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秋面上没什么变化,心里却咚咚跳个不停,曦序被灼的坚持不住,但总归是沈明秋训大的做事异常谨慎,在虚空之中说话也异常小声:“大主人,我屁股快烫伤了!”
“你说话怎么这么小声?”沈明秋在虚空中语气寻常。
“我害怕被发现。”
“没人发现你,给你说一声现在的我好像对心牢控制不佳,你当心些别自控力不足被别的大妖掳走了。”
“哦,知道了。”
这边刘辰等了一阵,都没等到沈明秋回复,他扭身走向馆外故作洒脱:“没事,我就是开个玩笑。”
“我没当玩笑,说不定我们以后真能在同一天找到幸福。”
刘辰听愣了,他没想到沈明秋会这样回答他,若不是有人来店里他指定会在店里狂喜发疯,拉着沈明秋讲上三天三夜的话。
“请问李先生在吗?”
一位身着粗布外衣,提着烂菜叶子的妇人站在店门外张望着。刘辰瞅着妇人面生,便回:“李先生最近不在,若想寻他一月之后再来吧。”
妇人立马打了退堂鼓,想往店外走,沈明秋本来闲的没事干,见此情形赶紧拦住妇人:“夫人,您可以同我讲讲何事,回来也好传达给李先生。”
刘辰听见沈明秋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整个人都僵住了,要不是沈明秋提醒他倒茶他可能还会愣一阵子。
待送走了客人,沈明秋知道刘辰在死盯着自己,她便故作玄虚道:“听闻你也从李启奎那里学了不少本事,可否向本神说道说道?”
“明秋,你上了个坟变化真的好大!”刘辰异常激动。
沈明秋本想笑笑逗刘辰,可这张脸怎么都笑不出,她干脆摆手作罢,满口遗憾:“我以后会多说的。”
“既然你想多说了,那今天下午便同我一起去永乐侯府。”
“去哪里做什么?”
“当然是去挣钱,原先李先生走的时候说下午闭馆我本想推迟那大夫人的邀约,如今你想外出见人,那我便带你去,可好?”
“好。”聿呈是众神认准的富贵命,说不定真会是某个侯府的少爷,想到这个沈明秋心里都快乐开了花儿。
晚上回馆的路上。
刘辰乐的嘴都合不拢,搭在沈明秋肩上直乐:“没想到第一天你就表现不错,逗得贺小姐直乐”,他盯着沈明秋那张脸一个没忍住就在她鼻梁上刮了一下,“你说你是怎么用一张不笑的脸说出那么逗人开心的话得?”
沈明秋鼻子生疼一下,将刘辰的胳膊给甩了下去:“我不爱笑。”
刘辰立马严肃:“过去的事儿就过去了,我们也不提了,打明儿开始我一定让你爱上笑!”
“好,以后便拜托你了。”
之后接连好几天,也不知是那家的小姐说祈福馆最不爱笑的小哥其实是最会讨人开心的。各个府邸的小姐甚至是公子都花重金来请沈明秋。
小姐们是想看看那张漂亮的脸说起哄人的话来是什么模样而公子们更多的是想学学哄人的话术。
祈福馆风头太盛,沈明秋的名讳很快就传到了皇后耳朵里。
她之前见过祈福馆里名为明秋的孩子,分明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如今宫外甚至是宫里的妃嫔都说她善言。
李嫔上次出宫回来被她撞上了,嘴角的弧度在被她讽刺时都难以按下。
她不禁暗想,会不会是她每次去时都值黑夜,明秋困了才会萎靡不振。
“王公公,我们准备出宫。”
“是祈福馆吗娘娘?那我可要备些礼品?”
“不用,带些碎银即可。”
这次出门身边没有随从,王公公一路走的小心谨慎,皇后见他这样心里顿时来了脾气:“像你这样我们更容易招人惦记!贼眉鼠眼的惹人心烦。”
“哎娘娘,小的这不是担心您吗?”
“别担心,喊我夫人,你瞧那边那位还坐轿子呢。”
王公公定眼一瞧,语气带喜:“夫人,您瞧轿子上下来的人是不是武德侯府的夫人?”
“还真是,我估计她也是听说那事才去为他们家老大探虚实的。”
“哎,夫人,您说明秋公子若真像传言那般善言,我们公子是不是也能开心些?”
“人家善言就一定会跟我们走吗?说不定知道了是谁之后连屁股都不敢挪地方。你进去之后把嘴给我捂严实了,要是敢说漏一个字我扣你月钱!”
