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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大结局)

    大明宫内杀声震天,硝烟弥漫,而长安城外却有一辆马车独自在官道上默默的疾驰。自这辆马车出了长安城门,后面便有一人一马保持一定距离悄悄跟随,那一人一马一直跟着这马车进入了长安南郊的樊川境内。看着马车前进的路线不是别处,正是奔南庄的路线,后面那人好似隐忍了半晌,现在终于忍不住了快马扬鞭超过马车,一扯马缰绳,横在了马车之前。奇怪的是赶马车的人看了一眼阻拦之人那钟馗一般的面容,不知道是不是害怕也不多言,马鞭一扔,弃了马车扬长而去。骑马之人也不去追,匆忙下马跳上马车,也不怕马车内是否有危险,掀开帘子便钻了进去,看到车里被随便扔着的麻袋,慌忙掏出腰间匕首颤抖着把绳割开。打开麻袋,一个苍白的无一点血色的面容露了出来,“郎君、郎君!”这人大喊着,铜铃大的眼睛中瞬间就噙满了泪水。麻袋里的人双目紧闭,一点反应也没有,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血和水,裸露在外的皮肤皱巴巴的,连嘴唇都没有一点血色。麻袋里皱巴的像块干抹布人却是被用作人蛊的崔伯翰,而那个阻拦马车的人正是大虫。大虫看着好似无一丝气息的伯翰,害怕却又不敢相信的将手指颤颤巍巍的探到伯翰的鼻下,随之欣喜若狂,伯翰虽气若游丝,但毕竟还有气息。大虫用手背抹了下眼泪,解下自己的外套铺在马车上,又小心翼翼的把伯翰从麻袋中抱出轻轻放在外套上面,用麻袋做了个小枕头放到伯翰头下,又观察下伯翰身边有没有别的不妥,这才出来赶着马车急急往南庄奔去。

    话说当日在南庄伯翰用自己保全了绛娘、大虫和宁儿。绛娘醒转后定要闯进长安跟山叔拼命,大虫和宁儿自是也不会置伯翰不管。而那个苗疆人去而复返,告知他们说山叔做的是天大的事,他们阻止不了,去了也徒劳反而可能会丢了性命。此时绛娘反而冷静下来,意识到伯翰的命或许只有苗疆人能救,对苗疆人苦苦哀求,苗疆人看绛娘可怜才倒出真情。当下想彻底救伯翰必须把祆教的圣物“母宝”碾碎喝下做药引,而这母宝早在安史之乱后便不知所踪,自己可以再等三日,如果他们找到了伯翰可以先去南诏保住伯翰条命,然后再寻找母宝,可不论是救出伯翰还是找到母宝似乎都无丝毫可能。

    绛娘、大虫、宁儿有一丝希望也不会放弃,三人前往长安城去救伯翰,到了城外,却发现各个城门守卫森严,除了守城的兵力,还多了许多神策军的人。城门任何人都不许出入,莫说人了,兼备之严就是只苍蝇也别想进的去。三人虽焦急,却也知道凭他们三人硬闯无疑是以卵击石!于是只能不分昼夜的分守几个城门之外,伺机而动。眼看着三日之期将到,这长安城的戒备还是如铁桶一般,冲进去,必然只能丢了自己的性命,可如果不冲进去苗疆人一旦离开,伯翰即使救出也一样性命不保。三人最后约定,酉时同时返回南庄怎么也要把苗疆人强行留下。大虫正在城门口守着,却见一辆马车出了城,大虫心说,长安现在这种情形,能出城也绝非等闲之辈,不如偷偷跟着找个机会给截住,然后逼着想办法带他们进长安,却没料想车里竟然是伯翰。

