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马车摇摇晃晃地开向山路,一座古朴的院子逐渐展现全貌。和传统香火气繁重的庙宇不同,这座庙隐藏在山林中,不仅没有供奉的神位蒲团,还没有僧人道士,甚至连牌匾都没有。说是土地庙,但更像是山中别庄。

    常宁狐疑地看了眼刘大柱,但对方气定神闲的样子也不像是走错了路。

    刘璋和许惠萍暗暗观察着宋氏兄妹的反应。宋熤川没注意到他们的视线,平静地将衣角褶皱抚平,将身旁宋慈恩略显凌乱的衣摆梳理好,望向主位的许惠萍。

    宋慈恩神色平淡,和宋熤川相似的清冷面容看上去极具欺骗性,看上去似乎早已看穿刘大柱这些小花招。但仔细一看,她的瞳孔极为发散,一看就是在发呆。上一次,好像也来过这里,别的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一棵高高的的挂满红丝带的大树,风来了,许愿符伶仃作响。许的愿也不记得了,只记得牌子扔得很高,挂到踮起脚也看不见的树梢上,刘伯父大笑着说愿望肯定都实现了。

    似乎,阿兄什么也没写。

    “我不需要这些,我足够得到我想要的一切。”还梳着童子发的少年说这样的大话其实是很好笑的,但阿兄轻描淡写的语气让一向闹腾的刘伯父罕见地闭了嘴。他只是怔怔地看着他,面色难得柔和了下来,眼睛里情绪翻涌,总觉得带着几分痛楚。

    后来才知道,那句话阿爷也说过。

    马车渐渐停稳,刘大柱咻的一下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将胡子和官帽理正。宋慈恩将刘大柱的变化暗暗记在心里,但她实在不明白,是什么会让刘大柱如此忌惮,难道这庙就这么灵?

    就在她一只脚跨进庙内,她余光看到站在一旁东掏掏西找找的刘大柱。脑中突然白光一闪,她忽的想起,刘大柱之前在马车上谈起神鬼言语间的轻慢,不对,不是这个。她不由自主盯着刘大柱,就在此时她注意到刘大柱时不时瞥向庙内,似乎在找些什么。她本以为是墙上有什么东西。但顺着视线看去,只有树枝的残影落在墙上,其他什么都没有。

    可是,外面光秃秃的,除了土墙和伸出墙外的树枝,没有其他的东西。难道是地上?但,地上石头无规则的散落一地,颜色,大小毫无规律。叶子也像是自然掉落的,没有其他东西了。只有可能是墙了。

    这时,刘大柱又恢复以往嬉皮笑脸的样子,领着大家往里走,好像刚才的奇怪表现只是错觉。

    该死,短时间,墙上根本看不出破绽。就在刘琳揽着宋慈恩准备进入后院的时候,宋慈恩不死心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外墙。却发现似乎有一块颜色格外不同。但没等她细看,她就被拉着进入院里。

    院里是宋慈恩记忆中的大树,它的高度远超前殿和四周的围墙,就连八尺刘大柱仰着头都看不全它的顶。葱郁的枝干上面缠满了红丝带和许愿符。据说,这棵树在前朝初就被当地百姓作为祈福树,仔细看还可以看到前朝迁客骚人的笔迹。宋慈恩凑近树下扶着牌子仔细看,那些歪歪扭扭甚至好多错字的许愿符,一看就是附近的百姓写的。有些时间太久远,字体都被冲刷差不多了,有些符上都有霉。但无论是前朝的百姓还是现在的百姓,写的愿望都差不多,基本上都是祈求全家安康,有个好收成,有个还特别胆大地写“税收少一些”。

    看着看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突然凑到旁边。不多时,就听到刘琳的声音:“阿爷,你快看,恩恩在看你当年写的符呐!”

    一下子几个脑袋都围在旁边,宋慈恩瞬间僵住了。

    刘大柱浑然不觉慈恩的尴尬,边摸胡子边说:“咦,还真是俺的,那找找,俺们几个当年都把符放一起了。”

    宋熤川刚准备把挤在人群中的宋慈恩拽出来,就听到刘大柱大喊:“这哪,这哪。这个是宋老弟的,他当年不情不愿写的。”

    宋慈恩顺着刘大柱指的方向看过去,还没看到阿爷的符,却先被字迹娟秀的符吸引了注意。它在许多符后面,又有树挡着,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两个字,若不是巧合可能真的很难发现。虽然从未见过这样的笔体,但宋慈恩的直觉告诉她,这个

    一定是她那个姑姑的。

    “只是,现在......”她默默扫了一圈周围的人,忍不住暗叹:“还不是时候。”

    她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刘琳挤在了她旁边,扶着她的肩踮着脚,左看右看。她忍不住开口问:“你在找什么?”

