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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复寿春,庐江危局。

    桓济带着庐江的兵力走了大半个月,寿春形势依然不明。李娥心里记挂着,不知道他有没有想到攻城之策。

    “夫人,烟柳娘子来了。”

    她怎么会来,李娥有些疑虑,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衫。“请她进来。”

    “贱妾拜见夫人。”不比之前的红润气色,今日的她倒有些病殃殃的。也是,不见君子,忧心忡忡。李娥不经意的抽动了一下嘴角,急忙向烟柳挥手。

    “不必拘礼,就坐吧。”

    烟柳微微颔首“多谢夫人,早前本想来向夫人问好,但将军说夫人不喜人叨扰,所以未曾拜访,还请夫人宽恕。”

    “无碍,我本不喜热闹,将军说的没错。”

    李娥只觉无语,她这么讨厌冷清的人,竟在这憋屈了这么久,怪不得府中的人都不肯和她多说一句话,原来桓济早就吩咐好了。她只觉得她那晚的恻隐之心实在可笑。

    “你住府中将近三月了,还未问你是哪里人氏?”

    烟柳眼睛忽地红润起来,似是想到伤心事。“妾是长安人,后因战乱,一路逃到寿春。在那里被阿爹卖入乐坊,之后遇到将军,他可怜我,便替我赎了身。”

    李娥有些吃惊,忙不迭地掏出手巾替烟柳擦了眼泪。“是我错了,不该问你这些。”

    “不怪夫人,妾本是蒲柳之姿,幸得将军照拂,方能苟活于世。已是幸运之人。”

    李娥沉思,埋藏在心里的那个问题呼之即出,“你可怨恨你阿爹?”

    烟柳勉强的露出笑容,“刚开始恨透了他,后来在寿春见到许多逃难的人典卖妻女。又有些侥幸,觉得若是没有战乱,他定不会舍弃我。”

    李娥觉得有些可笑,她和烟柳又有什么不同呢?不过都是被舍弃的人。

    “夫人是不是觉得我蠢笨?”

    李娥摇了摇头。

    “夫人,今日的梅子浆送来了。”

    “快呈上来,烟柳你尝尝。”

    经过刚才一席话,李娥如释重负,心里对烟柳的鄙夷烟消云散,剩下的都是惺惺相惜。她拿过伏莺手上的纨扇,轻轻的向烟柳挥舞着。“如何,夏日暑热,冰梅子浆最能解暑。”

    “不知为何有丝苦味,”烟柳说着又抿了一口。

    李娥拿起盏闻了闻,“我喝了七八日了,倒没觉得。”

    “想是妾喝了药的缘故,夫人,将军已走多时,可曾收到前方的消息?”

    “还未,你且放宽心,将军自小熟读兵书,应是无碍。”

    言告师氏,言告言归。

    薄污我私,薄浣我衣。

    害浣害否,归宁父母。

    烟柳走后,李娥伏在案上,又陷入了沉思,旁边的伏莺看在眼里,焦急难耐。“夫人是想家了?”

    “伏莺,你说阿爹后不后悔把我嫁给桓济?”

    “奴婢觉得,郎主应是后悔的。夫人自小就跟着郎主学武,功课也比大公子好,郎主常说女公子要是个儿郎就好了。”

    李娥苦笑,眼神逐渐黯淡,自己若是个儿郎哪还用嫁给桓济啊。“伏莺,你把剩下的梅子浆收着趁着夜色出府找个医士察看,戴着幂篱,不要让人看到。”

    “是”伏莺怔了一下,迅速又反应过来。

    黑夜悄然而至,李娥站在窗边,风声伴随着细雨从绿叶中穿梭而来,烛火摇曳。

    “夫人,奴婢找了两家医馆,说辞都一样,里面加了致人头晕目眩的毒药。”李娥擦拭着伏莺额上的雨珠,细细聆听着。

    “可致命?”

    伏莺摇了摇头,“医师说只会让人头晕乏力,食欲不振。”

    李娥不解,若是下毒怎么会留她一命,那人想要得到什么呢。

    “夫人,接下来该怎么办?”