王公公恭敬一笑:“好的,夫人。”
二人与寻常祈福的人一般静静坐在长凳之上,武德侯府的陈元淑从两人进来之后就悄无声息的挪在了两人身边,凑近耳语:“娘娘怎么好兴致来这个地方了?”
“陈夫人,你怎么也来了?”
两人年轻时关系匪浅,只是造化弄人,两人都嫁给了彼此喜欢的人。
婚后自然不言而喻,尴尬到无法见面。但两人都对彼此的日常生活颇有在意,好似故意似的将自己的近况流到彼此耳朵里。
两人都端着架子,你不言我不语,沈明秋察觉出两人之间的微妙火苗,咳了一声后开口:“两位要不要一起前来?”
两人异口同声:“可以吗?”之后又端起了架子,“不了。”
“两位,快来,我瞧两人天生有缘,何不一起呢?再者李先生走时叮嘱我们只在上午开店,两位若不快些我们这就要关店了。”
两人对视礼貌一笑:“请吧。”
见两人终于坐在了位置上,沈明秋这才开始表演:“我来猜猜两位均是因家中孩子之事来的?”
两人点头,沈明秋又说:“这位陈夫人是为了孩子嫁娶之事来的,至于这位... ...我暂且不说。”
此话一出,沈明秋能明显感觉到两人心情愉悦了不少。
当年教导聿呈之时,她曾担任天界审判一职,对各类人神魔乃至动物的情绪都了如指掌。
怎么说,也算是天赋异禀,所以在拿捏起来比她大的聿呈弟子时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先论陈夫人,您家公子喜欢的并非常人,坚持与否就要看他自己的了,话不多说,多着紫袍或能动摇。”
“至于这位夫人在我这里待了近一个时辰,心中的疑问可有解决的差不多?”
“解决了,不知我心中所想您能否实现?”
“恕我不能,今日就到这里,若两位还有疑惑咱们改日再聊。”
沈明秋把两位送到馆外,径直远去。
今天晚上她要夜访映霞楼。
映霞楼是皇亲国戚最爱去的酒楼,只要进去了,何愁公子聚会的时候发现不了与聿呈相似的身影。
不过倒也有可能,在上界的时候聿呈就不喜吵闹,也不知下来之后脾性如何,可千万不要是暴怒那一种类型的。
夜晚,映霞楼。
歌舞升平,美女如云。虽说比起上界少些云雾缭绕,但总归算地上一绝。
沈明秋两日前在一家富商家中祈福时,意外听见她们讨论天字六号房里常有侯爷出入。
除此之外就是天字一号,沈明秋趁机打听到,天字一号经常无人若要有人那一天楼里的天字号房间都不对外开放。
看来今天来的正是时候,三五个侯爷正被老鸨往天字房里引,她紧随其后装作侍从守在了天字六号房外面。
“兄弟,你是哪家侯爷新找来的?我以前怎么没看见你?”
沈明秋冷静回应:“永乐侯府。”
侍从懵了:“今天贺公子人还没来,侍从倒是来了?”
他上下打量着沈明秋,疑惑道:“我怎么觉得你很面熟呢?”没等沈明秋开口,他便自圆其说,“算了你长得白面书生一样,不过你今天来的怪早,虽说贺公子经常人还没来点的美人就先来了但你今天来的可真够早的,月俸有多少啊让你来的这么积极?”
“不多。”
那侍从突然从后面搂住她的肩,语气讪讪:“不过也够让兄弟玩一晚上了吧。”
“哈哈哈... ...”沈明秋笑着却拨不动他的手:“大哥,这地方有些贵,你不是不知道... ...”
“怎么,这点孝顺钱都没有?”
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沈明秋拿出几两银子递到了他手里:“请笑纳。”
“这么点银子只够喝壶酒的,逗老子呢?再来点!”