    “找陛下的亲笔呀”她自然的回答道“阿爷和陛下是同乡,阿爷的在上面,陛下的肯定在上面,说不定还有皇太女的呢。”

    听到熟悉的称谓,宋慈恩心头马上一颤,却马上想起来“陛下还没登基,那,皇太女?殿下。”她也忍不住开始找熟悉的笔体。但可惜,她扫视一周,却还是没有。

    “皇太女的在顶上呐,这找不到的。”听到她们对话的刘大柱说,他随后补充道“关瑾力气大的很,当时随手一扔就窜上去了,在这里找不到的。”

    听到皇太女名讳,宋慈恩和宋熤川一脸惊恐地看向刘大柱。但他却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别那么紧张,她也算俺看着长大的,叔叔的情分在这里,不至于俺喊她名字就计较的。而且天高皇帝远,她怎么可能知道俺在这里说她”

    宋熤川忍不住在心里大喊:“刘伯父,慎言呀!这话要是被听到了,指不定说个功高盖主,把你杀了还是轻的,九族呀!我现在带着妹妹跑路还来的的及吗?”宋慈恩的脸色也黑了下来,她忍不住暗暗将当时援军来迟,粮草吃紧的事和刘伯父的不敬联系起来。“该不会,陛下早就想杀刘伯父了吧。”

    刘大柱像是没注意到他们难看的脸色,继续说“关大年这个力气小的,非说要和我们挂在一起,不就是力气不够,怕比女儿丢的低丢脸嘛,哈哈哈哈。”

    宋熤川和宋慈恩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们不由在心里想“完了,妄议圣上,罪加一等。刘伯父的九族会感谢他的。”

    刘大柱终于注意到他们吓得哆哆嗦嗦的样子,忍不住解释着说:“莫得事,当时圣上就是知道俺不会说话,不想见俺,所以把俺丢到这旮旯地方。你放心,他不会怪俺的。俺可是和他穿一条开裆裤的兄弟。”说完边笑边拍宋熤川的肩,宋熤川只能苦笑。

    看到身旁难得温柔的像个官太太,双手交握浅笑着的许惠萍,宋慈恩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刘伯父这话怎么像是讲给别人听的。”但念头一闪而过,还没仔细考虑,就被她先否决掉了。“不对,刘伯父怎么知道庙里有人呢?即便知道,他说这些话,不是更加危险吗?这说不通。”

    但她没注意到,刘大柱笑着和许惠萍交换一个眼神,许惠萍小幅度动了动嘴唇,仔细看,那口型是“走了。”刘大柱了然地眯了眯眼睛。刘璋观察到父亲的暗示,抬头看了看天色,顺势说:“看天色要下雨了,今天恐怕没时间祈福了,咱们先回府吧。”

    刘大柱面露难色,挠着头说:“这,来都来了。大老远跑这一趟。”

    许惠萍皱着眉头说:“你以为大家都和你一样,蛮牛般的身体吗?要是淋雨发热了怎么办?熤川翻了年就要考童子科,耽误他怎么办?”

    刘琳赶紧附和说:“对啊,沧州府的雨又大又急,还是先回府吧。再说,这锦鲤庙这么近,随时都能来,祈愿不差这一时呀!”

    刘大柱还是犹犹豫豫地说:“可这,熤川,安安,都来了......多耽误他们时间呀。这祈愿,应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吧。”

    宋熤川听到这话,赶紧接上说:“无事,既然有雨,就先回府吧,不耽误事的。”

    刘大柱听到宋熤川的话,这才迟疑的点头,一路上不停地说着对不住。直到看到眼前两座连着的山,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但马上,又恢复憨厚的笑容。许惠萍看到眼前的山,笑容短暂一凝,悄悄给刘大柱递了个眼神。刘大柱迟疑地摸了摸胡子,但还是小幅度摇了摇头。

    宋慈恩没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在看到眼前两座高山,不由打了个哆嗦。虽然现在山体还是黛色,被雾气缭绕着,显得格外静谧。她却能看到被烈火焚烧着的山林,火炽热地蒸煮着大地,天空都被熏成焦黑色,人和动物的哀嚎惊得百姓彻夜难眠,肉的焦味弥久不散。直到变成灰黑的尘埃。元旦的喜悦被沉默代替,虽然烧林是为了剿匪,但是人们不能接受早被视为故土的森林被损毁直至残骸。

