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晴，快醒醒。” 我感觉身体被人用力地摇晃，吃力地睁开了眼睛。

    面前李可的容颜模糊不清，眯起眼睛看了看他好像还流着鼻血。

    “我刚刚梦到我们出车祸了……”

    我闭上眼睛，右手摸了摸疼得厉害的脑袋，用嘶哑的声音，小声说道。

    “傻瓜，你有没有哪里受伤，没有的话快点起身，快来不及了。”

    李可一边说一边帮我解开安全带，扶着我从座位上起身。

    我才发现，车里散落着碎玻璃。在李可的搀扶下，我迷迷糊糊地下了车。

    脚踏到地面上之后，我这才意识到，原来真的出车祸了。放眼望去，四周除了半人高的杂草，还有渐渐逼近的丧尸。

    刚刚车子从马路上滚了下来，掉在了一条小山沟里。如果想回到马路上，需要爬过一个很陡峭的坡，并且上边还有丧尸在等着我们。它们堵在马路边，时不时还有一两个沉重的身体从上面滚下来。

    “不好，我们马上就要被包围了。”李可的声音很焦急，几乎是拖着我在往前走。

    我拍了拍晕乎乎的脑袋，发现这么做并没有什么用，我的视野依旧眩晕。

    “快点，前面有一片柚子林。”

    说话的是苏珊珊，她已经爬出了车子所在的小沟，正站在前方不远处的高地，向我和李可挥着手。她的身后，有几个丧尸正在渐渐逼近。

    我被李可带着朝苏珊珊跑去，身后是流着口水的丧尸，它们步步紧逼。

    “我们的床单还在车上。”我说着就要转过身，想回到车上拿床单。

    “来不及，不要了。”李可反手拽住了我，制止了我那愚蠢的行为。

    懵懵懂懂的我只好随着李可往上爬。我们两人四肢并用，也顾不上杂草丛里夹杂着的带刺的荆棘，锋利的刺扎在肉里疼得很，但我们只能忽略它，必须逃离丧尸的追赶。

    我们爬出小山沟之后，一片果林出现在眼前，果林呈现浓郁的黑绿色，向远方铺展开去，把整个山头渲染得暮气沉沉。

    三个人只顾着快速移动自己的双腿，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柚子叶特有的芳香弥漫在空气里。这片柚子林的主人是一个勤快的果农，林子里看不到大片的杂草，只有一些零星的小草，长在柚子树之间的空地里。

    柚子林里的路平坦许多，我们跑到柚子林中间时，终于跟丧尸们拉开了距离，视野里看不到它们了。

    “你们快看，前面有个小木屋。”眼尖的李可指着前方。我顺着李可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小木屋的一角在柚子树间若隐若现。

    三人又向小木屋奔了去。

    小木屋是柚子林的主人为了看守柚子而建的，每到柚子成熟的时候，柚子林的主人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确保柚子不会被别人偷偷摘走。

    而为了避免睡觉时被地面的湿气侵袭，一般都会把小木屋造的比较高。这个小木屋也一样，六个脚深深地埋在泥土里，高高地撑起木棚。

    “快点，不能让它们看到我们躲在里面。”

    我冲向小木屋，可到了它跟前却傻眼了。小木屋的腿被造得很长，高度比我的脑袋还高，我根本就爬不上去。

    “太高了，怎么办？”我望向李可，一脸焦急。

    “你踩到我肩膀上，我托你上去。”李可说着便走到我身边蹲下。

    我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踩了上去。在李可的帮助下，我轻松地爬上了小木屋。

    我爬上小木屋后转身看向李可，却发现苏珊珊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架小木梯，她把木梯架在小木屋旁边，三两下便爬了上来。

    李可来不及自嘲，也跟着从小木梯爬了上来，接着把梯子收到小木屋里，关上了小木屋的门。

    三个人躲在小木屋狭小的空间里，有一种超载了的感觉。不管是谁稍微动一下，木屋便咯吱咯吱作响。

    趁丧尸还没来到跟前，三个人不停调整姿势，最后都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李可从木板的缝隙望向外面，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坐着歇了一会儿后，大家的呼吸都逐渐平稳。

    “来了。大家尽量不要动，不要发出声音。”李可压低了嗓门，他低沉的话语使得空气都凝固了。

    我刚刚静下来的心又被提到了嗓子眼，接着又忽然感觉四肢发麻，想要动一下手脚，舒展一下身体。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能感觉到，它们数量众多，并且饥肠辘辘，这让我的身体都变得僵硬了。

