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球

    推着货摊走之前,禾甜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小院子。

    她无父无母,是跟着流民逃荒到这里来的,那时她饿得快死了,是干爹干娘把她捡回来,救了她一条命。

    从此之后她就成了豆腐老游家的养女。

    干爹干娘对她很好,把她当自家姑娘一样疼。

    那会儿游大哥还没参军,她还时常跟在游大哥身后上山下河地玩。

    满村里都说,干爹干娘别不是给儿子捡的童养媳。

    干爹干娘干脆就应了,说是有这个打算。

    那会儿她还小,并不明白童养媳到底代表了什么。

    没过两年,游大哥参军,一去就是三年,去年边关传来消息,游大哥战死沙场。

    干爹受打击,一病不起没多久便撒手人寰,紧跟着干娘也病了。

    那阵子,满村里都说,干娘和她估摸着也撑不久,这个家怕是要散了。

    她只慌了不到两天就抹了眼泪,学着记忆中干爹的样子,磨豆腐,出摊,养家。

    她没有家,这里就是她的家。

    她咬碎牙齿也要撑起来。

    车轱辘在还有些泥泞的泥土地缓缓滚过,随着车轮碾过的动静,清脆的铜铃声一阵阵在薄雾笼着的小山村回荡。

    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吱呀一声木门响。

    “甜丫,换两斤豆子!”

    禾甜应了一声,推着摊铺过去,笑着对还在打哈欠的妇人道:“李婶今儿起这么早啊……”

    李婶胖胖的,笑起来脸上有两个酒窝,看起来特别亲和喜庆。

    “今儿带着家里两个崽子回娘家,我爹爱吃你们家的豆腐,听到铃声我就赶紧起来了,要不然等会儿还得去集上找你买。”

    “再有这情况让林子提前一天去我家说一声,我早上给你送过来,就不用留心铃声耽误睡觉了。”禾甜笑着接话。

    顺手接过李婶的豆子打了称,两斤刚刚好,又称了李婶的碗,她揭了棉纱,切了两块还冒着热气的豆腐放在碗里。

    “嗨,”李婶胖胖的脸笑眯了眼:“这不是睡觉前才临时决定回娘家,下回就提前告诉你。”

    禾甜笑着应了:“碗八两半,两斤豆子换三斤二两豆腐,加一块是四斤半两,这是四斤一两,高高的……”

    她打着称让李婶看,李婶只瞄了一眼就接过热腾腾的豆腐先掰了一小块尝尝:“今儿豆腐不错。”

    说着她冲禾甜笑笑:“不愧是老游手把手教出来的,回了。”

    禾甜把豆子收进袋子里,应了一声,便推着货摊继续往集市走。

    走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李婶和李叔的交谈声。

    “嚯,甜丫这豆腐做得可以啊,还真把豆腐铺撑起来了。”

    “可不是,我吃着比老游手艺还好……”

    “娘,给我也尝一口!”

    “娘——我想喝豆腐脑!”

    刚推着车走了两步的禾甜立马停下。

    果然,身后的木门再次被打开,传来的是林子兴奋的声音:“甜丫,舀一碗豆腐脑!”

    她刚把摊车放稳,另一个半大的少年便把一个碗递到她面前:“不加咸菜,多打一勺豆腐脑,嘿嘿……”

    递碗的是柱子,林子的弟弟,比林子小一岁,但兄弟俩个头却差不多。

    她笑了声,掀开木桶盖,接过碗,用平勺一勺勺舀豆腐脑。

    碗不算小,不过她还是在舀满后,又多添了一勺。

    两兄弟开心地不行,丢下三个铜板,就你争我抢地回家。

    禾甜把铜板收起来,推着摊车继续往村头走。

    干爹在的时候都是周边几个村子游走着卖豆腐,她力气有限,没办法推着摊铺走街串巷,便在最后一日在各个村子叫卖时,告诉了经常购买的村人她要去镇子的集上摆摊,不再游村。

    这已经是她在集上摆摊的第五个月。

    南窑村离镇上不算近,但也不算远,比在各个村子奔波要松快些。

    当然了,比着干爹在时,各个村子叫卖,生意也要差些,但她也没办法,现在已经是最好的法子了。

    又走了一段路,她麻利地摘下铃铛,正打算悄没声绕过去时……

    “舀仨人的豆腐脑,”木门从里面的打开,露出一张刻薄的脸,恶狠狠盯着她:“还摘铃铛,糊弄鬼啊!”

