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度的四大宗门招生会就在元宵节后开始了。缘来镇涌进了一大批来自云澜大陆各处的少年人，客栈的生意爆火。
步虚山的初筛招生就在山下举行，此时方羽呆愣愣地站在李右右身后，盯着她的身影。不知怎的，最近自己好像突然多了些莫名其妙的情感，尤其是对李师姐，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李师姐如此可爱？
“李…李师姐，初筛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坐下吧…”方羽凑上前，不敢直视李右右。
“方师弟？你怎么又结巴了？”李右右皱眉，有些不安，方师弟该不会是程序出错了吧？
“没有，李师姐！我只是呛着了！那边的测灵碑已经搬过来了，我再去试验一下！”
方羽的语速极快，憋红了脸，指了指西侧的透明石碑，转身逃离。
李右右心中的不安更深了，这方师弟一定是程序坏了！她摇摇头坐下，扫了眼山下大片排队的人，嘴角翘起，眼里闪着熠熠辉光，那个美少年入宗就是自己的小师弟了。
冬日的阳光，慵懒舒徜，穿梭在山下每一棵聚灵树间，带着澄澈的清香，弥漫在空气中，天地间的一切空虚都被充盈，终于，巳时已到。
第一位扎着双丫髻的女孩儿被领到测灵碑前。
“将手放上去即可。”方羽柔声向她解释，虽说他的相貌没有主角三人惊艳，但也是如玉少年郎，对面的女孩儿瞬间羞红了脸，将手放入碑身。
下一刻，透明的石碑中散发出耀眼的蓝光，碑身一层一层点亮，直到第三格。
方羽见此朗声道：“单灵根水属性，上品，可！”
“去吧，到那里记录。”方羽指着李右右在的方向。
女孩儿微张嘴有些不可思议，搓着长满冻疮的双手，走向李右右，小声答：“师…师姐姐。”
李右右愣怔一瞬，笑出了声，师姐姐是什么称呼。
“没事，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和年岁就好啦。”
少女的声音温软和煦，女孩儿瞧了瞧她脸颊上小巧的梨涡，心中的不安渐渐被抚平。
“我叫宋绮，今年一十二了。”
李右右闻言点点头，拽下名册上的一根竹木，在上面刻好了宋绮的名字和年纪。
“站到那边吧。”李右右让身后的一个师妹带走了宋绮。
步虚山的初筛招生，只要十岁至十八岁的少年，灵根根数不做要求，但是必须要是中品以上。可若是后面超出了人数要求，灵根多就不容易完成相应课时，就会被淘汰了。
接下来，陆陆续续过了五六十个人，队伍越来越短，也已到了午时。李右右有些焦急，张富竟还没有出现吗？
难道他没有灵根？他没有发现自己的人物设定可以更改吗？
李右右双手撑在桌上，垂着脑袋，盯着自己沾上了泥土的鞋子，有些出神。
“喂，招生小师姐，起来干活了。”
熟悉的语调再次响起，声质清冽，仿佛一只羽毛轻扫心间，痒痒的。
李右右猛然抬头，果然是张富！
“你…你真的…来了！”李右右心中感叹，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年。
方羽站在测灵碑后，暗暗不爽，这少年从刚才出现后，身后的一片师妹就犯起了花痴，还好云澜大陆以武为尊，实力不行再怎么样也是入不得眼的。可是，怎么李师姐也痴痴地看着，在他印象里，李师姐就连一向以美貌闻名的陆师兄，都视若无睹的。
“李师姐！这人是金木火三灵根中品！”
方羽几乎是吼出来的，章缚眼尾一扫而过，瞧见了一脸不服气的方羽，他偏头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慢悠悠道：“章缚，十八。”
李右右忽然想摸摸他的头，瞧着软糯糯的，真像小猫啊。
“小师姐，该写了。”
章缚瓷白的手轻轻敲打着桌面，李右右尴尬地笑了笑，抬笔将要刻下，忽而一顿，“你是金木火三灵根？”
“是啊，怎么了吗？”面前的少年应得轻飘，眼底似有不解。
李右右张了张嘴，愣了下，难道更改人物设定这个漏洞只有她知道？心思回转一圈，她讲话咽下肚中，他与她的关系很复杂，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但还是不得不留个心眼。
“没有，只是没想到罢了。”李右右摇摇头，在竹板上下刻刀。
章缚接过轻笑一声，将木竹翻了个面，又放回桌上，“小师姐，章是立早章，缚是束缚的缚。”
“啊？”李右右拿过木竹，上面清晰地刻着’张富’两个字。
“对不起。我以为你叫这个。”李右右臊红了脸，赶忙拽了只新的木竹，一笔一画刻下他的名字。
“好了，这下对了。”
章缚将递来的木竹握在手中，没有再看，只是经过李右右身边的时候，瞥了眼她腰上的玉牌，拖腔带调地“啊”了声，回了句：“谢谢李石石师姐。”
李右右转头只见到少年的背影，抓起腰上的玉牌细细一瞧，是有点像李石石。不过这章缚肯定是故意这么说的。
