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四象八柱屹立正中石坑,五色龙魂在云层上方轰鸣交叠,肇立乾坤天地相融,清浊气沉浮,起了白茫的一片雾。

    龙是鳞虫之长,纵使身消只剩一抹残魂,可也能让天地倾覆。

    “师兄,纵使龙冢秘境千年开一回,可里面都是上古残留的巨龙,残魂也……”

    “修行本就逆天之举,机缘已至,为何要退。”

    为首少年身背重剑,相貌清隽冷然,一诀白衣道袍飘荡,他狭长凤眼轻抬,盯着空中龙魂说的凛然。

    后面几人被定了军心,忙是点头。

    此番龙冢秘境现世重开,几大宗门都派了弟子入世修行,南山剑宗更是派出了有“剑尊转世”之称的谢池渊领队入境。

    谢池渊主修无情剑道,入道修行尚未满百年,差临门一脚,就能度雷劫成百岁的金丹天才,是修仙界千年难遇的奇才。

    “师兄,那边好像又来了一只白龙?”

    不知谁大喊了一声,惹得谢池渊抬眼去望。

    他早已听得宗门曾出入过龙冢长老的教诲。

    此为五龙阵,镇守龙坟,五龙对应五方阵位。只要合理避开攻势,用剑引雷击法阵,便能进龙坟取一把古剑。

    可白龙,长老们从未曾说过。

    落雨的夜里水雾弥漫,灰暗云端中,一条白龙踏云而行,在云端若隐若现。

    倏得,空中暴躁的龙魂缓和了许多,气焰散了几分。

    “敖玥,那边……那边就是男主。”

    白啾死死叼着白龙的软绵毛,免得掉下去。

    鸟雀视力绝佳,纵使在空中,夏清月也一眼就看到了底下相貌身高尤为突出的谢池渊。

    “就他是吧——”

    敖玥听到此话,一句话说的咬牙切齿。

    “龙冢秘境”其实只是侥幸有命逃出去的修真者取的名字。秘境内不许用真气内力,所以那修真者徒步几天也没走出埋龙骨的地方,故而取名龙冢。

    其实整片秘境很大,是龙祖宗敖冥为了守护敖玥这支独苗造出来的“家”。

    敖玥活了三千年多一直呆在秘境,秘境里的生灵被龙气滋养而成,对敖玥都很尊重。故而就算底下的人手持长剑,骄傲的小龙也没在怕过。

    空中黑烟死气中突然多了抹活物的白亮气息,突兀的异常。

    “师兄,五龙阵煞气有异,好像是抹生机之阳气!?”

    “好像是活的龙。”

    “龙坟居然有活龙!!!若是收成灵宠,战力提升不可估量——”

    在阵阵议论中,谢池渊寒碎目光都化去几分,只留下一句沉闷声响,“劳烦师弟师兄们助池渊一臂之力。”

    他明显是心动了。

    “敖玥仙君,男主命格特殊,气运加持拉满了,你小心点他莫名蹦出来的金手指。”

    夏清月想到什么,连忙开口道。

    “龙坟有把可斩龙脉的古剑,与他会起共鸣,他……就是用那把剑伤的你。”

    在幼龙一声嗡鸣作应答后,敖玥径直下落,白龙成势如破竹之势同雨水向下。

    “摆阵御敌,休要伤它。”

    一声暴呵,却抵不住漫天的轰鸣。巨响中,龙魂齐齐落地,龙气弥漫整片山谷。

    龙魂纵使是死物残留,可也随着本能护幼崽,一息上下,威压凝得连空气里的雨都要结了般。

    在满地坑洼泥印的崩裂石砖中,见少年率先跳下龙背后,敖玥化身成人形。

    出了阵眼,用净化术抖干净身上泥的敖玥收了手诀,见倒了一片人,骄傲的叉腰扬首,望着眼前尚还存立的谢池渊,“还活着呢,命真硬。”