    禾甜面色不变,只当听不懂,在她扔了小锅过来时,接好。

    “三人份按三碗,”禾甜语气平静地道:“三碗就是九个铜板,我和干娘还欠你们三两九十六钱。”

    来人是干娘的妯娌,也就是她的干婶子游二家的。

    不过,干爹的这个兄弟和他婆娘,混得很。

    干爹在世时,见天变着法的找干爹要钱。

    干爹死后,他们还想把干娘和她都赶走,要霸占他们的屋子。

    是她疯了一样拿着刀要砍人,还有村里的叔伯们谴责他们不地道,他们这才改口,非说他哥和侄子都□□娘和她克死了,她们俩是外人,那是老游家的屋子,合该他继承,她们要住,就要用十两银子买了那屋子。

    那会儿干娘刚病倒,身体很差,几度活不下去,禾甜怕这对混蛋天天去家里闹,刺激到干娘,便咬牙答应了,只不过那会儿她拿不出十两银子来,就说好了,一年为限,挣了钱慢慢给他们。

    不过她很谨慎,答应了后,还是求了村正和乡邻的长辈们一起见证,跟游二家的按了手印画了押。

    他们家太混了,口头约定,别到时候又反悔。

    这种事,他们在村里也没少干。

    游二家鄙夷地嘁了一声,瞥见锅没满,眼睛一瞪:“装满啊!你糊弄鬼呢!”

    禾甜又添了两勺,道:“再满会洒,也不好端。”

    游二家的这才又哼了一声:“洒也是我花了钱的,小丫头片子,会做什么生意!”

    禾甜压着火气,只当没听见,正推着车要走。

    “慌什么!”游二家的又骂了一声:“给我切块豆腐!”

    禾甜在心里安慰自己,给了豆腐脑豆腐抵钱也成,再过几日她就能还完了,到时候理都不理他们。

    她切了一块,大概两斤,等游二家的拿了碗过来,直接装进去。

    游二家一看给她切这么小一块,顿时怒了:“你打发鬼呢!”

    话落,她就要抢过刀自己切。

    禾甜抓着刀不松手:“我来切,豆腐刚出锅,容易散。”

    游二家没抢到刀,正要发火,但见禾甜给她切了一大块,这才心气顺了。

    但下一刻就听禾甜道:“这一共是五斤豆腐,十五钱,我和干娘还欠你们三两八十一钱。”

    游二家的脸色立马变了,叉着腰骂道:“自家人吃块豆腐还要钱,你丧不丧良心!”

    禾甜不跟她吵,只是回应道:“这豆腐也不是天上白掉的,是我花钱买了豆子磨出来的,自然要钱。”

    “你个死丫头!”游二家的怒了。

    但没等她再开口,前头院子便打开了门,壮汉粗着嗓门道:“赶人母女走的时候,也没听你说是一家人啊,要吃人家东西了,又说什么一家人,还要不要脸了?”

    游二家的恨恨瞪了壮汉一眼:“我家的事,要你管!”