“真没了,我这刚来真没钱。”
“既然没钱拥美人入怀,看你生的如此模样不如就你来伺候吧!”说着就将沈明秋重重摔在地上。
整个映霞楼声响极大,一个沈明秋重击在地面的声音很快就融合在内,一点都不被人察觉。
“大哥,有事好商量,这是做什么?”沈明秋往后退着,以她现在的力气根本打不过侍从,可若现在用了法术,就会好一阵子缓不过来到时候遇见聿呈就没了法子。
法术可不能用在这个该死的侍从身上,沈明秋想。
天字房位于整个映霞楼的最上层,与以下四层不同,第五层的木梯位于第四层中央,向两边扩开,上来后右手边就是天字六号房,最左边是天字一号。
两边各五个房间,在末尾处却没形成闭环,用围栏隔了条可以看见以下四层的间隙。
沈明秋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和他搏一搏,这样弄出动静来才不会招人怀疑。
她猛地起身就往后跑,如今只有天字一号房才满足她所有的条件。
一来无人,二来宽敞。
她拼力往那边跑,视线扫过所有天字房,等反应过来推开天字一号房门时,她后悔了。
没人的房间均上了三重锁,而被尊贵之人使用的天字一号房却被轻松推开。
接憧而来的侍从没给她多余时间,他力气很大,一把推来沈明秋死抵着的房门。
房间里异常昏暗,沈明秋已过了暗适应时间,趁着侍卫还在反应,她抽出发簪就往侍从身上刺。
侍从闷声被刺了三四下,等眼睛缓过神来,他一把拽住沈明秋的腿将她按在了地上。沈明秋脖子被紧捏着,手中的簪子仍死死握着,内心控制着自己不能杀人。
突然黑暗中闪出一丝光,而后整个一号房被点亮。
沈明秋和侍从紧靠房门,谁都不愿松手。
冯灿?沈明秋仍在与侍从反抗,脚一下一下地狠踹房门,手捏簪子狠狠往侍从后背扎去。
侍从吃痛,手劲微松,沈明秋抓住机会出口:“冯灿,救我... ...”
“我为什么要救你?”
“冯公子,这家伙假冒侍从,试图刺杀我家公子!”
冯灿一脸不屑:“闭嘴,你趁早滚,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他刀抵住侍从,侍从识相松手后,冯灿狠狠掐上了沈明秋的脖颈。
“怎么样,沈明秋?”
“多谢相救。”
“就这一句?”
一旁的侍从觉得情形不对,立马夺门而出。
沈明秋仍被掐得劲,她反手抓住冯灿,无力道:“我是女子,我是,我听你话,我,承认... ...”
“行,我信你。”
被松开的沈明秋仍不敢相信,这冯灿是傻子吗,说信就信?
就在沈明秋缓气的时候远处传来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有人?”沈明秋问。
“有人,不然我来这地方干什么?”冯灿答。
“那我就先走了,你先忙。”
沈明秋想赶紧开脱,却被冯灿一剑拦下:“你既然答应了我,就该有所行动,你跟我走。”
两人跟土匪劫持人质一样挪到了里屋,沈明秋一眼便瞧见了刚才说话的男人。
男人一身黑衣端坐在床边,胳膊架着眼睛上遮着一块黑布。
虽被黑布遮盖,但不难看出男子脸型流畅仪态正经,应是位身份尊贵之人。
她还没打探完,头上就盖了一块布,冯灿一本正经道:“你把这个换上。”
“什么?”她拿下一看,竟是一件女装。
“衣裳,换上它。”
“我不换。”
“不换就死,挑一个。”
“挑什么,你不就给我扔过来一件蓝色的吗?”
“快点换,我在外面等你。”
“哎,你等等,这个人呢?你不拉走我怎么换?”
“他看不见,耳朵也不太好,你换你的。”
冯灿很绅士的挪到外面,背对着里屋喝茶,沈明秋哪里能听他话换衣服。
她想看看这尊贵这人长什么样子,她轻轻的靠近,慢慢地解开头后的绳带,黑带刚被拿下来,她的胳膊就被人猛地握住。
“你是谁?”语气清冷,音调不高,熟悉感十足。
她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看着与他徒弟有着九分像的男子,心里咚咚咚响个不停。
“曦序,你起来瞧瞧,这是你主人吗?”
“主人,哪里?”曦序睡得正迷糊,反复揉着眼睛不敢相信:“大主人,好像啊只是,只是我感应不到。”
“感应不到就不是对吗?”
“不可一概而论,大主人你扒开他衣服瞧瞧,看他后背第三条骨头和锁骨至心口这一段附近有没有伤疤。”
“好。”
沈明秋上手就去扒李瑾初的衣服,李瑾初一愣捏住她的胳膊不松手:“冯灿呢?”
担心说话的声音被冯灿听到,沈明秋特意在李瑾初手心写下“外面”两个字。
李瑾初看不见听不到,他烦别人靠近他,一把甩开沈明秋的手说:“滚,叫冯灿过来。”
滚?沈明秋目瞪口呆,这口气简直和她那年上徒弟一模一样。
“换好了吗?”
外面冯灿声音传来,此地不能多留,她打开旁边的窗子就跳了下去,一把抓住四层探出来的房檐滑到二楼,在一狠心,从二楼滚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