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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相似人不同

    已是中秋时节,不知不觉来到这里已经有一个年头了,我呈一个“大”字型斜躺在梨木榻上,望着天上渐渐升起圆月,犹如我此刻的心情。

    从一个整日为生计和学业忙碌的苦逼女大学生到现在衣食无忧,万千宠爱的公主,到现在我还觉得这是一场梦,好不真切。

    从我看小说的经验来说,穿越到古代的女主那是一个多灾多难,处处被人为难。可到我这里,却像是拿了个甜宠剧本。如果这真是场黄粱梦,我宁愿永远不要醒,毕竟谁愿放着养尊处优的神仙日子不过呢。

    此时我已经不是那个在福利院长大秋菀,而是当今圣上的雍熙公主李绾君。

    许是吃撑了的缘故,脑袋昏昏沉沉,整个人宛如在云端。

    就当快睡着时,脸上感觉痒痒的,不用睁眼就知道定是李绾君的哥哥。打扰了我的清梦,我自然不愿理他,本想佯装生气还没开始蹙眉,却不争气的笑了起来。

    “才吃完就睡,你前世是猪么?”说完我就看他从身后掏出一卷书得意道:“明日母后问起,你再答不出,督学的人可要换回李长临了。”

    听到这里我暗自长叹,不是我想当一条咸鱼,而是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要读懂这些文言文简直要了命。但想想李长临那副跟欠了他钱没还似的脸,我还是作罢乖乖顺了这个小屁孩才是。

    我认真端坐了起来态度温和:“好好好,我这就学。”

    他这才满意的坐到一边斗起了蛐蛐。来到这个世界时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李绾君的哥哥,他穿着玄色蟒袍,背着手不苟言笑,整个宫殿都死气沉沉,最初还以为他是个不近人情的,日益相处下来也就是个普通的十七八岁的大男孩儿。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我放下书卷朝半开的屏风瞄了瞄,果然,李玄靖自个儿都跑的没人影了。

    我仰头望月,天空虽是逐渐漆黑却挂满了繁星。这在二十一世纪的满是高楼大厦的城市是见不到的。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此前无依无靠,寄人篱下看人眼色过日子,觉得处境悲凉,而如今我倒是有些“庆幸”我是个孤女了,这样就无需担心有人为我的突然消失感到难过。

    偶感伤怀,我咽了咽酸涩的喉。

    月色凄清,暗处流萤闪烁,我顿时起了兴致方才的悲我伤已烟消云散,退去了所有服侍的人,待仪元殿的灯已灭,我执着一把小团扇,提溜着还未换下的散花留仙裙向远处流萤追去。

    长街角落里点着灯,有影影绰绰的烛光朦胧,风吹过井边的金梧桐投影像是水波一般轻轻漾动。我屏息静气悄悄走到栏杆边,正欲用小扇一扑。

    “噗通”一声巨响,打破了湖面的平静,我吓了一跳,团扇也应声掉进了湖里。

    “这么玩儿不会出人命吧?”

    “北朝那边的人没有不通水性的,他这般定是装的,咱们走,不用管他。”

    我缩在角落静静看着这场霸凌,在确认那一行华服少年走后,我这才抱着身边一根较为结实的树枝,翻过栏杆踩实湖边岸沿。

    眼看那少年就要溺下去,却怎么也不抓住我的小树干,这湖里可是有我前几日才养的锦鲤,可不能发生不吉利的事情。我有些焦急:“喂!你快上来。”

    湖水不知不觉浸湿了我的鞋袜和裙摆。曾经我也这样被人戏弄过,但我好歹有求生意识,他们要看我狼狈看我哭,我偏不。

    或许是感同身受,正义感充满整个身体,脑袋一热道:“你死了还怎么找他们报仇?”

    那清瘦的少年忽然咳了几下,本是冷漠的眼神转为怨恨,似乎是恨极了我。

    这样的眼神绝不是一个消极求死之人能有的。好吧,看来这又是李绾君之前结的仇人。

    正欲喊人来时,他忽然抓住了树枝,扑腾着来到我身边。这时节虽是不冷不热,但夜凉如水,萧瑟的秋风一吹我凉了半个小腿的身子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借着月光看那衣衫单薄的少年,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他清瘦的指节逐渐握到一起,微颤的嘴唇不知是因为冷的还是气的。

    我看他手掌心划出的口子还不断涌着血,下意识想牵起他的手。少年带着毫无善意的眼神瞥了我一眼,甩开我的手,一言不发的翻过栏杆。

    我茫然跌坐在湖边,看着他的背影倒像是我自作多情了般。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这么一闹,兴致全无,我只得提着这湿腻的裙子灰溜溜地回去。起来踩住自己裙摆的刹那间,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身子一倒,摔进了湖里。

    我从没下过水,加之周围黑漆漆,足下的淤泥紧紧糊住我的腿,恐惧感让我不禁大喊。

    吾命休矣!