    “顺势而为。”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夜,李娥躺在榻上,微微咳嗽,惨白的手轻轻的拂过床幔,望向窗外。

    伏莺早早来到后厨,煮着鸡汤。“不知怎得,最近夫人的食欲实在不好,一日竟有六个时辰都在榻上躺着。”说完转眼扫视着周围的娘子们。

    “会不会是有身孕了?”齐娘子小声嘀咕着。众人面面相觑,似是有些不信。倒是烧火的花娘有些警觉。

    “也说不准,还是得请个医师来看看。”伏莺冷冷道。

    听到推门的动静,李娥艰难的爬起身。“如何?有线索吗。”

    “先喝些鸡汤”伏莺提着食盒快步跑向床榻。“花娘有些奇怪,她一点都不好奇你的病症,反而特别冷静。”

    “那就是了。”

    “奴婢还发现了一个秘密。”

    李娥憨笑,随即喝了勺鸡汤。“快说”

    “奴婢看到花娘在跟竹生密谋什么”

    “竹生”李娥忍不住咳出声来,嘴角划过一丝嘲谑。喝过鸡汤后,她把自己闷在被子里,迷迷糊糊梦见桓济站在竹林下向她招手,四周静悄悄的,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她怯生生的向前走着,直到看清了桓济手中的刀。

    “夫人,听后厨说你身体有些不适,我请来了城中的医师为你诊脉。”

    李娥迅速醒了过来,向伏莺使了使眼色。“进来吧。”

    只见一白胡子老头拎着四四方方的木箱,眼神四处瞟着,一双手光滑而无老茧,倒是个狡猾的。

    “夫人是偶感风寒,心思郁结,只需静养,再配上几副药,不久便可痊愈。”说完,白胡子老头瞥了瞥竹生,又摸了摸胡子,倒像在问这样说可对。

    李娥扯过手帕捂住口鼻,咳了几声,开口道“有劳医师,竹生,替我送送。”

    “是”

    伏莺紧紧盯着竹生,看他的眼神再不似从前那般纯真。他亦有些察觉,内心泛起涟漪,面上却依然不露声色。

    竹生的一举一动,李娥也看在眼里,她不免觉得可怕,这样的年纪,心思却如此深沉,也难怪桓济把他视作心腹。

    夕阳的余晖洒在树梢,染红了半边天。伴着微风和鸟鸣,李娥倚在靠窗的梳妆台上,眉头紧锁,发丝轻轻飘动。

    “夫人,奴婢走了。”

    “嗯,小心行事。”

    是夜,桓府内外一切照常,李娥早早熄了灯,黑暗中她端坐在席上,紧闭双眼,似是在等待某个时刻。忽然,门砰的一声倒进来了个人,后面的身影紧忙将门关上。

    李娥点上烛火,往那人眼前凑了凑。竹生匍匐在地,手捂着头,另一只手撑在地上想要爬起来。旁边的伏莺定睛一看,不自觉地瞥了瞥手中的木棍,她从匣子里掏出绳索将竹生五花大绑,心里倒对他有些佩服,对于她的一系列动作,他始终没吭一声。

    “郎君有何筹谋?”

    竹生抬起头,脸上毫无恐慌。“小人不懂夫人在说什么。”

    伏莺见此,拿出手里的供状,铺在他的面前。“这是我从你请来的医师手里拿到的,你还想抵赖?”

    “威逼利诱之下,不管是谁都会拿到这样的供词。”

    李娥耻笑,“伏莺,将玉匣子塞到他怀里。”

    竹生晃动身子,脸上也有了颜色,“夫人是要栽赃我,郎君不会信的。”

    “捉贼拿脏,我此时杀你,也只是尽了当家主母的职责,郎君能纠何错。你以为在他面前得了几分脸面,就可凌驾与我之上。你要明白,此时只有一条生路可走。”

    竹生脸色一沉,他现在才觉得是小瞧了她,随即俯下身。道“小人知错,郎君并无他意,只让我护送夫人回建康。”

    李娥不明所以,“他为何想让我回建康?”

    “其中缘由,并未告知小人。只知郎君围困寿春多时,却无交战。”

    现今正值黄梅时节,寿春多雨,无法火攻,再者地势高,亦不能水淹。如此围困,若无粮草救济,军中定要哗变。李娥不由得心惊胆跳,桓济他到底想干什么?

    “郎君走时带的粮草可撑多久?”

    “一月足矣”

    李娥顿时清醒,“利而诱之,乱而取之。郎君果然是好筹谋。”伏莺傻傻的看着,不知发生了什么,竹生却异常冷静,像是在等待命令。

    “他留了多少人给你?”

    “不足两百,”

    李娥手撑在案上,佝偻着背吃力的站了起来。“将他们调回府,以防不测。让府中的人立即收拾行装,明日你带着她们回建康。”

    “夫人不走?”

