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落叶奔飞,秋的没有边际。

    刘辰从迈进祈福馆门槛的那一刻就开始朝明秋抱怨:“这秋季的天也太暗了,叫我这睁眼瞎难做。”

    明秋正擦拭着算命台上的灰尘,没有理。她今年17已经不识颜色十年了。没人能比她更懂暗这一个字代表着什么。

    明秋不理人很正常,刘辰依旧死皮赖脸凑到明秋身边接着说:“明秋,明天是你娘的忌日,你同先生请假了没有?”

    “请了。”

    “那就好,替我向伯母问个好,再谢谢她给我生了一个如此沉稳还面容姣好的同窗!”

    “嗯。”

    明秋看着滔滔不绝的刘辰,一时不知该怎么和刘辰坦白自己是个女孩,也不知该怎么表述自己将近八年的欢喜。

    李先生走到后院时正好听见个话尾巴,进屋后也没多问。先是把手中的药袋子递给明秋再一挥白色外衣坐在两人中间的看台上:“明秋你先把药丸吃了,听说治疗失色之症很有效。”

    “谢谢先生。”

    祈福馆处于宫墙外第三条街,因李先生从小跟随宫内道师学习,名声在外所以这一带的人甚至是宫里的娘娘都时常伪装百姓前来寻一些祈福的玩意。

    三人一连从早忙到晚,明秋不识颜色只能在固定位置上画个符咒,编个绳链一类的。偶尔人少李先生还会教她一些祈福话语,替人算命的术法。

    她学的很快记性也好,就是脸色不好不爱笑,惹得很多人不喜。但也有专门来找她的人,大多是奔着她容貌的小娘子,还有另一些就是来寻她麻烦的富家公子哥,仗着欺负明秋来博取旁边小娘子的眼球。

    武德侯府家的小少爷冯灿就是其中一个,但他还与常人不同,他每次喝了酒就笃定沈明秋是个女扮男装的女郎,甚至在斗殴时差点扒了沈明秋里衣。

    刘辰几次相劝冯灿都落了个鼻青脸肿的下场,时间久了祈福馆师徒几人也就知道了冯灿的闹事规律,每隔三天来一次,等下一次就是五天,然后是两天,之后便又是三天,以此循环。

    但是今天理应是闹事的日子,冯灿却没有来,师徒三人那是等了又等,外面想来祈福的姑娘是想进不敢进,生怕自己前脚刚踏进祈福馆的门,冯灿后脚就进来把她误伤。

    终于刘辰忍不住了,皱眉道:“先生,你说冯灿不会喝多死在哪里了吧。”

    “不要胡言,准备关门。”

    “好的师父。”

    沈明秋同刘辰默不作声打扫着馆内,突然木门哐当一声,秋风瞬间涌入吹散了沈明秋刚成堆的土尘。

    “冯灿!你又干什么!”刘辰看着满地狼藉和从门口刮进来的落叶怒吼。

    “沈明秋,你就是女的!”说着就要扑上去扒沈明秋衣服。

    该来的闹剧总会来,刘辰一把将沈明秋护在身后:“耍什么酒疯,快点走!”

    冯灿向来是不怕刘辰的,但他怕李先生李启奎,那个从小教导他为人和善正义的夫子现在正在远处盯着他,目光阴森可怕,刺到他白骨深处。

    冯灿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只有他一人深陷泥潭,不肯放过那舞姬的死。他终是无法与李先生的目光抗衡,晃荡着身子向夜色中走去。

    刘辰见人走远这才放下心来与沈明秋拉来距离,每次都这样,冯灿闹一通沈明秋就沉默两天,平时话就不多,如今呆滞的模样更像个冬天无饭可食无碳可用的贫穷哑巴。

    先生说沈明秋她娘取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希望在秋天阴霾日子出生的孩子在未来能活的敞亮些,可如今敞亮提不上,就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眼里也是灰暗一片。

    刘辰面色依旧对着明秋说:“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准备明天要用的东西,今天我收拾就行。”

    沈明秋应了,拿着东西就往后院走,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她就一直跟着李先生,李先生并无家室,但为了给她安全感,还是特意搬到了院子最东边的房子让明秋住在最西边。

    李先生和明秋都不会做饭,加上平时祈福馆较忙,李先生就会给他们三人买摊位上的面垫两口,但是每次到娘忌日这天,李先生都会亲自下厨做上一碗面让明秋带着去。

    明秋带上准备好的纸钱和糕点临出门时正好碰见前来送面的李先生。

    “李先生,您这次也不和我同去吗?”

