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五月初七是个明媚的艳阳天,卯时刚过,就有一屋子人再给她梳洗打扮,林佳杉就乖乖地坐在凳子上任人摆弄。

    嫁给陈康安时,她激动的一整夜未睡,昨日倒是睡得酣甜,今早是逢雨叫她起床的。

    经历过一次,今日嫁给不同的男人,没有欣喜,激动,紧张,她心中毫无波澜,只是这红喜服有些刺眼,想到她喝下的鸩酒,五脏六腑又有些阵痛。

    梳洗完毕,等待着上轿,她刚要起身,就听见逢雨跑进屋来,“小姐,姑爷说您的腿伤不方便行走,进来抱您。”

    饶是再怎么镇定,听到这话心也微微颤抖一下,这顾嘉初还真是贴心啊!

    眼睛看不见,其他感官就变得清晰起来,顾嘉初大步迈进来她听得真切,人在她面前站定,席卷着一股淡淡的丁香花的味道她闻得清晰。

    这是她最喜欢的花,她出生在四月,正是丁香花盛开的季节,或许是闻着丁香的气味出生的,所以她酷爱这花香。

    眨眼间,顾嘉初已经将她抱起,走出闺房,一路上有人欢呼,有人窃窃私语,就在这时,她说了和顾嘉初的第一句话,“等会到了你府上,不必抱着我了,不合规矩。”

    她听顾嘉初细微的笑了下,紧接着他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的婚礼我说了算,更何况,你这样,要是累到,晚上该如何?”

    话语中的浪荡让人脸红,林佳杉没想到他会这样不正经,一时间也不接话了。

    到了顾府,顾嘉初抱着她垮了火盆,走到双亲面前,才将她放下。

    他没有双亲,是当皇上和皇后娘娘坐在主位,体恤她的腿不好,行礼全部用鞠躬代替。

    直到侍者高喊:“夫妻对拜。”林佳杉才觉这场婚礼有了实感,这辈子她跟这个男人绑在一起了。

    顾嘉初扶着她转身,她并未行礼,宾客顿时纷纷议论。

    “她是不是不愿嫁给顾公子啊?”

    “这林小姐不是和陈王有情吗?”

    侍者再次高喊夫妻对拜,林佳杉回神,感受到顾嘉初周遭带着微微怒气,她连忙行礼。

    还没等站直身体,林佳杉整个人腾空而起,被顾嘉初抱回了房中。

    一个小插曲而已,宾客都未放在心上,该吃吃该喝喝,前厅热闹非凡,把酒言欢。

    顾嘉初将她放在床榻上,在她耳边低语,“等我。”

    一阵风似的离开,房中只剩她和逢雨二人,坐了良久一天未进食的她,饿得前心贴后背,也不管吉利不吉利的问题了,她擅自掀开盖头,让逢雨拿来些点心垫垫肚子。

    她被禁足后一直食欲不振,这几天才有些胃口,嘴里正嚼着一块芙蓉糕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尴尬,真是尴尬!

    顾嘉初也没想到推门而入会是这样的光景,他轻咳一声,吩咐逢雨出去。

    逢雨跑得比兔子还快,头也不回的离开这是非之地。

    屋内二人面面相觑一阵,顾嘉初细细打量那张精致的脸,本是气若幽兰清贵高雅的姑娘,今日的红妆带着一丝明艳的气质,可此时,她的面上只剩讪色了。

    顾嘉初站在原地未动,说道:“先咽下去,把盖头盖上。”

    她慌忙的把剩下的半块芙蓉糕塞进嘴里,拍拍手,将盖头盖好。

    听着顾嘉初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的心竟砰砰地跳了起来,他们完全不熟,想起白天在林府门前的话,她还是有些紧张的。

    盖头被掀开,她恢复光明,只见顾嘉初走到桌子旁,端着两杯酒过来,“喝点吧,别噎到。”

    没被芙蓉糕噎到,倒是被这句话噎到,她还真是不太能接得上顾嘉初的话。

    顾嘉初竟是这种语出惊人的人。

    她愣神,顾嘉初像逗弄小孩一般突然凑近,“夫人,我们该喝合卺酒了。”

    除去陈康岳,她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那个男人,经他这两番撩拨,她双颊染上绯红。“夫人”,陈康岳从未这么叫过她,在他眼里,她只是有利可图的人吧。

    林佳杉红着脸强装镇定地接过酒杯,和顾嘉初手臂相缠,喝下这杯酒。

    四目相对一阵,她这才好好的打量顾嘉初一番,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深邃凌厉的眉眼,现在温柔缱绻,明亮的烛火下,他嘴角笑意更浓。仔细瞧,竟比陈王还要俊美。

    顾嘉初先收起那副酒后吊儿郎当的模样,拿下她手里的酒杯,一本正经地问道:“恨我吗?”

    她反问:“为何要恨?”

    “你和陈王殿下郎情妾意,我却将你们拆散,你不恨我?”

    从今日上轿开始,他便察觉不对劲了,林佳杉对陈康岳一往情深,面对他时,没有恨意,却展露出一股不该在她身上体现的沉稳来。

    本想和他顶一句嘴,婚礼都举行完了,就差入洞房了,现在说恨不恨还有意义吗?