    伏莺哽咽着朝榻那边看了一眼,不理会竹生的疑问,上前拉扯着绑在他身上的绳索,然后将他拽起来推出门外。

    一夜寂静,李娥辗转反侧。

    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外面传来的嘈杂声不断回响。

    来人匆匆来报“夫人,秦军来了”

    “这么快?”

    竹生眉头紧锁,眼中透着疑惑,似乎也没预料到秦军的行军速度竟有这么快。“城中百姓正在往南门逃,刘府君派人来告,请夫人速速回建康城。”

    “传我的令,让府兵都去城楼协助刘府君守城。竹生,你带着女眷先回建康。”

    竹生顿了顿,随即跪了下来。“夫人,庐江无险可守,兵力也不足,怕是一天也守不住。”

    “若我们都走,城破的只会更快。”

    离开桓府,街面上遍地狼藉,李娥将伏莺送走后,便拿着刀直奔城楼。

    “府君。”

    “李夫人,你怎还不走?再晚就走不了了。”

    李娥淡淡一笑,朝他展示了手中的刀。“我留下同府君一起守城。”

    “这怎能行?敌众我寡,我等庸臣自是以身殉城,你若损伤,我如何向仲道交待。”

    “既已身死,便不用交待。”李娥自嘲,生死有命,这便是她要对桓济说的。“府君,可探清敌军有多少人?”

    刘太守叹了口气,紧紧握住佩戴在腰间的刀,咬牙切齿道。“足足一千”

    “我们只要守住两日,建康的援军就会到。”

    血色漫无天际,城上城下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具尸体,血水横流,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李娥的脸上衣裙上都溅满了血,握刀的手不自觉的颤抖着。刘太守靠坐在墙头,整理着发冠,时不时的朝她看着。

    “报,将军,刘大人传来急报。庐江危急,请你疾速回援。

    桓济放下手中的书简,猛地抬头道“夫人呢?”

    小兵吞吞吐吐,“夫人,还在城中。”

    一刹那,他愣在原地,喉咙发不出一丝声音,一双眼迸出血丝,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帐里的军官都看出他的忧虑,谁也不愿答言,此时回援,岂不是两手空空。寒生看到桓济还没回过神来,着急道。“将军,庐江兵力不足,怕是支撑不了多久,我们快回援吧。”

    听到这话,吕咸连忙上前呵斥道。“不可,这定是秦军的计谋。若是回援,寿春城内的贼军必然倾巢而出,将我们合围。”

    “可是夫人还在城中。”

    吕咸白了寒声一眼,朝桓济冷冷说道。“大丈夫,何患无妻。”

    听着帐内的争吵声,桓济逐渐清醒,吕咸人虽可恶,但话却对,舒县城处于庐江中腹,秦军不可久守。更何况这本就是他的筹谋,难道要为一女人而放弃。

    他握住拳头,僵硬开口道,“秦军攻占庐江乃是牵制我军,寿春城才是我们的重中之重。传我军令,拔营后撤。今夜子初调令全军佯攻南门,吕将军带人摸到东门,切断淝水,子正全面进攻。”

    “是”

    夜色极深,桓济站在营帐外望着南面,脑海里不断浮现着她的身影。

    南门外,秦军在睡梦中忽地看见漫天箭矢向城楼奔来,城墙内熊熊烈火,晋军源源不断的向上攀爬着,两军混战之中,只见城楼上的晋军越聚越多,此时吕咸已带着人登上东门。

    “城楼上的人听着,开门归降,留尔全尸。”

    一天一夜的血战,城楼上已无石器箭矢,李娥疲惫的靠在柱子旁,城楼下的喊声响彻天际,不过是由黄金万两到留尔全尸。眼看口舌无用,秦军又开始了第三轮攻城,刘太守李娥带着残兵退到街巷,两军目目相对,直至退无可退。

    刘太守握着刀挡在李娥前面,手扶了扶发冠。“李夫人,我无用,失了这舒县城,无颜在存活于世上,就让我死在你前面,黄泉路上为你掌灯照明。”

    “府君”

    鲜血溅进了李娥的眼睛,她揉着眼,不断感受到有人在拉着她往后退,刀锋碰撞发出的尖锐声涌向她耳朵,睁开眼的那一刻,满地红霞。她愣在原地,眼眶布满血丝,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是女的,要活的。”

    李娥将刀举在脖颈,往事不断回首,她握紧刀柄,直到远方传来了马蹄声。

    “阿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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