    那人没再理她,只对禾甜道:“甜丫,打三斤豆腐。”

    禾甜当然知道大牛哥是在给自己解围,所以特意切了块大的。

    大牛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掏了十五个铜板。

    禾甜张嘴要喊给多了,才哎了一声,大牛就摆摆手,关上了门。

    禾甜把钱收起来,在心里把大牛哥的恩情记下。

    出了村,往东走三里地便到了镇上。

    路上也卖了几份,因着刚下过雨路不好走,等到镇上时,天已经大亮。

    把摊铺支好,禾甜这才拿起车把上的擦脸布从桶里舀了些水洗脸——泥地难走,这一路她出了不少汗。

    刚把自己打理干净,把小桌板和凳子摆好,就有人过来买豆腐舀豆腐脑,禾甜一刻没歇着,便又忙活起来。

    等忙完这波早上赶集的人潮,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雨后的路不好走,今儿集市的人明显少了很多,今日怕也回不早了。

    要是到中午卖不完,她就往村里去叫卖——挣钱要紧。

    抽出车底下绑着的小凳子,禾甜坐在旁边一边歇,一边在心里盘算今儿挣了多少钱了。

    刚盘算了一半,又有人来买豆腐。

    断断续续的,好几次之后她才算出来个大概的数。

    换了有十八斤豆子,豆腐和豆腐脑卖了有一百六十文的样子。

    她看了眼半晌午的日头,眉头轻轻拧了拧。

    今儿生意不太好。

    也不知道是她路上耽搁了些来晚了,还是路不好走,赶集的人少,明儿早点起,早点来。

    又过了会儿,收了两个在摊上吃豆腐脑的碗勺后,看着街上越来越少的行人,禾甜果断做了个决定——不等中午了,这就推着摊铺去村子叫卖。

    不过动身前,她肚子先叫了起来。

    从鸡叫第一声就没闲着,吃的早饭也没能扛太久,她饿了。

    等会儿去村子更是力气活,她从褥子里摸出早上备的包子。

    还有些温热,她打开芦苇叶,就这样直接吃。

    豆腐馅的包子,加了粉条,味道很不错。

    主要是面发得好,虽有些凉了,吃着也宣软。

    正坐在小凳子上埋头吃着包子的禾甜,突然听到什么咯吱咯吱的声响。

    老鼠?

    她诧异抬头,就对上一双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大眼睛。

    看着躲在树后面,浑身脏兮兮的小孩,禾甜四下看了看。

    见他确实在盯着自己,应该说是盯着她手里的包子,禾甜轻轻眨了眨眼。

    小孩不住舔嘴巴,不知道是饿狠了,还是馋了,迈着小短腿从树后面走出来。

    他一出来,禾甜就愣住了。

    这小孩……身上的衣服脏不说,还破烂不堪,也不知道是被什么刮的,都快成碎布片了。

    他脸上手上腿上,还都是泥巴。

    哦,还光着脚,鞋都没穿。

    头发也乱糟糟的。

    满脸泥污瞧不出长什么样,不过两只眼睛明亮的很。

    “你……”她想问他是谁家的孩子。

    刚开口,小孩便受了大惊吓一般,又躲回了树后面。

    禾甜有点茫然,她有这么吓人吗?

    村里的小孩都很喜欢跟她玩的啊。

    就在她疑惑时,小孩又从树后面走出来,嘴巴添得更厉害了。

    禾甜想了想,没说话,而是把手里的包子递过去:“你想吃包子?”

    小孩眼睛晶晶亮,直勾勾盯着她点头:“嗯!”

    早上出来时,她就带了两个包子,但她也没犹豫,把自己吃了一半的包子拿出来,就把手里另外一个包子递给了他。

    小孩拿到包子后,就大口吃了起来。

    禾甜被他凶狠的吃相吓了一跳:“哎!你慢点!别噎着!”

    话落,她忙放下手里的包子,给他舀了一碗豆腐脑:“喝点稀的。”

    小孩估摸着是真饿狠了,三两口就把包子塞进了嘴里,又捧着碗,喝豆腐脑喝得头都不抬。

    等把豆腐脑吃完,他这才抬头一抹嘴巴,冲禾甜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好好吃!”

