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溯

    姜莞从小到大帮过不少人,但不知怎的这次的乞丐让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像是带着目的来的。

    她轻摇下头打消这个想法,只认为这是一种错觉。

    此时刚到戌时,太阳未完全落山,厨房内弥漫着药味,桃漪拿着一把蒲扇给煎药的火扇风,药水沸腾涌出一股股白烟,姜莞踏过台阶进来问:“桃漪,药煎好了吗?”

    左手衣袖擦擦额头,桃漪说:“没,马上就好了。”

    姜莞找了个小板凳坐在桃漪身旁看她煎药,一盏茶的功夫药已煎好,桃漪用一块叠的四四方方的帕子捏住铫子将它端起来把里面的药倒进青花瓷制成的碗中,又端起那碗道:“小姐,走吧。”

    云府的建筑是朱红色的,夕阳的照耀下显得整座府邸自带光芒。桃漪跟在姜莞后面穿过长长的走廊停在一间厢房里,见那乞丐已醒姜莞让她把药递给乞丐。

    桃漪来到那乞丐床前抬眼看他。他此时脸被云府下人擦干净,衣服也换成了好的,整个人焕然一新俨然一副少年模样,此时小心翼翼地看她让桃漪心下一软,开口道:“快把药喝了。”

    少年没回她的话,转而去看姜莞,得到姜莞的同意才敢端起碗喝下里面的药,喝完桃漪让他把碗给她,他很乖巧地递过去。

    姜莞端坐在梨花木椅上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低头:“我叫林溯。”

    溯,逆流而上,想来是他的父母希望他能出人头地。

    姜莞双眼打量他,估测他的年龄应该比自己年长两三岁但因长期遭受折磨产生了自卑的心里,从而不敢以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意气风发的姿态与自己讲话,她道:“你家里人呢?”

    林溯摇摇头:“我没有家人。”

    貌似戳中了他的伤心事,林溯回答时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姜莞:“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林溯摇摇头很大方地说:“没事,我已经不在乎了。”

    接着他开始讲自己的过往。

    整体意思就是他儿时丧母,父亲是一个赌徒欠了很多银子被人活活打死,有一个妹妹在城外的树林采了一朵不知名的花中毒身亡,全家只剩下他一个人,所谓父债子偿,父亲的债主要求他还清他父亲欠下的赌债,却因在归还的日期还欠一百五十两银子而被鞭打至此。

    姜莞有些动容,她想将那一百五十两银子借给他,开口道:“我可以借给你那一百五十两银子。”

    林溯拒绝:“不行,我不可以平白无故收小姐这么多银子,况且小姐刚才还救了我。”

    “那你说怎么才能收我这一百五十两银子?”

    林溯沉思一会儿,道:“小姐身边是否还缺仆人?我可以为您做任何事。”

    姜莞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林溯,半晌才道:“倒是还缺一个,那就你来吧。”

    林溯立马下床跪谢姜莞:“多谢小姐。”

    姜莞站起身说:“无妨,这几日你好好休息。”

    说完走出去。

    “是。”

    直到她完全离开林溯才站起身,屋内火光摇曳他对着门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姜莞,过不了多久你的名字就会消失了。

    林溯越想越兴奋,控住不住地大笑起来,停下笑他换了身玄色的衣衫跳上房梁融入夜色中。

    姜莞的闺房里灯火通明,桃漪沏了杯茶给姜莞,语气不满道:“小姐,我看那什么林溯完全就是不怀好意来的。”

    姜莞抿口茶抬眼:“此话怎讲?”

    桃漪说:“你看哪个叫花子会在有人回府时跑出来求救他,哪个叫花子的行为举止能跟王公贵族的子弟相提并论……”

    姜莞回想起今日有关林溯的所有事觉得桃漪说的有几分道理,道:“明日派人去查他。”

    “是。”

    夜已深,桃漪熄灭姜莞房中的蜡烛出去。

    月色如水,万籁俱寂。姜莞睡不着起来打开窗户向外看,穿过树叶的空隙一个人在屋檐上行走,最后消失在黑暗中。

    姜莞认出了那人是林溯,在看了看他去的方向。

    那是……城郊树林。

    看着他最后消失的方向姜莞疑惑。

    他去那做什么?

