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裴清

    话说在地宫,红衣人和黄衣人杀成一团,崔伯翰接连遭受有让和紫草惨死、如梦背叛的打击,陷入了疯狂的状态,他一刀一刀把柳三郎砍的血肉模糊,而秦老汉把小有让的死归咎于崔伯翰的头上,想要射杀伯翰给有让报仇。就在这危机时刻崔伯翰被一双大手拉住,原来是大虫听到秦老汉的声音,从紫草惨死的悲伤里醒了过来,拉住了晕倒的伯翰。

    大虫和伯翰二人分头寻找紫草,在地下兜兜转转忽然听到远处人声鼎沸,大虫赶到时正是紫草刚从麻袋里被扔出来,他虽然距离很远但是听着柳三郎从一数到五,好像要杀个女的,他不敢怠慢急急忙忙往里冲,还没等他冲到黄衣人却一箭先射杀了红衣人,随着四周杀成一片大虫更是寸步难行,好不容易杀到崔伯翰身边,紫草已经香消玉殒,崔伯翰疯狂的砍杀柳三郎。这边形势还相当混乱,大虫看了躺在地上的紫草,又看了怀里脸色血红的伯翰,一脚牙背起紫草和宁儿杀了出去。幸亏后面的红衣人黄衣人也两拨并没有在意他们,三人才算是死里逃生。大虫宁儿不敢耽搁,继续往前走着,直到走到地下河边,那喊杀声也完全听不到了。大虫把伯翰放在河边,宁儿用河水给他擦了擦脸,伯翰缓缓睁开了双眼,虽然满眼血丝,神志却已经清明了。他抬眼看见了大虫,问大虫道:“紫草呢?”大虫沉默,伯翰摇摇晃晃的想站起来,大虫忙扶住伯翰,伯翰抬起胳膊对大虫就是一拳,大吼到:“我问你紫草呢?为什么不把紫草带出来!”大虫眼里强忍着泪也不说话。伯翰转头要回去找紫草,被大虫从后面抱住。宁儿也上前规劝,可伯翰还是不听,一意要寻紫草的尸体。就在这时,伯翰从背后被人敲了一下,又晕了过去。宁儿回头看,原来是山叔。山叔说自己来寻他们,碰巧还真让他寻到了。山叔听大虫讲了刚才的事,眼神沉了下来。他在伯翰身上拍了几下,伯翰随即醒了,山叔道:“郎君,你阿娘还在安平等着你呢。”伯翰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再要回去。

    众人虽然汇聚在一起可是依然无法找到走出矿洞的路。就在伯翰大虫以为再也走不到头的时候,竟然看到了前方有一丝光亮,这曙光甚至冲淡了一些紫草死亡的悲伤。几人走到光亮处发现那是一块雕工精美的镂空门板,光正是从木板的镂空处透入。已经受够了黑暗的大虫也不管外面是否危险,一脚便踹向木板,没费力气,木板直接被踹飞,大虫钻了出去。外面并无任何危险,看陈设像是间书房,只是落满了灰尘,挂满了蛛网,书架桌椅也都残破不堪,感觉万年没有打扫过。书架上残留的几本书还留存着被老鼠啃咬过的痕迹,想必是很久没有住过人了。伯翰、大虫、宁儿、山叔依次从里面钻出来,久违的阳光有些刺眼,几人缓了缓,扫视屋内,也无心考虑为何会通到此处,此处又是何方?只想先出去喝口水填饱肚子,正欲出去,门外却传来了脚步声。伯翰有了之前的经历,俨然已不是从安平刚出门的单纯少爷,早已握紧刀柄,大虫、宁儿、山叔也都戒备起来看着门口。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门口站立一人,中等身材、一身陈旧的衣衫,下摆处还打着补丁,头发倒是束的一丝不苟。来的这人竟然是相州城被毁婚、打抱不平的秀才裴清!屋内的伯翰、大虫、山叔看到裴清都愣住了,屋外的裴清简直就是傻了!三双眼对着一双眼半响都没说话。一旁的宁儿看看伯翰他们三个又看看裴清,也不能都这样傻站着啊,大声的咳嗽了两声打破了沉默。“崔兄,你怎么?”“裴兄,你怎么?”伯翰和裴清同时开口问道,下一句倒是裴清抢了先,说道:“你们怎么在我绛州祖宅之中?”此话一出,除了山叔那万年不变的面无表情外,其他人又被惊到。在黑暗中无昼夜更替,大家以为走了很久,走了很远,竟然还在绛州!这次的沉默是被大虫咕噜咕噜的腹鸣声打破的。大虫上前拉起裴清道:“奶奶个熊,秀才,现在我们只对饭感兴趣,已经不知道多少天没吃饭了?既然是这你祖宅,想必这地方你熟悉,赶紧带我们找个好吃的地方,吃饱了慢慢说。”大虫这么一说,伯翰肚子也应景一样咕咕叫了起来,果然在饥饿面前,一切好奇心都是纸老虎,伯翰也催促着裴清赶紧先去找吃的。裴清看这架势知道现在问什么也不能够了,也就只能带他们去找了家饭庄。

