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陈妈特意宰了一只土鸡,用砂锅小火慢炖着,炖了几个小时。
晚饭的时候,陈妈先给了黎星一只鸡腿,又将另一只鸡腿放在了徐秣白碗里。
小外孙一看两只鸡腿都没了,顿时不愿意了,扯着嗓门嚷嚷,“我也要鸡腿,我也想吃鸡腿!”
陈妈的闺女李蓉见此,赶紧哄着儿子小声说:“强强,乖啊,你看盘子里还有好多鸡肉呢,我们吃肉肉。”
说着夹起一块鸡肉,放在了儿子面前的小碗里。
小外孙一把将碗里的鸡肉扔到了桌上,委屈的嚷囔,“我不要吃这个,我就要吃鸡腿!呜呜~”
黎星一看小孩子都委屈成这样了,她一个大人哪还好意思还占着鸡腿。
刚拿起筷子,想将自己碗里的那只大鸡腿,夹给小外孙,就见小外孙碗里,不知何时已经躺了一只鸡腿。
再看看徐秣白那边碗里,空空如也。
她挑挑眉,这徐大少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事了?
陈妈赶紧打圆场,笑笑说:“小孩子,不懂事,大少爷别见怪!”
徐秣白愉悦的嘴角轻勾,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黎星用手肘捅捅徐秣白,徐秣白扭脸看她。
黎星:“要不,我把我的给你?”
高贵的徐大少爷顿时嘴一抽,嫌弃的说:“真恶心,我才不要沾着你口水的东西呢!”
黎星:……
真矫情!
这双筷子,她还没有用过好吗?
不要拉倒,她还不愿意给了呢!
吃饱喝足,就是睡觉问题了。
陈妈家一共就三个卧室,黎星跟陈妈的女儿李蓉一个房间,陈妈与李卫国一个房间,剩下的小外孙就只能跟徐大少一个房间了。
陈妈去收拾厨房了,这里除了陈妈,就只有黎星敢进徐大少爷的房间了,于是这个给小外孙铺床的重任就落到了黎星头上。
徐大少这个房间的炕很大,两人各睡一头,完全不成问题。
黎星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徐大少睡炕东边,小外孙睡炕西边。
但是铺床的时候,小外孙不干了,嚷嚷着,“我不,我不,我要跟大哥哥睡一起!”
小外孙刚跟妈妈分床睡,还有些不习惯,晚上喜欢粘着人。
徐秣白本来就不习惯跟别人睡一个房间,这小屁孩还要挨着他睡,他就更不干了。
他眉头一皱,严词拒绝,“不行,不准挨着我!”
从小被全家宠着的小外孙,第一次被人这般嫌弃,顿时也来了犟脾气。
“我就要!”
“不准!”
“就要!”
“不准!”
“就要!”
……
“停!”
黎星被两个幼稚的家伙吵的头疼,忙出声制止,她扭头看向徐秣白,“你,不是说你们这里提倡尊老爱幼吗?你已经长大了,是一个大人了,就不能让让他?”
徐秣白不服气的撇撇嘴没有做声。
“还有,” 黎星继续道,“昨天,是谁说来帮忙干活的?某人今天一整天除了吃就是睡,跟隔壁王婶家那头肥猪没什么两样,难道是想来白吃白喝?”
“谁白吃白喝了?”
徐秣白立即出口反驳,“明天,你们干活叫上我,我……”
随即又反应过来,“唉?你刚说谁是猪?还肥猪?”
他气愤地撸起袖子,向黎星展示自己手臂上那强劲有力的肱二头肌,“我跟你说,我这身材,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像我这么完美的身材,那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
“停!” 黎星抬手打断他不要脸式的自夸,“既然你对自己这么自信,别光说不练,明天给你表现的机会!”
