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同学

    最近还真是“惊喜”连连啊。

    在看见站在天台入口的那个女生时,直子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她还以为入学京都校的当天见到“熟悉”的新同学已经够巧了,没想到这还不到一个月就遇见了另一个熟人——虽然对方想必同样是熟悉的陌生人,但在那张脸与记忆里的她重合时,直子确实感到了喜悦。

    就像她想过的那样,她曾经的伙伴们亦与她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而现在,她见到了最后一个人,绿子。

    再联想起煌彩刚才告诉她的,绿子同样拥有术式一事,直子不禁深觉命运的奇妙。前世的他们收留了她,被拥有力量的她庇护,最后也被她连累而死,但现在,他们是一样的(同类)了。

    直子不禁微笑起来:“你好,绿子。我是禅院直子,一级术师,现在是京都府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一年级学生。”

    因此,不必隐瞒。从煌彩那里得知了她的情况后(“一看就是个野生的术师啦,连自己的术式都用得一团糟,真亏她能活到现在”),直子就明白了,这一次,她们会成为真正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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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禅院同学,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在她们离开天台,走在下行的楼梯上时,听直子简单介绍了自己后,显然对她口中的“术师”一词和展开影子收纳了所有式神的举动极感兴趣的小林绿子没有询问这些,而是先问起了她很在意的这个问题。

    直子:“你的制服上绣了你的名字。”

    “哎?啊!”小林绿子低头一看,在看见校服胸口自己的姓名时才反应过来,暗骂自己怕不是一遇到事就把脑子也给丢了,连校服上绣着名字都忘了。她的脸一下子因尴尬变得通红,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实走近后才注意到制服上姓名的直子笑了笑,让她不用在意,顿时收获了小林绿子如获大赦的眼神。

    她们很快就走到了三楼。小林绿子一边向她道歉一边表示自己的父亲还在病房里,她需要去查看父亲的情况,希望直子可以等等她,或者双方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其实她不说直子也会这么做,于是在交换了手机号后,直子就站在病房门口看着小林绿子在床边弯下腰去看床上的男人。

    “他现在应该在睡觉。这座医院在我进入前已经布下了「帐」,除了术师之外的人都会进入睡眠状态,防止阻碍我的工作。现在结界已经解除了,他们不久就会醒过来。”直子随口说着,手下回复着她的辅助监督发来的消息,告诉他自己在帐内发现了未被发掘的新术师,让他做好准备。

    “结界……?也就是说,现在医院里的其他人都睡着了?”小林绿子愕然。

    “我的辅助监督已经和院方提前沟通过了,你们没有收到院方的通知吗?”直子按下发送键,有些奇怪地抬起头。

    小林绿子努力想了一会,才在不久前的记忆边角里挖出她和姐姐的交谈。姐姐似乎有对她说过“医院通知了今晚有例行维护,今天吃过饭就早点回去吧”……但她连晚饭都还没吃到啊?

    “因为「窗」检测到了部分一级咒灵的高度活跃,为了避免事态恶化给直子大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我让人提前布下了「帐」。”直子还没来得及针对小林绿子的疑问做出解释,从楼梯那边已经走来了一个西服笔挺的年轻男子。男子约莫二十来岁,黑发黑眼,外表英挺。听到他的声音,直子诧异地扭过头看向走廊:“吉次?你怎么进来了?”

    “因为帐已经解除,您却迟迟没有回来,我担心您出了意外,就进来寻找您了。若您不满我的擅自行动,请尽情处罚我,直子大人。”男人在离直子两米外的地方鞠躬行礼,从一个音节都没有省略的敬语到挑不出差错的礼节都体现着他的谦恭。

    直子面上浮现出些许无奈:“我知道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不用对我这么拘谨,吉次。”

    “请原谅,唯有这点是不能允许的。您是禅院家最尊贵的大人,对您不敬者,万死难辞其咎。”男人鞠躬鞠得更深了,直子看着他的头几乎要碰到鞋尖,顿时感到了熟悉的头痛。

    这个男人是她现在的专属辅助监督,禅院吉次。他出身于禅院旁系,曾隶属于禅院家的术师部队「灯」,在七年前因咒力低微遭到欺凌后被直子发现并送去了咒术界的监测部门「窗」,作为辅助监督培训和工作至今赫然已经成为了「窗」中模范,靠着其任劳任怨尽心尽责的态度和极强的工作能力收获了所有与其共事过的术师的好评。直子在此前几年里因为术师评级的事与他有过几次交集,当时的禅院吉次表现出的没有被过去困扰的心理状态和专业素质让她很是欣慰,因此直子在一个月前、入学京都校没几天就收到禅院吉次希望成为她的辅助监督的申请报告后没有多想就同意了。