    过了午时,姜莞换了一身素白衣衫,腰间配了柄软剑,她看了看天色向城郊树林走去。

    因为落息湖的影响落州四季如春,林中的树木长得枝繁叶茂,姜莞扒开枝叶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小院出现在眼前,院中积满了灰,似是许久没有人居住,又经历风的摧残变得破败不堪。

    姜莞里里外外把小院看了个遍,确认林溯没有来过这里,正准备离去身后却响起一股少年音。

    “姜小姐!”

    回眸,蔚蓝的天空下一个少年立在屋檐之上,挺拔的身姿似银杨树,俊朗的面容此时笑起来雌雄莫辨,姜莞一瞬间愰了神,此人她认得,当今圣上的第三子—元度。

    元度跳下房檐站到姜莞身旁,姜莞回过神向他行礼。

    “三殿下。”

    “免礼。”元度想到什么继续说:“以后在京城外的任何地方见到我都不用行礼,太麻烦。”

    “是。”

    元度擦干净摆放在院中的桌椅坐下来,姜莞坐在他对面,他问:“姜小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姜莞乃是姜尚书的嫡女,京城中谁人不知姜尚书有多宝贝他这个女儿,从小娇养长大决不允许有任何闪失,怎会放她独自一人来这千里之外的落州。

    姜莞抬眸回答:“京城待久了觉得烦闷,变到外祖家来游玩一月。”

    游玩是假,调查失踪人口才是真,但姜莞绝不会让他知道。

    姜莞又问:“殿下呢,为何来这?”

    “听闻落州风景绝佳,是个游玩的绝佳之地。”元度停顿一下继续说:“我和小姐一样也是来这游玩的。”

    落州多起的人口失踪早已引得当今圣上的不满,他如今来这就是为了调查此事,不过此事觉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元度看看四周问:“那姜小姐为何会来这荒郊野岭处?”

    姜莞笑笑:“听闻落息湖在这片森林中,姜莞想去看看,不过我似乎没找到它在哪。”

    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一个黑影从树上掠过,姜莞清楚地捕捉到,但她并未戳破,找了个借口离开。

    “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不然外祖该着急了。”姜莞说。

    “嗯,”元度颔首。

    姜莞起身离开。

    越往森林深处走树木就长得越密,元度扒开枝叶抱怨道:“这落息湖怎么这么难找!”

    再抬眼前面的断崖上站着一女子,他走过去问:“姑娘,请问这里到落息湖怎么去?”

    华菱转身见到元度的一瞬间愣住,她呢喃出声:“宣霁?”

    不,不对。

    这不是宣霁。

    宣霁此时正在凡间历劫。

    华菱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认定眼前人就是宣霁。

    “宣霁?”元度疑惑:“我不是宣霁,我叫元度。”

    元度。

    华菱在心中默念一遍这个名字,说:“公子刚才是问我落息湖怎么去吗?”

    “是的。”

    “往西走十五里便到了。”华菱顿了顿又道:“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公子明日再去吧。”

    “多谢。”

    元度没听华菱的话,他找了个地方休息一会儿还是去了那里。

    傍晚的落息湖湖水散着光,似是星河盛在里面,湖边有一朵开得艳丽的妖花,花香摄人心魄。

    元度靠近准备采下这朵花,不料手刚靠近就被一股力量反弹,他收回手。

    “这花居然不让摘!”

    大约是闻了花香的原因吧,元度脑海中闪过了一些零碎的、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不要哭。”

    “你长大后就拿这个来玉星山找我吧。”

    “不要,湘笛!”

    ……

    最后一幕元度看见一个蓝衣女子在一个巨大的法盘之下流泪,一滴血泪缓慢地划过脸颊落在地上,那血泪瞬间化为一个巨大的湖泊,女子说:“再见。”

    元度一惊回过神,刚刚的记忆让他的额头挂了几滴汗珠,他喘着粗气对妖花问:“刚刚那是什么?我为什么会看见这些?”

    回答他的是漫长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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