    “明天忙,你也早点回来,夜里注意安全。”

    明秋把面装好同李先生道别,她知道母亲同李先生关系很好但是至于李先生为什么不去祭拜她不清楚。

    她没时间多问,她要行夜路这样才能在第二天一早准时到达娘坟前。

    夜晚很黑,秋分暗涌,任何风吹草动都在她的感官下被无限放大,她铆足了劲往前走,生怕一个回头背后的熊或狼把她扑倒在地。

    终于赶在日出之前她准时到达坟前,摆好糕点和已无汤水的汤面。

    待太阳升起,她点燃香火盖灭火把,一缕缕带有思念的薄烟升腾至与上空融合。

    她终于能在这四下无人处放空自己了。

    这里没人指着她的脸骂,没人推她入湖,更没人强迫她笑。

    也没有耍酒疯为了证明什么来扯她衣服的人。

    哪怕没有颜色相伴,这里的一切也是安逸祥和的。

    “娘,这一年我过得很好,李先生也教了我许多东西,您说我能告诉刘辰我是女儿身吗?我喜欢他。”

    “对了,娘”,明秋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瓶,笑着对木牌说:“您瞧,这是李先生给我的治疗失色之症的药,他说吃了这个我就会好。”

    明秋说着就往嘴里塞了一颗,面色隐忍:“有点苦,但是还——”话没说完,沈明秋头上就传来接二连三的阵痛,她捂着头低头朝后看,不知哪里来的猴子正朝她扔石子。

    “你们去别处玩吧”,沈明秋用她最大的声音说到。

    猴子哪里能听她的,变本加厉地欺负她。她无可奈何刚起身就看见山下来了三五个头发杂乱衣着不整的山匪。

    上一次遇见山匪还是在三年前,她从另一边遍布枯木的小道滚了下去,满身倒刺的回了馆里。这一次不行了,枯木道那边从前年开始有了水源,若执意滚下去说不定会再溺到湖里。

    正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零碎的声响,她不敢回头也不敢往前走,身后声音豁然变大,她一个转身眼前一阵眩晕。

    李瑾初一把抱住眼前的少年,将她平稳拖在了杂草之内。

    他本来以为这少年是山匪一伙的,但看见她在坟前抹泪的样子又觉得不是,再三犹豫还是在那群泼猴走了之后将少年藏了起来。

    李瑾初一身黑衣,在晚上优势十足但到了白天就异常扎眼,他把视线转移到了刚才的少年身上,少年的外衣颜色与枯木相似,里衣也有些泛黄,到时候放些枯叶子也能藏得很好。

    想到这儿,他立马行动脱下少年的外衣给自己穿上,隐藏效果很好就是太小把整个黑靴露在了外面。

    倒也无妨,李瑾初刚想抱起少年准备往枯树叶里放,身体就僵住了。

    少年的身子也太异于同龄少年了,身子很轻没了外衣包裹骨架小的异常,甚至于整个削瘦的面庞在太阳照射下如此白皙。

    但听着山匪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由不得他多想,直接将少年埋进了枯叶之中。

    他本想把人安置妥当后将把那坟前的东西收拾一番,却在刚刚耽误了时间,只能在一旁趴着静等山匪寻来。

    他手里还有三个飞镖和一支短刀但对方有五个人,三个飞镖用尽就只有近身搏斗这一个法子。

    李瑾初屏住呼吸,在其中三人去坟前查探情况时快速将三人解决掉,趁那两人反应的间隙,快速拾起其中一人的刀,砍了上去。

    两人反应很快,仅挨了李瑾初一刀就立马拉开距离与他搏斗。

    “二当家的,这小子受伤中毒了,我们吊着他绝对能吊死!”

    “朝廷来的,立马死到便宜了他!阿才慢慢耗,我们看这年少成名的将军有什么本事!”

    两人远距离攻击试图耗尽李瑾初的体力,李瑾初若想快点解决这两人必须动用内力,另两个山匪也瞧出来了他的心思,乐呵的警告着:“你只要动内力,便会双目失明,双腿疲乏,等你从我们这儿出去早就没救了!”

    “死了不是有你们两位陪着吗?”李瑾初心想不能再拖了,他只能动用一小部分内力,将两位唬上一唬。

    瞬时间,落叶四起,李瑾初持刀踏步前去,两人迅速后撤,怎么都没想到少年将军是这样一个疯角色。两人现在也顾不上远距离消耗,直面李瑾初与之近搏。

    近搏这一方面,李瑾初有九成把握,只见他舍弃大刀,在与两人交汇的瞬间腾空而起,趁着腾跃势力紧贴两人脖间刺去,阿飞反应尚不机敏,破颈而亡。

    那位二当家自知近搏无果,在破皮后迅速拉开距离,继续消耗李瑾初。

    而此时,枯叶附近异常响动,冯灿悄无声息地将沈明秋拉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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