说完,就利落地将小外孙的被褥挨着他的铺好。
小孩子白天闹腾够了,晚上一沾枕头立马秒睡。
徐秣白却是有些睡不着,辗转反侧,翻了好几次身,看了看身边睡的正香的小屁孩,他嫌弃的往旁边挪了挪,尽量离小屁孩远点。
结果,他这一晚上就没闲着,一整晚都在不停地与小外孙“过招拆招”。
小外孙睡觉不老实把腿搭他身上了,他嫌弃的给他扒拉下去,小外孙睡梦中嫌热把被子踢了,他耐着性子给他把被子盖好。
这好不容易迷糊了一会儿,一睁眼,小外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身体一百八十度旋转,头脚完全换了个方向……
这一晚上可把他累够呛,他跑步一万米都没这么累!
最后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他做了一个美梦。
梦中,他身处一片鸟语花香之中,四周风景秀美,山葱水秀,温暖如春,入眼不远处正好有一处天然温泉,他欣喜的来到温泉边,干脆利落地脱了身上的衣物,然后迈开笔直健美的大长腿,一屁股坐了进去……
嗯,真舒服啊!
徐秣白睡梦中感觉热腾腾的水流,肆意包裹着自己,身体每个毛孔都张开,他舒展四肢,惬意地将头仰靠在岸边……
不对!
这温泉水怎么一股尿骚味?
猛地睁眼,此时天已微亮,看清头顶吊着的白炽灯管,才想起来自己这是在哪。
身下的触感有些不太对劲,他的手在被窝里摸了摸,摸到了小屁孩的脚,再往下摸摸,湿哒哒,热乎乎,拿出手来闻闻,一股尿骚味直冲脑门。
倏的掀开被窝,果然,身下的被褥上已经被画了好大一张“疆域图”。
被窝掀开后那股尿骚味就更浓了,他嫌弃的捂住鼻子,用脚踢了踢,此时睡得四脚朝天的小外孙。
“小屁孩,醒醒!”
小外孙嘟嘟嘴,翻个身继续睡。
他又加大了力度,又踢了踢,“醒醒,醒醒!”
这次小外孙终于醒了,挣扎着爬了起来,眼睛还闭着,坐在那儿用胖乎乎的小肉手揉了揉眼,然后睁着迷茫的大眼睛,看向那个把他从睡梦中叫醒的人。
徐秣白用脚指头,指指被褥上的庞大“疆域图”,脸上满是嫌弃。
“你尿床了!”
小外孙迷糊糊看看被褥,又看向他,呆呆的,俨然还没从睡梦中清醒。
徐秣白又重复了一遍,一字一顿,咬字清晰有力,势必让小屁孩知道,他犯了什么错,“我说你,尿~床~了!”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都多大了,还尿床!” 脸上的表情尽是嫌弃。
这次小外孙终于听明白了,他双唇一瘪,嘴一咧,然后展开嗓门,尽情释放自己的“冤屈”。
“我没有尿床!呜呜~”
鬼哭狼嚎般的嗓音,很快就将陈妈引了过来。
“怎么了?”
陈妈着急忙慌地推开门。
看到炕上正哭的撕心裂肺的小外孙,担心坏了,两步奔到炕沿,俯身一把抱起小外孙,安抚的拍着他的后背。
“乖乖孙儿,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说着就一边哄着,一边往外走去。
黎星与陈妈的女儿李蓉听到动静,也赶忙过来查看。
李蓉看到自己儿子哭的很委屈的样子,心疼的问:“怎么了这是?”
陈妈低声道:“可能做噩梦了。”
两人哄孩子的声音渐渐远去。
黎星倚在门框边看着一脸懵逼的徐秣白,啧了一声,摇摇头,也跟着离开了。
徐秣白:……
不是,怎么回事儿?明明尿床的是那个小屁孩,为什么最后他反而有一种负罪感?
