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C国到她家季尔凡用了两天的时间，但是再次见到常勉之季尔凡却花了十年。
季尔凡躺在床上，看着手机。
照片有点模糊，一眼就能看出是偷拍。车窗外的背景模糊不清，但照片上的男人却格外清晰。像季尔凡常做的梦。
现在，梦境一点一点真实，常勉之就就在她身边。
“你会愿意喜欢我吗？”季尔凡对着照片说。
照片上的人没有回应，就像......就像很多年前一样。
“再来一次，就这一次。”季尔凡自言自语道。
季尔凡关掉手机，躺在床上，思绪逐渐飘远。
渐渐的，周围人影越来越清晰。是高一的时候。
“选择题最后一道，谁做对了？”
教室里稀稀拉拉地举起了手。
“那谁会做？不要蒙出来的，也不要把答案带进去。”
渐渐的，那些举起来的手一个一个地放下，但只有一个人的手还举着。
“那就常勉之吧，你来给大家讲一下这道题怎么做。”
常勉之上了讲台，拿起粉笔在黑板上洋洋洒洒地写。
他先是写了一个草书“解”。“解”的那个竖被他拉的格外长。之后的公式倒是写的很规整。写出得数来他又在后面点了一个点。
“步骤就是这样，最后算出来1.2。大家自己领悟吧。”
男生把粉笔一扔，下了讲台。
这一系列步骤很潇洒，但季尔凡还是发现了常勉之通红的耳尖。
在这之后的很多年里，季尔凡总是会想到这个场景。
飘洋的粉笔灰、燥热的天气和风扇吱呀吱呀的响声。
是这个时候爱上他的吗？季尔凡也不确定。
——
对于季尔凡来说，今年过年和往常一样，置办年货、过除夕、走亲戚。
直到初五这天——
“叔叔阿姨过年好！”
初五晚上六点，常勉之敲响了她家的门。
十几年前，常勉之的父亲还在，他们两家还是邻居。每到这个时候，常勉之他们一家都会来他们家玩。
大人和大人说话，小孩和小孩说话。
但是自从常勉之父亲去世之后，他们两家就再也没有走动过了。
十六岁的常勉之很喜欢每年的初五。这就意味着他和季尔凡会见面。虽然他们每一天都见面。于是每到初五，常勉之都会提前在六点的时候敲响季尔凡他们家的门
现在，二十七岁的常勉之自己一个人提着礼物来到了季尔凡家。
“是勉之啊。来，进来坐。”很明显，季尔凡父母对常勉之的到来并没有太大反应。
“勉之，你先和凡凡玩一会，饭一会就好。”
玩什么？两个快奔三的成年男女玩什么？赵女士对他们的年龄还是没有准确的认识。
“勉之，陪我下下棋吧。”
季父一句话打破了沉默。
看着常勉之熟练地换鞋，放好礼物，坐在围棋桌前。季尔凡觉得没什么好帮忙的，转身去了厨房。
“他怎么忽然来了。”季尔凡小声嘀咕。
“这几年他每年都来，只是你前几年初三就走了，没碰上。”
每年都来？季尔凡看向正在和季父下棋的常勉之。
季先生的棋艺不精，但不愿意承认。于是方圆百里的人都不愿意和他下棋。
“哎哎哎，我走错了。我要重走！”
常勉之挑了挑眉，任凭季老头趁悔棋的功夫打乱他的棋盘。
“哎，好了，该你下了！”
常勉之皱着眉仔细思索了半天，才犹犹豫豫地放下一颗棋子。
“哎，我赢了！你输了！”
季尔凡低头笑笑，刚好她和常勉之的眼睛对上。季尔凡连忙躲开，进了厨房。
季尔凡翻出冰箱里的蒜苔：“妈妈，今天加个蒜苔炒肉吧。”
“你不是最讨厌蒜苔了吗？我还说等你走了我和你爸炒着吃呢。”
“我忽然想吃了。”
赵婉晴女士看着这个最讨厌蒜苔的人此刻哼着歌细细的清理蒜苔，又一点一点地切开。
在国外呆了几年爱吃蒜苔了？
她只好拿出解冻好的肉开始做饭。
过年准备的年货好剩下很多，刚好来了客人，赵婉晴把提前准备好的年糕，排骨，鱼，饺子都准备好，零零散散地弄了一大桌。
“勉之，过来吃饭吧。”
等到吃饭的时候，赵婉晴看着那个刚刚还说要吃蒜苔的人一口没动。这孩子，不是说喜欢吃吗？坐下来又不吃！真的是还不如常勉之。
她记得以前她去买菜的时候碰到过常勉之母亲，她记得常勉之的母亲说她孩子最喜欢吃蒜苔炒肉了。当时她好像还带着季尔凡。
吃完饭常勉之又陪季父玩了好几把棋，直到九点多季父困了才肯放常勉之走。
——
“你什么时候去B市？”季尔凡晚上躺在床上给常勉之发信息问道。
“明天吧。你呢？”
“这么巧？我也打算明天走。”季尔凡想了想又发消息，“如果方便的话，你能陪我去一趟我新租的房子吗？”
“有你在我会放心一点。”
“可以。”对面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因为是常勉之开车，季父季母干脆塞满了常勉之的整个后备箱，就连常勉之的车后座都没能幸免。
季尔凡上了车就感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朝她袭来，她又开始头疼了。
“给，喝一口吧。”常勉之有递给季尔凡一瓶柠檬水。他把车后座的东西收拾了一下，腾出一处空位。把座椅调低，“睡一觉吧，我走高速两三个小时就到了。”
季尔凡听话地躺好。
车一发动，季尔凡的脑袋一片眩晕。
常勉之担忧地看了眼季尔凡，女孩难受地眉头皱起，蜷缩在一起。
季尔凡的晕车很严重，之前常勉之试过很多方法都不太管用。他没办法，只好把车速降低，把车开稳。
直到身边传出均匀的呼吸声，常勉之才刚敢加速。
季尔凡睡不安稳，一直都是半梦半醒的状态，到后来她干脆不睡了，把毯子蒙住下半张脸露出眼睛看常勉之。
车里开了空调，常勉之觉得热，干脆脱掉了大衣露出里面的黑色毛衣，他的袖子微微挽起，露出小臂。小臂青筋凸起。
季尔凡很喜欢常勉之的胳膊，准确来说是喜欢常勉之小臂初微微凸起的青筋。
“难受？”常勉之感受到她的视线，问道。
“本来很难受，但是现在不难受了。”
“真的吗？”常勉之转头看了她一眼。难道睡着就不晕车了吗？
常勉之自己研究的第一篇论文是关于季尔凡为什么会晕车，以及怎么做可以缓解晕车。可惜这篇论文一直没有结论。
“睡着了就不晕车了吗？”
“不是啊，我没睡着。”
看来论文还是没有结论。
“是因为我在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