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是小有名气的收藏家，又是赫奇帕奇的后裔，死因还如此戏剧化，自然受到了一些瞩目。

    傲罗们第一时间把凶案现场，即史密斯宅封锁，以免预言家日报的记者为了博眼球编一些真真假假的报道，给傲罗司带来舆论压力。

    何况这次的嫌疑犯还疑似家养小精灵，不能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虽然凶手尚且存疑，但这个案件的吃香是无疑的。

    司长自然把它交给了更稳重的鲁弗斯·斯特林杰，而不是易燃易爆炸的穆迪。所以艾莉森和弗里蒙也自然没有资格接触了。

    艾莉森对一个家道中落、靠姓氏余荫过活的女巫不感兴趣，据她所知，史密斯除了去黑店捡漏炼金产品以外，就是一个“孤芳自赏”的人。

    这种人断断不会去和危险的事务沾边，大概率和地下城的勾当没关系。

    所以艾莉森依然把重心放在调查以往和对角巷有关的案件档案上。

    而对于同样关注档案的赫敏而言，如何“借用”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的魔杖则是目前的重点。

    臭屁的马尔福把魔杖放在那个华丽的蛇形拐杖里，每次用的时候都有拔剑的戏剧效果，也不嫌弃蛇头手柄的硌手。

    经她的观察，他的魔杖是榆木，至于杖心，赫敏估计是龙的神经，听说卢修斯·马尔福就是继承了他父亲的魔杖。

    想到这，赫敏乐了。之前《唱唱反调》刊登的几篇八卦让阿布拉克萨斯的婚约黄了，还不知道卢修斯什么时候能出生。

    马尔福办公室门开了，上一个进去述职的人走了出来，她是下一个。

    赫敏拿起自己的半年述职报告，走进了马尔福的办公室。

    金发斯莱特林端庄地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来自东方的骨瓷飘着白色蒸汽，他非常好心情地招呼道：“红茶？”

    “一块糖，谢谢。”

    杯碟飘到她手中，茶匙自动搅了搅，清脆地落在碟子上。

    赫敏把报告飘给了他，趁着他阅览的机会仔细观察他的办公室。

    抛开一切华而不实的马尔福风格的装饰，她确信上次看到的机密卷宗被放在了桌子下的抽屉保险箱里，或者他身后的书架可能藏有另一间办公室。

    等着升职拿到权限太慢也比较渺茫，可能还是得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也许，她可以借用弗里蒙的隐形衣？或者买一只嗅嗅？

    “你的病怎么样？”马尔福合上报告，假笑着关心，赫敏收回观察的目光，反应过来她之前是用生病作为旷工的借口。

    “已经好了，谢谢你的关心。”她假笑回去。

    “是吗？我特地关照过圣芒戈，结果他们说没见你来。”马尔福漫不经心地转着茶匙，似乎对这个话题只是一带而过。

    赫敏记得马尔福是圣芒戈最大的股东，怪不得消息灵通，她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掰扯更多，干脆说了真话：“阿尔法德帮了我，不需要去圣芒戈。”

    马尔福搅拌茶匙的动作顿了顿，故作诧异地挑起了一边眉毛：“我不知道布莱克家还出情种。”

    他打量了一下赫敏，笑容渐渐变大：“那汤姆怎么办？”（这里有个双关，即是问你和布莱克不清不楚的，汤姆怎么办；也在问汤姆进局子了，你准备怎么做）

    “他会习惯的。”赫敏的假笑更真诚了。（这里也是双关哈哈哈哈哈）

    马尔福笑了好一阵，这才换上认真的神色：“你干的？”

    “我希望。”

    “真遗憾。”马尔福喝了一口红茶，“告诉我，格林，地下城好玩么？”

    赫敏一凛，他怎么知道她去了那里？阿尔法德肯定不会告诉他，是哪一个布莱克？还是另有其人？

    她端起茶杯作为掩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格林，我们之间不应该存在秘密。”马尔福语调丝滑，“这难道不是合作的基础吗。”

    赫敏差点笑了：“你什么也没告诉我。”

    “我告诉了你我能告诉的。”他狡猾地说，“而你对此也有了发现，不是吗。”

    赫敏皱眉，难以判断马尔福之前给她看卷宗的最终目的。这能让他得到什么七扭八拐的好处？

    “地下城不是我们合作的内容。”她说道。

    “当然不是，这是你主动发现的，不是吗。”他给彼此添了茶水，“我只是好奇我们真正的合作内容为什么会从那里被逮捕。”他的眼神探过水蒸气快速地一闪而过。

    赫敏冷笑：“我感觉你比我更清楚。”

    马尔福察觉到她的不爽，笑了：“不要那么容易生气，格兰芬多，这会让人知道你在想什么。”

    赫敏干脆不说话了，多说多错。

    办公室一时陷入沉默。

    “他很快就会出来的。”马尔福开口。

    “怎么，你怕了？”赫敏冷哼。

    马尔福扯了扯嘴角，站起身走向落地窗，低头看着窗外那尊伫立在大厅里的雕像，忙碌的人群在它脚下穿梭。

    良久，他说道：“汤姆的道路越来越危险了，魔法界和麻瓜的关系也不太平，我们不能再有下一个格林德沃。”