    痛失其子的崔知府乘机发难,伯父被逼辞官,直到南斛国兵临城下才起复。可惜前期防守策略宣告失败,伯父只能冒险冲关,天不遂人愿,回来的只有刘伯父和刘大哥的尸骨。

    慈恩忍不住闭上眼,不忍看眼前的青山,但曾经的惨状纠缠着她,她一闭眼就是冗杂在一起的哭嚎声。望着欢笑吵闹的众人,她突然获得了莫大的安全感和勇气,“不,不,我不能它再发生了。”她暗暗想,“这一次我不要躲在他们的羽翼下面了,我要保护他们。”

    入夜,慈恩趁刘琳陷入沉睡,悄悄潜入刘大柱的书房。她依稀记得,刘大柱把军事分布图放在暗格里了。除了军事实力过于悬殊,她一时也无法解释当年为什么会非要烧山不可?这其中当另有隐情。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宋熤川,刘大柱和刘璋正在书房密谋。刘大柱和平时判若两人,他收起了憨厚的笑容,面色冷峻,目光深邃,右手在城防图上标注防守位,左手插旗,标注进攻点。刘璋和宋熤川站在他两侧,默默注视着沧州府的军力分布。几息之间,宋熤川发现了疑点。“这不是剿匪的防守图。”

    刘大柱没停下手里的动作,头也不抬的说“对,这是西防南斛国。”

    刘璋凑近看了看,指着沧州府北部说:“那北侧邠州为什么要设防。”

    宋熤川目光一凛,不由想到来时匆匆见过的金钊卫。“邠州会反?”

    刘大柱点点头,在刘璋不可置信的眼神里说:“不错。”随后压低声线说:“陛下身体抱恙已久,众王心思浮动,探子昨夜来报,邠州有异动。怕是和反叛脱不了干系。”

    “可,可长宁公主十万禁军早在燕州边境设防,皇太女坐镇京都,祁王他怎么敢的?”

    刘大柱瞥了刘璋一眼:“慎言!这是天家恩怨,我们做好我们分内的事。”

    此时慈恩来到书房外侧,她紧贴墙,望着灯火通明人影窜动的书房,她不由打起退堂鼓,就在此时她听到宋熤川的声音

    “这除山匪一事,该要这么布局?”她忍不住凑近一些,离窗框更近了一些。

    但突然,她听到刘大柱大喝“谁?”

    紧张害怕交织在心里,她死死咬着唇,用手捂着嘴,身体紧贴墙壁,一动也不敢动。就在此时,一个黑影从另一侧窗户翻了进去,里面传来刘琳的声音:“嘿嘿嘿,阿爷,莫怪,实在是好奇。”随后是刘大柱的怒喝:“说了多少次,不要翻窗户!”宋慈恩暗暗松了口气,手垂在两旁,身体瘫软着只能靠墙壁支撑。

    但没等她完全放松,就听到刘大柱的声音再次传来:“外面那个,也进来吧。”

    “糟糕,还是被发现了吗?”她正想着,又听到刘大柱的声音“安安,进来吧。”

    这次她也只能讪笑着,进入屋内。却发现大家余光都没分给她,都围着一副沧州府城防图,用手指点着些什么。还是刘

    大柱瞥见了她,指了指图说:“看看这个。”

    幸福来得太突然,她一下子都被砸蒙了,她没想到心心念念许久的城防图就这么摆在眼前。她忍不住利用她人小的优势,挤进去。还没等她细看,就听到刘大柱突然清了清嗓子,开口对四人说:“璋儿,琳琳,熤川,安安。”

    宋慈恩一下子打了个激烈,刘大柱难得严肃的口吻让她瞬间明白,刘大柱这是有要事要和他们说。她脑海中浮现很多种可能,但没等她反应完,刘大柱平静地指了指城防图左侧圈住的两座山,“喏,那有两个土匪帮各占一个山头,平时抢掠百姓,搜刮民脂。沧州府的百姓苦不堪言,假设现在你们是沧州府的知州,你们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刘璋沉吟片刻说:“沧州府和土匪帮兵力各如何?”

    “四六开吧,沧州府四,土匪帮六。”刘璋听到回答,不由皱起眉头。

    刘琳看了眼兄长,顺势问:“沧州精兵多少?可以一敌多少?可有储粮?”宋熤川不由转头看向她,他没想到刘琳会反应这么快。

    刘大柱慢悠悠地说:“有一成精兵,可以一敌二。暂定双方储量充足。但土匪帮料产考虑时季。”刘琳用手指在大腿上划着算了算,突然一拍大腿,和刘璋同时喊:“可以打!”

