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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习武

    雪花飘的又急又快,路面已经薄薄积了一层,光影时现照得亮晶晶,四下寂静中,一阵快步跫音由远及近,后是一排脚印将晶霞踏实在脚下。

    陈缶雾一路飞奔,雪水混合汗珠将发丝浸湿,粘在额间两鬓,她在心中不住地祈祷,或许是春岁认错人了,又或许她记错人名了,再不济冯婉当真落水,只不过后来春岁回府不知道冯婉被救起来了。

    “婆婆!”河边的桥上并没有百姓聚众,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行人步履匆匆。陈缶雾弓着身,双手撑在膝上,寒风吹透了她的薄衫,全身都在因为长时间的奔跑而止不住地微颤,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朝不远处的老媪喊道。

    “小娘子!快些归家吧,这雪可越来越大了!”话虽这么说着,她却举着伞蹒跚朝陈缶雾走来,脱了自己的蓑衣搭在她的身上。

    还没等陈缶雾开口问,老媪就语重心长道:“这坝边不安全,水湍得急河面结不上冰,傍晚刚搭了个进去,多可怖呐...”

    “婆婆,您知不知道是哪家的跌河里了?”

    “就地主冯贯财家的小女儿冯婉,平时挺好一小姑娘,看着和你差不多大,哎,他爹作孽全报应到...”

    突如其来的耳鸣让陈缶雾感到一阵晕眩,恰巧两位兄长和程凊赶到,婆婆嘱咐了几句,消失在了雪暮中。

    眼前几人嘴不停,陈缶雾耳中却什么都听不到,只有翁鸣作响,她抿抿干涩的唇,道:“先回去吧。”

    二哥陈缶霁还在喋喋不休,大哥陈缶霄撑着伞揽过纤瘦的陈缶雾,抬手给了他一脑拍,陈缶霁才消停,和程凊同伞跟在后面。

    至府门前时,嗡鸣声已经开始逐渐减弱,入了正院,正堂敞开的门扉间陈邢和程雨淑还在等着。

    陈缶雾敛了泪,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在父母身前道:“阿爹阿娘,我想同兄长们一起学武。晚间落水的冯婉,是白日我从恶棍手里救下的人,”

    她顿了顿,抬眸望向两人,“说是意外,又怎能确认不是有人蓄意谋之?阿罄毕竟不能时时护在我身边。杳杳知道阿父阿母希望杳杳远离危险,同其他女子一般,寻个好人家相夫教子,可杳杳对这样的生活索然无味,杳杳不想屈于人后,当只任人宰割的鹌鹑。”

    一席话下来,在场几人静默好一会,还是陈邢将陈缶雾扶了起来,他蹲在她的身前,安抚似的抚了抚她的头,应道:“阿爹与你阿娘奔波半生,家中只有杳杳一个明珠,本认为你应该给你一份安逸,没想到转眼间杳杳长大,也有了自己的主见,那便按你的意思来吧。”

    陈缶雾眼角噙泪,张手抱住父亲,“谢谢阿爹。”

    主位上的阿娘抬手抿了口茶,道:“你倒是把好话说尽了,坏人全叫我做了。”

    她放下茶盏,起身朝外走去,路过陈缶雾时却拍了拍她的头,“明日卯时演武场,别光说不练。”门边时,又对下人道:“春岁,明日去药肆时,叫郎中再多开一副防风寒的药。”

    长夜漫漫,听着院中咆哮的风声,陈缶雾紧闭着双眼,翻来覆去久久难以入眠,辗转反侧间她倏地起身,点了盏小烛,下床坐到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水。

    关于冯婉的死,陈缶雾有两个疑点一直萦绕在脑中:

    一.冯婉晚上去河边的原因;

    二.家中婢女仆人为什么没有跟上的?

    思索良久,一万种可能性从她脑中蹿出,缠绕成一团,使脑子乱糟糟。

    她仰天长叹一声,一方面烦闷于自己的无能为力,一方面自觉内心有愧。

    救人时她确确实实是想救冯婉活下来,但当确认了人死后,她又当机立断,用冯婉的死为警,在自己脚下铺了路。

    陈缶雾利用了冯婉为日后做打算,却没办法用家世为冯婉查明真相,即使父母迁家来北塞驻守时她还没出生,但家中总会露那么一两句的风声。

    那时先帝迟暮,晚年常发急症,繁多政事早已力不从心,新皇登基初始的第一件事就是着手整顿朝纲,重振法纪。

    七月之久,翰林院每隔一两日便会连颁圣旨,紧接着就是高官显宦的落马下狱,其中不乏牵连各皇子及其身后的党派,纷争纠葛难知真假。

    正巧边关匈奴北上,朝廷人手紧缺,陈邢为保顾全家,主动请缨,一朝由锦衣玉食的王爷变成了统领万军,夙兴夜寐的守边将领

    若葛鸥回家告状,他爹和冯婉她爹相互勾结后,造成冯婉逝世...盐商背后的关系错综,万一牵连家人...

    陈缶雾想,说到底,还是怪自己太过冒失,才害冯婉丧命。

    屋外萧瑟的朔风逐渐停息,连同被带走的还有成群的黑云,月光惨白,透过窗棂照在桌面乌发上,桌旁人不知何时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

    “咚咚咚”

    “小姐,您醒了吗?夫人吩咐我给您送药。”

    陈缶雾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直直身子,站起来伸了伸腰,伸手给春岁开了门。

    “几时了?”

