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玄灵族 > 初识裴云天

初识裴云天

    滴答……

    滴答……

    这是?水声?雨还没停吗?

    裴云天费力睁开眼,浅琥珀色的眸子略显迟钝地动了动,还是没有缓过来,只好又将眼睛闭上。

    他恍惚间听见一个声音,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念叨着:“怎么还不来啊,回头要好好收拾它,这么不靠谱,卡个这么危险的时间把我扔这儿自己还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那声音十分飘忽,飘忽到已经失了原本的音色,裴云天也听不太懂其中含义,更没力气去确认是什么人在说话,只隐隐记得之前似乎是发现了一个跟踪自己的暗探,难以甩掉,索性反身追杀。

    虽不再是听命于雇主去杀人,但于他来说,这个人也仅是世间短暂存在的一个名字,其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他懒得深究,也从来不需要深究。

    这份心态和习惯倒是从前完成雇主下达的任务时养成的。

    裴云天不喜欢血的味道,也不喜欢人死前惊恐的眼神,更不喜欢自己的宣花斧砍中活物那钝钝的手感。为了更快结束整个过程,自己向来使的都是最利索的杀人手段,毫不啰嗦,一招毙命,若是遇上些不认的,反抗过于激烈的,不出三招也一定毙命。

    但他内心还是会觉得烦闷,虽说他只会在雨天和夜里杀人,但真遇上这种,即使是雨天,后期的清洗工作还是多出许多。

    整个过程其实还算顺利,只是追击时间略长了些,不过那人刚好被林中一条河拦住片刻,给了他时机,这也正合他心意,河边动手更方便清理。

    对于杀戮,裴云天虽不喜欢,却总是做得滴水不漏,仿佛天生便适合做此事,也只会做此事,事了挥两下宣花斧,甩一甩上面的血,便云淡风轻地开始撩水清洗自己的双手。

    就在此时,空气中几丝细碎的声音炸裂开,裴云天立即警觉起来。

    他左手抄起放在身体右侧的宣花斧顺势转身后退几步,边退边迅速用右手取下缚在大腿一侧一尺长的匕首,握住匕首鞘,左手巧妙地将这短柄双刃宣花斧挂在鞘上,用巧力一拨,那宣花斧便如同轮桨般飞速旋转起来,将十几支直冲裴云天腹部的暗镖悉数弹开,发出了冰冷的金属撞击声。

    一把利斧虽被他使出一股子巧劲儿,但应对阴冷的飞镖,终究是略显笨重。

    又一波暗镖飞来,裴云天右手手握剑鞘将仍挂在上面旋转的宣花斧用力甩出,只见那斧头飞速旋转着狠狠插入不远处一棵树的树干上,他自己则脚步轻点,飞身踢开两块暗镖,掷出长匕首又击飞一块暗镖,紧接着腰间两柄短剑出鞘。

    裴云天翻身稳稳落地,溅起一片水花,握住短剑的双手灵巧地翻旋着,割裂空中还未来得及落下的水花,将阴狠的暗镖一一挡开,而后便收剑入鞘,立即转身疾走几步,抽出深深切入树干的宣花斧,趁下一波暗镖飞来之前,迅速沿河狂奔。

