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特说的是对的，没有什么会一直留在过去，活下来的人们还要继续生活。这座城市掩埋了太多人，无足轻重的死亡不会在这个池塘里掀起水花，哈利马戏团的意外在哥谭日报的报道上只占了半面。

    沾着人血吃馒头的时事评论家们，用自己的辛辣语言嘲讽着不懂规矩的外乡人，声称他们咎由自取，他们的评论版面占了剩下半面。

    飞翔的格雷森在哥谭留下的就是这一页，不，半页的报道，然后再无痕迹。

    谢丽尔早起下楼后就贴着莱特坐下看报，看着他抖抖报纸，翻到新的一面，韦恩也出现在哈利马戏团。新闻给了韦恩整整三面纸，从他的外貌身家到品行爱好……谢丽尔不再看了。

    提米睡醒刚下楼，他顶着莱特似笑非笑的表情，把谢丽尔拉走，到角落里，压低了声音询问。

    “谢丽你昨天怎么啦？”

    “……我太累了，昨天早就睡着了。”她不知道提米来敲门是为了什么，没有整理好心情的她不适合面对提米，况且谢丽尔还没有想到该怎么和弟弟解释，死亡对于他是一个过于沉重的话题，在哥谭长大的孩子不应该这么无知，但谢丽确实想为提米保有一份天真。以前看动物科普说鸵鸟遇险会把头埋到地里，现在看来逃避可耻但确实有效，谢丽尔转移话题。

    “你昨天没乖乖睡觉？”

    提米立马心虚跑掉。

    这件事情后续是提米自己去翻看得知的，他不懂家人为什么对此避而不谈，毕竟他太年轻了，还没有人在他的生命中退场。

    人生最重要的两课——生活和死亡，本应由家人们细心准备，小心铺垫的两课。

    哥谭，这座城市抢先教给了提摩西死亡，即使现在的他还不能理解，它也把这个概念刻到每个哥谭人的骨血上，好叫他将来每次面对生死相别都隐隐作痛。

    时间匆匆，这个暑假过完，谢丽尔就要进入高中了。

    高中的选择确实是个问题，哥谭这些年越发的混乱，数不清的反派人物轮番出场，他们和蝙蝠侠共同出演，然后部分被筛走，留下来有自己代号的反派人物。整个哥谭就像上帝打造的箱庭，这座失控的城市以疯狂的速度蹿升为最发达的科技城市和最混乱的犯罪都市。

    杰克和珍妮特有考虑过把谢丽尔送到纽约去读书，那边的犯罪率远没有哥谭这么离谱，但谢丽尔的能力是个大问题。在哥谭这种混乱但有序的地方，每个人都有自己特殊的地方，不会有人在意你是不是变种人。但纽约不一样，这几年变种人反抗的热潮愈演愈烈，他们很担心谢丽尔被卷进去。

    他们觉得如果留在哥谭，德雷克的姓氏也许能庇护她，毕竟谢丽尔已经在德雷克的庇护下度过了十一年。他们把利弊摆在谢丽尔面前，尊重她的选择。

    谢丽尔很感激他们给予的选择机会，也仔细考虑过。身为一个女巫她确实不该和普通人走的太近，这对他们都没有好处，尽管从哈利马戏团事件后，她再没有动用过魔法，无论是在自己身上还是别人，当初的无能为力确实给她留下些阴影。

    说实话她其实不太想走，她舍不得杰克、珍妮特、莱特、提米、玛丽夫人、雷比安东但……也许是天意，在她做决定的那一天前，提米跑过来和她分享他从花园里抓到的小蜗牛，他那么骄傲快乐的给她展示，捧着他眼中的世界与她分享，他絮絮叨叨的讲着他们的花园，他们的积木城堡，过去共同织造的美好回忆让谢丽尔心软，她选择留下来读哥谭高中。

    莱特在花园里浇花，深藏功与名。

    提米已经是个三年级的孩子了，把小小的提米抱在怀里仿佛还是昨天。同龄人的影响确实不可忽略，提米现在格外的要面子，如果在外人面前叫他提米他就会憋着不高兴，但真的不叫他提米了，他又会别扭的撒娇。所以大家在外面改变了昵称，叫他提姆，但是在家里怎么高兴怎么叫，逗小孩终归是件快乐的事。

