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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岁寒(二十)

    惠王今日设宴,感谢大家这些日子对楚夕的照顾,岑家阿母听闻宋朝有了心悦的女娘,也一直都想见见,是以将这顿饭安排在了岑宅。

    宋朝和惠王正欲进门,迎面便看见了自远处跑来的宁羌和岑旌,宋朝突然心中一紧,直觉出事了。

    “归程,楚娘子不见了!”顾不上寒暄,岑旌一走近便赶忙开口。

    宋朝脑中有一瞬的空白,下意识的开口道:“...怎么不见得?”

    岑旌见宋朝神色不对,连忙说起事情的经过。

    方才他看时辰差不多,便赶往花饼铺接徐媪她们,谁知宁羌却说楚夕去找自己了,可自己整日都在庄子里,并未听说有人来找,这才意识到楚夕恐怕出事了,于是两人连忙赶往县衙找宋朝,谁知晚了一步,这才来了岑宅。

    宋朝听完不语,一旁的惠王连忙问道:“可有派人去找了?”

    “派了的,已经着人去找了...”岑旌连忙应道,随后望向宋朝:“归程,你...”

    “我没事”宋朝开口道:“阿旌,你先带惠王进去吧,我去找人。”

    “我随你一起去。”惠王打断道。

    “不必了”宋朝出声道:“王爷对玉林地形不熟悉,即便去了也是无力,再者眼下不知对方是何人”宋朝顿了下,随即如常道:“您身份贵重,不宜涉险,还是留下来吧,下官会将楚夕平安带回来的。”说罢便转身跑着离开。

    望着宋朝的背影,岑旌望着惠王有些局促,惠王明白其意,赶忙开口道:“本王自己进去,劳烦岑郎君帮忙找到舍妹。”

    岑旌连忙应下,转身向西街跑去。

    霎时间仅剩宁羌与惠王两人,见宁羌愣在原地不动,惠王轻唤了句“宁娘子”。

    被宁羌的神情逗笑,惠王轻声问道:“宁娘子这是怎么了?”

    “王爷见笑,民女先前愚钝,不识王爷尊驾,还请王爷恕罪。”宁羌眉眼低垂着开口。

    惠王见状收敛了神色,随即如常道:“无妨,进去吧。”

    ***

    玉林城内并不大,可岑旌派去的人还是未找到楚夕,那便说明楚夕怕是已不在城内,可不在城内她能去哪里!

    岑旌见宋朝站在原地不动,双拳紧紧攥着,脖颈两侧的青筋凸起的吓人,岑旌知道,这人定是气急了,先前刘永那次便被吓得失了分寸,如今楚娘子失踪这么久,他心中一定更是自责,于是缓缓走上前去,安抚的拍了拍宋朝的肩膀,轻声开口道:“归程...我们再找找吧。”

    宋朝却仿佛未听见一样,始终低着头。

    岑旌试图想些宽慰之言,却被宋朝猛地抬头的动作吓到,还未回神便见其已朝着花饼摊的方向跑去。

    “归程,你过来了啊”徐媪看见宋朝后一喜,方才岑旌过来说和楚夕走岔了,拉着宁羌去寻,如今见宋朝与岑旌一同回来,徐媪以为找到了楚夕,可看了良久也未见人,徐媪心下一慌,忙出声道:“杳杳呢?怎么没见人?”

    “徐媪...”宋朝开口后才发觉声音喑哑,清了清声后开口:“楚夕她...还未找到,您先想想今日楚夕离开时可有说过什么吗?”

    徐媪见宋朝双眼通红,面色苍白,知晓这孩子心急,于是也未敢多问,回忆着楚夕临行前所言,却并未发现有何异常。

    一旁坐着的何媪见徐媪失神,于是替她开口道:“宋县丞,老身当时也在,楚娘子当时只说要去找岑家二郎。”

    “她为何突然要去找岑二郎?”

    “这...”何媪一时间语塞:“楚娘子倒是没说啊。”

    “那在这之前呢?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当时...”何媪回忆片刻,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道:“对了,当时在说老身的儿媳,这些日子总往外跑,好几日都未来花饼铺了......”

    一旁的岑旌听着,不解的问宋朝:“这与楚娘子来找我没什么关系吧...”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依楚夕的性子,知晓何夫人不能来花饼铺,而自己与宁羌又将离开,那么定不放心两位老妇人打理饼铺,一定会先找人来帮忙,而玉林能帮她找到人的便只有岑旌了,可为何人会不见呢。

    如今玉林并未有人与她结怨,那难道是外面的人,忽然想起上次楚夕不见后回来说,她看见了安平公身边的人,对了,算着时间,安平公想必已经知道了楚夕的行踪,定是会派人来寻她,自己竟将如此重要之事忘了。

    想明白这些后,宋朝暂放下心来,若是安平公的人将楚夕带走,那么楚夕目前应该是安全的。至于人在何处,电光火石间想到了什么,宋朝连忙转身往城外跑去,还不忘向岑旌叮嘱道:“阿旌,先送徐媪她们去岑宅...”

    “哎...归程...”

    岑旌话未说完,宋朝的身影已消失于眼前。

    ***

    湖边的楚夕与淳于阳沉默地站了许久。

    方才楚夕看见的便是身旁这位,安平公如今最为器重的门客,淳于阳。

    听闻此人心思缜密,数次谏言安平公都获奇效,可楚夕不喜此人。

    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这人面上虽都挂着笑意,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笑容深不见底,甚至还透着寒凉。

    因此楚夕知道,接下来的局面将极耗力气。

    “女公子准备与在下这样站到何时?”