    大虫一路加速赶着马车疾驰到南庄,苗疆人倒是遵守约的还留在那里,看到伯翰这个情形,面色严肃起来。他让大虫把伯翰平放在榻上,拿起他的双手,看到他的十只手指上都有针刺的小洞,而两只手也好比被狠狠挤压过一般,像鸡爪子一样攥在一起。天很快黑了下来,宁儿和绛娘按酉时返回的约定也回了都城南庄,看到大虫、苗疆人,还有榻上躺了一人,急忙上前,看是伯翰先是欣喜,仔细再看伯翰的情形,又转头看苗疆人一脸凝重,心知不好。苗疆人正在点燃一支香,掰开伯翰的手指,将手指上的小深洞靠近香,让那燃香的烟缓缓钻进伯翰手指的小洞中,那小洞也好像有吸力一般,香一靠近,烟就被快速的吸了进去,直到手指的小洞不在吸入,苗疆人才换另一只手指。绛娘、宁儿虽焦急却不敢打断苗疆人,只能百爪挠心的在一旁观望。苗疆人让伯翰十只手指都吸入香烟,不消一会儿伯翰的耳朵、鼻孔竟然都开始往外冒出香烟,只是颜色比手指吸入时变得发黑。大虫、绛娘、宁儿三人盯着伯翰大气也不敢出。然后苗疆人又继续点香放于伯翰的每个手指,就这样时间一点一点流过,也不知燃尽了多少只香,伯翰耳朵、鼻孔冒出的香烟从黑、到灰、到白、直到与手指吸入的烟的颜色不再有变化。苗疆人神色稍缓,用袖子擦了擦满头细汗,顾不得休息,对绛娘三人道:“伯翰性命暂且无虞,真是奇迹,蛊虫并没有布满脑子,不然即使有一口气,也就是活死人了。”接着又说道:“但是伯翰失血过多,现在只是给他驱除了活着的蛊虫,蛊虫卵却依然在他体内遍布,而且这些蛊虫卵成千上万,每时每刻都可能卵化成虫。”三人刚放下的心又立刻被苗疆人后面的话抓了起来,绛娘忙问:“那有何办法让伯翰痊愈?”苗疆人答道:“延长性命办法倒是有,大理国有处温泉,里面含有大量硫磺,虫子最怕硫磺,每日把伯翰放在泉中,赤身裸体禁泡,七七四十九天,虫卵必然出净,只是那地方地处西南边远,隔几天还要按今日的办法给他驱除体内活虫。不过要去根还是需要母宝才可。”绛娘听苗疆人说伯翰有救,又岂有不办之理,对苗疆人坚定的说道:“咱们明日一早启程,伯翰好转,安平崔家和我绛州裴家都欠你们一个人情!”话没落音,宁儿一抬手用柳叶飞刀切断了烛光,轻声快语道:“有人来了,夫人,这里有什么隐秘之地,咱们还是先躲起来吧。”绛娘答好,让大虫抱起伯翰,带着众人到一出挂着巨幅画的墙壁前,掀起花轴,露出个几平米的小空间,绛娘道:“之前地下密室已经被毁,时间紧迫,只能躲在这里。”众人忙躲了进去,这画竟然还是卷纱的材料,众人从里面借着窗户透进的月光看外面看的清清楚楚。

    外头两个神策军兵士打扮的人拖着一个身着金甲的人进了屋,直接给他扔到了地上,这人好像是受了重伤,金色的盔甲上染满了血污,接着,一个绿衣打扮的人和一个宦官跟着进来,而那个绿衣人竟然是巴拉图!大虫脑子血往上涌就想冲出去,被宁儿制止住,方才冷静。那宦官指着地上那个满是血污动也不动的金甲人尖细着嗓子道:“巴大人,您可动作快着点,几十年前就让这郜国余孽逃了,这次刘大人本必是要看着他断气以绝后患的,是您说可以拿到祆教信物给刘大人如虎添翼,可不要折了自己!”巴拉图毕恭毕敬的连连对那太监称是,等那太监带着神策军离开,巴拉图却立刻蹲在金甲人的身边,语气诚恳的说道:“麻葛,我跟刘大人要了这么大一个人情,念在咱们多年师徒的情分上,您只要把信物交出来,我定想办法保您性命!”绢画后面的几人均是一惊,那地上半死不活的金甲人竟然是山叔!地上的山叔依然一动不动,也没发出声音,就像已经死了一样。巴拉图看这招不好使,一脚狠狠的踏在了山叔的胸口之上,山叔闷哼了一声,嘴角喷出了一口鲜血,巴拉图狠狠说道:“扎牟山,当年你就是在这里让我眼睁睁的把最爱的女人送到了别人男人怀中,现在把信物交给我也算对我的一种补偿,可是你?”然后他拿出来一个小瓶,从里面捏出来一个红红软软的长条虫子,捏住山叔的嘴,把虫子塞了进去,阴森森的冷笑道:“扎牟山,想痛快的死,没那么容易,这绦虫会在你体内慢慢吃空你的内脏,我也让你在这里尝尝被噬心的痛苦!你还有机会再想想,明日我会再来。”窗外尖细的嗓音响起:“巴大人,时间差不多啦,宫里的大事还有很多等着杂家处置的。”巴拉图就像个戏精一般,瞬间又变幻成那种唯唯诺诺的样子,又狠狠的踢了山叔一脚,快步离开。