    赫敏知道他的确是个投资专家，不仅在学校里就看到了汤姆的“潜力”，现在也预测到魔法界的未来，哦，还有福吉的未来。

    “你暗地里搞这些，汤姆知道吗。”

    他依然装模作样地端着碟子，慢悠悠地走过来，俯身露出一个暗示的亲昵笑容：“那就别告诉他，亲爱的简。”

    赫敏靠在椅背上，眯起眼打量他近在咫尺的虚伪表情，也笑了：“看我心情。”她站起身绕过他，把杯子放回了办公桌：“记得给我的报告打个O，马尔福。”

    “不要太贪心，小姐。”他没好气地回应。

    赫敏笑着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快速记下了刚才在办公桌上观察到的内容：榆木，十二又四分之一英寸。

    ——————————

    预言家日报的圣诞节到了，因为史密斯案件有了新的进展，吝啬的傲罗在一周内侦破了谜团，允许记者的采访。

    傲罗司好一阵热闹，几个记者大打出手，第二天显然其中一位获得了胜利，报道得以刊登。

    赫敏皱紧了眉头看着今天的日报头条，上面晃动的照片上，是一只凶神恶煞的小精灵，它被铁链捆住，疯狂地挣扎着，煽动的标题就像它的眼神一样直击人心：【家养小精灵谋杀主人，疑似精神失常】。

    赫敏一目十行地看下去，这篇报道避重就轻，没有具体说明史密斯案件的来龙去脉，反而对小精灵的怨恨添油加醋，描写史密斯女士死状如何凄惨，巫师们应该引以为戒，加强看管自己的小精灵云云。反正不像新闻报道，倒像不入流的厕所文学。

    赫敏观察了下附近的同事，他们读得津津有味，时而发出受惊的吸气声，有人说：“这个小精灵一定疯了！”“可怜的女巫。”“一定要重判！它践踏了巫师的尊严！”

    赫敏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巫师的舆论真容易引导，果然还是世界太小。不管这个案件真实情况如何，绝不会像这篇主观色彩浓烈的新闻报道，还好她近水楼台，可以打听打听真实情况。

    赫敏直接去了隔壁找艾莉森。

    昨天在傲罗司的混乱不止是傲罗和记者的，还有傲罗和傲罗的。

    艾莉森低声告诉赫敏，前天斯特林杰和司长在办公室闭门长谈，不欢而散。

    “我怀疑其实还没找到杀人凶手。”她说，示意赫敏和她一起去吃午饭。

    两人离开办公室，穿过壁炉大厅来到对角巷，这才放松点。

    他们来到一家咖啡厅，在窗边坐下。

    “我去旁观过审讯，那个小精灵确实看起来有点精神失常，但受了强烈刺激或者记忆损伤的都可能造成相似效果。”

    咖啡来了，女傲罗给自己那杯加了点糖，心不在焉地搅拌着：“简，我怀疑有人故意这么做来误导我们。家养小精灵也许有反叛者，但很难是复仇者。不管这是因为它们天生善良，还是难以根除的奴性。但没人会在意它们的，傲罗司查案压力大，推给不会反抗的小精灵是最优选，而且这也是人们更愿意接受的说法。”

    赫敏想到了多比，又想到了克利切，前者受到了虐待，但仍然不会伤害巫师；后者就是纯血的坚定拥趸，成为帮凶也不是不可能。小精灵的“人性”和人类一样复杂，而且更难评价。

    “史密斯是怎么死的？”她问道。

    “被毒死的。”

    赫敏惊讶极了：“竟然不是魔法？那更说不过去了。”

    艾莉森点点头：“是的，毒液一入口就开始腐蚀，从喉咙一直到胸腔，她在窒息前就毒发身亡了。斯特林杰还想继续查，但司长认为查下去也无非是觊觎史密斯财产的巫师干的，现在翻倒巷好不容易漏个口子，去查地下城说不定可以一起破获。”

    “财产？报道里没说财产。”

    “史密斯藏品很多，其中有一些很珍贵，我听说赫奇帕奇金杯是真货。报道当然不能说小精灵见财起意，不然干嘛拖到现在才杀人。”艾莉森喝了口咖啡，“史密斯很多藏品都是从翻倒巷来的。”

    博金博克的黑魔法商品店。赫敏立刻想到，她就是在那里遇到史密斯的，而且……汤姆也在，他在那里“打工”。

    有什么线索闪过赫敏的脑海，她没抓住，但她直觉和汤姆有关。

    汤姆从不做无的放矢的事情，和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士打情骂俏根本不是他的兴趣。

    汤姆难道也和这件事有关？有什么事情她忘了，但她总觉得有关联。

    “简？”艾莉森的声音唤醒沉思，“你有什么知道的事情吗？”

