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舟笑意甚浓，他掏出几颗糖果给她，“你吃糖吗？”
沈乙聆苦大仇深地推了回去，“大哥，你能不能别总塞我糖了？”
她怕连看都会被甜出糖尿病。
徐舟微怔，“你不喜欢吃糖？”
刚开学那会，张成武天天在宿舍显摆他高中阅女无数，还说他研究学习了上千种追女孩的方式，知道怎么让女孩感动到投怀送抱。
因军帽那事，张成武为报答徐舟帮他受罚，给徐舟指点了一招。
他说女孩子都喜欢吃甜食，徐舟真的信了他。那天晚上还冒着被抓的风险，特地翻墙出去买了几大罐最贵的糖果和巧克力。
可谁知沈乙聆原来这么反感吃甜食。
一想到这段时间他一直反复在沈乙聆的雷点上蹦跶，徐舟忍不住在心里骂骂咧咧的：张成武那臭小子，他懂个屁的女人！
“那我以后……”
“是我！”沈乙聆打断他的话头，想了几秒，又咬咬下唇，“是我……算了。”
最后沈乙聆还是狠不下心说出那番话，开始假意惺惺地委婉拒绝：“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对你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不需要有任何的压力和负担。”
徐舟丝毫不例外她的拒绝，反而十分淡然地回答。但这种淡然的无所谓中，少了洒脱，听出了卑微和委屈。
沈乙聆顿时哑然。
正当她的母性光环准备上身时，徐舟不要脸的秉性如一盆凉水淋下，冲掉她难得的温柔。
“反正你最后都得跟我进民政局。”
他还厚脸皮地明朗笑了下。
沈乙聆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谁给你的自信？”
就知道他不正经。
“因为吧，我有一种特别强烈的直觉……你迟早会喜欢我！”
沈乙聆不禁露出嫌弃的眼神，“不要脸！”
徐舟哼地一笑，抬手想掐她脸蛋，但最后只轻轻帮她整理有点乱的八字刘海。
确切的说，只敢摸了一下就收回来。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很喜欢你。记住了沈乙聆！”
沈乙聆突然低着头，半晌没有说话。
“怎么？难不成被我感动到了？”徐舟没皮没脸的。
无声。
徐舟以为她身体又开始不舒服，立马蹲下身仰视她，“你是不是又不舒服？”
他的话卡在了尾音，“你……你哭了？”
徐舟顿时变得手足无措，迟钝又慌忙地递餐巾纸给她。
沈乙聆的眼角闪烁流光，干净澄澈的眼睛湿漉漉的。眨眼之间，泪珠似银线般滑下，部分沾湿了如蝶羽轻微抖动的眼睫。
她摸向眼睑下方，确实湿湿的。
真哭了？
沈乙聆也百般不解，她明明想怼他来着。她心里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情绪波动，但她的眼泪一直不停地流，止也止不住。
徐舟不由皱眉，难道是感动到哭了？
……确实也有这个可能，毕竟是他。
沈乙聆擦干眼泪，哝道：“可能是最近睡得比较晚，眼睛不太舒服。”
或许是因为最近整理香水配方，经常熬夜晚睡，导致眼睛疲劳过度了。
“知道了知道了。”徐舟拿新的纸巾温柔地给她擦泪，“我以后还是少说这些让你感动的话了，省得你落泪！”
沈乙聆不悦地蹙眉，用鞋尖踢他的鞋尖，“闭嘴吧你！”
但下巴不自觉地微微扬起，身体诚实地往前坐了坐，任由他帮忙擦眼泪。
徐舟没再继续，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神情格外凝重。手下的动作都不敢重半分，时不时还会问她疼不疼，生怕干燥的纸巾会擦伤她的脸。
沈乙聆看得不由发笑，心里偷偷嘲笑他傻。
——
沈乙聆回到宿舍，推门看见三个人挤在一台电脑前。
耳尖的李琳琳最先听到开门声，“小乙，你快过来！”
“怎么了？”沈乙聆问道。
李琳琳直接把手提电脑怼到她面前，“你看！咱们宿舍要出校花啦！”
每年军训期间，东大的校园论坛总会发起年度校草校花的票选活动。
而江妍入围了今年的校花评选。
“你有没有账号？”
沈乙聆摇头。
“那我帮你注册一个，我们宿舍全票出女开。”
妍，拆成女和开。东州这边的人都喜欢拆字喊名。
“可以的。”
切换账号后，进入投票页面。
鼠标滑过校草界面，有两张熟悉的面孔：徐舟和叶舒远。
每个账号在一个评选区只能投一票，她们宿舍四人都投江妍。
江妍目前的票数排在第二，第一是蝉联好几届的某位大三师姐，现在两人的票数相差无几，江妍很有夺魁的希望。
李琳琳和薛听雪都在发动全班里的人为江妍投票，而当事人江妍却表现得满不在乎，反而对校草评选兴趣盎然。
沈乙聆正准备关闭投票页面，江妍拦住了她。
“等等！我要给小太子投票！”
对着徐舟的侧颜照，江妍笑得特别骄傲：“我和你说，这张评选照还是我贡献出去的！帅吧？”
说时，江妍像平时一样，习惯性保存照片，顺手将照片保存到沈乙聆的电脑里。
沈乙聆托着下巴，看她毫不犹豫地给徐舟投票，心生疑惑：“你怎么不投给叶舒远？”
“因为我觉得舟哥长得比叶舒远好看啊！”江妍说得理所当然，“更何况，我恨不得把叶舒远从校草评选榜上扒拉下来，怎么可能还给他投票，让他有机会到处沾花惹草的，我傻吗！”
沈乙聆若有所思，追问道：“我其实挺想问你，为什么你喜欢的人是叶舒远？”
而不是徐舟。
曾经的沈乙聆也像江妍一样，她总是围着李季康转，一直都认为自己喜欢李季康。
后来得知这是书中世界的她觉得是因为作者把她设定成明恋李季康的女配，她才会那么做。
但仔细想想，在作者留白的地方、在她能够自由选择做任何事的时间里，她依然选择围着李季康转。
沈乙聆不明白怎样才算是喜欢，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围着李季康转，但她现在能确定的是：她对李季康的感情，并不是喜欢。
江妍抱起床头的玩偶熊，下巴压着熊脑袋上：“我也不知道。就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喜欢他，看见他，心里就欢喜；看不见他，心里就会难受到不行……”
“舟哥是我一直努力的目标，但叶舒远是我前进的动力！”少女静默一会，轻声吐露愿望：“我想成为像舟哥那样的人，想变得更好，优秀得足以站在叶舒远的身旁。”
少女情怀总是诗。
说到叶舒远时，微翘的睫毛完全掩不住少女眼底的柔光，江妍整个人温柔了起来。
目标吗？
沈乙聆盯着手机屏保的照片，久久未能回神。
或许她也是吧。
曾经，沈乙聆觉得李季康最了不起，在主角光环下的他是世上最完美的男生，也是她的人生目标。
但如今滤镜破灭，她发现主角不一定是最好的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离开了作者给她圈好的既定世界后，她看到了更多更优秀的人。
过去的她没有自我，只是个为了男女主、为了推动剧情发展而存在的女配。
而现在的她知道，不是只有一种选择，她想在她有限的留白时间里做更多她想做的事，追逐、竞争，创造属于她的价值，而不是为了服务他人而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