    眼前人纵使长得秀餐可食,可当她得知后续,对谢池渊就再无想法。

    再有仙气,也——

    姑娘的一番评价还没落下,面前的刀剑落得迅猛。

    铮铮长鸣中,石砖被怪力击中崩裂开,碎石四溅,连带着一撮白发,在空气飘飘荡荡的滑落。

    她躲的太急,气息不稳,白发金瞳落得显眼。

    敖玥躲过一劫,惊慌抬眸,她柳眉微蹙,耀如春华,白发如瀑散落,金眸像藏了天地日月的璀璨般亮堂。两边朱红色的痣,衬得肌肤愈发软白。

    谢池渊第一次正脸瞧见敖玥的脸。

    常言道妖物貌美,搅人道心,名不虚传。

    他别开眼神,挽了个剑花做攻势。

    “谢池渊在文里设定是剑修大佬,就算这个地方使不出内功真气,可也能持剑砍出一条血路,他在秘境里最大的金手指是那把上古神剑,是那把可斩龙气的上古法器。”

    姑娘躲的猛,努力两个翅膀抱着龙角的夏清月被这么一晃,顾不得其他,全部抖筛子一样抖出来。

    “那是个未来斩龙脉抵龙气的伏笔,但对现在的你十分不利,因为龙不像修真者,靠的是吸收天地日月化成龙气增强实力,纵使这片地是你领域,但也得小心那柄剑。”

    尖峰堪堪划过白啾翅膀,吓得夏清月啾啾鸣叫,还不忘给敖玥做心传。

    谢池渊本欲抬腕,可被鸣叫震得神魂一颤,第二剑落空,他眼底闪过一道惊奇,“能惑人心的蛊雀?”

    夏清月见着男主投来的惊讶目光,终于又想起来了一点设定。

    敖冥曾为避灾殃,开天辟地自成一界,里面的生灵都是上古时期便存在的。

    所以就连她自己都忘了,既然能身处龙境内,就一定不是俗物。

    敖玥没想这些弯弯绕绕,她只道被削去一撮头发,来人又嚣张要追着她砍。

    姑娘彻底的炸毛了,抬手凝结周边更浓的龙气,刚欲朝着谢池渊丢去,被两声挪走了注意力。

    “师兄,我来助——”

    “噗呲。”

    来人想偷袭敖玥还未得逞,一截树枝突兀从他胸口穿出,露出尖端。

    雨中,一纤瘦高挑的少年如鬼魅般无息,他俯睨而望,黑发潮湿贴脸,掩了大片的脸。他折枝为剑,直直穿了发话人的胸口死穴。

    敖玥急忙扭头,她瞧得眼熟,偷袭的恰好是方才戳小狗好几剑的——

    雨夜连绵。

    来人太寂,气息敛得和空中雨快融为一体般。

    谢池渊望见燕洵出现后就直直收了剑势欲救人,可终究迟了一步后,终于重视了几分,眉间带起恼意,“敢伤我南山剑宗子弟,看剑。”

    燕洵抬眸,石柱的耀耀光辉将他侧脸勾勒,在少年下颚精致的弧度上面镶了一层白边,他直直眺望谢池渊,唇角又扬起那抹意味不明的笑。

    “谢池渊。”