    “我好像和史密斯女士见过一面，上次去调查酒厂失火的时候。”她说道。

    艾莉森也想了起来：“穆迪还想调查博克，这次倒是可以一并查了。”

    赫敏点点头，两人吃完午饭后回到了魔法部。

    完成了日常工作，赫敏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看汤姆，以家属的借口。

    第十一层的监牢关押一些拘留人员，等候审判的重刑犯等等，虽然看管不如阿兹卡班严密，但也不是进出容易的。

    “未婚妻？”看管的傲罗怀疑地盯着赫敏，又看了看手里的登记簿，“你确定？”

    “我确定。”他的语气让赫敏有些不确定。

    “我会和她一起进去。”被拉来的艾莉森说道。

    看守者没有放水：“汤姆里德尔已经有一位未婚妻了，她正在里边探望。这位……未婚妻2号女士。”

    赫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她相信汤姆在做很多可恶的事情，但出轨绝不是其中之一。他怎么敢？！

    “我在这里等着。”她忍住怒火，连门口把守的摄魂怪都离她远了点。

    等了十几分钟，他们看到一个略熟的身影。

    柳克丽霞·布莱克。

    开什么玩笑？布莱克？赫敏感到一阵滑稽。

    柳克丽霞也看见了情敌，顿了顿，昂首高傲地走了过来：“普威特，格林。”

    艾莉森帮赫敏问出了想问的问题：“你来这里做什么？”

    “一些你知我知的事情。”她冷哼，“傲罗不应该很清楚么。”

    好吧，艾莉森不能问下去了。

    正当赫敏准备问她是不是来看汤姆的，那位看守说：“你的通行证，未婚妻1号小姐。”

    柳克丽霞脸上青红交加，最后什么也没说，把通行证甩给看守，踏着高跟鞋和赫敏擦肩而过走了。

    “现在你可以进去了，格林女士。”看守把刚才柳克丽霞给的通行证刷了一下给赫敏，露出职业笑容。

    她瞪了一秒那个通行证，板着脸拿走了。

    …………

    魔法部的地下十一层比阿兹卡班要舒适得多，尤其是短暂拘留的区域，除了阴冷昏暗以外，没有什么别的苦头。

    赫敏上次来这里还是因为调查校园暴立的时候用了摄魂取念，这次来是因为汤姆，啊，好像上次也是拜他所赐。

    “你确定要独自跟他说话？”艾莉森难免担心，这俩人上次分开的场面……不太好收场。

    “他要脸。”赫敏笑着从牙齿中挤出几个字。

    艾莉森决定不说话，远远避开了。

    监牢里，汤姆气定神闲地坐着，看到赫敏的脸色就笑了：“亲爱的真正的妻子，你迟到了。”

    “史密斯死了。”她冷冷地说道。

    他笑容正经一点：“我听说了，希望她安息。”

    赫敏研究着汤姆，他的表情太自然正常。

    “这就是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他打量着她缩在门口不肯靠近的样子，挑眉问道，“在我们……”

    “你为什么杀了她？”赫敏打断了他。

    汤姆笑容淡了：“不是所有死亡都必须是我造成的，简。”

    赫敏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想要寻找破绽：“我认识的死人好像很多都是你杀的。”

    “比如？”他不笑了，站了起来，“说出他们的名字。”

    她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眼里闪过一丝惧色。

    他肯定看到了，但他没有停下，而是将她一步步逼退，直到靠在大门。

    “不如你告诉我他们的名字，嗯？”他捉住她挡在胸前的手臂拉到自己身后，将她笼罩在怀里。

    “我们玩个游戏吧，简。”他低头在她耳边诱哄，“我们已经很久没有玩了，记得吗？Catch me if you can, Jean.”

    他抬起她的下巴，两人呼吸相闻，他用情人的语调说着激怒人的话语：“这次我给你一个奖励，用名字换名字，怎么样。”

    她奋力想挣脱他的钳制，但就和那晚一样，他不容违抗。

    “如果我知道那些名字，恐怕不需要和你换取什么。我只会抓住你！”她放弃了挣扎，狼狈地喘息道。

    “Indeed.”他拂开散在她脸上的乱发，“但我给你的是下一个名字。”

    她不动了，愤怒地看着他。

    汤姆笑了：“一共有七个名字。”他的指节滑过她的脸颊，温柔地宣布：“为了让游戏容易一点，这七个人你都见过。”

    她怒了，但忍了下去。

    “Good girl.”他点了点她的嘴唇，“告诉我他们的名字，我就告诉你下一个。”

    “但是如果你错了，哪怕只是一个……”他抬起她的下巴吻了过去，“游戏终止。”

    她咬了他一口，他笑着放开她，不在意地抹掉伤口的血：“看你的选择了，简。”

    门在她身后打开，无形的力量推着她退到了门外。

    “外面的世界并不因为我在这里而停止。”他的笑容消失在合上的门后，“抓紧时间。”

    赫敏看向门上的窗户，但那里一片漆黑，再也看不见门后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