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温定昭见此立刻上前拍他的脊背帮他顺气,待半晌后沈上清止住了咳嗽,温定昭到了一杯温水递了过去。

    “喝些水压一压吧,待你伤好了就留在府里吧。京都宅子多,你初来乍到若是开铺子,只怕最后落个流落街头,这样好看的脸别再被人抓去做了花魁。”

    不知是哪句话,惹得沈上清竟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又碍于伤口,忍到最后耳根通红。

    温定昭无措地站在原地望着沈上清,隐隐还看到了他唇边的两个梨窝,疑惑道:“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沈上清抿了抿唇角,抬头看向温定昭道:“温姑娘也觉得我好看吗?”

    这话问的这样直白,但温定昭不得不承认沈上清这张脸上眉眼修长疏朗,尤是那双清浅的双目,敛在长睫之下,浅笑时时的梨涡,只一眼便漾开潋滟波光。

    她抬眼,与他的视线交汇时,指尖微微蜷缩起来。

    “我…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去看看爹爹回来没有,你这一血散说不定爹爹有法子。”

    床上的少年望着落荒而逃的少女,走时裙角飞扬。

    直到少女远去的身影消失,沈上清方回过头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低声呢喃:“原来,未受禁锢的鸟儿是这般跳脱性子。”

    “久违了,皇后娘娘。”

    府门上挂着牌匾,匾额上用墨黑色的正楷写着'公主府'三个大字。

    温定朗翻身下马,随后快步往公主府里走去,却被拦下。

    守门的侍卫面色肃然地看着他:“请出示腰牌!”

    温定朗沉声道:“镇国将军温定朗。”

    侍卫抬头看清人后,忙行礼恭敬道:“原是温将军,恕卑职眼拙,只是殿下现在恐怕不太方便......”

    此一言一出,温定朗冷哼一声。不过是萧玉兰正和几个面首胡闹罢了。

    “你进去禀报一声,今日来我有要事找殿下,耽误不得。”

    侍卫忙不迭地连连点头,须臾那侍卫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个打扮明艳娇媚的女子。

    萧玉兰身披薄纱,一颦一笑间透着风情万种,款款朝着温定朗走来,娇嗔道:“原是温将军,怎么劳你亲自来我这一趟公主府,是想念本宫了?”

    说着又走近了些,女子身上的女儿香惹得温定朗面色铁青往后退了一步,避开萧玉兰的手,凛声道:“殿下说笑了,臣来此有一事要问殿下,还请容臣进去同殿下说。”

    “行了进去吧,还是这副榆木模样,不懂得怜香惜玉。”萧玉兰说着轻叹一口气,“真不知何时能开窍。”

    温定朗见此,面色稍霁,跟着萧玉兰进了府内。

    一踏入大厅,温定朗一眼便瞧见了十余个男子,齐齐站在一旁,见萧玉兰带着客人来了,皆垂眸站在原地等待吩咐。

    萧玉兰走到主位,语调闲散问道:“说吧,什么事?”

    温定朗看了一眼那群男子,面色微凝,沉默片刻缓缓道:“公主可知西域有味毒药,名为一血散。”

    萧玉兰搁下了手里的茶盏,盯着温定朗看了两秒,似笑非笑道:“将军是从何处知道这东西的?”

    “何处知道的殿下不必在意,只需同臣说说,一血散可有什么药可解,亦或者能够暂时压制。”

    “有是有,只是一血散解药珍贵,温郎要拿什么同我交换呢?”说着抬手抚上了温定朗衣领,意思显然不言而喻。

    温定朗眉头皱的更深,反手握住了萧玉兰的手腕,漠然道:“还请公主自重,臣本武将,仔细刀剑无影伤了你那些宝贝。公主殿下想要什么还是直说便是。”

    见温定朗油盐不进,萧玉兰索性收回了手:“再过几日便是我生辰了,此次陛下在宫中设立了宫宴,届时温将军按时到场便是了,我自会告诉你解药在何处,你待如何?”

    温定朗闻言,凤眸微眯,浅淡应下了。

    再回府时已入夜,温定朗一进门就看见主厅烛火通明,温万山坐在主位,面露凝重,温定昭老老实实坐在一旁低头不语。

    “你们先下去吧。”

    众人行礼应是后便鱼贯退了下去,屋子里就剩下父子父女三人。

    温定昭:“兄长......”

    “你去见长公主了?”温万山看了温定朗一眼。

    温定朗垂眸道:“是,孩儿打听了些有关一血散的信息,可惜殿下嘴密不透风,说是几日后生辰宴上再同我说。”

    温万山嗤笑一声:“你信了?”