    丧尸们的脚步声一直在下方响起，仿佛有百万大军过境，延绵不绝。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我背后的衣服都湿透了。而对面的李可，也是大汗淋漓。再看看苏珊珊，她满脸通红，鼻子上冒着汗珠。

    “阿嚏——”

    一个喷嚏声打破了小木屋里的安静，而木屋底下的丧尸群在一阵安静之后，开始一阵嗷嗷乱叫。

    “不好，看来我们行踪暴露了。”我在心里大喊着不妙，“怪不得苏珊珊满脸通红，原来是给憋的。”

    三个人静静地等待危险的降临。

    幸运的是，脚底下的丧尸在一阵嚎叫之后，并没有采取什么进攻措施。可能它们无法确认声音来源，也可能是因为它们无法爬上小木屋。

    不幸的是，丧尸们一直没有离去，而是在四周逗留。三个人的手脚都开始变得麻木酸痛，都在缓缓地伸展四肢，以此缓解酸痛。

    “咕噜咕噜……”我的肚子在叫唤了，可是现在没有其他办法可以离开这里，只能等待丧尸们自行离开。

    不知道为啥，我忽然想到了小灰灰，我想起早上与它告别时的情景：

    我把小灰灰送到了超市二楼，那里还有很多吃的东西，够小灰灰吃上一阵子了。

    但是它根本不听从我的命令，没有乖乖地待在超市二楼。我一走到超市一楼，它便迅速地从二楼冲了下来，兴奋地跑向我。

    我一遍遍地把小灰灰带到二楼，给他倒上牛奶，打开火腿肠，让它尽情享受美食，以便趁机悄悄离开。

    小灰灰吃得很开心，但是只要我一下到一楼，它就立即冲下来，跟上我。

    以此循环反复，直到后来小灰灰吃饱了，不再被美食诱惑了。

    我下了狠心，直接把超市的卷帘门拉下，只留了一个小缝隙。如果小灰灰想要出来，花上一段时间，还是能从里面挤出来的。只是，不能让它马上出来。

    我离开了，留下了“呜呜呜”哀嚎的小灰灰。

    我们之所以决定不带上小灰灰，是担心它在需要安静的时候，忍不住吠叫。把小灰灰留下，是我们三个人讨论之后做出的决定。虽然如此，离开小灰灰的时候，我还是心痛得不行。

    “汪汪汪、汪汪汪……”几声狗叫打断了我的思路。我抬起头，发现李可和苏珊珊也正望着我。

    哪里来的狗叫声？难道是小灰灰？

    我竖起了耳朵，仔细辨认远处传来的狗叫声。

    可是小灰灰平时都不爱叫，我们也才相处了几天，根本就无法辨认出来是不是它的声音。

    按道理，不太可能吧。小灰灰被我们留在了黄花镇，离此地有几十公里。我摇了摇头，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

    “呜嗷——”

    丧尸们被狗叫声吸引了去，脚步声渐渐远去了。三个人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声音，直至完全安静下来。

    “我这边看不到丧尸了。”李可的声音很轻很低，几乎听不到。

    我缓缓转头，从木板的缝隙看向外面，只看见丧尸走过留下的脚印，以及被折断的小树枝。树枝上挂着一些腐烂的东西，在微风中轻轻摇晃着。

    “我这边也没有了。”我轻声说道。

    “我这边也安全了。”苏珊珊的声音。

    确认安全后，三人尽情地舒展着身体。我站起身，看到小木屋的屋顶有块正方形木板，往上一推，亮光从小天窗里照了进来，小木屋里瞬间亮堂了许多。

    原来这小小的屋子里还配备着枕头、被子，角落里还有一把砍柴刀，一个暖水壶和一盏油灯，油灯里还有四分之一的油。只是刚才大家的注意力都没有放在这些细节上面。

    李可拿过放在一旁的小背包，掏出了里面的东西：一小瓶水，一个手电筒，几块饼干，一把小刺刀，一个打火机。

    那一小瓶水根本不够三个人分，我吃完一块小饼干之后，感觉比之前更渴了。

    “我们在这里面再多坐一会儿，确定它们不会回来了再出去。”李可望着面前的我和苏珊珊，征求我俩的意见。

    “我同意，我好困，我眯会儿。”