    少年终于有了声,他声沉闷轻浅得似破败佛院的古钟,古钟低沉、闷哑,却被借力一撞,能依旧能响出幽远长扬、深入人心的长鸣。

    抵人心扉。

    这是故事最初,千年前的无情剑尊尚且年轻,没经历过浮屠乱世。

    于是,被唤名的谢池渊迟疑了一步。

    刀剑交错突兀迅速——

    剑修交战,从来都是速战速决。

    当溅起的血朝敖玥飞来的时候,姑娘被吓到,带着夏清月忙跳脚。

    谢池渊的剑利,树枝本应抵不过。

    可燕洵从乱世爬出来学来的方法简单——

    等谢池渊的右手筋骨被树枝贯穿,燕洵的肩落了大半的红。

    右臂的痛激得谢池渊一阵吃痛,可当抬首对视燕洵的眸,他硬是咽下了哼声。

    剑修常伴生死,直觉告诉他眼前少年非同善茬。

    那眸太静,如古谭素池,像风雨欲摧前的静。

    身为剑修,他五感敏锐于常人,少年戾气太重,神情又实在像是——

    见多血腥后的平常。

    谢池渊忙退后两步,可当发现持剑的右手连痛楚都察觉不到后,整个人怔怔往后退了一步。

    风雨欲顷间,石砖震裂。

    滔天青光自砖缝裂出,硬是把滔天的龙气拨出一道分界。

    “男主在抵御五龙阵的时候也是右臂被龙魂贯穿撕裂,血恰好滴落石缝里,古剑染了血认主后修复了男主伤。”

    望着青光越来越盛,想起剧情的夏清月连忙心传。

    眼下纵使剧情发生了小改动,可大体应当是不变的。

    可夏清月还没思考完,只听“乓”一声,谢池渊径直倒地。

    身后敖玥拎起先前炸裂的巨石块就补刀。

    夏清月:彳亍。

    敖玥丢了石块,还不忘蛮狠掰开谢池渊就算昏死还在冒血的手,急忙包好伤口不让渗血到地面——

    夏清月说了一大串,姑娘就记牢了滴血认主。

    牢记扒皮抽筋之仇的敖玥还不忘踹两脚男主,刚要划开手掌滴血,意识到斩龙剑与自己不妥后,背对着燕洵道,“小狗你快把血滴裂开石缝里。”

    顶着头顶的白啾,姑娘蹲下,刚准备仔仔细细研究几欲要渗出地面的剑气,直到听到细微的刺啦声——

    敖玥扭头,倒地的谢池渊和一众弟子不知借了何种法器,连着尸体都消失的干净。

    “小狗你怎么没管?”

    姑娘不满抱怨着,丝毫没注意到身后。

    少年脸色惨白,紧靠着一柄深深插入地缝的树枝勉强伫立。

    魔尊燕洵已在千万年前自毁肉身,飞升大道——

    都快忘了,数千年前,他这个因有天煞魔血而患头疾的凡人之躯,会如此脆弱。

    “算了,这把古剑你快认主,然后加油打败谢池渊哦!”

    敖玥习惯了小狗的冷心冷面,见依旧没回话也没恼,就想动手去扯。

    谁知一转身,就见少年撑着剑,在雨里垂首。

    “你怎了?”

    剑气越发浓郁,松动石缝裂的越发大。

    隐约中,远处嘈杂人声逼近。

    “男主的金手指都是好东西,这么大个金手指在这,其他入秘境的人估计要来抢了。”

    白啾耳力好,听到隐约人声后说的急。

    “他……我想起来了,他有头疾,估计犯病了,龙血可治万病,你试试。”

    敖玥顾不得其他,连忙跑去就是掺着战损少年。

    她倒不是怕,就是担心辛苦找来的救命小狗死早了。

    愁得姑娘往手上划了道口子就往燕洵嘴上送。

    得龙血舒缓的燕洵倒是没料到敖玥会出手。

    “这里你用不了真气,别怕,我带你。”

    暴雨中,古剑出世,连着不绝的铮铮而鸣。

    在众多身影从四面八方携来之时,燕洵抬眸漆漆望了眼敖玥,姑娘干净的金眸不掺恶意。

    天煞魔血能抵万境万化,秘境规矩本就制止不了他。

    得了剑气滋养,燕洵反手钳住敖玥的手,将一众气息抹得干净后,缩地成寸隐匿。

    他在千万年前,也曾无数次幻想过,要是他无头疾,得谢池渊的一切,负剑尊之命,未曾淌过腥风血雨,是否路会走的更宽。

    虽是过时旧愿——

    可这个世界太无趣,试试倒也不错。

    一条幼龙而已,且继续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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