    禾甜又好笑,又有点担心,见他不怕自己了,这才问他:“你是谁家的孩子,是不是走丢了?”

    小孩直勾勾盯着她摇了摇头:“没有走丢。”

    禾甜:“你爹娘是谁?哪个村的?”

    小孩眨着清澈童真的大眼睛:“我没有爹娘啊。”

    原来是个孤儿。

    同样没爹没娘有过流浪乞食经历的禾甜,登时心就软了。

    “那你有什么亲戚吗?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或者叔叔舅舅之类的?”她又问。

    小孩想了想,继续摇头:“爷爷不在这个世界,没有姥姥姥爷,叔叔也没有,都没有。”

    说完他还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就我自己。”

    瞧他不过三四岁的样子,却平静地说出这样的话,禾甜心尖软成了一片。

    “城里有九济堂,专门收养无父无母的孤儿,你知不知道?”禾甜放轻了声音。

    小孩重重点头:“知道,我不喜欢那里。”

    禾甜:“在那儿能吃饱饭,也有地方住,要不我送你过去?”

    她觉得小孩可能不清楚自己的状况,也不清楚九济堂的状况。

    小孩看着她,认真道:“姐姐,我不去那里。”

    禾甜正要跟他解释,小孩子没有家人自己在外面流浪是很危险的事情时,有人来买豆腐,小孩看到人来,立马从凳子上弹起来,跑了。

    他像兔子一样,跑得飞快,一眨眼就没了影。

    禾甜只能先给客人称豆腐。

    “今儿给家里老爷子过寿,你这豆腐我都要了。”大汉把挑的筐放下,就让禾甜给她把豆腐装好放进挑来的两个筐里。

    都准备去附近村子叫卖的禾甜,心中大喜。

    没想到居然这就来了个大主顾,全都要了!

    她笑着应了一声,忙给他称豆腐装豆腐。

    余下三十多斤豆腐,连同桶里不多的豆腐脑大哥也直接包圆了。

    “老爷子有大哥这样孝顺的儿子,必定福寿绵延,阖家幸福。”禾甜笑着给大主顾说着吉利话。

    今儿本就是大喜的日子,又得了这么好听的话,大哥笑得见牙不见眼:“他们都说你家豆腐好吃,老爷子若是喜欢,回头我天天来。”

    “好勒!”禾甜笑着应下:“我家就在南窑村,每日我都来这里,吃好了,大哥直接过来这里找我。”

    大汉挑着两个装满了的菜肉的筐,摆摆手,走了。

    等人一走,禾甜就开始收摊。

    原本以为今日要卖不完了,没想到运气这么好,还提前收摊了。

    说起来,还要感谢刚刚那小孩,要不是他,她可能等不到大哥来,就走了。

    这般想着,她又四下看了看,却并没有再看到那小孩的身影。

    她又等了等,也没见他再出现,禾甜只得叹了一口气,拿了几个铜板给旁边烧饼铺的老板娘,跟她说若是有个头发乱糟糟的三岁大的小乞儿经过,就给他一个烧饼。

    是怜悯,也是感谢他刚刚的出现,让她等到了个大主顾,省了她不少事。

    跟烧饼铺老板娘交代完小孩的长相,她便推着车回家——今日得上山砍柴,不能再耽误。

    太阳晒了半上午,路比早上来时好走了些。

    为了赶时间,她埋着头走得很快,正走着走着,车子突然卡住推不动了。

    他一抬头,就看到以游明远为首的几个混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按着她的车。

    “你今儿卖得还挺快,”游明远一脸欠抽的表情,翻翻豆腐格子,又看看豆腐脑桶:“卖了不少钱吧?”

    禾甜登时知道他想干什么,冷下脸道:“跟你没关系。”

    游明远也一改嬉皮笑脸的表情:“少屁话,快点给我拿一百钱!”

