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刀

    巍峨的皇室内,燃着销魂的龙涎香,大理石铺就的地面光洁得不染一丝尘灰,青年坐在棋盘前,吊梢的眉眼微眯着,略显刻薄的眼眉斜长入鬓,最引人注意的是他单薄的身体,消瘦的肩膀不像一个正常青年该有的孔武模样。

    他长得实在不像他的父辈们。

    “来了,背一下大晋律法。”

    我瞬间头皮发麻,却还是硬顶上去,

    “陛下,臣有一事不明,若臣是你手中的宝刀,那梁山伯算什么?”

    这少年帝王没有半刻犹豫道,

    “你来得正是时候,来,圣旨拟好了吗,呈上来。”

    我一回头,眼睛突然瞪大起来,在我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莫子初捧着一卷款款而来,他低着头,高举着圣旨,一副忠臣名将的扮相。

    “他,自然是一把生锈了的快刀。”

    青年帝王一字落盘,而梁山伯今后的人生也如这个棋子一样被判定了一生。

    我立刻跪在地上,站站勀勀,因为我觉得梁山伯马上就要被丢掉了,被他效忠的王室,就这样将满怀对大晋将倾却又渴望扶持的梁山伯丢掉。

    “陛下,刀锈了还能磨,人也一样。”

    对方缓缓摇了摇头,

    “他得罪了很多人,士族、寒门,他染上了锈气与血气。”

    说完,他抬起头,睥睨着下方,

    “他走了,便是你的机会了。”

    莫子初见缝插针道,

    “你是陛下的暗桩。”

    皇帝皱了下眉头,

    “他真的失忆了?”

    莫子初不言,三缄其口。

    “无防,这样更刺激。”

    我抬起头,对这位帝王的印象还是他年幼时出口成章,洞悉国情的模样。

    如今这样的陛下,更像个疯子,不过皇室之中哪个人不疯的。

    他亦是,大长公主亦是。

    而陛下的疯,更有他的坦诚,

    “你将要接手梁山伯的一切,在大理寺这种实位上,我不放心,还是和那些只会狗叫,却什么也不懂的言官在一起的好。”

    “不过可不要养得和他们一样。”

    皇帝说完,起身便离去,我在后面大声呼喊,

    “请陛下收回成命。”

    “请陛下收回成命”

    “请陛下收回成命”

    只有这空旷大殿上响起的回声回复着我。

    我跌坐在地上,抱住膝,又抓乱了自己的头发,

    “为什么会这样。”

    莫子初穿了一身蟒袍,黑金暗纹的封口,显示了同为士家的底蕴。

    “在平叛之初,你我就同为皇室效力了,本来想晚点提点你的,但你表现得太优秀了。”

    我抬起头,面容不解地望向他,听他继续说,

    “小心你家那位祝夫人,她心思活泛着呢,知道他手下的刘裕吗?”

    “他是大长公主的人。”

    “这也是陛下为什么突然提拔你的原因。”

    我垂下眼,隐隐约约觉得陛下与大长公主的关系是不是不是太友好。

    “回去好好料理她,然后……与我一起,我在花坊处……等你。”

    他拍了拍我的胸口,却一点也不显女气,多的是暧昧的邀请。

    “如果我不来呢?”

    他嘴边略一抽,揪起我的衣领,

    “那我替你料理。”

    我口干舌燥,

    “你不能。”

    “是不能,还是不忍?”

    我忍无可忍,

    “莫子初!”

    莫子初向前一步,逼退我,

    “是不忍了呢”

    但他却很轻易地抽回身,在超过我底线前抽身而去,

    “没别的意思,只是看看我俩在你心中哪个更重要。”

    我麻木地望着他,

    “你觉得呢?”

    “自然是我喽,你与她不过谈谈柴米油盐,诗词书画,与我可是相当刺激掉脑袋的事。”

    *

    “大人……”

    老仆抱着一把破旧的油纸伞,肩上放着一个薄薄的布包,布包里只放了两三件单薄的换洗衣物。

    谁也没想到曾权倾一时的梁大人会因忤逆圣心而被撤职。

    在梁山伯刚上任时,所有人都认为他没有背景,在这个位置待不常时他却凭借自己的铁血手腕站住了脚。

    可又在他权倾朝野时,因一句所谓的“忤逆圣心”而被革职。

    除了一些老人,大多数官员都感叹圣心难测,没有所谓的人脉背景走不长远外,又让一些寒门子弟感到寒心。

    只有风浪中心的梁山伯平静着一张脸,没有半分受挫和愁容。

    他低下头望着自己刚刚被官兵扔出来的画像,对老仆说,

    “别叫我大人了,以后称我为梁公子吧。”

    老仆擦了擦眼角的泪,

    “大人,这一别……”

    “不必为我忧心,这一别,我可以做更多的事情,比如教书,授艺,陛下只是撤了我的职,并没有连累我这个人。”

    老仆仍揣着一颗难以安宁下来的心,梁大人入职以来,树敌颇多,若是一无所有,只怕会招来报复。

    “大人,我在乡下有一处老宅,安静又宽敞,避世是再好不过的。”

    梁山伯没有赞同,君子如剑,一旦开鞘必要见血,他从来想过自己的退路,况且那个人在这里,他不想走,亦没有走的理由。

    翌日,昔日黄沙狱掌事授课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大街小巷,客人在茶馆议论,孩童编成歌谣,而一众官员屏着息,作视而不见状。

    陛下的怒火很快烧至朝野,他连夜召集了一批官员,绝不允许自己冷藏的一把断匕拥有超越这个角色的光芒。

    喊到我的时候还是凌晨两点,我打着哈欠出门,英台连夜为我穿上朝服,我低头一看,是鲜红的布料,仿佛一颗饱满的石榴籽。

    “朝服换了?”

    英台低垂着眉目,为我系上扣子,

    “也怪,例来大理寺少卿以黑为贵,鲜红的朝服。”

    我又打了个哈欠,

    “不用说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能换我朝服的,除了过去的梁山伯,就只有当今圣上了。

    “没想到陛下还是个颜控。”

    我睡眼惺忪地吐出一句话,似在喃喃自语,却还是传入英台耳中。

    祝英台手指微顿,送我出门时依然魂不守舍。

    半响,他绕至我身后,在我上马时将我抱下来,指尖穿过束得一丝不露的交领,重重抹了上去。

    同时,他按住我意欲敞开领口的手,声音暗沉,

    “不要打开,不要让任何人看到。”

    我一头雾水,无奈眼皮开始打架,心里想着路上还能补一觉,便任之上了轿。

    才走到一半,轿子突然一震,我脚下一空,差点跌倒,轿仆立刻掀开车帘,

    “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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