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这话，在苏涂涂听来，大概是不想让她和顾浔，再有过多的牵扯。
“但我觉得这压根不是神女的错，错的是那些不明是非的人，还有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仙家。”
“如果这世间，行善都有错了的话，那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孟婆听到苏涂涂的义愤填膺，很久没反应过来。
“而且，如果我是沧桓，一定不会选择从城墙坠下这种证明清白的方式，这和剖腹取粉又有什么区别。”
“既然沧桓诞生于天道，我不认为天道也这样是非不分，大不了就去问问天道，问问它，到底是谁的错，问它若不为生民言，不为善人言，那么有何资格居于天道之位，评判众生生死？”
孟婆对苏涂涂的回答，不知该蹙眉，还是继续劝解：“可是涂涂，顾浔他不一样……有沧桓一个身死魂消已经够了，不要再步她的后尘。”
“我知道姐姐担心我，是为我好，”苏涂涂很快没心没肺的笑起来，“且不论顾浔怎么样，我完成所有命簿之后，肯定是会回来的，毕竟，修行那么久，我可不想白费，我还想长长久久的，和姐姐在一起呢！”
孟婆闻言，难得笑起来：“希望你说到做到，可不要重色轻友。”
“一定不会！”苏涂涂信誓旦旦，“只是你这里，真的没关系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点都不能说吗？”
“没关系，不用担心我，我活了几千年，命可长着呢。”
“好吧，我先回去了，有事随时给我传信。”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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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涂涂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偏殿，直到她背影消失不见，暗处的那个人，方走出来。
“不和她多说，是对的。”王水水此刻的脸庞，早已脱去在凡间时，旁人看到的稚嫩，取而代之的，全然是为尊上者的高冷与不可一世。
孟婆见到他，立刻跪拜，但心里，总想为苏涂涂说些什么。
“涂涂如今听话懂事，也许尊上，不必这样防备她的。”
“我如何是防她？”本不该对他人流露的情绪，此刻在王水水脸上一览无余，“神女的爱，是为苍生，不可为一人。即便为一人，那人也不该是顾浔。”
“苍梧，是师父从荒山野谷里救回来的。她将名字给他，将体面给他，教他如何堂堂正正，清白的走在这世间。沧桓，便只能是他的。”
眼前之人，唤出的名字虽然好似陌生，但他指的到底是谁，孟婆无比清楚。
“可是水神……”
“不必再说了，今日准你与她相见，已是本尊极大的让步，勿要再得寸进尺。”
“是。”孟婆低眉，终是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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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涂涂回到人界后，在原芽软磨硬泡之下，顺势也应了和顾浔一起去团建的事。
团建当天，苏涂涂虽然已经竭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却还是招到了星谷员工们好奇的目光。
其实原因呢，也很简单，基本就是因为顾浔那无处安放的花孔雀毛。
苏涂涂为了不引起大家注意，已经提前和顾浔说好单独一个帐篷，顾浔虽然是答应了没错，可却架不住他一趟趟的往这边跑。
“涂涂，刚烤好的鸡肉串，你尝尝。”
“涂涂，我新做的蔬菜卷。”
“这个饮料不错，你拿着。”
今天的顾浔一身休闲装，在一片草地上来回往返的身影，都能完全做个个人VLOG。
不得不说，他这活力，甚至比公司里刚毕业的学生都要好了。
苏涂涂只能后悔，说单独帐篷之前，怎么没再要个锁，直接把自己反锁在里面，就不用再看他了。
终于，在顾浔第N+1次凑过来的时候，苏涂涂总算说话了。
“高冷的顾总，您可以不忙活了吗？”
“我看你好久都没吃东西，担心这里的不合口味，所以就想让你多尝尝。”
苏涂涂见他诚恳，还有些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的窘态，忍不住笑起来，打趣着：“你怕不是忘了，我多久不吃东西都没事的。”
“倒是你，一趟趟的献殷勤，回去不怕被员工们笑话啊。当初那个冷漠得不食人间烟火的顾总，怎么突然就换人了呢。”
“我……”顾浔放下烤串，默了下，“我还不是怕有人把你抢走了，才要好好表现啊！”
“哦？你这意思是，我要是答应了，你就不用表现了？”
“绝对不是！”顾浔立刻回应，小心翼翼的试探看着，“你……真的会和我在一起吗？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接受。”