    刘大柱等着她补充,但她沉浸在攻敌的设想里,脸因为兴奋憋得通红,完全没注意到刘大柱的眼神。

    刘璋忍不住提醒她说:“元旦前夕,岁寒,土匪帮肯定储粮不足。”

    刘琳赶紧抢着说:“且,商贩多在此时往来互通商货,有钱有粮,这对土匪帮就是大肥羊。我们可以将精兵伪装商贩,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刘大柱说:“那你们怎么就确定消灭的是主力。”

    刘琳接着说:“可以让细作放出假消息,让他们误认为这个是大单。”

    刘大柱继续问:“你怎么确定细作一定会听话?”

    刘琳补充:“他父母妻子都在城中,不怕他反。”但随后刘琳摇了摇头:“不,如果只打这一次,剩余的兵躲进森林就捉不住了。有着批货,可以挑起两个山头的矛盾,他们分不下这批货,必会起争执。我们可以用细作煽动,在两个帮派火并后,里应外合干掉他们。”

    刘璋发问:“但是你怎么确定,他们不是先干掉商贩,再分呢?”

    刘琳狡黠的笑了笑:“这个简单,我们可以在之前就挑起他们的矛盾,这个不过是最后的导火索。”刘璋了然的笑了笑:“对,这个可行。”

    三人语速极快,几乎片刻之间,一套完整方案几乎确定下来了。宋慈恩晕晕乎乎地看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的许惠萍,拍了拍她的背,笑着说:“大柱平时都是这样的,他们都习惯了,你慢点也无妨。”

    两人又开始对具体措施进行细节完善。

    听着越来越详细的策略,慈恩心里一直有个疑惑。随着众人的讨论,这个疑惑越来越加深。“这并不是没有法子,所以,为什么前世会到放火烧山的地步?”

    宋熤川不发一言,只是含笑着听大家的言论。看了看一直面色严肃却一句话不说的慈恩。“恩恩,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呀?”

    宋慈恩正诺罗列潜在的风险,却措不及防被提问,脑海里啥也没有,她忍不住慌了神,拼命想该怎么做。但半天还是一片空白。“想起来啊!还要什么啊!”就在这时前世某个片段出现在她脑海,没有思考,她忍不住照搬原话:“如果不考虑时长的话,可以加强沧州府的兵力,使民强,改税制,使民富。这样,一方面可以让被胁迫的山匪变为良民。另一方面又可使百姓不受山匪的危害。随着内部瓦解,山匪就不足为惧了。”

    原本正在讨论的众人都停了下来,嘈杂的环境一下子安静起来。面对众人灼灼的目光,慈恩忍不住在内心抓狂。但此时,脑海中被限制的阀似乎猛地被打开,她的思路一下清晰起来,城防图的每一个细节被刻入脑海,前世碎片化的记忆被迅速组件,山匪,叛乱?她似乎逐渐拼凑出一个真相,但似乎,还缺少关键一环。

    就在此时,刘大柱对她提问打破她的沉思。“那些被胁迫的山匪,你是准备恢复良籍吗?”

    “不,当然不了?他们就算投降了也是贱民和劳役。”

    刘璋忍不住皱眉说:“可,这样无法吸引他们投诚。”

    “为什么要在意他们的投诚。非我族人必诛之呀”

    面对众人不赞同的眼神,慈恩忍不住补充道:“我很奇怪,如果对那些被胁迫的山匪温和,对被他们杀害的百姓多残忍。难道他们是被胁迫的,他们杀害的百姓就不是命了吗?师出有名的施暴者就不是施暴者了吗?”

    刘大柱忍不住说:“那你为什么不全杀了?归顺多麻烦。”

    “不啊,杀了多便宜他们,就应该让他们服劳役,让他们不仅活着替百姓赎罪,还要因为捡回一条命对朝廷感恩戴德。”

    “这......”

    “这很容易的,像他们这些为了活命早就没有脊梁的人,能让他们活着,哪怕让他们捅自己的亲兄弟,他们都能照做。”

    刘琳倒吸一口凉气,“那还是你狠,恐怖那些人还在庆幸活下来了呢。”

    刘大柱揪着胡子思考了一阵,突然大笑着说:“对!这群王八羔子,恐怕还在跪拜谢恩呐,好计策!”

    慈恩在夸奖中,渐渐羞红了脸。

    等众人走后,刘大柱转动机关,将一副城防图塞入暗格。如果宋慈恩在场,恐怖会发现,这幅图和他们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刘大柱的神色在晃动的烛火里晦涩不明,望着极暗的天光,忍不住轻叹“祁王啊,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啊。不然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

    咻的一声,天空被照亮,闷雷的声音炸开在天空,竟是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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