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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这条路实在是诡异至极。

    这是一条窄且长的路,一眼望不到尽头。乌泱泱的天透不出半点星光,静谧的可怕。只有两旁开满的未知名的花摇曳着,像是在无声咆哮抑或是警告踏入者。

    薛枳深处在这种环境里面,只觉得压抑的喘不过气来,他强忍着不适,试探着向前摸索。他仔细回忆起自己是怎么到了这个地方的,可想了半天,脑袋还是一片空白。

    他只记得他明明前一秒还在同程莫他们吃酒,说说笑笑,下一刻就不知怎么到了这鬼一般的地方。

    “做梦吗?”薛枳嘀咕道。但下一秒,他就否决了他这个想法,大腿上痛感传来,薛枳吃痛一声。这一下,薛枳是着实用了力的,这痛感太真实了,完全不似做梦。

    薛枳抬头望了一眼天,如墨染般的天竟透不出半点亮光,他试图努力睁大眼睛看清,可纵使眼睛涨的酸涩,也是徒劳。下一秒,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伸进袖口摸索了起来,好半天,终于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物什——火折子。

    薛枳欣喜,紧张的神经也舒缓了半分,这真是天降甘露般的珍贵。可下一秒,薛枳就再次陷入绝境,这火折子竟然点不燃了。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薛枳只得作罢,将火折子塞了回去。

    薛枳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缘故,薛枳觉得越发的冷了,一股刺骨的寒意席卷全身。

    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搏一把,往前走。虽然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危险,横竖也是死,让自己死的明白点也好。

    想罢,薛枳迈开步子就往前奔,他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幸好一路跑过来也无阻碍。四处还是静的可怕,只有两旁的花摇的沙沙作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路旁的花竟散发出阵阵香味,似百合又似菊花,但又比前者淡了不少。而且这一路狂奔过来,这香味似乎越来越明显了。

    薛枳心想:难道快走到尽头了?

    又约莫走了一阵,黑暗中他突然的撞到了一个东西,薛枳吃痛,闷哼一声。不过,薛枳已经顾不得痛了,他在漆黑中用手不断的去摸索着这个东西。

    摸索了一阵,薛枳发现这好像是一堵门,门上凹凸不平,应该纹有不少图案。但此刻都不是关心这些事的时候,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连忙敲起了门。

    “有人吗?有人吗?”他敲了好一阵,门里面却丝毫没有任何动静。薛枳不死心的又将耳朵贴在门上去听,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他瘫坐在地上,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一道缝,一缕光从里面射了出来,刺的薛枳睁不开眼。他在黑暗里的环境呆了太久了,突然有了亮光,自然是不适应了。

    薛枳只得连忙用手去挡住双眼,下一秒却探出一只手,将薛枳整个人都拎起来了。薛枳被这人往里一拉,门也在下一秒轰然关上。

    这人将薛枳甩了进来,往里一推,叫骂道:“还没到时辰,你急着投胎啊,吵得我都没睡好。”

    薛枳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站稳,等到看清眼前的事物时,他被惊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此刻的他觉得,刚刚不如死外边,总比现在进来的好。

    此刻站在薛枳面前的这两个人,不,不应该算“人”,而是两个兽头人身的怪物。这两怪物身长十丈,长得凶神恶煞,似狮又似虎,看起来甚是吓人。

    薛枳死命掐着自己人中,防止自己晕过去,

    明明害怕的要死,但是嘴里却放着狠话:“你们这群妖怪,别想着吃我,死了我也要在你们肚子里闹翻天。”

    这一番话惹的这两妖怪哈哈大笑,其中一妖怪嘲笑道:“就你?还不够我们塞牙缝的,看起来就干巴巴的肉,谁要吃啊。”

    “再说了,你本来就死了,赶紧准备准备投胎去吧。”

    “这凡间来的人就是没见过世面。”

    这两人一唱一和,又对这薛枳嘲笑了一番。

    而薛枳此刻只听到了死,他死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到底是谁?”薛枳实在忍受不了,大声的怒吼道,这诡异的一切快要把他逼疯了。