帐篷里的空调开着暖风，即便是在冬日里，打在人身上，也总是暖烘烘的。
看着顾浔赤诚的目光，苏涂涂不知怎的，心上就好像忽然被毛茸茸的东西挠了一下，脑海中不停闪过自与顾浔结识后的点点滴滴。
这些年来，苏涂涂听惯了他人口中的“人心易变”，可看着眼前的顾浔，莫名的，她便觉得，他说出口的每句话，都是郑重的，可信任的。
甚至，他说过的不会变，似乎就真的，恒久寻常。
但还不等苏涂涂回应，忽然外面就有人喊了话：“顾总，天黑下来了，艾姐说大家可以一起去山谷看星星！运气好的话，可能还会看到流星雨！”
顾浔没想到自己等了这么久的回复，竟然会被如此草率的打断，一时一股气憋在心里，是发泄也不得，叫苦也不迭。
“顾总，一起去吧？艾姐说这样安全！”不等顾浔说话，外面又喊了一声。
苏涂涂见他脸色憋得通红，终于忍不住笑起来，拍了下他的肩膀：“好啦，走吧。”
“嗯。”能怎么办呢，只好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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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里，没了帐篷里的空调，冬日的温度，足以将人冻得瑟缩。
员工们分开坐着，几个人占据一个地方，寻求着最佳观看流星雨的位置。
苏涂涂和顾浔选了后面，特意隔开人群。
但即便是苏涂涂这种修仙的体质，在人界不能使用灵力的情况下，也不免有些打冷颤。
早知道，就应该拿个外套出来的，她如此想着。
苏涂涂搓了搓手，但不等她抬头，忽然一个外套，就落在了她身上。
“多穿点，山里凉。”是顾浔的声音。
“谢谢，你……”夜色比较黑，所以苏涂涂只能依稀看到有外套披在身上，等她看向顾浔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只是自己的衣服而已。
“我还以为，你把你的衣服给我了。”苏涂涂尴尬的笑了下。
顾浔将苏涂涂的衣服再度紧了紧，保证她不会着凉，缓缓开口：“然后你推给我，我再推给你，最后你拧不过只能接受，结果我却因为冻病了去了医院，然后你去照顾我，两个人感情开始升温，是这样吗？”
“哈哈哈好熟悉的剧情。”顾浔突如其来的吐槽，让苏涂涂忍俊不禁。
“都是套路，”顾浔跟着笑起来，“我是想着山里冷，所以出来的时候，直接把你搭在屋里的衣服带着了，不管用不用得上，提前准备下总是没错的。”
“嗯，我一个人习惯了，也粗心大意惯了，没想到你会想着。”
“其实，粗枝大叶的人，比细心的人，更幸福。”
“嗯？”
“因为有人念着，有人记挂着，才会自己不上心啊！”顾浔说话的语气好似寻常，但却平白带了几分感伤。
“你……”苏涂涂顿了顿，想起顾浔与她说过的往事，“和家里，一直没有联系过吗？”
顾浔摇了摇头：“对他们而言，我的生死都不重要，又何况其他。他们有自己真正爱的人，与我无关。”
“他们？”苏涂涂听着顾浔的话，刹时想到什么，“我们遇到凤女的时候，你给我讲的你一个朋友的故事，该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苏涂涂虽然猜到这儿，但她也不认为顾浔就会和盘托出，本以为他还会继续瞒着自己，没想到顾浔却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顾浔轻轻点了下苏涂涂的额头：“你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当天就知道了，只是不好意思问我呢！”
“当时那么多事，我哪还有心思想这些弯弯绕绕啊。”苏涂涂故作吃瘪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可你和你弟弟，不都是叔叔的孩子吗？为什么他会那么厚此薄彼啊？”
“确切的说，我和顾安，是同父异母。在我出生的那天，母亲就过世了。没过多久，顾安的妈妈就来了我家，之后，我于他们，就像个陌生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太爱我妈妈，看见我就会想起她，想起妈妈因为我的出生才离开，所以才会这么讨厌我。”
“要说起来，我家里那一堆事，不比狗血档清静。”
顾浔此刻的笑意，更多像是自嘲。
他甚少与人谈起自己的家事，唯有对着苏涂涂的时候，才能说起一些。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想过得到什么安慰，不过是说出来，兴许自己会好受些。
苏涂涂听着顾浔的话，心里却是不忿：“故作深情吧！不过就是想让自己心里好受些。伪装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内里还不是败絮其中，移情别恋！”
“他如果真的爱阿姨，就不可能这么快娶别人，对你，也只会有难过，才不可能把自己的痛苦加诸在你身上。”
“在这种人身边长大，你没长歪就已经很不错了，”苏涂涂说到这儿，忽然觉得好像有点不恰当，“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