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徒子

    “郁小姐看着愈发俊俏了,南哥儿也一表人才,郁夫人真是好福气呀!”

    “纪公子才是真的出息,年纪轻轻就入朝为官……”

    郁竹和郁钰跟在郁夫人身后,听着她与世家夫人们交谈,偶有大家族的夫人聊起子女,郁夫人总是笑吟吟地推郁钰出去介绍,倒显得郁竹有些可有可无了。

    然而她那一身衣服,又是让人难以忽视。

    世家夫人小姐们都对这扬州瘦马一样的装扮不齿,那种都是不入流的女子才效仿的,然而却也是听说过坊间一些传闻的,摸不准她之后会是什么位置,也不想开罪她,便索性当做没看到她。

    如此一来,郁竹愈发不重要了。

    看着郁竹孤孤单单一人,郁夫人心里高兴不已。

    这几日自己女儿在她那里受的气郁夫人都看在眼里,却又实在不好开罪德王,此刻看她没个搭话的,倒是痛快。

    郁竹却不是很在乎,她只是思考要是德王当众求娶,那她该如何脱身。

    正想着,身旁来了人传话道:“我们王爷说了,要找一位叫郁竹的姑娘去一下。”

    听完,郁夫人满脸喜气地推了推郁竹道:“竹姐儿,快去吧,切莫让王爷久等了。”

    郁竹知道自己推脱不过,便跟着走了,料想着此处人多,即便那德王再怎么好色也不能当众做出什么事情来。

    却不曾想那小厮带着自己越走越偏,最后居然到了一座湖边的山石旁,郁竹这才警惕起来,停下脚步厉声问道:“你根本不是德王的人!你到底是谁!为何带我到了此处!”

    “现在才问这些,会不会太晚了点?”

    郁竹闻声转头,却见一旁山石里出来一个人,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袍,手执一柄白玉小扇,剑眉星目,举手投足间都有种富家公子的矜贵,然而行事风格却极不正经,不禁让人怀疑这是哪家的浪荡子混了进来。

    男人笑着道:“你的话倒让我怀疑你和德王,或许真是两情相悦了。”

    郁竹不敢放松,试探着开口:“你叫我来,到底是要做什么?为什么要假扮德王?”

    “我叫你来,自然是有要紧的事了。”那男子笑意不减,“你该不会真的想嫁给德王吧?”

    “与你何干?”

    郁竹狐疑地看着他。

    男子抖开折扇慢慢摇着,嘴角含笑:“我猜郁姑娘想必是不愿意的,要不然也不至于自己私自买个宅子。”

    听到宅子的事情,郁竹更加紧张了。

    不等那男子再说什么,一旁已经有人找过来了,似乎是已经找了许久,声音中都带有些惊喜:“找到了!郁五小姐在这里!”

    随即便听得到有其他人也往这里跑来了。

    郁竹看了看那人,又看了看面前的男人,低声道:“得罪了。”

    祁连还没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便看到她伸手扯乱自己头发,一个箭步扑到他怀里,抓起他两只手放到了自己的背上,自己的手却放到了他的胸脯,做出一副推着他的动作,随即闭上眼睛,扯着嗓子大喊:“救命啊!非礼了!”

    祁连:“……”

    于是事情变成了这个样子——

    在百花宴的中心正跪着两人,正是衣冠不整抽抽搭搭的郁竹和不住冷笑的祁连。

    宴会主位上坐着的是皇帝和皇后,右手边第一个位置是德王,此刻正怒目圆睁,似乎要把二人生吞活剥了,其余的达官显贵自然是分坐两侧,此刻也管不了什么男男女女了,大家都坐在了一处。

    郁竹拿着帕子擦着泪水,讲述着事情经过:“我本正与母亲站着,突然来了一个小厮说王爷找我,母亲便让我跟着去了,哪知道那小厮带着我去了湖边,山石里便突然出来一个登徒子……”

    说到此处,女子悲从中来,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哭得愈发伤心了。

    皇帝阴沉着脸道:“祁连,你来讲!”

    祁连道:“事情正如郁五姑娘所说,前日我出门偶然间见了五姑娘一面,便日不能食夜不能寐,又听闻五姑娘今日也要来百花宴,因此出此下策。”

    郁竹听着,倒有些意外了。

    她原以为这男子应当是据理力争,打死不认,因此她还事先将自己锁骨拧红了一块,却没想到这人居然顺着她的话认了。

    也是个奇人。

    “那你倒是情深义重!”皇帝怒极,竟是直接抓着花瓶丢了过来。

    祁连也不躲闪,任由花瓶砸破额头。

    依旧跪得挺直,看起来倒好像真是用情至深。

    甚至还磕了一个头道:“望皇兄成全!”