    这两怪物眼看着薛枳快要暴走了,也停止了嘲笑,解释道:“这位小哥脾气好生暴躁,怎么还开不起玩笑呢。我跟你说吧,你刚刚走的那条路是黄泉路,待会儿你会经过那座奈何桥。”说罢,便用手指了指前面的那座桥。

    薛枳顺着那怪物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了一座搭建在河面上的桥,桥上赫然写着“奈何桥”三字。

    那怪物继续说道:“那便是忘川河,你踏过那座桥便要忘了前世,你的一切过往都将烟消云散。”

    薛枳没有说话。

    那怪物继续道:“来这里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也不敢相信,你不是想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吗?你踏上那座桥,你心中的疑惑自然而然就解开了。”

    薛枳此刻心情非常复杂,他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也甚至不知道自己因何而死。不过,他此生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母亲也在自己十三岁的时候为了保护自己葬身火海,自己这一辈子好像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要说唯一有牵挂的便是程莫和程潇了,他们同他一样都是孤儿,从小一起相依为命的长大,要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们两了。不过,母亲去世之前给薛枳留下不少财产和田面铺子,再加上这些年打理的也不错,也够他们衣食无忧的过完下辈子了。

    想罢,他向那两怪物道了声谢,便踏上了那座桥。刚踏上那座桥,薛枳便感觉通体冰凉,忍不住的发抖。薛枳从桥上往下望去,便能看见一条河,这河平静的像一滩死水,河面竟无半点波流涌动,毫无生气,通体墨色。薛枳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收回视线,继续向前走去。

    这桥上雾气渐浓,比他来时要大了许多,薛枳竟然有些看不清前方的路了。约莫走了一阵,薛枳发现雾气消散了一些,抬眼便望见一个小亭子,亭子旁驻守着两名士兵,手里均拿着一把缨枪,脸上无任何表情。

    薛枳这时才发现桥上居然多了许多人,不对,应该是多了许多鬼魂。刚刚雾气太大了,这些鬼魂如同他一般,都看不见,也没有心思去顾及其他的。他们个个如行尸走肉,面色铁青,直愣愣的往前行走着。这也是他此刻照不到镜子,如若能照镜子,想必他也不能好到哪里去。

    突然他听到了一声微弱的抽泣声,薛枳寻声望去,原来是走在他前头的一个女子,在小声的哭泣,嘴里还不段念叨着:“我刚出世的孩子,我还没来得及……”

    薛枳猜想,这女子应该是难产而死,生下了孩子之后就撒手人寰了。试问本应该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刻,如今却阴阳相隔,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接受。过一会儿,她就要忘记她这几十年间经历的所有一切,快乐或苦痛,亲人挚友,继而改头换面,用另一个身份重回人世间。

    薛枳微微叹了口气,继续向前走着。这桥看着不算长,走过来竟也花了不少气力,他感觉自己额头都冒了不少汗。可下一秒,他却狐疑起来了,都成鬼了,还能出汗?

    正愣神之际,薛枳便被突然发出的声音拉回了思绪。循声望去,原来是刚刚驻守在小亭子的士兵,说话了。

    “各位请自觉排好队,依次通行。”

    薛枳记得他以前最爱吃的桃酥,味道真是一绝,并且每天都限量,所以也需要排队,而他每次去的时候前头就已经排了老长了,每次到他都没有了。薛枳忍俊不禁,原来这排队的规矩在哪都有。

    想归想,但他也还是马上照做了。他刚好就排在刚刚啜泣的那名女子后头,那名女子前头还有一人,算上来他排在第三。

    薛枳又往后看去,后头竟也排起了乌泱泱的长队,后头人络绎不绝,不断的往长队里靠。

    这时,排在第一个的那个人已经进入亭子里面了。亭子里坐着一名女子,看着年纪不大,奇怪的是,脸却用面纱遮住了,只能看见一双眼睛。

    那女子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而另一只手拿着一只笔,一边翻看一边勾画着。

    那女子抬眼看了一眼来人,道:“姓名。”

    “王洛川。”

    那女子将册子翻了几页,道:“嗯,清水镇人,享年七十余八,算是寿终正寝,恭喜您。”

