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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望门投止 下

    瞧着那道身影逐渐远去,李克让露出一笑,正摇着扇,想要回到原处,继续品尝圣人御赐的方山露芽。

    但这屁股还没坐稳,高堂上那双深幽的眼眸,就不转睛地盯住他,唇角还微微侧起。

    「三兄,你如此盯着四弟,四弟,可好生害怕呀!」他用扇挡住了半张脸,抖着怪腔,捻起了指头后,指向了高台上的人。

    高堂上的人羽睫低垂,轻喝一口茶后,转而抬眸冷笑:

    「你怎会在云州?」

    他嬉笑地移开了扇子,对着高堂上的李克用眨了眨眼:

    「若我不从振武回来,又如何能替你把宦娘从朔州捎来,照顾这小娘子呀?你瞧,我这时间掐得刚刚好......」

    「宦娘这事,可不扰你忧虑,我自会派人去接,」李克用盯住手里的茶杯,薄唇弯起:

    「我瞧,你心思可不止如此。」

    他的话中有话,令堂下的李克让神情微顿,只得悻悻一笑,想转移话题:

    「我就瞧着这小娘子生得伶俐乖巧,也难怪阿孝会不免日夜尽心照顾她。可这人吧,瞧着就太瘦了。三兄,你回头可得给她多补补......」

    李克用敛下了眸,阖起了双睑,拉长了音节:「你......还没回答。」

    他见摆脱不了,只得无奈地摇了摇扇:

    「我这几月不是在边境驱逐党项人吗?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又听祖母说,宦娘会被三兄派往云州,照顾来自长安的小娘子。我这一听,不就赶紧请了假,回来看看。怎么说,宦娘也是一个娘子。这路途遥远,最近又不太平,若是遇见坏人,怎么办?保护娘子,可是身为朱耶家郎儿的本分。」

    他睹了一眼高台上的人儿后,清嗓夹带一丝愁绪:

    「再说,自从面见圣上后,三兄同我足足有三月没见面了。三兄,你就…..不想四弟吗?」他的身子还故作扭捏,似乎是高台那位负了他的心。

    「你是为了宦娘特地来云州的,可不是为了我。」李克用徐徐地张开了眼后,就见李克让将身子凑近了他,瞪大了双眼:

    「三兄,你瞧瞧我的眼睛,可比珍珠还真呢!」

    李克用一下就把脸侧过,语调中透着一股嫌弃:

    「你何时回去?」

    却见那家伙不置可否地坐下,还翘上了二郎腿,慢悠悠地喝上一口茶后才说:

    「三兄,你可知边关有多无聊啊。天天不是牛粪,就是郎儿,全身上下臭烘烘的。这里简直是天上人间......」

    「让你去领兵,不是让你去享福。」李克用轻扫了他一眼,眼里没什么温度。

    「这我当然知晓,但就是想多见宦娘几眼,」他神情委屈,压低了声,悄悄贴近了李克用的耳际:

    「每每回到朔州,不就是被祖母或是阿娘拉着,三兄也知,这两人生来就不对付,哄好一个,另一个就会吃味。若只见祖母一人,阿娘就会哀怨自己始终是朱耶家的外人。若只见阿娘,又会被祖母骂白眼狼心。这一来二回,同宦娘说不上几句贴己话,就被这二老搞得团团转。三兄,你可知,我这几年过得不是一般苦。」

    「你倒不必事事惧全,像我一样便好。」李克用的眼中透着笃定,令他一时愣住,怀疑自己的耳朵没出错后,忍住了嘴边跃跃而起的笑:

    「像三兄一样,那倒不必,」他负手而立,用力地掐住了自己的手,脸色故作深沉:

    「三兄可是何许人也,咱家朱耶家世代出一人就行。再说,宦娘曾说,喜欢我的笑……」

    话未行至一半,他的五官变得扭曲,最后忍不住地仰头大笑:

    「哈哈!三兄,抱歉!我可真的忍不了了!」

    李克用朝他微翻了个眼后,便轻啜了口茶,沉吟片刻才开口:

    「随你。但整日宦娘宦娘的七尺男儿,可比我好不了多少。日日念叨娘子家家,可真是为情冲昏了脑子。」

    李存璋却用扇抵着唇,眉眼往上一挑,悠然一笑:「三兄,你都不曾体验过,何来知晓情与爱。」

    他正一脸得意时,却见高台上的人,脸色陡然沉下,嘴边嗤起了笑:

    「都是三兄不对,竟不知悉咱们四弟是最通晓情爱之人了。我明日就写封信给你的镇将,让你提早结束休沐,回振武复职。这世间情爱,可不拘于男女之情。对河山大好之情,对同侪同其甘苦也不失为一种情意,你啊,就好好地在振武待着,深切体验后再告知愚昧的三兄,」

    他的眸光凝在了那张早已僵硬的脸,他的心情大好,嘴角不由得上翘。他似是想了什么,又拍了拍自己的侧腿,佯作惊呼:

    「对啊,我这怎么还忘了血缘之情。再过些时日,就是三兄行及冠之礼,历时祖母与阿娘都要出席,若令你同时负责祖母、阿娘的起居饮食,你就又能深刻得享祖母与阿娘给予你的情爱。世间情爱,莫过如此。四弟,你回头,记得多提点提点我…….」

    这话音未落一半,台下的人吓得一脸,大叫了起来:「三兄,不带这样威胁人的!」

    他意识到了自己的语气,赶紧用扇抵住了唇。轻掠过台上的人一眼后,急忙垂眸拱手:

    「三兄,全都是四弟的错。你就权当四弟今日脑袋抽风,可真别当真。」

    见着那抽动的嘴角,他慢悠悠地扫了眼后,语气才缓和了些:

    「我自然是开玩笑,没想到四弟你当真了。」他抿起了唇,敛起了眸:「你可在这待上数日,但记得准时回去复命,现今阿耶不在,你得做咱们朱耶家的表率,莫让人觉得咱们朱耶家刚得了圣上赐姓,就得意了起来。咱们终归是他们眼里的异族,这时机未到,可不能让人抓了把柄。」

    「三兄,教训得是。」李克让又鞠了一个礼,连连点头。

    李克用的眼神一转,眼中骤然出现一抹笑意:

    「这倒也好,这党项之乱定会卷土重来。彼时,振武可无任何守将之辈,若唐皇能让阿耶担上振武节度使的话……」

    此话说出,李克让的瞳孔微微一怔,压下心中的震惊:「三兄,这事当真?」

    李克用瞅了他两眼后,才侧勾起唇笑:「当然。咱们朱耶家在唐皇心中可是耿耿之辈,若不如此,不会特地为了阿耶设立大同节度使。」

    此话一出,李克让的眉头才算松下。他拱起了手,淌起了唇边的笑:

    「三兄,不亏是三兄!传闻道,飞虎子李克用。三兄,没想你武艺了得。连这等事,你也预测一二。四弟我,可真是小瞧你了,失礼失礼。」

    李克用的目光一凝,嘴边半噙着笑:「哦?你这是夸,亦或贬?」

    李克让连忙否定,一脸真诚地看向他:「三兄,这是夸奖!你可别误会!你可知,四弟我最崇拜你了!」

    李克用冷嗤一声,不置一词,勾起了唇:「在长安待了多年,谄媚之术倒是见长。」

    李克让重新摇又摇扇,企图一笑了之:「三兄,话说下月就是你的生辰之际,也是行及冠之时。真不需要等阿耶从长安归来?三兄可取好名了?」

    「宗族已选好几个字,只等阿耶决定。原以为此次又要再拖延,但出了党项这事,不出下月,阿耶定能归来。」李克用的语气虽然平淡,但掩不住嘴边的笑意。

    李克让这才放下了心,笑着点头:「及早行冠,对三兄来说,可为好事一桩。日后,再没人敢对三兄说长道短。可也奇怪,这天象之卦,竟说三兄错过下月行冠,就要再等上五年......」

    不知何时,李克用又添了一壶热茶,轻浅一笑:「你真以为,要等上五年?」

    良久,把沏好的茶分别满上二人的杯子后,他才松了松嘴角,抿出了不明的笑容:

    「一切尽在人为。」

    阿宁随宦娘从偏门进入,穿过了一条水廊,一处厢房停下。

    角落片隅,藏着那知令节的桂花,朵朵并簇,芳华盛茂。

    桂香阵阵,渗入沁脾。

    待宦娘拉开门后,阿宁环顾了四周,除了这寝房有些大外,其他的都与普通的寝房无异。令阿宁涟起兴趣的,是屏风后面,冒起热气的浴桶。

    天知道,她有多久没洗澡了。全身脏兮兮的。在逃难的时候,只是随便用牛皮袋里的水洗脸、擦胳膊、脖子,也不知当时阿思可有嫌弃自己身上的味道。

    宦娘不知眼前小娘子的心思,只道她挑剔,又笑说一句:「小娘子。虽然这不比长安,但府邸里该有的,还是会有。若有任何需要的,可随时差奴去办。」

    阿宁连连摇头,直说不是。宦娘这时才放下心来。

    随着宦娘走进了屏风内,阿宁就端详搁在浴桶边的木盘,里边放着澡豆、皂角、粉扑、香粉、面脂、口脂、头膏等,有些还不知道是什么。多了好多她平日沐浴时,没瞧见过的东西。

    往日都是翠娘姐姐操持她沐浴琐事,如此大的阵仗,她这小娘子生平第一次才见。

    种类五花八门,瞧得她眼花缭乱,一时间分不清什么是什么。

    瞧着宦娘拿了放在一旁的木盒,开始仔细拣选。她也按耐不住好奇,手也跟上宦娘东摸西动。这一不小心,就弄翻了一香盒,弥漫的粉尘一瞬散开,令她直打喷嚏。

    「攸宁娘子......」宦娘拾起了地上的香盒,把它归回原处,从上由下,仔细瞧着阿宁,然后朝她挑了挑眉,又点了点头。

    阿宁歪头,又见宦娘作势把自己的衣襟松开后,指了指她。

    瞧着这傻丫头,宦娘忍不住发笑:「攸宁娘子,快把这衣服褪去,好让奴为您沐浴更衣。」

    阿宁打量了宦娘的身子一眼,又往下瞧了自己的身子。

    若这平平无奇的身子被生人瞧去,自己肯定是要羞愧一阵的。

    「无碍!无碍!宦娘姐姐,阿宁长大了,能自己沐浴的,姐姐就无需多虑。」她拼命地摇头,说着就用娇小的身躯,把宦娘推到了屏风外。

    只听见屏风外的人儿偷笑,又提醒了她:「攸宁娘子,我已为您拣好了沐浴用具,就在案几旁边。您且安心使用。」

    只见那小脑袋探出屏风外,对宦娘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宦娘瞅着这小姑娘,心里不由得一悦。

    阿宁点头谢过后,又转了身,扫了眼案几上的东西。

    心道平日里,也是看着翠娘姐姐是如何为自己沐浴的。

    这沐浴,应该不是件难事。

    她的脚尖没入水中,一阵暖意蔓延进她的心窝里,直到全身浸入,舒缓了她连日来的奔波忙碌与紧绷情绪。思绪得到彻底的放空,让她倏地陷入了前日的梦魇中。这梦里的场景、摆设如同外公的书房一样,可谓真实。

    那灯笼就像是外公在向孟婆讨上那碗汤、跳下轮回池前,同自己作最后一次的告别。

    梦里出现的翠绿珠子,同翠娘姐姐临终前给予自己的鸟眼金钗,二者到底有何联系?

    「小娘子,可别泡太久了。万一着凉了,对刚痊愈的身子不好。」

    阿宁的脸色泛起红晕,许是泡得稍长。

    宦娘替阿宁选了件蓝天碧绿的裳裙,又把她牵到了红木雕云纹嵌螺钿梳妆台的台前。待阿宁坐定后,宦娘就望阿宁的发梢抚上了桂花油,再用梳篦把头发平分两股,结成了一个鬟,垂挂于两侧,成了垂挂髻。

    从铜镜中照出的是,活脱脱的可人儿,小鹅脸蛋,明亮的杏眸,脸上未施粉黛,突显她的清新动人。骨子里透出的伶俐,惹人怜爱。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声响,两人刷刷齐身扭头过去。

    宦娘拉开了门,屋外站住的是那端庄小儿,手中还拎着一漆盒。

    小郎君恭敬地朝宦娘使了个礼后,才进了屋,在见到眼前站在铜镜前的可人儿,不由自主地展开了笑:

    「不亏是宦娘姐姐,生得一双巧手。」

    宦娘轻捶了他的肩膀,却遮住了笑:「几日不见,倒是会耍嘴皮子了。莫不是这几日净同四郎君学奉承话。」

    小郎君似乎没怎么接触过女孩子,被宦娘一碰,就慌了神,连忙后退拱手:「宦娘姐姐,我可没同四郎君学习什么。我说得句句属实......」那企图争辩的脸颊,还泛起了红晕。