    然后,继曾经的雀子后,她再次体会到了被人无微不至地“溺爱”的烦恼,而且程度更甚。禅院吉次简直是把她当成了易碎的工艺品,或是放在神坛上高高供奉起来的神像,对她在外的衣食住行无一不包,将她从头呵护到脚,唯恐她会因为他的疏忽掉了哪怕一根头发。直子毫不怀疑,如果不是自己在同意他成为自己的辅助监督前就瞒着禅院家其他人先斩后奏,剪短并染了头发(她早就对每天都要由人打理那头除了好看一点用也没有的及膝长发感到厌烦了),进行了一番符合她心意的形象改造,禅院吉次绝对会跪在她面前以死相求,请她不要伤害她的身体。尽管如此,在直子得知他特意找人去收集了她剪下的所有头发,还用专门的容器郑重其事地保存起来后,她还是控制不住地眼前一黑。

    直子不是没对他这种显得有些变态的行为和过度保护表达过委婉的不适,谁知下一秒他就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把介错双手捧上,请她动手杀死让她不满意的自己。直子当然不可能这么做,万般无奈下只能默认了他的种种行为。

    平心而论,只是从侍奉她的角度,禅院吉次做得比禅院家其他任何仆人都要出色——出色到了让直子都觉得“这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的程度。而他优秀的工作能力同样让直子愿意为了他这点奇怪的执着让步,毕竟对直子而言,就算她接纳的身边人稍微过分了些,只要不踩到她的底线,她总是愿意多包容他们的。至少在这一点上,禅院吉次极其精准地把握住了那个度,没有让她感到被冒犯的不快。

    不过,她也多少有些理解那家伙为什么不声不响就瞒着包括他家在内的所有人跑去东京了。禅院吉次只在她身边待了一个月就让她有些难以适应,被无数个更夸张的“禅院吉次”包围了十几年的体验有多恐怖,直子简直无法想象。

    种种想法在直子脑中飞快地转了一圈,她有些心累地摆了摆手:“先别提那个了,快起来吧。我让你做的准备做好了吗?”

    “是的,人已经在医院外等着了,只要这位小姐有时间,随时可以安排。”禅院吉次直起身,没有抬头看直子,而是偏过头看了一眼站在病房床边,目瞪口呆地看着门口这一幕的小林绿子。

    小林绿子:什么情况?“直子大人”?不敬者死?虽然她看得出面前的少女显然出身优渥,但这个男人的反应是不是太夸张了啊?

    由于咒术界最基本的隐蔽原则,御三家的族人在普通人的世界活动时通常不会使用原本的姓氏(有的人连名字也会更改),越是身处社会上层越是如此,只有真正知晓咒术界之人,才会从那些姓氏各异又彼此联结的权力者和公司、机构之间窥见其背后隐藏的庞然大物。御三家的族人们就这样隐秘地散布在日本各界,竭尽所能地支持着千年世家的延续——即使那根系盘结的巨树枝头悬挂着的看起来繁荣昌盛的果实早已腐烂,但直到巨树彻底倒塌或是新生前,大多数人都不会知道阴影中的存在。

    对此一无所知的小林绿子只是在心里悄悄感慨着居然认识了看起来很不得了的大小姐,以及大小姐意外的平易近人——怎么说呢,就像是战战兢兢地走进了看上去就很高级的怀石料理店,却发现价格十分亲民一样,给人一种奇怪的不适应感。

    “……要知道你想知道的那些事情,就跟着吉次叫来的人走吧。放心,他们不会伤害你,等你知道了你该知道的东西,你自然会做出决定。”小林绿子被自己脑中突然冒出的比喻牵走了神。没吃晚饭的她现在分外想念食物的味道,就算吃不起怀石料理,便利店的打折便当也好啊——因此,当她察觉到不远处的少女疑惑地又叫了她的名字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因为走神没有听到她的话。

    她的目光不小心扫到了少女身旁低着头不敢直视她,却在少女没注意的时候用冷冰冰的眼神刺着自己的男人(她的皮肤真的有种刺痛感!),顿时流下一滴冷汗。

    糟糕,她不会因为对大小姐不敬被处死吧?不不不,好歹是法治社会,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她赶紧驱散了自己的想法,抓着还没从耳朵边彻底溜走的那个词重复道:“决定?”

    “是的。我认为你无法避免那个结果,但在那之前,你必须自己做出决定。”直子点了点头。她又看了看小林绿子身后的病床,沉吟了一秒,继续道:“也许你不想成为咒术师,但只要多一条赚钱的渠道,你父亲的医药费就不用愁了。咒术师这份工作的报酬很优厚……”

    小林绿子:“……”

    小林绿子:“!!!”

    她还是没明白咒术师是什么东西,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很需要钱,而从直子的态度中,她知道自己可以作为“咒术师”去赚钱。

    她提高了声音,打断了直子的话(禅院吉次的目光像是要吃人),斩钉截铁地大声说道:“我懂了!我答应你,会成为咒术师!”

    直子:“……好的。”她默默把没说完的那句“不过风险也很大,你需要仔细考虑一下”咽了回去。

    看来就算变了一个世界,绿子的性格还是这么……嗯,风风火火。

    看着眼前的女高中生突然满溢出热情的兴奋眼神,直子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无奈又欣慰的笑容。

    不管怎样,既然再一次与他们相遇了,就是一个好的开始。就算他们永远不会记得曾经的那些事,就算这真的只是巧合,她也衷心地希望,他们能够在这个崭新的世界里拥有更好更长久的未来。只要能看到他们获得幸福,她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就都将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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