    被凌乱的发丝遮住视线,我看见眼前一道人影,我大喊:“救救我!”

    那人却不紧不慢的说:“求我便救你。”

    好好好,求你便求你,性命在尊严面前不值一提。

    “求你救救我。”我毫不犹豫的喊出口。

    那人却还是看热闹般无动于衷:“没想到你也有求我的一天。”

    我这才看清那到影子是方才被我救起的少年,简直是现实版的东郭先生与狼。我开始不顾形象大骂起来,从前温和可爱的雍熙公主在此刻宛如泼妇。

    此刻精疲力尽,身体感到似有千金重,待湖水漫过鼻尖,我便逐渐没入湖底。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到有人捏我的脸,火辣辣的。胃中翻江倒海,我忍不住干呕出几口微腥湖水。

    还算你小子有良心。

    远处传来脚步声,那少年看着我有些慌张。

    “啊!”

    一声惨叫,我闻声寻去,原来是方才那几个孩子。其中就有李绾君的异母妹妹,也是我“敬而远之”的人。

    李瑶光的母亲是除当今皇后外皇帝最宠爱的贵妃陈氏,骄纵跋扈无人不知。但皇帝偏是喜欢这样的女子。

    一行人应是被什么东西绊住,毫无准备的趴了下去,李瑶光拖着的长裙被人压住,好半天也没见她起来。

    李瑶光的衣裙哪里像现在这般满是黑漆漆泥泞过,她一惊一乍翻开手掌心:“啊!疼死我了,这什么东西!”

    我这才注意到他们脚下的绊马绳和荨麻草。被这荨麻草一扎这伤口又疼又痒,甚至过一日李瑶光这腿上会出现红斑和团风,若忍不住抓破,还会留疤。李瑶光可忍受不了自己身上有任何瑕疵。

    我拍了拍他的肩小声道:“你小子有一招啊。”

    这么一闹,引来了不少前来赴中秋宴的世族贵戚,那些夫人看着自家孩子一身脏乱不堪,破皮的破皮,挂彩的挂彩,惊得倒吸一口气。

    “什么人,给我出来!”

    李瑶光直指向我这里。

    这下完了,这些天好不容易与李瑶光相安无事。这下一场免不了的战争又要开始了,我心中暗自叫苦。

    仪元殿离此处最近,李瑶光哭着被人搀回了皇后宫里。

    “不是让你好好待在屋里看书么?我才出去一会儿就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李玄靖一边骂着,一边却小心翼翼把我扶起。

    他看清身边的少年后连忙把我护在身后蹙眉道:“你怎么会和他待在一处,是他欺负你了?”

    我木木的摇头。

    梧桐叶随风飘落,我冷的打了个哆嗦。李玄靖命人拿了被子将我裹住回了寝宫。

    走时,我听见一内侍说:“先把燕王殿下带到凤栖宫。”

    燕王殿下?我来这里许久,还是第一次听说有燕王这号人物,他被称郡王,可见身份并不低微,但为何李瑶光与一些世家子弟还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欺负他?

    沐浴后姜汤,熏炉,小袄。这些能让我避免感染风寒的东西一一被人捧了上来。

    我落水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皇后那里,我看到她时,面容憔悴,眼底乌青,显然一副病容。

    许是走的急她微喘着摸了摸我的脸,对画屏她们几个怒道:“你们是怎么照顾公主的?”

    我看到她眸中闪着泪光,心中却并无触动,因为我是另一个时空的秋菀,而不是她的宝贝女儿绾君。我不想表现的过于冷漠,便只得安慰道:“不怪她们,是我自个儿贪玩,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母后不必过于担心。”

    “皇后殿下,陈贵妃与陛下在来的路上。”

    她听罢叹道:“知道了。”

    皇帝先是关切的询问了我几句,便牵着他的陈贵妃消失在我的视线。

    我缩在屏风后的小榻上默默看着贵妃咄咄逼人,非要为李瑶光讨个说法。

    贼人先告状。

    “那绊马绳定是有人故意放在湖畔的,有人要害我的瑶光,陛下和皇后殿下可要为瑶光做主。”

    “那时可还有什么其他人?”皇帝道。

    贵妃看向皇后欲言又止,最后摇摇头道:"这…臣妾与众人赶来时只看到雍熙与……"

    “与什么?”