    到了饭庄,几个人催促伙计上了菜,山叔、宁儿还能控制一些,伯翰、大虫那是扯着筷子就往嘴里塞啊。裴清看着俩人这通狼吞虎咽,特别是伯翰,简直跟相州城那个翩翩公子判若两人,这几人又从自家祖宅书房中出现,心中跟猫抓一般,几次想开口询问,都被俩人心无旁骛的吃相憋了回去。五个人谁也不言语,在一片咀嚼声中一桌子碗碗碟蝶的就慢慢见了底。吃饱了一抹嘴,伯翰说道:“这绛州的饭菜还真是好吃,特别是这个火碗,汤也不知道什么熬出来的?”大虫兴奋的接着说道:“郎君,咱真是英雄想的都一样啊!这火碗汤我可是喝了八大碗!要说怎么做的,那问紫草总没跑!紫”大虫猛然顿住了,头垂的低低的,不经意的抹了抹眼角,伯翰眼中的光也黯淡了下来,一时间气氛又沉默了起来。裴清听大虫提到紫草,看了下从没见过的安宁儿,方想起少了那个牙尖嘴利数落自己的小姑娘,也没多想,开口问道:“紫草姑娘呢,怎么没见她?”这话问出,众人却更加沉默了!裴清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问他们问不了,那就先交代自己吧。裴清咳嗽了两声,打了个揖手尴尬的说道:“那个,崔兄,您借给裴某的钱,裴某可能一时半会儿还是归还不了。”伯翰听裴清这么一说,忙道:“裴兄哪里话,那些小钱不足挂齿,不着急的。裴兄怎的回了绛州?那门亲事?”裴清叹了口气,说道:“我是带着内人的灵柩回绛州祖坟安葬!”听裴清这么一说,众人都吃了一惊,大虫也被这话从痛失紫草的悲伤中拉了出了,追问裴清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内人又是谁?原来伯翰一行人离开后,裴清依然去钱家评理,钱员外看裴家败落,见利忘义,暗地里把独女钱英莲另许了婚约。这英莲小姐倒是出淤泥而不染,裴清天天到钱府门口,惹得下人议论纷纷,虽钱员外严令禁止在英莲小姐处提及此事,可天下无不透风的墙,英莲小姐还是从下人处知道了父亲把自己许了两夫。要说英莲小姐还真是个贞烈的奇女子,她前去跟父亲理论,说自己既然先前跟裴家有了婚约,那自己生是裴家的人,死是裴家的鬼,绝不会另嫁他人!钱员外也没当回事,以为女儿气两天就好了,谁知英莲小姐见父亲没有悔改的意思反而加紧给她操办婚事,又羞又怒就寻了短见,还留下血书,要入裴家祖坟。钱员外见独女寻了短见哭天抢地悔不当初,倒是反过来求裴清带英莲小姐灵柩葬入裴家祖坟,并许裴清百金。裴清敬英莲小姐忠贞,便以夫妻之礼将英莲小姐灵柩带回绛州葬入裴家祖坟,但秀才自有读书人的气节,钱家百金竟分文未取。伯翰、大虫众人听了这番原委,也是唏嘘不已,就连万年无表情的山叔主动关心起裴清来,问他生活都如此紧迫了,为何不把绛州老宅给变卖了?裴清是个老实人,又得了崔伯翰的资助,也没隐瞒,说祖上是前朝贞观贵妃连枝,安史之乱后祖上为避祸从绛州迁走隐入偏僻一隅,但留了祖训这处祖宅再贫苦也不可变卖。后裴家到了裴清这一代真的是一贫如洗了,祖宅自无钱着人洒扫,又不能变卖,只能任其荒废着,裴清也是借这次服灵柩回乡顺便到祖宅内看一看。山叔听完竟然又追问了一句:“那你爷爷葬在哪儿?”裴清也没多想,张口说道:“也葬在我们裴家祖坟。”伯翰从来没见过山叔如此多言,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或许是山叔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便停止了追问。说到祖宅,裴清少不得又问了伯翰等人为何出现在自家祖宅中,伯翰长叹一口气,从入住客栈说到驿站惊魂又说到进入地宫,讲到紫草和小有让先后罹难伯翰哽咽住,他拿起随身背的一个小篓子,给小篓子里的小松鼠为了点吃的,低低说道:“这是有福,我把它带了出来,让它替小有让看看外面的世界。”然后又从怀中掏出一个氧化的发黑的带着花纹的银盒递给裴清,道:“裴兄,你们祖传的物件还是还给你。”裴清连连摆手道:“不可不可,崔兄借给我的盘缠我尚未归还,怎可拿回抵押之物?本以为自己经受的已经够曲折却未料到崔兄却遭遇的更是一番生死轮回,我更不可能再行不义之事,我许久没回过祖籍,不知这绛州竟有这诸多故事。”崔伯翰知道裴清固执,再加之之前一直处于精神紧张之中,这一放松下来,浑身酸痛,疲惫不已,想着先休息,过几日再说,于是又把小盒子又揣入怀中,让裴清带着到他住的客栈各自歇下,约了明日一起再做打算,而安宁儿却在看到小盒的一瞬间疲惫全无,露在面纱外的双眼闪烁着开心与兴奋的光芒。