    “何为恭喜。”王洛川不解道。

    那女子笑了笑:“人这一生多为不易,或中途夭折,或天灾人祸,亦或死无全尸。您这一生,虽不算大富大贵但却有始有终。您这一辈子与人和善,从小有父母疼爱,与妻子恩爱,子女孝顺。有因才有果,正是因为您前世积累的德,才能换得一世又一世的福报。”

    王洛川会心一笑,对那女子抱手道:“多谢姑娘。”

    那女子微微点头,算是回礼:“先生这边请。”说罢,王洛川便穿过亭子走到后面的帘子,刚一接触帘子,霎时间一道光影将他吞没了,速度及其快,快的来没来得及看清那位老先生便消失了。

    薛枳想,当他走过这道帘子之时,真的也会忘记所有,重回人世吗?

    紧接着,刚刚那名正在啜泣的女子走上前去,道:“大人,求求你,让我见一眼我的孩子。”

    “抱歉,姑娘,我帮不了你。”坐着的那位女子无奈道:“还请姑娘不要为难我,生离死别,本就是人之常情。”

    那名啜泣的女子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我叫赵珏珏,我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赵珏珏提起自己的孩子,又伤心了起来,止不住的抽泣。

    坐下的那名女子找的很快,仿佛只要报上名字,她就能马上找到:“赵珏珏,昙花县人,二十八岁,今年……不对,你骗我。”

    众人听到这名女官说的话,都有些好奇,脑袋便都齐刷刷的朝前探着。

    那女子看册子看的眉头一皱,紧接着站起身,漏出几分不可思议的表情,对赵珏珏道:“赵珏珏,我劝你老实待在鬼界,好好的修完你这五百年,不再作恶多端,你自然有机会投胎重返人间,你这样私自逃出鬼界,你这一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赵珏珏近乎癫狂的摇头:“不,不,你记错了,我才不是,我刚生完孩子就死了,你别瞎说,快放我走,我要去见我的孩子。”说罢,赵珏珏双眼猩红的想往亭子后面的帘子跑,可这哪是她想得逞就能得逞的,还能等她迈出两步,便被两旁守卫的士兵抓了回来,两人将她压制着,问道:“文清大人,怎么处理?”

    文清走到赵珏珏面前,摇了摇头:“赵珏珏,你已经在鬼界待了四百年了,眼下就只差一百年了,你就可以重塑肉身,回到人间,为何要犯下这滔天大祸呢?”

    赵珏珏被压着跪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却很狰狞,她痛哭流涕道:“这四百年我没有一天是不想我儿子的,你让我去见他一眼不行吗?”

    “已经四百年了,你儿子已经经历四百个轮回了,他早已不是你的儿子了。”文清道。

    “不,你瞎说,我要见我的儿子。”说罢,她便疯狂的想摆脱钳制,可是这哪里是好摆脱的。

    看见赵珏珏接近疯狂的模样,文清也懒得再跟她多费口舌,她转过身去,对她道:“你别忘了,你为何坠入鬼道。”

    听到这句话,赵珏珏突然就不挣扎了,她似一把烂泥般的整个人都瘫了下去,若不是有两个人将她胳膊拎着,恐怕她早就倒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文清拿起笔在册子上勾了一下,道:“将她先押下去,等老爷处置。还有立即排查是否还有鬼界之人混进来。”

    那两士兵道:“是。”

    说罢,便将赵珏珏带下去了。

    薛枳简直看呆了,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天忽然经历了这么多荒唐的事情,牛鬼蛇神,五雷轰顶般的感觉。

    “这位小哥,还请报上名来。”

    文清喊了两遍,薛枳才回过神来,他连忙走上前去,拱手道:“薛枳。”

    文清看了他一眼,翻了一眼册子,眼见着翻到最后一页,竟愣是没找到。文清不禁喃喃道:“这不对呀?怎么会没有呢?”

    过了一阵,文清似乎是认命般的对薛枳道:“你不是凡间人,我这里收不了你,你走吧?”

    “什,什么。”薛枳十分不解,这是什么意思,不是凡间人,难道我跟刚刚那名女子一样,是鬼界的?也得了失心疯,以为自己死了?

    薛枳觉得整个人都天旋地转,他已经快要被逼疯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到底是谁,从哪里来,他现在又能去哪。他现在满肚子疑惑,突然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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