    可转念一想,她淡淡地试探:“你明知我和陈王两情相悦,为何拆散我们?”

    顾嘉初却避而不答,又拿出那副无赖嘴脸,“没事,嫁给我了,以后和我们两情相悦。”

    “臭不要脸!”装了一天大家闺秀,她忍够了!

    “如何不要脸了?你叫林佳杉,我叫顾嘉初,多有缘分,天生就该做夫妻。”

    林佳杉面色铁青,他哪里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啊,他是个妖孽啊!

    她有点招架不住了。

    “你为何成了皇上的义子?”林佳杉扯开上一个话题,继续发问。

    “皇帝看中了我的才能,硬要收我。”顾嘉初随口胡诌。

    林佳杉根本不信,接着问:“是你提出娶我,还是皇上的意思?”

    顾嘉初反问:“你听过一句话吗?”

    林佳杉不知他的意思,只觉得和这人交流起来有些费劲,她不出声,静待。

    顾嘉初勾唇浅笑,“知子莫若父。”

    林佳杉不懂他这话的意思。

    顾嘉初突然正经起来,“你父母是商贾之人,和陈王接触的并不多,你涉世未深,更是被情爱迷了双眼,只有你舅舅了解他,看透了他。”

    前世,舅舅曾劝诫过她陈王并不是她的良配,寻常女子本该十五六就出嫁,陈王却硬生生拖到她十七岁才娶她,成婚一月未到,陈康岳就接到修葺明塔的任务。

    前世怎么都没想明白的事,如今想通了,即是一个标志性建筑,绝不是皇上临时起意的,如果他未接到这个任务,陈康岳或许不会娶她。

    如果她没有能够帮助她的才华和能力,他或许会哄骗她,娶几个能帮助他的平妻,又或者纳几个小妾。

    她佯装心痛,梗着脖子问他,“那他是什么样的人?”

    “以后你会知道的,你可以恨我,但是忘了他。”顾嘉初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起身脱衣,“还饿吗?不饿我们该做人生四大美事之一了。”

    林佳杉还未褪去的潮红,再次涌起,虽经历过,但男人不同,她怎么能不害羞呢?而且他还……这样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

    次日,林佳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看着太阳高悬,她用沙哑的嗓子喊道:“逢雨,逢雨。”

    逢雨就在门口候着,听见声音连忙进去服侍,“小姐,您醒了,先洗把脸吧。”

    林佳杉硬撑着疼痛的身体坐起来,虽做了些心里准备,可她没想到顾嘉初体力如此之好。

    “几时了?”她迷迷糊糊地问。

    “已经午时三刻了。”

    林佳杉面色红润起来,她竟睡到了日上三竿。

    “他呢?”

    没明说,但是逢雨明白她问的是姑爷。

    “姑爷一早进宫了。”

    成亲第一日,她该同顾嘉初一同进宫请安的,她轻声斥责逢雨,“怎么不叫我?”

    “姑爷说,昨日大婚您辛苦了,让您休息。”

    林佳杉:“……”

    这是什么理由……出了闺房一路都是他抱着,怎么会辛苦,这话不是告诉大家……真气死她了!

    说曹操曹操到,顾嘉初身着玄色长袍进来,面若冠玉,神清气爽的模样,让人看着就生气。

    林佳杉故意唤他,“老爷回来了。”

    顾嘉初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我叫你夫人,你叫我老爷?”

    林佳杉淡淡的“嗯”了一声,振振有词地说道:“我娘在家就是这样唤我爹的。”

    “你爹已经四十有五了!”顾嘉初明显被气到了,一屁股坐在床塌边,咬牙切齿道:“我才二十!”

    “那又怎样,你这偌大的顾府只有你一个主子,我叫你老爷不为过的。”

    顾嘉初瞧出她是有意的,不与她计较,他消了气,说道:“今日进宫请安,皇帝问我怎就自己?我岂敢欺君,只好如实说,皇帝让我节制些。”

    最后三个字,他趴在林佳杉的耳边一字一顿说给她听。

    灼热的呼吸散在耳畔,林佳杉敏感的躲开,“你不要脸!”

    顾嘉初浑不在意,“美人在怀才是实打实的。”

    林佳杉接不了这话,枉她认为他是个正人君子,结果他是个风流浪荡子!

    再惹下去估计林佳杉会炸毛,顾嘉初见好就收,“这顾府从前只有我一个主子,可现在不一样了,你是这顾府的女主人,往后,府里的所有人和事都归你管。”

    林佳杉也不顾不得害羞了,她瞠目结舌,都归她管!

    顾府的财力在延城数一数二,万贯家财尽数交给她管?嫁给陈康岳她也没见过这么多钱,虽然林家经营着木材行业,但是不论谁定制木料或者建造房子,林家都是收个人工费,利润不多,父亲曾告诉她,这叫薄利多销,林家几乎垄断了延城的木材生意。

    从雕刻,到修建,大大小小的木材物件都是出自朝阳木材。财产不少但远比不上顾家。

    见林佳杉愣神,顾嘉初捏了她没有二两肉的脸颊,“高兴傻了?”

    林佳杉直勾勾地盯着他瞧,问他,“交给我,你就不怕我报复你,给花光了。”

    顾嘉初丝毫不惧,无所谓的耸耸肩,嗤笑一声,“花光再挣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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