    禾甜推着车子要走,游明远一把抓住:“让你拿钱听到没有,你还欠着我家钱呢!”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禾甜就火大。

    游明远是游二家的独子,整天偷鸡摸狗,比他爹娘还混蛋。

    “欠也是欠游家老二,跟你有什么关系!”

    钱她当然不可能给游明远,因为游二家的不会认。

    她之前给过一次,游二家的还跟她对骂,非说她想赖钱胡说八道。

    游明远那个混蛋还睁着眼睛说瞎说,说他没有见钱。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说谎,偏偏,她那会儿傻,没有留证据,还没人作证,只能认栽。

    现在,游明远想要钱,屁都没有。

    她推着车子就要走,游明远狠狠拽了一把车子:“你个丧门星,别给脸不要脸!”

    禾甜冷不防被他拽了一个趔趄,车子差点就翻了,她登时火起,抽出切豆腐的刀,指向游明远:“你再找我要钱,我把你手剁下来你信不信!”

    说着她拿着刀上前一步。

    游明远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惯会欺软怕硬,她一抽刀子,他就吓白了脸,不住后退。

    跟游明远一块想贪便宜的两个一看到刀子,也有些怵了,不过还是在那儿起哄:“明远,你怕她,上啊!说好了请我们吃烧鸡的!”

    游明远又怂又要面子,被这么一激,抬脚就把禾甜的摊车给踹翻了。

    哐当当东西洒了一地。

    禾甜气坏了,上前就踹了他一脚。

    游明远痛哼一声,正要上来打禾甜,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一块石头,正正打中游明远膝盖。

    他扑通一下就给禾甜跪下了。

    紧跟着又是一块石头打中他脑袋。

    游明远痛嚎着抱住了脑袋:“柳大柳二,快来帮我!”

    那两人一看情况不对,拔腿就跑了。

    “死丫头!”游明远嘴硬大骂:“你敢打我,我告诉我爹娘,饶不了你!”

    禾甜烦他烦得要死,拿着刀要吓唬他,游明远吓得直接往后瘫倒在泥地里。

    “滚!”禾甜踹了他一脚出气,用刀指着他:“下次再敢来惹我,手脚都给你砍了!”

    见她真敢动手,柳大柳二也跑了,游明远也没敢再纠缠,手脚并用,也跑了。

    禾甜气死了。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祸福相依?

    刚高兴一点,就被混蛋恶心了一通。

    她把刀放回去,吃力地扶被踹翻的摊铺。

    摊铺推着时不沉,但要扶起来却沉的不得了。

    她正咬牙使力,就听到嘿哟嘿哟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她低头,就看到刚刚集市上遇到的那个小孩儿正用力帮她扶车。

    小孩力气虽小,但也顶了点用,两人合力把车子推起来,禾甜又去捡掉落的器具。

    小孩也帮着捡。

    他迈着小短腿,弯腰捡着捡着,怀里揣着的石头咕噜噜掉在了地上。

    禾甜:“……”刚刚他扔的石头?

    她四下看了看,四周也没别人,还真是他扔的。

    “谢谢你啊。”等都捡回来,收拾妥当,禾甜认真跟他道谢。

    “不用客气,”他仰着头,笑眯了眼睛:“姐姐请我吃好吃的,姐姐是个大好人,我应该报答姐姐。”

    居然这么懂礼貌,禾甜感觉他不太像是普通老百姓家的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

    “姐姐可以叫我麒麒。”

    “齐齐?”

    “嗯,麒麒,麒麟的麒。”

    禾甜笑了,他才多大,还知道麒麟,难不成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家里遭遇变故了?

    那还挺惨的。

    “你还知道麒麟?”她推着车子试着动了动。

    麒麒忙上前帮她推车,一边嘿哟嘿哟地推车,一边回她:“知道啊,我就是麒麟呀。”

    禾甜笑出了声:“你多大了呀?”

    麒麒一脸认真:“我三百多岁了!”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