    谢丽尔有时候看着提米，总想让她的弟弟回到小时候，虽然那个直白大胆的小提米让她很害羞，但也比现在拧巴的小孩好理解。

    提米现在没有小时候活泼好动，雷比和安东的精力在他身上得不到充分的发挥，就去找莱特，管家把他们编进巡逻队伍，每天对庄园进行巡视。

    入学哥谭高中后，谢丽尔再次和法尔科内的米路重逢，现在这位年轻人已经认不出小时候的模样了，思虑过重在他的眉宇间挤出深深的沟壑，他的指尖也有磨出的枪茧，看来法尔科内的继承人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他唯一保持的就是年少的骄横，他认出谢丽尔的时候，略微点头示意就不再看看她。法尔科内需要的只是学历而不是经历，家族继承人该学的学校可教不了，他很少出现在学校，谢丽尔也就保持着她的平凡生活，不主动招惹事情。

    女孩子发育的都比较早，谢丽尔已经迈过了160的大关，偶尔也会被校排球队拉走帮忙。她在学校以冷淡内敛的性格和放学后无影无踪的行为被广为人知，女孩子们知道谢丽尔一般不会拒绝在时间规划内的合理请求，所以大多会和德雷克小姐交善。

    尤其是安吉丽娜，她是哥谭难得一见的滥好人，多亏了她的大律师母亲，才让她能平安长到这个年龄还那么善良友好。她们关系变好后，吉娜也偶尔也会叫谢丽尔在假期出来玩。

    玛丽夫人对于谢丽尔这个学生很满意，但是奔波于德雷克宅授课对她的年龄而言已经是负担了。谢丽尔会每周末抽出一天去拜访这位老师，除了学习还是为了看看这位夫人，每次回家后莱特都不用准备谢丽尔的饭，因为夫人把她当自己的孙女一样疼爱，生怕她饿坏。

    周末剩的那一天跑去植物园或者科技馆陪吉娜，下午回来接受莱特的训练，晚上完成玛丽夫人的安排任务，一天也就结束了。除了周一到周五，周末如果忙起来姐弟俩几乎整天见不到一面。

    提米本人对这种姐姐一到周末就消失的现状抗议过，他让谢丽复述她的行程规划，发现竟然在周末没有给他留一点时间！气的小孩晚上吃不下饭，然后半夜偷吃夜宵又被莱特逮到。他现在已经懂了莱特拿起相机准没好事。

    次日，莱特拿着提米一手狼狈挡脸一手吃吐司面包噎住的黑历史照片去和谢丽谈谈，莱特是一位精通鸭言鸭语的读心大师，他替提米说出了不好意思说的撒娇，谢丽尔反思了一下，发现周末陪提米的时间确实少了，决定在训练时间把提米抓进来一起锻炼，但不会给那么高的要求，普通的健康锻炼就行。

    莱特猜测谢丽尔是变种人后，一直有在带她锻炼，她的能力一直都没有展现出攻击性，那么就要在被发现身份后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之前推波助澜不让她去纽约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变种人身份，以前认识的佣兵给他送来了一条有组织在捕捉变种人的消息。这种情况，把谢丽尔放在眼皮子底下更安全。

    感谢韦恩在科技方面的大力投入，莱特在哥谭拿到的货比纽约更高端，他给谢丽尔配了防狼喷雾，电击器，甩棍，指虎，匕首，还有一把芭比粉的小型女士手木仓，出自硬汉对少女的刻板印象。谢丽尔也同意他在铭牌的项链上加了定位器和急救按钮，毕竟铭牌她从不离身。

    谢丽尔的武力值只能说是中等偏下，对付哥谭的大部分人是没有问题，但是遇到有头有脸的反派都得歇菜。她现在唯一在精进的就是逃跑，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把提米抓过来一起训练也是莱特早就想做的，一让直没找到机会，刚好趁着谢丽尔的安排，让德雷克家的电子蠕虫恢复原型。

    因为他每天投入电子产品的时间正在递增，且电子产品从不离身，大家都觉得电子蠕虫这个称呼很贴切。据他本人狡辩是，他的老师皮尔斯也是这样生活的，以自己和电子设备的亲密接触增加熟练度什么的。谢丽尔第一次听到这个理由就已经收拾过提米一顿了，生活不是游戏，辐射太大对眼睛也不好，提米收到姐姐一周的黑暗料理制裁——苦瓜牛奶。

    强求一个九岁的小孩每天跑两公里确实有点难为人，所以谢丽尔要求提米每天跑一公里。提米对这个安排是痛并快乐着，他要是想和姐姐多待会，就得加入其中。雷比安东对姐弟俩的训练最喜闻乐见，刨除半路歇菜的提米，它们跟在莱特和谢丽尔后面撒腿狂奔，非常自由。这种时候提米不会认为被排挤了，他只会悄悄的乘机摸到电脑跟前。

    也不知道皮尔斯教到哪了，最近提米的电子瘾真的很大，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能掏出他的笔记本或者手机。

    谢丽尔琢磨着最近确实忙，竟然忽略了提摩西，得找个时间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