    “与燕王在一处。”

    皇帝听罢略微滞疑蹙眉道:“绾儿何时与燕王相识了?你莫要胡言乱语。”

    李瑶光从外跌跌撞撞的走进来,带着哭腔无辜道:“母妃才没有胡言,那时绾儿姐姐与燕王的衣衫都破了好大的口子,见到我们来似乎很是意外。”

    我听到这里,不由怒火中烧。小小年纪十三四岁顶着一张稚嫩的脸,知道的东西可不少。

    李瑶光话音一落,殿里一片死寂,那些宫人把脑袋垂的更低了。

    “陛下若觉得瑶瑶说谎了,随便找个人来一问便可。”

    堂堂嫡出公主与男人厮混在一起,怎么说也是一桩丑闻。皇帝顿时觉得面子全无对陈贵妃怒道:“住嘴,还不下去!”

    皇后忽地跪下道:“绾儿是怎样的陛下也是知道的,定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许是燕王欺负了公主,公主年幼哪里知道什么。”皇后忽然道。

    皇帝看我不知所措的样子便叹道:“还是传燕王过来罢。”

    “是吧,绾儿。”皇后按着我的肩,目光略带恳求的看着我。

    矛头终于指向我。

    我继续装傻充愣,直到那少年再次出现在我面前,他此刻已经换上一件干净的素白衣袍但任旧单薄,手心划伤口子也未来得及包扎。

    冰凉的湖水,如今缄默而又破碎的他。我心中泛起一丝怜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他没有欺负我。”

    皇后听罢似是泄了气般双膝一软

    “是他救了我,若不是燕王我早就溺死在湖中了。”

    皇帝蹙眉:“好端端的怎么会掉水里?”

    我不假思索道:“因为那根绊马绳。”

    “你…你胡说,那绳子明明是我……”

    心虚作祟,不打自招。

    我学做李瑶光楚楚可怜的样子吟吟拜泣道:“我哪里胡说了,妹妹方才说明明是你什么?”

    “我……”李瑶光支支吾吾却什么也没有说。

    陈贵妃见自己处于下风,便立马岔开话题笑道:“原来是个误会,陛下可要好好嘉奖燕王殿下。”

    皇帝沉默片刻,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道:“燕王穿的如此单薄,可要好好保重自己才是,你父王前阵子还派人千里穿信,问朕你过得好与否。”

    “臣一切都好,劳陛下挂心了。 ”

    皇帝瞥向皇后道:“既是个误会,此后就不要再提了,绾儿与瑶瑶都是朕的女儿,日后朕不想看到此类事情发生了。”

    皇后却笑道:“天色已晚,殿下寝居较远,我看还是留在仪元殿一晚罢,也好多谢殿下的救命之恩。”

    那少年只淡淡道:“多谢皇后殿下好意,但夜深……”

    “留下罢,燕王。”皇后忽然握住他清瘦的手。

    他一愣,我悄然看见他微蹙的眉和不自在抽回的手:“是,那劳烦皇后殿下了。”

    夜凉如水,我蜷缩在柔软的被窝里思绪飘散。那少年父王远在千里,而他只身一人寄人篱下,忍气吞声,实在憋屈。

    我很好奇皇后非要他留下之后会和他说什么,许是警告他日后要离我远一点,又或者是单纯让他留宿。

    我有些担心皇后会为难他。

    躺在月光下辗转反侧,我因一个一面之缘的人失眠了。

    我跳下床对画屏道:“你帮我偷偷去看看那个燕王现在如何了。”

    画屏打着瞌睡,被我这一惊吓了个激灵,她揉揉眼睛嘟囔道:“公主什么时候对燕王这么关心了,莫非……”

    我连忙捂住她的嘴:“什么莫非,你休要在他人面前胡言,这事本就无中生有,若从你嘴里传出去,我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画屏与李绾君自幼一起长大,她的母亲同时也是当今太子李玄靖的乳母,身份本就不比普通宫人,后来她的母亲因为皇帝挡了一箭而就此丧命,皇帝心中有愧便封她为嘉宁县主,皇后也干脆认她为养女,吃穿几乎用度与公主无二。

    画屏却面色红润扭捏道:“我一个女子这大半夜的去偷看人家睡觉羞不羞。”

    我暗自扶额,忘了我身处的时空早已不是开放的现代,我只好做罢,想来皇后也没有理由为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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