知道了是小外孙尿床后,陈妈就将被褥拿出去晒了。最后决定,晚上的时候,就让小外孙跟他们挤一挤,省的再尿床影响大少爷睡觉。
屋的后面有一块地,春天的时候,李卫国会在里面种一些蔬菜或者庄稼,现在入秋庄稼都已经收了,这块地就空了下来。
往年李卫国都会在这里挖一个地窖,用来存储过冬的食物。
地窖这种东西在北方的农村比较常见,其实就是每家根据自己存储东西的多少,挖一个大坑。
坑的顶上会先放上一层横木当支撑,然后盖上一层塑料膜,或者尼龙袋子也行,再铺上一些玉米秸秆,最外面再盖上一层土,最后在边缘位置留一小块地方,盖一块木板,当做入口,这样一个天然的大保鲜箱就形成了。
里面可以存大白菜,地瓜芋头呀,萝卜,土豆等,除了这些,往年李卫国还会在里面存几筐苹果。
白菜可以用来做白菜炖粉条,炖豆腐,萝卜可以用来炒菜,炖虾,炖排骨,土豆可以炖牛肉,也可以做土豆丝,土豆片之类的。
这样到了冬天,吃的就会比较丰富充足,即使大雪封村,交通不便,也不用担心没有蔬菜水果。
徐秣白昨天承诺了,今天要帮忙下地干活。
所以早饭后,黎星本着“有福同享”的理念,毫不吝啬的拽上他,拿着挖地的工具到屋后面挖地窖去了。
地窖需要宽约1.5米,长2米,深1.5米。
两个人从两头开始对着挖。
黎星轻松挖了两铲子,一抬头发现徐秣白还杵在那儿当希腊雕塑呢。
“干嘛呢,挖呀!不是要证明自己吗?”她出声打断正立在那儿的“思想者”。
徐秣白嘴唇嗫嚅两下,理直气壮中又带着那么一丝别扭的大声道:“我不会!”
“啥?”
黎星有些哭笑不得,这徐大少,一天天的,干啥啥不会,干啥啥不行,真是没用,还不如小辛巴呢!
她嫌弃的睨他一眼,眼里是满满的鄙夷与不屑。
徐秣白:她刚刚那眼神什么意思?是瞧不起我吗?
黎星从她那头走到他跟前,打算亲自演示给他看,结果一铁锹,还没铲下去,胳膊就被徐秣白拽住。
“你刚刚那是什么意思?”
徐秣白不高兴的质问。
黎星表情很无辜,“嗯?我刚刚说什么了吗?”
“你嘴里没说什么,但是你那眼神分明是说我不行!”
黎星一耸肩,“我可没说啊,这是你自己说的。”
她甩开他胳膊继续道:“你看着我给你演示一遍。” 说着就拿起铁锹挖了起来。
徐秣白在一旁沉着脸,明显的不开心。
“你看啊,就这样,” 黎星边挖边说,“然后这样……”
演示完毕,她抬起头拍拍他肩膀,“年轻人,学无止境啊!”
说完,就摇摇头,打算回自己那头继续挖,结果刚走了没几步,身后就传来一阵“哇哇”乱叫声,她疑惑回头,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儿呢,脖子一沉,身上便多了一只超大号“挂件”。
她本能地伸手接住。
耳边聒噪不止,黎星不耐皱眉,正要开口,又听怀里挂着的超大号“挂件”,满脸惊恐地指着前方不远处大叫:“蛇!蛇!”
黎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哇!
“好大”一只蛇!
小青蛇:真无语!这个人类怎么这么聒噪,他那么大个还怕它这么可爱的蛇宝宝吗?真是有眼无珠!像它这么萌萌哒的蛇宝宝,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呢!在蛇界,它可是蛇见蛇爱的小公举呢!
小青蛇扭扭身子,无语的跑远了。
黎星看着跑远的小青蛇,无奈道:“可以下来了吧?”
徐秣白这时候才感觉到了尴尬,长腿一搭从她身上跳下来,咳了一声兀自解释:“我只是怕蛇而已!”
黎星不甚赞同的点点头,“嗯,怕蛇,怕青蛙,怕虫子,怕鬼,还怕什么?”
徐秣白:……
他是又被嘲笑了吗?
很好,她很好的挑战了他的男性自尊,他会证明给她看,他就不信了,他一个大男人还比不过她一个女人?
他化悲愤为力量,吭哧吭哧,双手飞快的挥舞着铁锹,结果一抬头……
“!!!”
这女人还是不是人了?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将那么大的地窖给挖好了?!!
再看看自己身旁的那一坨小土堆,开始陷入自我怀疑中,难道真的是他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