    他不喜欢这种啰嗦的战斗方式,只要发现任何一处更开阔的地方引他们现身,他便能干脆地给他们一个了断。

    裴云天边踏着水花急奔边格挡四处的飞镖,可飞镖数量越来越多,飞来的方向也诡谲变化。

    他皱了皱眉,这伏击人数恐怕超过了他的预期,也许尽快离开才是上策,好在前方沿河的树木似乎变得越来越稀疏,只是这渐渐传来的轰隆隆的响声让他知道,事情更加不妙了。

    前面,好像是一条瀑布……

    裴云天反身刹住,将宣花斧抡得滴水不漏,且战且退,还是退到了瀑布边缘,他再后退一步,毫不犹豫地仰面坠下瀑布。

    瀑布上方现出人影,继续有飞镖刺下,裴云天进行了最后一波格挡,暗镖被悉数弹开。

    可就在这时,半空中突然出现一支冷箭,又或许是别的什么,不合常理地从瀑布下方向上飞来,迅速刺进裴云天背部又从侧腹部贯穿而出。

    他甚至来不及看清兵器的模样,只见自己的血被那瞧不清是什么的诡异兵器向上带着喷涌而出,又和瀑布的水花一同落下,他第一次体会到如此浓烈的疑惑和恐惧。

    遮挡面容的黑纱帷帽被风扯下向上飘去,瀑布上方的蒙面人远远见到血光,尽皆退散,估计是寻路下山,准备好给裴云天收尸了。

    大惊之后却是彻底的平静,裴云天浅浅叹息,早已知道自己必定会有这么一天,如此想着,原本紧握着斧柄的右手也松开了,只闭眼等着落入水中,结局似乎已经很明了,不是摔死,便是失血而死。

    只是他闭着一双眼,却没瞧见自己面前突然凭空出现一个女孩子。

    那女子面朝下坠落着,五官被风灌得不成人样,但是一伸手抱住了裴云天的脑袋揽到怀里,张嘴顶着风念念有词,须臾,一团温和的清气迅速聚集到他们周围形成一团坚硬的屏障将他们护住,紧接着两人一齐砸向水面。

    所有种种,只在一瞬之间。

    裴云天水性不错,但稍稍使劲,侧腹的伤口就狠狠痛起来,全身绵软无力,因此只能凭借那双在水中拼命托着他的手向岸边移动,他浑浑噩噩的被拖到岸上,下半身还浸泡在水里。拖着他的那人便好像脱了力,一屁股跌坐在地。

    裴云天望着开始落雨的天空,视野逐渐模糊起来,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那女孩子龇牙咧嘴湿哒哒的一张脸,却也是模糊不清的,然后便因失血过多失去了意识。

    滴答……

    滴答……

    伴随着山洞里水滴落下的声音,裴云天再次昏沉起来。

    “你是裴云天吗?”

    裴云天听到声音抬头看去,然后一脸漠然地后退几步,才真切地瞧见树上坐着一个姑娘。

    裴云天银发白眉,天生异相,从小便跟随师父苦习杀人术,性格因此变得孤僻冷厉,却也正因不善与人打交道,没听到过什么风言风语的议论,故而对自己的相貌倒并没有产生什么苦恼。

    师父故去后,他偶然寻到了一个宽敞隐蔽的石洞,此后便独居在这里,来往进出如同山中鬼魅,这世间基本无人知晓他的所在。

    裴云天虽阴沉沉的不喜欢说话,可心中还是对美好事物有所向往,最心悦的便是洞口这株紫藤萝,也不知已有多少年岁,估计是攀上了一棵大树后将其绞杀,却形成了奇特的景观,乍一看就是一棵自然生长的歪脖子巨树。

    这紫藤萝开花的时候极繁盛,花期也长,常常能从春末开到初秋,一树的紫花足以让他短暂地感受到如日光般绚烂的美好。

    因此看到这姑娘大咧咧像荡秋千一样坐在上面,他心里很不满意。

    微雨细密,但觉衣裳湿,无点亦无声。携风带雨的紫树落花还是要比日头下一树繁盛的场景略微沉闷了些。这姑娘一身红衣,发髻疏得娇俏,微微沾了雨水的衣服贴在身上,勾勒出年轻好看的体态,她手中还捏着两根糖葫芦,左右开弓,吃得欢畅,竟让这雨中的一树紫色瀑布也显得活泼了几分。

    可裴云天并不为之所动,还是皱眉沉默着不回答她的问题,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那姑娘轻巧地从树上跃下,扔掉手里的两根棍儿,吐了几口糖葫芦籽,右手捏着耳边的小麻花辫儿甩到背后,抱着手靠在树上,笑着挑眉再次问道:“你是裴云天吧?”

    裴云天看她随意把糖葫芦棍儿扔在自家门口,越发觉得不满意了。他眉头锁得更紧,虽轻轻点了点头,却在心里暗自想道:这姑娘是个什么来历?