    绢画后的几人听着马蹄声越来越远,掀开绢画钻了出来,宁儿将蜡烛点燃,绛娘恨恨的走到山叔身边,道:“扎牟山,这都是报应吧,好在伯翰还有的救,不然此时我也必将你千刀万剐!”刚躺在地上被巴拉图折磨都一声不吭的山叔突然开口了:“知道伯翰能救,我也就安心了,绛娘,毕竟这世上的亲人也就剩你和伯翰了!”绛娘啐了一口道:“扎牟山,事到如今,你的话我还会信吗?”山叔也不辩解,咳嗽了几下,清了清嗓子中的血痰,缓缓讲述了前朝不为人知的一段往事。

    我本名萧位,我的母亲就是前朝那个被人不齿的郜国公主。我的父亲是出身显赫的兰陵萧氏的萧升。我父亲是母亲的第二任丈夫。我是他们的大儿子,还有三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妹妹就是太上皇李诵当太子时自尽的太子妃萧氏。我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大哥-裴液,是母亲第一个丈夫杨贵妃的侄子裴俊所生的唯一的儿子。因为这密不可分的皇族关系,我跟我的母亲,兄弟妹妹从小就可以自由出入后宫,而因为跟同母异父的哥哥裴液、太上皇李诵年纪相仿,我们三人从小关系更为亲厚,也一起立下了很多宏图壮志。后来李诵被立为太子,妹妹又嫁给了李诵,我们三人关系也就更加不同,而母亲也愈加的疼爱李诵。本来我们都等着太子继承了皇位我们可以为国家大干一场,谁知德宗那时不顾父子之情,不念李诵这些年的累累战功,有了改立太子的意图。看着李诵每天小心翼翼一筹莫展连妹妹也跟着忧思不已的情形,我便跟李诵、裴液提出逼宫的想法,李诵并没有响应,但也没有阻止,算是默许了,裴液此时已经有了第一个儿子也就是裴清的父亲,就没参与其中。母亲根基深厚,于是我找到母亲商议大计。母亲为了让李诵顺利登基,不惜用自毁名声的方法来培植太子的力量,而后却不知从哪走漏了风声,德宗把母亲培植的力量打击殆尽,而因此太子李诵的位置更加岌岌可危。而德宗想根除母亲势力,并废了太子,便找了大哥裴液进宫软硬兼施,彼时,大哥裴液刚有了小女儿裴清雅,最终衡量之下,跟德宗交换了条件,他作证指控母亲和我,而德宗要保自己的一家老小不被牵连,还要保母亲弟弟妹妹们一命。于是,便有了凭空捏造的郜国公主巫蛊案,母亲被软禁,我与三个弟弟被流放。母亲被带走的最后时刻告诉我,我的生父其实是入宫的祆教大萨保,而他们在绛州培养了固若金汤的自己的力量,并把祆教信物交给了我。这一切明明是为了李诵,可是他为了保全自己的太子之位,却装作一点都不知情,而且还大义灭亲的要与妹妹萧氏和离来撇清关系,逼得已经怀有身孕的妹妹被缢而亡。我与弟弟已经被流放岭南,而当时押解我们的右宣威指挥使的大太监刘文亮因与当时的李诵政见不同,为了彻底剪断李诵的力量也为了向当时的皇上德宗表忠心,指使人半夜悄悄放火烧了驿馆,可怜几个我年幼的弟弟们都被那场大火活活烧死,而我侥幸逃脱。我恨裴液的背叛,恨李诵的无情,恨刘文亮的狠毒,我要血债血偿!于是我为了不被人认出自毁了面容,去绛州掠走了大哥的小女儿裴清雅给她改名绛娘,暗地里慢慢联络了母亲郜国公主残留的宫内宫外的力量。虽然我利用了绛娘,伯翰,虽然我使了手段让绛娘嫁给崔护,那也是认为安平崔家确实是个好归宿,只是没想到巴拉图这个小人竟然把伯翰做成人形蛊。而我知道之后也只能为了多年的筹谋牺牲伯翰,不过为了保伯翰也暗地里给伯翰一直服用护脑丸。