    我举起双手，慵懒地伸了伸酸痛的腰，拉过被子的一角，盖在身上，靠向小木屋的墙壁。

    苏珊珊也显现出了困倦之意，用手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缓缓道：“那我们都再歇一会儿吧。”

    “大家快醒醒，天快黑了。”李可叫醒了我们。

    我醒来后抬头一看，头顶的天已经变成了灰色，小木屋里一片昏暗。

    “要不我们今晚就先在这里过夜吧，天黑了，在这荒山野岭的，也不好赶路。”李可边说边把包背上，“趁天还没黑，我们先去找点水喝，找点食物吃。”

    “我同意，我又累又饿又渴，先解决温饱吧。”我爬起身，准备离开这间空中小屋，到地上好好地舒展一下身体。

    苏珊珊没有说话，只当是默认了。

    “晓晴，你快来看。”李可忽然大声地喊着我名字，把屋子里的我和苏珊珊都吓了一跳。

    我赶紧爬到小屋门口，发现李可定定地看着地面，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小灰灰！”我失声叫了出来。

    “小灰灰，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惊讶之余，心里也充满了疑惑。

    李可刚刚把梯子放下摆好，我就抢先一步爬下了梯子，冲向小木屋底下的小灰灰。

    小灰灰似乎在生气，看到我了也没有摇尾巴，低着头，不看我，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仿佛正在仔细观察地上搬家的蚂蚁。

    我在小灰灰身边蹲下，双手搂住小灰灰的脖子，脸靠向它的脑袋。

    “原来之前是你在叫，是你帮我们引开了丧尸，简直不可思议。你到底是谁？是上天派来的天使吗？”

    我说着说着，感觉眼泪涌了上来，我的脸在小灰灰脑袋上不停摩擦。小灰灰并没有回应我的亲昵，将脑袋扭向一边，像极了一个傲娇的小公主。

    李可上来摸了摸小灰灰后起身，“你们俩好好地‘叙叙旧’，我先去找找水源。”

    李可拎起从小木屋拿下来的暖水壶，回头望了一眼正在四处张望的苏珊珊，沿着一条小路离开了。

    “晓晴，你快来。”

    “嗯？”我放开小灰灰，望向苏珊珊。

    “你快过来。”苏珊珊向我招了招手。

    “你看那里，是不是一个柚子？”苏珊珊拉过我，指向了树枝上的某处。

    在我老家，柚子园的主人在摘柚子的时候，遇到比较小的柚子，一般都会先留着，待它再继续生长。过上一段时间，留下来的柚子还是能成熟，只是这些柚子吃起来没那么甜，但是留给自家吃，却是不错的水果。

    我很肯定，苏珊珊看到的柚子，就是以前留下来的比较小的柚子。我脱了鞋子，抡起袖子，就开始往树上爬。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去，我踩着柚子树的小树干，摇摇晃晃地直起身子，够到了那颗柚子，又废了好大劲，才把它摘了下来。

    我们仿佛捡到了宝贝一样，拿来果园主人的砍柴刀，欢天喜地地剥开柚子的衣服，取出里面的果肉。我数了数，一共12瓣，刚好一人3瓣。

    我替小灰灰剥好，将果肉递给在一旁好奇观望的小灰灰。小灰灰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从我手里衔走了果肉，它转过身，将屁股对着我，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我也给自己剥了一片，小心地放进嘴里。柚子经历了严寒的冬天，已经流失了不少的水分，微微的甜味里泛着苦涩，但对于饥肠辘辘的两人来说，柚子里的果汁就如同甘露一般，化在嘴里，流进心里。

    很快两人一狗便将自己的那份吃完了，我们望着剩下的李可的那一份，不停地咽着口水。

    “我把它放到木屋上面吧，免得被小灰灰偷吃了去。”

    小灰灰不同意我的说法，发出“呜呜”的叫声，小声地抗议。我拾起那3瓣柚子，放到小木屋上边。

    天已经黑了，不然可以再找一找，说不定还有小柚子留在树上。

    我跟苏珊珊背靠背坐着，各自想着心事。小灰灰也累了，趴在我们身边，眯着眼睛。

    “我回来了，快来喝水吧。”李可回来了，肩上扛着一捆干树枝。他把暖水壶放在我们身边，又将干树枝扔在地上。

    “帮我保管一下这个，别让它跑了，也不能让小灰灰偷偷吃了。”李可将一个什么东西递给了苏珊珊。

    听到李可这么说自己，小灰灰不满地抗议起来，与此同时，苏珊珊发出了一声尖叫。

    “这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