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季......季云?”王公子见到季云仿佛见到了恶鬼一般,脸吓得煞白,紫苏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瑟瑟发抖。

    “她得罪了你们什么要让你们置她于死地?”他望着他们,锐利的眉峰带着入夜的冰冷仿佛一把杀人的尖刀。

    王公子讪讪的笑着,腿却在发抖。

    “王才,想必前些日子你爹打你打轻了,不然你怎会夜闯我季家后宅。”

    王公子往自己脸上扇了几个巴掌,一边扇一边道:“季小爷,你就放过我这一回,不要同我爹讲,我给你赔罪还不成吗?”

    王公子扇巴掌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夜中回荡了许久,季云并没有喊停的意思。

    莫桑被季云夹抱在怀中,方才的惊慌消失了一大半,居然觉得有些困了,于是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季云低头瞧她皱着鼻子,惺忪着眼睛,一副疲倦的样子。

    “困了?”他道。

    莫桑点点头。

    “你方才差点死了,你可知道?”

    莫桑又点点头。

    “那你还困吗?”

    莫桑继续点头。

    季云骤然松手,莫桑跌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现在她不困了。

    她从地上抬头瞧季云,他个子很高,身后的月色透过树的枝桠,朦胧美丽,月光散落在他身上,他生得眉眼秀气,神态却冷淡,仿佛一尊高高在上的菩萨像。

    她只听见他对王公子呵斥道:“你可知你若进我季家后宅外面的人会说什么闲话?你若是毁了枝枝的清誉,我季家会让你付出什么代价我想你应该清楚。”

    王公子的脸此时肿得像猪头,他点头哈腰道:“今日是我不是,日后定不再犯。”

    季云道了一句滚后,王公子屁滚尿流的跑走了。

    季云和王公子说话的时候,莫桑注意到一只拇指大小的青蛙跳到了季云的鞋子上,她瞧那青蛙小巧有趣,就悄悄伸手去捉,一下子就把青蛙拢到了手中里,青蛙在她手掌间跳来跳去,她打开一条小缝往里面看。

    一把扇子抽在她的后脑勺上,她虽吃了痛但没有松开拢住青蛙的手。

    “你在干什么?”季云严厉的注视着她,然后朝她伸出了手,“交出来。”

    她千般万般的不情愿,但季云实在吓人,她犹豫了一下才把手中的青蛙拱手相让。

    “就借你玩一会,你之后要还给我,这种大小的青蛙很难找到。”

    季云听见青蛙这两个字的时候已经晚了,那种名为青蛙的恐怖生物已经黏糊糊的落在了他的掌心,他一下子跳起来把青蛙甩了出去,又把手用手帕擦了又擦。

    “啊!我的青蛙!”莫桑痛呼,要去草丛里找,却被扯着领子拽回。

    扇子毫不留情的在她的双手抽了好几下,她的手都被打红了。

    “那种脏东西你要是再碰我就把你手打烂!听到了没有!”季云怒道。

    莫桑虽然嘴里应和着,但是一双眼睛依旧巴巴瞧着青蛙消失的方向,季云只觉得头疼不已便不去管她,看向了一边跪着的紫苏。

    “你平日里对你家主子如何?”

    紫苏满眼真挚道:“天地良心,我对小姐就像对自己亲妹妹,这回是王公子威逼我,不然我绝不会对小姐不利,还请公子放过我这一回。”

    季云用扇子戳了一下还在愣神的莫桑道:“你说。”

    莫桑看了看紫苏又看了看季云,然后犹豫道:“紫苏姐姐......人很好,有让我吃东西,也有给我衣服穿。”

    季云道:“这就叫好了?给你东西吃的是季府,给你衣服穿的也是季府,不是这个丫鬟。”

    莫桑抠着手指嘟囔道:“季府也好。”

    季云见她手腕的位置有一处淤青,于是扯着她手腕到跟前,把她一整个人提溜了起来,她宽宽的袖口滑落直肩的位置,瘦小的手臂全都露了出来,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淤青。

    “我再问你一次,她对你如何?”季云眸中似乎酝酿着一场风暴。

    “我......”莫桑瞥向紫苏,紫苏做出可怜的表情,她抠着手指,半天才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季云大声说道,莫桑被吓得一激灵,“你是等被人害死了才知道吗!”

    “现在你是季家的女儿,你要是被害死,枝枝就要嫁人,你以为只有你自己去死那么简单吗?”

    莫桑被季云吓得把头瑟缩在宽大的衣服领子里,久久不敢看他。

    “从明天开始你就待在我那里,我亲自来教养你。”

    --

    一夜之间,整个季府的风向大变。

    从前虐待二小姐的那个紫苏被大公子随便找了个由头给打死了,之后二小姐又被大公子带回了他的院子里养着。

    据说大公子对二小姐十分上心,日日督促二小姐学习礼仪,亲自教导其念书识字,饭食一律要过他的眼,就连伺候她的人也是尽挑细选的。

    因而,之前欺负过莫桑的人全都坐立难安,生怕莫桑在季云耳边说什么害得自己落得和紫苏一样的下场。

    可他们不知道莫桑生来是个没心没肺的,现在正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空想告状的事情。