    “还有一刻边卯时了”

    药有些许苦,陈缶雾皱眉胡乱擦了擦嘴,就夺出门去。

    到演武场时,陈缶雾眯了眯眼,远处依稀可见两位兄长和程凊的身影轮廓。

    “再不过来,不一会迟到了。”程雨淑一身铁衣,负手看向来人。

    “先绕场跑五圈,回来扎马步。”说罢,程雨淑转身就抬步要走。

    “阿娘,女儿想学剑,您教教我,这些基础女儿可以闲时自己做。”

    程雨淑转回看了她一会儿,点点头回手将自己的随身佩剑扔给了陈缶雾,“这么说是私下常练习了?我女儿这么用功?出鞘,我试试深浅。”

    陈缶雾嘴刚撅起来,想说不,见阿娘蹙眉,弯腰捡剑,双手拔了出来,剑锋在夜色中映着冷光,看得出来,剑很利。

    她侧身双手持剑,高举在胸前,朝人刺去,直到刃尖至腰一寸,程雨淑依旧未动,陈缶雾慌了神,正当她犹豫不决时,对面的人闪身赤手捏住了剑身,轻而易举地从陈缶雾的双手中夺走了剑柄,剑立在空中,陈缶雾想去抢,却有一只手先她一步,从后按住了她的一侧肩,剑的落点横在了她的身前。

    一片寂静中,只听得见近处两人的呼吸声,陈缶雾却明显感觉得到阿娘的失望。

    “照做吧,什么时候能与阿娘过上招了,阿娘便不再限制你做什么了。”身后一凉,回头时人已经走远了。

    陈缶雾拍了拍酸痛的小臂,长叹了一口气,她扬了扬眉,想,突然发现最近自己叹气的频率真是越来越频繁了。

    迈开的步伐起先还算轻松,她不禁想道,不过五圈,还不是手到擒来,轻轻松松?

    第二圈过半,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和喉咙传来的刺痛感就狠狠打了她的脸。五圈硬生生让陈缶雾跑出了一眼看得到生命尽头的感觉。

    坚持到结束,她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面,汗水刺的眼睛生疼,可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费力眨眼间,一张四四方方的手帕递到了她的眼前,“跑完不要立刻休息,起来慢走一刻。”

    不疾不徐的声音传进陈缶雾的耳中,她接过手帕抹了把脸,“阿娘,你是不是一直盯着杳杳呢,来得不早不晚。”

    “何止啊,你一要绊跟头,你阿娘就想抛下一切到你身边来。”陈缶霁跟在程雨淑的身后接话逗趣道。

    陈缶雾一个激灵坐起身,就看见程雨淑身后的陈缶霄转身捏了捏陈缶霁的脸,故作凶相,让他少皮。

    程雨淑扫了眼身后,“忙你们自己的去。”

    陈缶霄应声,在陈缶雾面前屈膝俯身摸了摸她的头,道了声加油,后面的陈缶霁重复兄长的动作,附耳对陈缶雾小声道:“扎马步的时候,累了就装摔倒,活动活动腿再继续,娘不会...”

    程雨淑“啧”一声,轻踢了踢他,“再和老幺瞎说,你就早晚多加三十圈。”

    陈缶霁赸笑回头,拍拍陈缶雾的肩膀,起身朝陈缶霄方向小跑追去。

    程凊没有多言,握了握她的手,霎时陈缶雾心中就笑得灿烂,程凊偷偷塞给了她两颗糖,正欲起身的功夫,程雨淑又给他按回去了。

    “一个两个都这么喜欢助人为乐,日后阿罄就练完剑接着陪老幺加练。”

    程凊一脸茫然地看看陈缶雾,回头眼巴巴地瞅瞅程雨淑,答声拉陈缶雾起身,无人注意到程凊低头时,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

    光阴如过隙白驹,逾两月余,适值天边鱼肚泛白,街衢巷陌张挂的红笼,人声鼎沸的街道和袅袅升起的排排炊烟,昭示着新元第一日的繁华热闹。

    演武场上大部分将士已归家团圆,零星几个人影变得显眼起来。

    陈缶霄盘坐在场边,托腮双眼呆滞看向前方,身两侧排满了远近不一的小石子,“陈缶霁...你再敢踢过来一颗,我就起来踢你。”

    身旁陈缶霁脚下方向转换,同陈缶霄前方踢去,“杳杳,都一个时辰了,平日废寝忘食便罢了,过节就歇歇吧,阿爹阿娘都上街游于肆了。”

    “几时了?”

    “看天色,约是辰时?”

    陈缶雾将手中的木棍插在腰间,抽出身前程凊袖中的手帕,洇了洇额间的薄汗,侧头微笑,道:“我和阿罄回去沐浴后就出门,两位哥哥多担待,再多等一小会吧。”

    接二连三的磨蹭过后,四人再出门时已接近午时。

    陈缶霁手搭在陈缶雾肩上,在街上四处张望道:“先找个酒楼吃点东西吧,杳杳日日早膳都吃的应付,都快瘦成竹竿了...我们去友酿斋吧,他家竹笋做的一绝。”

    “哎呀,我看你是自己想吃了,不去,去那家。”陈缶雾斜了眼陈缶霁,连拍了好几下肩上的手,指着一家名叫“御膳楼”的酒楼,仰头冲人说道。

    “阿罄他不...”

    “哥!阿罄!我们去御膳楼吃好不好?”陈缶雾一边抬手捂着陈缶霁的嘴,一边拽着肩上的手回头问道。

    身后两人自然没有异议,陈缶雾拉着陈缶霁就奔向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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