    “淳于先生不如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女公子请问。”

    “先生是如何找到我的?”

    推算着日子,楚夕猜到董坤已得知自己行踪,也定会派人来寻,因此她此番去苍梧也是躲人的。可方才细想后,楚夕不解淳于阳为何能如此快的找到自己。

    玉林县城虽不大,可依宋朝与岑笙的能力,不会在淳于阳入城很久都不曾察觉,如此便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隐藏真实身份暗中调查,可近日楚夕并未听闻有谁打听过自己。那么就只剩一种可能:有人将自己的行踪主动告知。

    轻晃了晃手中的羽扇,淳于阳笑着开口道:“女公子果然聪慧,这么快便猜到了其中关键。”随即转身望着楚夕,故作惋惜道:“如此聪慧的女公子,若是留在这穷困乡县,当真是可惜了。”

    “世人所愿不一,我不窥探先生之意,先生也无需干涉我的决定。”

    “多日未见,女公子比以前更...冷静了些。”

    “先生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微哂一声,淳于阳神色幽暗的望向楚夕道:“女公子,在下虽并非良善之人,却也知道不可过河拆桥之理。”

    楚夕“呵”了一声道:“多日未见,先生也更深明大义了。”

    “女公子客气。”

    这世上总有一些人,善于用冠冕堂皇来遮掩不堪,似乎如此便可挣脱污秽,泯于清白。

    “既然先生不愿回答,那不如我再换个问题...”

    盯着楚夕片刻,淳于阳毫不为意道:“女公子不必再试图套在下的话,也不必再...拖延时间。”

    楚夕闻言一顿,随即平静道:“先生此话何意?”

    “女公子难道不是在等那位县丞来吗?”

    提起宋朝,楚夕眼神微动,却很快恢复如常,然而淳于阳依旧捕捉到了楚夕的异样,笑着开口道:“看来女公子在意,如此便好办了。”

    此时一阵寒风吹过,楚夕只觉得周身颤栗,强忍怒意说道:“先生想要如何?”

    淳于阳从容的笑着,低头摆弄了下手中的扇子,随即开口:“女公子猜不出吗,下官是来带女公子回家的。”

    “那我若不回去呢?”

    淳于阳闻言不甚在意道:“在下听闻那位县丞自幼便失去双亲,独自长于这穷苦之地,如此卑贱的身份要怎样站在女公子身边呢?”

    轻易拿捏弱处,而后斩于无形。

    楚夕攥紧袖中的双手,面上却未表露丝毫,佯装气恼道:“先生慎言,在我心中,宋县丞是位极好的父母官,日后定有一番作为。”

    淳于阳闻言,神色带着不易察觉的轻蔑,而后笑着道:“可说到底,此人也只能于此处谋生存,而女公子的未来...不可限量。”

    楚夕暗自松了口气,看来这人应该不知宋朝与惠王之事,然而开口却狠厉:“你住嘴!”

    “女公子不必动怒,在下所言虽逆耳,却为事实,此人若决心与女公子在一起,日后便会听到比方才更为不堪之言。”淳于阳目光深邃的望着远处,开口道:“你说对吗,宋县丞?”

    楚夕一惊,而后匆忙转身,看见了身后的宋朝,寒风吹过,周身破碎。

    “宋朝...”

    快步走到宋朝身旁,楚夕轻拽了下他的袖口。

    宋朝始终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后叹了口气,随即失笑道:“这位先生可真是...杀人诛心啊。”

    随即转身望向楚夕开口道:“楚娘子,你瞧我先前说什么来着,你我间的身份,能有什么未来。”

    楚夕一听眼眶顿时红了,十指紧紧扣弄着,轻声开口道:“你什么意思?”

    “不瞒女公子,其实眼下的局面下官已想象过多次,也早已料到如此结果,正如那位先生所言,下官自幼遭受闲言,唯恐被非议。”宋朝眼眶酸涩,缓声开口道:“是以多谢女公子抬爱,可眼下的宋朝,终难承担。”

    “县丞这是要放弃我?”

    “...是”

    言毕四周寂静,楚夕紧盯着宋朝不语,宋朝也安静望着楚夕,两人就这样站了许久。

    终是楚夕先败下阵来,低头轻笑着开口:“倒是我错了,”抬头望向宋朝道:“县丞之意我明白了,既如此,便止于此处吧。”

    “......好”

    一旁的淳于阳这时笑着开口道:“看来县丞乃识理之人,既如此,在下便带女公子离开了。”而后看向楚夕:“女公子,走吧。”

    楚夕看着宋朝,强将眼中的潮意逼退,笑着开口道:“这些日子多谢县丞照顾,未来还望县丞若得空闲,能多帮衬着徐媪,多照顾宁羌。也愿县丞日后诸事顺遂,得偿所愿。”

    泪水终究未忍住,伴随着悄然浮现的月色落下。

    宋朝强忍妄图抬起的双手,哑声道:“宋朝有幸得遇女公子,愿女公子日后从己心,常自由。”

    那日在这江边,你对我说:宋朝,你不必愧疚。那么如今,我亦将祝福给你:楚夕,希望你自由。

    望着面前的二人,淳于阳心中微哂,世人歌颂情爱多是自怜,在他看来,男女之情大都脆弱,也实在无用。

    是以他并未注意到方才楚夕扯着宋朝衣袖时说的那句“莫信”,也自然未看见宋朝轻轻捏了下楚夕手掌后说的那声“信我”。

    此间得失,此中离别,或为命数,换做以往的宋朝,惟叹无奈尔。

    然,如今宋朝不信命。

    是以惜存过往,犹盼来日,待相逢之期,续经年之思,流年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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