    讲完了这些,本就已经重伤的山叔好像耗完了所有的气力。绛娘听完,回想起山叔这些年来对自己对伯翰悉心照顾,其实从来没有亏待过半分半毫。山叔缓了缓,又对绛娘道:“清雅,二叔明白你和伯翰是无辜的,知道你和伯翰无恙我就死也瞑目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绛娘明白山叔讲的这些绝非编造,而当年的郜国公主案又不知是如何的腥风血雨。念及这几十年山叔对自己亦师亦父的付出,看着奄奄一息的山叔,那刻骨的仇恨瞬间消散,被即将痛失亲人的悲伤替代。绛娘哭道:“二叔,我不怪你,对了,苗疆人一定可以救你。”她看向苗疆人,苗疆人摇了摇头。山叔看着绛娘笑了下,道:“绛娘,我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巴拉图那人阴险,可能随时会回来,你们速速离开,一把火烧了这南庄,几十年前我就该死于那场火中了。”绛娘连连摇头,山叔这时也没有了任何力气,体内好像被啃咬一般,满是疤痕的脸更加狰狞起来。苗疆人轻声道:“他被喂了绦虫,两日内会被这绦虫吃掉内脏皮肉,最后只剩下一层白骨。”山叔此时的全身痉挛起来,绛娘看向宁儿,宁儿会意,一把柳叶飞刀封喉,山叔的身体放松,那满是伤疤的面容却呈现出了一丝平和慈爱的味道。大虫问道:“大娘子,我们把山叔找个好地方安葬了吧。”绛娘摇摇头,道:“山叔是祆教萨保,祆教以火为圣,烧了南庄,就当给山叔火葬了吧。”苗疆人在一旁到:“崔夫人,绦虫两日内吃掉内脏,巴拉图随时可能返回取这虫子,咱们还是尽快离开吧。”绛娘点点头,让大虫把伯翰绑在身上,几人来到大门口,大虫点燃了几个火折子,扔到院墙、屋顶之上,火慢慢燃起,绛娘看着那飞舞的火舌渐渐将院墙上的字熏黑不见,呢喃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一阵风吹来,火势渐旺,三人骑马飞奔朝南而去,而一人朝北而去,那个朝北的马儿突然又停下来,马上的带着面纱的白衣姑娘调转马头,拿出一个小银盒打开,小银盒里是两块对在一起的两块晶莹剔透的白色玉石,白衣姑娘喃喃自语道:“伯翰,对不起,母宝你给了我,但我现在却不能救你,你要等着我,等我族人团聚后我一定带着母宝去找你!”说罢又调转马头往北奔去,眼角已挂上了两行清泪。

    这几人离火光冲天的南庄越来越远,于此同时,一条头上长着肉冠的大蛇从也从离南庄不远处一颗大树上蜿蜒的爬下没入了黑暗之中。

    他们离去后的第二日,一辆马车停到了南庄之前,自车下来一男子,衣着华贵,虽看面容已至不惑,可俊朗的面容浸入了沉稳的气质却更显魅力。他看着被烧毁的南庄,那被烟熏黑的再无任何笔迹的院墙,眉头紧锁,站了许久。正在他转身想要返回马车离开的时候,后面传来一个人的呼喊声:“崔兄,崔护兄,莫走”,华服男子回头朝呼喊声望去,一匹快马正往自己的方向奔来,而发出呼喊的正是马上那个身着绿衣的中年武士……

    据载,元和元年正月丙寅朔,大唐宪宗皇帝率百僚上太上皇尊号曰应乾圣寿。甲申,太上皇崩于兴庆宫之咸宁殿,享年四十六岁。六月乙卯,皇帝率群臣上大行太上皇谥曰至德大圣大安孝皇帝,庙号顺宗。秋七月壬申,葬于丰陵。

    ——《旧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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