心中不由地觉得好笑，章缚真跟她的小猫似的，稍微一逗弄就假模假样地伸出爪子。
唉，步虚山哪里有小猫呢？李右右双手撑着脸，又发起呆来。
测灵碑的速度很快，剩下一百多个人里只有两位是符合条件的，初筛只用了三炷香不到的时间就完成了。
“李师姐，此次初筛共计一百一十五人，多出了十五人。”
一旁的师妹将复刻的名册递与她手中。
“好，”李右右大致翻了翻，又还给师妹，“将这个送到于长老处。方羽，你将这一百一十五位师弟师妹，带到预备弟子的住处，告诉他们明日开始就要上课了，一个月后不能达到课时要求的，就会淘汰。”
“是！李师姐。”方羽得了令，昂着头大步迈向预备弟子间，他恶狠狠瞪了眼人群中最引人注目的美少年，哼，金木火三灵根要学习三个属性的基础课业，他就不信了，这灵根属中品的小白脸还能留下来？
李右右望了过去，章缚正靠在树上发呆，好像她每次见到他，他都没有站直的时刻，总是想法设法地偷懒，除了走路。
少年百无聊赖地看着天边的云卷云舒，似乎在想什么，直到方羽呼唤集合，他才收回眼神，却又对上了李右右□□的视线，章缚嘴唇微翘，轻轻睨了眼她，转身随着方羽离开了。
李右右的心又开始晃动了，虽然这么盯着人不太好，但是章缚实在太好看了，多看一眼，她的眼睛就能多净化一分。
再说，章缚也没有明确说不让她看，那她就趁机多看看，等后面他反应过来就看不了了，毕竟她还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直到酉时，李右右才完善了后续工作，至此，初筛彻底结束。她坐在存善堂的记名室里伸了个懒腰，看了眼窗外的天，急忙忙向知学馆跑去。
再过一刻钟，知学馆就要闭门了，如今她虽然已是外门弟子，且被众多师弟师妹称作师姐，可她并不会灵根相应的术法，只习得一些简单的基础法诀。
若是不能在三月内有所成就，等到大比怕是要闹人笑了。且据章缚所说，镜花水月的记载应当是在悟道阁里，可是悟道阁是只有亲传弟子才能去，而大比就是成为亲传弟子的唯一途径。
知学馆有些灵根基础术法，她可以先拿来学一学，待到明日再跟着预备弟子的课程，将基础知识学一遍，这样一来，就没人发现她其实是一个对术法一窍不通的李师姐了。
“孟长老！等一下！”
李右右喘着粗气，抵住馆里孟长老要关门的手，“孟长老！让我借一本书，很快的！”
留着八字小须的白衣老者，不耐地睨了眼门外的少女，啧了一声，“李右右，怎么你也学那些踩点的顽童啦？”
孟长老敞开一丝门缝，悄声说道：“快点快点，被那些小孩看见门还开着，又得跑进来了。”
“嘿嘿，谢谢啦，孟长老。”李右右笑盈盈地双手合十，低头感谢。赶忙跑向第五排架子后，拿走了第三层的《潮汐息息诀》。
在门后的竹册上写好了名字和书名，李右右再次感谢了孟长老的宽宏大度，却被孟长老毫不留情地轰了出去。
《潮汐息息诀》是她先前就想好的，这是水系术法里最为简单的一种，而水灵根又是五行灵根里最为柔和的，经得住她折腾。
这本法诀可以将一呼一吸之间的空气，幻化为水，若是实力强悍者，这水甚至能变为奔涌的潮汐，创造出巨大的波浪，伤害性也是高的。
外门弟子没有属于自己的山峰，也没有专属的师尊，但得了外门长老的赏识，也是可以有单独院落的。李右右就是于长老的名下弟子，因此她自己一人有一个院落，而周边的院子都是四人住一起的。
想到此处，李右右有些担心章缚，那人一瞧就是个娇气性子，白白嫩嫩的，即使是个路人甲，也是养尊处优的路人甲。而预备弟子的宿舍是六人同住，也不知道他能不能习惯。
“哎。”李右右甩了甩脑袋，翻开《潮汐息息诀》，书页瞬间漂浮在半空中，从右至左，都被排列好了，只要跟着顺序练习即可。
“水利万物，生生不息……”
李右右默念口诀，双手结为归元印，周围的水灵气像汹涌海水一样奔向丹田，感受到了灵气的富足，她又仿照书上的图案，快速结成水生印，可惜，只冒出来一滴水珠。
“呼…”李右右揉了揉酥麻的手指。这个简单的水生印做起来十分僵硬，两手交叉，手像是被掀开来一样，痛极了。
深吸几口气后，李右右再一次结印念诀，不断地练，不断地练，就如同她昨日坚持不懈地想她为什么是路人甲那样，疯狂地练习着。
半轮斜挂的月亮是惨白的，没有力气地散着光，斑驳树影透过窗映入屋中，像是张牙舞爪的恶魔。此间万籁寂静，只有少女急促的呼吸声。
李右右睁开眼，一片湿润，她终于能熟练地结印了，虽然现下只能幻化出一丈水流，但只要日后她的修为提升，变成潮汐也不成问题！
“窣——”一道银白色的光影略过李右右面前，钉在了柱子上，她吓得眨了眨眼，向身侧看去，是一支箭。
她小心翼翼跑向门口偷偷打开一条缝，外面一片漆黑，并没有人。等了好一会儿，还是空荡荡的，只好转身瞧了瞧这奇怪的箭。
这只箭的尾羽是黑白相间的，看着像是蓬莱山的手笔，可是她如今的剧情已和蓬莱山无关了啊。
李右右蹙眉不解，愣在原地。主角的事她可不想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