    「是谁在说我坏话呀?」这笑声爽朗肆意,犹如清风拂面。

    阿宁随声音循去,却瞧见宦娘低眸含笑,脸也泛了几丝红晕。

    一脚跨进门,李克让的双眼就先落到了宦娘身上,瞧了眼站在铜镜前的阿宁,最后目光定格到了小郎君的身上。

    他的眼角含笑,歪头俯身看向依然拱手的小郎君:

    「存璋啊,你可要好好反省。在背后嚼人舌根,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小郎君立刻打直了身子,抬起头,眼神异常认真:「四郎君,标下万般不敢。」

    盯住那模样,李克让顿时惊慌,连连拍了他的肩:

    「你这干嘛呢?逗你玩的。不当真啊,不当真啊。」

    扫了眼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后,李存璋这才低下了眉,嘴角微微勾上:

    「标下......其实也是装作被逗着玩,还望四郎君不要介意才是。」

    「存璋你......」瞅着这淡定自若的模样,李克让怔一下后,随即反应过来,噗哧一声,轻笑出来:「这脾性,同三兄越来越像!平日只道是恪守礼节的憨厚小儿,没想!有趣,有趣!这阿孝在三兄跟前,待得比你久,性格怎么一日比一日乖僻......」

    宦娘忽地一笑,盈盈走来,打断他们:「四郎君,别逗八郎了。」

    「宦娘,说得是。」李克让望着眼前的可人,唇边的笑意难以抑制,连带着眉眼之中也流露出丝丝笑意,完全不在乎夹在他们中间的李存璋。

    宦娘被这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一望,看到了李存璋手里的盒子:「这食盒......」

    李存璋好不容易能开口说话,却被一边的李克让抢走了食盒,递到了阿宁面前:「这是三兄特地命厨子上门准备的点心,说是给小娘子垫垫肚。」

    一听「三兄」这字眼,阿宁十分小心地接了过去,李存璋却沉下了脸,看向了李克让,流露不满。

    她原想要放在一旁,稍后再吃。但李克让示意她打开食盒的眼神过于犀利,她只得打开。

    漆盒内,装了黄金灿灿的方形乳饼,是用羊奶煮沸后加酸,再等凝结后,才把水分压出,制成小小方形。两面被煎得焦黄,色泽白中,带着的奶油,溢出了香气。

    这浓郁的奶香,环绕了这空间,令阿宁逗咽了咽口水。

    兴许,是注意到了阿宁的表情,李克让不免浮起了笑:「小娘子,这乳饼啊,可要趁热吃。」

    语毕,便伸手拿上一块放进自己的嘴里。品尝了口中之味后,他满意地点了头,又从食盒里拿起了一块,眯起了双眼,端详了李存璋一番,随即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四郎君,你想干嘛......」李存璋原想阻止,却被李克让反手塞了一块乳饼在口中。

    「叫你吃,你就吃。废话还那么多。」李克让往宦娘的方向一瞟,示意宦娘也拿起一块。

    瞧着宦娘轻轻地乳饼放到口中,香味四溢,阿宁也不再客气,也拿起了一块,开始吃起。

    瞧见阿宁津津有味的样子,李克让挑起了嘴角,眼波流转温和:「阿宁,这云州,虽不比皇城热闹,但日子也算过得去。在云州的这段日子,你且安心住下。若有任何事,尽管找宦娘或是存璋。」

    阿宁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

    她心里头大能猜到一二,从能派阿思不远千里到长安,避过京兆府。阿思就一少年,就能杀光所有的人贩子。再同,李克用一人就能和太原尹叫板,这李府上下并非一般寻常人。

    大抵上,都听外公说过,藩镇都为外地将领拥兵自重。

    这李府,或许也是其中之一。

    瞅了眼正吃得欢喜的阿宁,李克让对宦娘使了个眼色后,笑着拱起了手:「好了,咱们就是来送趟吃食的。这娘子家家,还有些闺房之事相谈,咱们就不便打扰了。」话语一出,不待李存璋的反应,便把他拉出了房间。

    李存璋欲张口说出些话,却被李克让拖着走。直到穿过了走廊后,才松开了他的嘴。

    李存璋的眼神充斥了杀气,开头一句就是对李克让提出了质问:

    「四郎君!你......这乳饼本就是少主公给小娘子吃的。您就这么偷吃了,也不怕我去告状!」

    瞧着李存璋那双愤怒的眸子,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般。

    李克让的眼珠轮转间,闪出了一丝狡黠之色:「存璋,你别这样盯着我。三兄,不会在乎这种小事。再说,我不是还分了你一块,别不乐意了。」说完,还顺手捏了捏李存璋的脸蛋。

    李存璋嫌弃地立刻拍开了李克让的手,眼中并无任何一丝笑意,神情严肃:「其一,那一块乳饼,是四郎君你硬塞进我嘴里的,我可没接受,」

    他的眉目流露出疏离,又接下说去:「其二,少主公嘱咐过标下,不可把送乳饼之事说出去。但四郎君,您却忽然到来,把这事抖出去不说,还未经少主公之意,就偷食少主公给小娘子的乳饼,还企图连累宦娘姐姐同我。四郎君,你这种行为,可不谓君子......」

    「可谓小人?是不?」李克让瞧了愤愤不平的李克让,止不住大笑:

    「刚巧还夸你有趣,怎又变得如此冥顽不灵了?」瞅着那一脸不服气的小郎君,他只好耐着性子解释:

    「你瞧,阿宁一小娘子,初到云州,总有些生分。虽然三兄面冷心善,命你准备吃食不说。怕阿宁不便,还特地唤了宦娘来此,照顾阿宁。这事,总得让阿宁知晓,知道三兄不是个冷漠之人,好以对他改观。还有啊,瞧着那么多人盯着,阿宁怕是不敢一人独食,怕是要等咱们都走了才敢吃。但这乳饼就是趁热才好吃,不然三兄也不会命那贩子来府亲自下厨了。存璋,你可知晓四郎君的苦心?」

    李存璋装作恍然大悟,猛地点头,躬起了身:「四郎君,教训得是!存璋可真是榆木脑袋,怎就没四郎君想得如此深入?四郎君,可谓如神矣!」

    「得了,得了。也别太抬举我,我可会羞赧。」他的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却忍不住地频频上扬。

    李存璋瞧着眼前的男子,嘴角却忽然一歪:「四郎君,若您真知道羞耻,就不能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编出此等妄言之道,企图忽悠标下。若四郎君想食,同标下直说便可。标下可唤这厨子再额外为您多做几片乳饼。这一郎君,同小娘子家家抢零嘴吃,可谓不得体。」

    李克让一听,只觉哭笑不得:「你你!好好好你一个尖牙子!我果真没夸错!」

    瞅着那一脸倔强的模样,他只能摇头放弃,摆了摆手:「不同你说了,显得我计较。你这几天好好看着阿宁,别节外生枝。我还得去找三兄说点事。」

    他欲准备离开,李存璋又缓缓地开了口:「四郎君,若此刻去找少主公,恐怕是找不着了。少主公在未时就已离府。」

    李克让停下了步伐,仰头瞧了眼渐渐沉下的日头:「又走了?三兄怎么没同我说?他有说,他去哪了?」

    一连串的质问,弄得李存璋不知如何作答,只得回应:「少主公,只说是军中机密,其余的存璋一概不知。只道少主公同存孝去了一样的地方,似乎是怕存孝出了什么事,少主公对存孝可谓当真好。对存璋都没如此。」

    他暗自嘟喃时,被人敲了敲脑门。他只觉生疼,正想骂人,一阵清风响起了他的耳畔:

    「存璋啊,四郎君想提点提点你,身为君子,可不能妄他人语......」又见他露出了得意一笑:「再说,阿孝同三兄的关系不一般嘛......」

    他的口吻像是知晓了所有事,包括少主公与存孝此次的去处。这令李存璋又心生嫉妒,负气地问:

    「四郎君,您又知晓少主公同存孝的关系不一般?不如您同存璋解释解释,这关系如何不一般......」

    只见李克让的嘴角一歪,脸上遂浮出笑:

    「有些事,你切莫问。再说,若我说了,你准会告诉三兄!等会,我又会被三兄训。」

    瞅着那脸色逐渐沉下的少年,他捂住了唇,敲了敲其肩膀:「这几日,你就好好照看阿宁。」

    一声落地,他掩住上翘的唇边离去。独留少年与逐沉的日头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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