    次日,天气晴朗,风和日丽,伯翰众人经过一晚的休整也都神清气爽,只是紫草的惨死,让众人少了之前的欢快。裴清早已在客栈等候,要陪伯翰、大虫等人逛一逛绛州城,自己也小时就离开了,也借此机会看一看。虽他兜比脸都干净,但毕竟在绛州出生也生活的一阵子,又饱读诗书,倒是个很好的向导。山叔说自己喜安静,就不去了,伯翰、大虫都是爱热闹的,自然要去看看,宁儿性子虽冷清,到底还是少女心性,也就跟了去。裴清带着三人走街串巷,果真有很多不一样的玩意,伯翰还特意买了一方“澄泥砚”破天荒的要带回去孝敬父亲崔护。要说这“澄泥砚”也是大有来头,它是汾河下游河泥用独家秘法所制,需要四十多道工序,土质细润、坚如玉石,且重在造型独特,十分精美。当朝大书法家柳宗元柳大人曾在《论砚》中说道:“蓄砚以青州为第一名、绛州次之,后始重端、歙、临洮。”而自获了柳大人的赞誉后,这“澄泥砚”也成了当朝贡品。也逛了也买了,又该祭五脏庙了。对昨日的火碗,伯翰、大虫是意犹未尽呢,众人不假思索的便选择了吃火碗。火碗的铜火锅上了桌,锅里老汤浓香四溢,码着红烧肉、排骨、丸子、豆腐、白菜,洒上小葱,勾的人直流口水。大虫拿了筷子冲着块排骨就夹了过去,却没送入自己的口中,而是放在个小碟中,口中念念有词:“紫草,你最爱吃排骨了,尝尝这个,可香了!到下面别饿着!”伯翰看大虫如此,也觉得心里不好受,也不说什么,只是盛了碗汤放在了小碟子的旁边,一时大家都沉默不语。

    “咚咚,咚咚,咚咚咚”突然一阵鼓声传来,把众人敲的心头一紧,裴清倒是恪守着自己地主的职责,说道:“这是我们绛州最有名的绛州鼓,想来今天是社日了,咱们吃完,我带你们去看看。”也是想打破之前的沉闷吧,大家加快速度吃完了,跟着裴清前往乐楼。到了乐楼,已经开始了另外一支曲子《秦王破阵乐》,战鼓声雷雷,地动山河。就在大家看的津津有味之时,大虫突然嚷嚷道:“郎君你打我干嘛?”再看伯翰,不知何时眼睛布满了血丝,神情木然,像只僵尸一般抬起手臂向大虫砸来,大虫抬手挡住伯翰砸下的手臂,下一秒伯翰一抬脚竟然把五大三粗的大虫踹了老远。大虫爬起来,一边跑向伯翰,一边大叫着:“郎君,是我,大虫,你怎么了?”伯翰却充耳不闻,还是那副木然的表情,拔出佩刀砍向大虫,就在刀要砍到大虫的顺间,却直直的倒下了,原是宁儿在紧要关头打晕了伯翰,两人把伯翰先带回客栈。

    回到客栈,大虫赶紧请了山叔过来说明了当时的情况,山叔还是万年的神色未变,给伯翰把了把脉,告诉大虫应该是之前在地宫所受的刺激导致的,不妨事,交代大虫看着伯翰,自己出去给他抓附安神的药。宁儿虽心中生疑,认为伯翰如此生变,山叔竟然还是那么淡定,但转念一想,山叔是看着伯翰长大的,又是长者,且据之前的观察山叔也隐藏了很多能耐,也就按压住心中疑惑,一心先照顾伯翰。

    山叔出了客栈,左拐右拐,彷佛对这里非常熟悉一般,不一会便到了一处宅院门口,一推门走了进去。宅院倒是不小,就是破破烂烂的,蛛网灰尘遍布,大门上的匾额随便的靠在门边上,斑驳不堪,仔细看,隐约可以看到两个字“裴府”,山叔来的赫然是裴清的祖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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