    雇主一直遵循着师父的的习惯,将赏金和想要抹除的名字埋在鬼市西郊林中的一头残破的石狮子脚边,并和雇主之间立下了规矩,没有十分要紧的事情不得见面,这对互相都是种保护。

    裴云天也只在师父离开后不久见过雇主一次,那人还全身用长帷帽遮着,只知道听声音是个男子,带的随从也都是男子,没见过这样一个姑娘。且师父离去后自己搬来石洞这边,理应连雇主都不知道具体位置。

    裴云天面色不动,浑身却都绷紧了,随时准备取下背负的宣花斧——虽不知这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但她知道自己的名字和住处,若不是雇主派来的,必定不能留的。

    只是若在这里动手,怕脏了这一树的好花。

    这姑娘似乎没注意到紧张的气氛,仍旧用活泼的语气问道:“咱能交个朋友吗?”

    裴云天嘴角抽了一下,没回答,也没有别的动作。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句。

    姑娘见裴云天僵在那里,又无厘头地叫了一句:“裴师傅?”

    裴云天听得一头雾水。要拜他为师?

    杀手身份低微,所行之事好比要亲身潜入一盘危机四伏的棋局之中,强行偷走几枚棋子,平日里需神出鬼没,让人难寻踪迹才能得以自保。因此也只有走投无路的人,才会选择成为杀手,搏命谋口饭吃。

    裴云天迅速打量了一下这小姑娘的衣着打扮,却并不像是那走投无路之人。

    “裴……裴师傅?”姑娘见裴云天没有说话,又试探着叫了一声。

    “何故称我为师父?”裴云天浑身充满杀机,眼神语气却依旧波澜不惊,可情绪终究是紧张的,且见她说话这般无厘头的样子,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厌恶。

    这姑娘见他态度冷清,语气却丝毫不怯,歪头答道:“听说您武功高强,技术又好,也算是个‘手艺人’了,叫您裴师傅觉得尊敬些。”

    裴云天还是不明白这姑娘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称他为师父,又不跪拜。她既知道自己的姓名和住处,看起来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营生,却敢不携带任何兵器站在自己面前,还不带丝毫紧张的神态。

    这姑娘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眼珠子却骨碌碌转起来,打量着裴云天,透出一股子狡猾劲儿,视线最终停在裴云天腰间佩戴的一块玉牌上。

    这腰牌是雇主交予师父再由师父传给自己的,象征着雇主的亲信。裴云天见她格外留心这块玉牌,瞬间起了杀心,那姑娘却好似完全没注意到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像变戏法似的,也从背后摸出一块雕花一模一样的玉牌,大大方方递到裴云天面前。

    裴云天犹豫了一会,还是接过玉牌打量起来,确实和自己的玉牌雕花一模一样,应该是出自同一工匠之手。或许雇主查到了自己的新住处,还派人来监视自己?

    只是瞧着这玉牌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具体却说不上来。

    裴云天奉还玉牌,收起一身杀气,行了个礼。

    “既是同路,为何又要拜我为师?”

    裴云天看她并未携带兵器,心想或许不是杀手,但毕竟也是雇主的亲信,自然算作同路。

    裴云天虽说未完全信任她,但她既能拿出这块玉牌,便不能轻易动手,即使真要杀她,也必须要查清楚。

    这姑娘微微错愕了一下,瞬间明白自己说的话估计被裴云天误会了,却并不澄清,而是立刻顺水推舟,跪下夸张地行了个大礼,嘴中还大声念道:“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她那错愕的表情虽一闪而过,却被裴云天捕捉到。

    裴云天心中知道她在演戏,却没有戳破,只是不应声,也不扶她起来。

    她倒是脸皮厚,自己拍拍裤子站起来,还一口一个师父地叫上了,自己额头上沾了泥也没有注意到。

    “云天师父,主上派我来给您当个帮手的,您要愿意认我做徒弟,那是更好不过了。”

    “云天师父,叫我子涓就行。”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