    听得郁竹倒吸了一口凉气。

    蠢材!左右她不过再往湖水里一跳,出一次丑以失仪之名把这婚事拒了也就罢了,如今又来一桩!若是这男子抵死不认,她也是坏了名声,这事情不清不楚的,自然不能让德王捡人破鞋。

    闹成这样,反倒是不好做。

    倒吸了一口冷气的不光郁竹,还有郁丞相一家。

    他们也没想到乡下来的郁竹还是个香饽饽,如今是德王与誉王两端他们都开罪不得,无论如何做都要遭记恨!

    而郁钰则更恨郁竹些。

    若是德王一个好色的老瘸子看上郁竹也便罢了,如今却是那一表人才的誉王也主动来求娶她!

    她何德何能?!

    就在此时,变故突生。

    一旁的郁丞相一脸土色,指着郁竹破口大骂道:“你这孽女!竟然做出这种为人不齿的事情来!我郁家,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郁竹惊愕抬头。

    这边是要当着众人的面将郁竹赶出家族了。

    她本以为脱离郁家应当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却没想到居然如此顺利地便被她这父亲提了出来。

    然而她这反应落到别人眼里,便是换了种意味。

    众人也都看出来了郁竹这庶女在郁家是什么地位了,到底是有了些饭后谈资。

    但郁庄哪儿还管得了这个!

    方才德王那一眼已经让他汗流浃背了,且不说德王有没有把这一笔记到他的头上,便是德王和誉王因此反目,难保不会将怒火烧到他身上。

    明哲保身,便是这么个道理。

    只见皇帝冷哼一声:“你倒是有本事,这么丢脸的事情都做出来了,这不是逼着朕给你赐婚?!”

    郁竹清楚,自己此刻绝对不能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在一旁跪着。

    一场闹剧下来,倒是稀里糊涂地定下了一门亲事。

    郁竹搬出了郁府,接亲不知道去哪儿接,也没人送亲,倒是不太好办。

    不过眼下操心这些太早,郁竹坐在桌旁和祁连干瞪眼,倒有些不安了。

    诬陷人时的油嘴滑舌全然不见,只是笑得有些谄媚:“誉王殿下脑袋怎么样了?要不要奴婢帮您去拿个药?”

    祁连只简单止了止血,道:“无妨。”

    郁竹:“……”

    很好,你是会聊天的!

    郁竹又小心翼翼地找话题:“那不知誉王是如何得知我租用宅子的事情?”

    “这个简单,”祁连微笑道,“因为你租的,正是我的宅子。”

    郁竹:“……”

    她怎么就没想出来或许还有这一层关系呢?

    不过经他们闹了这么一通,这婚倒是不得不结了。

    挣扎半天,郁竹还是没忍住问:“所以殿下何苦为难自己,把自己搭进来呢?”

    祁连这次倒是没正面回答她,只是笑笑道:“本王钟爱瘦马。”

    郁竹不干了,直接站起来走人,却是没瞧见在她转身之后,祁连突然收敛起来的笑脸和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

    自王府出来后,郁竹便租了辆马车送自己去了新租的宅子。

    不过一天时间,绿云便已经置办好了行头,打扫出来两件屋子,一见郁竹立马飞奔出来迎接。

    郁竹看着两件屋子满意极了,便听绿云讲起了走位的事情:“咱们的宅子旁边那家店要开业,据说是个酒肆。当铺那位公子说的真是分毫不差,据说也是先前生意黄了这个是新来的。”

    郁竹一怔,随即立马道:“绿云,你去买两只大些的瓷器坛子,要白底青花。然后再去附近买些金黄麦穗,梗要长些,再买些花!”

    “小姐,你要那些做什么?”绿云疑惑道。

    郁竹眼里却是闪着兴奋的光:“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总之你去便是了!”

    “哦。”

    绿云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被她打发出去了,郁竹却是茅塞顿开了!

    富贵人家不用自己买花,穷苦人家也不买花,那郁竹要想开个插花店,受众自然要是介于这两个阶级之间的人。

    那便是商贾!

    大到之前的当铺,雅间里便也放着几盆绿植当点缀,小到什么早点摊子,自然也是有些鲜花更好。

    如此一来,郁竹的客户群体便可以确定了。

    之后郁竹要考虑的,便是如何找到货源,如何宣传,如何管理了。

    不过那些都为时尚早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把插花店成型!

    日落西山,暮色四合,绿云总算回来了,刚把东西放下,郁竹又吩咐道:“绿云,你去外面取些土来,切记不要上面有杂物的。”

    绿云这下是彻底蒙了:“小姐,你到底是要干吗呀?”

    郁竹一勾嘴角:“给我们的邻居送一份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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