    她日日早早的被季云从床上拽起来识字念书,有时候天都还没有亮她就要端端正正的坐在书桌前识字,季云只教一遍,她若是写不对就要被戒尺抽掌心。

    短短三日,她的掌心都火辣辣的疼,有时连毛笔都握不住。

    但她不敢流眼泪,她要是哭了季云会打得更狠,只好强迫自己记住那些文字。

    她知道季云为什么那么聪明,他一天坐在她身边可以看好几本书,府中的书早已经被他读完,太尉常常从宫中的藏书阁给他带新书回来,他涉猎颇广,天文地理全都来者不拒。

    而她,现在还写不明白自己的名字,不是笔画顺序错了就是少写一笔。

    季云恼她愚笨,罚她写她自己的名字一万遍,不写完不许吃饭。

    她一个人蜷腿坐在案前,一盏烛火在她面前燃着,她一边打着瞌睡一边在纸上抄写着自己的名字。

    她的名字是陈瑜起的,故而她一直觉得她的名字很好听,现在她由于写了太多遍,看见自己的名字有点犯恶心。

    夜深人静,她有些无聊,拿起手中的辞典,开始翻阅起来,季云有教过她“陈”字是哪一个,她照着字典在空白的宣纸上写了个“陈”字。

    可是陈瑜的瑜又是哪一个呢?她挠了挠头,想起从前陈瑜给她写过一次名字,但那个字有点复杂她记不太清了,于是她凭借着记忆在纸上落下了一个字。

    她感觉应该就是这么写的,于是很开心的在纸上写了好几次。

    她写得正专注,不知什么时候风把门给吹开了,凉飕飕的夜风吹进她的衣领里,她打了个哆嗦,正要去关门却见一人提着灯迎面走来。

    是季云,他瞥了一眼她,径直走进她屋里。

    “写好了吗?”他直接坐到了案前拿起了一张宣纸。

    莫桑只觉得大事不妙,立马冲了过去,所幸他拿的那张是写了她自己名字的,于是她眼疾手快的把写了陈瑜名字的团成一团塞进袖子里。

    他专注的检查着她写的字,眉毛皱了又松,松了又皱,似乎在看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你这不叫练字,你在鬼画桃符。”他叹了一口气,放下了她的字。

    他又道:“写了那么久还没写完吗?”

    莫桑垂着头脑袋,痛心疾首的点点头,眼睛哀求的看着他,此时她的肚子也十分争气的响了起来。

    季云冷哼了一下道:“罢了,厨房还有些剩菜,叫人给你拿来,你明天要再写错就给我不吃不喝跪三天三夜,知道了吗?”

    莫桑对着季云开心一笑道:“知道了!”

    但季云似乎并没有要离去的意思,他坐在案前,轻轻用手指叩着桌案,然后道:“拿出来。”

    拿出来什么?莫桑愣住了,握紧了手中的纸团。

    季云锋利的目光看向她的脸庞:“你这次又藏了什么脏东西?青蛙?老鼠?虫子?给我拿出来。”

    莫桑转了转眼睛,她想季云这种人一定很害怕脏东西,于是壮着胆子撒谎道:“是一只超级超级大的老鼠,它身上又黑又脏,还臭,你要看看吗?”

    于是她作势要把手中的东西往季云身上放,季云速速起身,倒退了三步,“你扔外面去!”

    她大计得逞,顺势跑到了外面,然后把写着陈瑜名字的纸团藏到了屋外的一块石板下面,待她回身的时候却发现季云也跟了出来,正站在她身后看她。

    “你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季云快步走了过来,然后掀开了那块石板。

    莫桑快季云一步把那纸团拿起来塞进了嘴里,她不停的嚼着,想要吞下去。

    季云冷着脸扣住了她的下颌,然后轻轻一掰,她感觉自己的下颌响了一下,嘴巴就再也合不上了。

    他拿手帕包住手,隔着手帕从她嘴里取出那被嚼了一半的纸,他展开后道:“陈月刂,这是什么?”

    他看了半晌后又道:“你想写陈瑜?呵,字写得一团糟还学那些女儿家在纸上写别人的名字。”

    莫桑的下颌关不上去,一直在流口水,季云颇为嫌弃的把她的下颌掰回了原来的位置。

    “让你练字你却不专心,怪不得练了半天没有长进。”

    莫桑被他掰回下颌的时候感觉巨痛不已,眼泪汪汪道:“我想我哥哥了,如今见不到他,我便写写他的名字,也算是练字了不是吗?”

    季云沉眸看她:“你哥哥?现在谁是你哥哥?”

    莫桑一愣,她眼睛看向季云,嘴巴却不想喊出口,季云拿起手上的戒尺往她手臂抽了一下道:“说话。”

    莫桑死死闭着嘴巴,她的哥哥只有一个,她绝不喊别人做哥哥。

    季云抓着她的后领子就往外走:“今夜就把你送回官府,让他们乱棍打死你,你若喊我,我便收手,若是不喊,今夜你便死在那里。”

    她不能死,死了就见不到陈瑜了。

    于是她在他手下嗷嗷乱叫,对着他又踢又打,但怎么也逃脱不开。

    季云只听她哀声道:“哥哥!好哥哥!把我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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