    见温定朗不说话,温万山将桌上的一封信递给了温定朗:“你来瞧瞧上面所写的,真是给老夫气笑了。”

    温定朗闻言接过那封信,展信一阅,面色瞬间变得铁青。

    “圣上这是欲何为?如今后宫虽只有一个慧妃,慧妃生性善妒,且颇有城府,昭昭绝不能入后宫为妃。阿爹,再过几日就是宫宴了,天子之命虽不可抗但要想法子躲啊。”温定朗捏着那封信的手紧了几分。

    温定昭突然站起来道:“阿爹,圣上想娶的并非是我,而是他料定定国公府肯定会交出人,只要控制住了我,届时对定国公府赶尽杀绝岂不是易如反掌?”

    这样的把戏,温定昭怎么会再上当一次?一样的信纸,一样的理由。上辈子不顾父亲兄长反对,入宫为后,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噩耗传来。

    温定朗蹙眉商量道:“宫宴就在这几日,不如昭昭这几日就声称身体抱恙?”

    温万山白了眼自家儿子,“躲的了一时还能躲的了一世?圣上说的话岂是你想躲就能躲得掉的。”

    “既然左右都不行,阿爹不如遂了他这意,其余的您就别担心了,女儿自有法子让他死了这心。”温定昭眨了眨眼,神秘兮兮地凑到温万山跟前说道。

    宫宴前一日,负雪还在为温定昭进宫穿什么样式的衣裙纠结。看着堆得像山似的衣服,温定昭翘着腿倚在美人塌上,翻着话本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同负雪说话。

    “这件不好,颜色太俗了,小姐穿不合适。”

    “这件款式已经很旧了,小姐这次入宫还是得体些好。”

    温定昭往嘴里丢了一块干果,酸的眯了眯眼,见负雪选的焦头烂额抬手往那一堆衣服里一指:“就那件吧,大紫。”

    负雪顺着温定昭手指的方向望去,面露惊愕之色。

    上一世好歹同萧长策夫妻一场,喜好生活习性包括衣品温定昭都摸了个八九不离十,萧长策最为讨厌些花里胡哨的颜色。这大紫一穿,胭脂水粉可劲儿抹,活脱脱像那话本子里写的俗气妖姬,她不信萧长策还有胃口让她入宫为妃。

    “小姐......要不咱还是换一件吧,这深紫色显老款式也不太时兴,毕竟还要见圣上呢。”负雪有些犯难,说着将手里抱着的一件裙子递到了温定昭面前:“要不试试这件淡粉色可好?”

    温定昭闻言将话本子一合随手丢在了榻上,抬手拭去了嘴角的糖渍,一边穿好鞋一边道:“明日就穿大紫不换了,上妆记得给我化浓些俗些,我去看看沈上清这几日恢复的如何了,去去就回。”

    枝叶微颤,竹影重重,阳光透过碧翠的竹叶照在听春阁门前。温定朗前几日送来的药很是有用,沈上清如今已经能正常走动了。

    听春阁的窗户半敞着,一阵凉风吹进,带来了几丝沁骨寒凉,屋檐下的蝉鸣声响起,一阵阵叫嚣着,扰乱了听春阁的安宁。

    温定昭轻轻敲了敲门,试探问道:“沈上清你在里面吗?小厨房今日炖了些鸡汤,我送些给你来。”

    屋内寂静无声,温定昭心下狐疑,推开了房门。

    只见沈上清正躺靠在床沿,背对着门口闭目养神,而床侧摆放着一张小圆桌与一套石桌椅。石桌上有碗有筷还有几碟小菜,想来是刚吃了些早膳。

    温定昭轻手轻脚将汤搁下,准备转身离去,身后那人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勾着唇角正静静望着温定昭。

    温定昭诧异地问道:“你是醒的?”

    “方才才醒,多谢温姑娘的汤。”沈上清走至桌前,打开了食盒,顿时传来一阵扑鼻的香气。

    只是沈上清却没有要喝的意思,抬眸看向了温定昭:“温姑娘可是有事要同我说?比如…明日宫宴。”

    温定昭闻言心中咯噔一下,沈上清察言观色的本事这般敏锐,想必他也猜到了自己不想入后宫心里有了法子。

    温定昭:“你有办法?”

    沈上清端起鸡汤端起碗只轻抿了一口便放在一旁,轻笑道:“办法总比困难多不是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温姑娘既已从着装上下手,何不顺势而为演一场苦肉计,以绝后患。”

    “叮”瓷碗与勺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就像这碗勺,但凡我将勺子敲打桌面,那么它的响声必然不及碗。可若是力道把握不对,只怕会以卵击石弄巧成拙。不如与沈某联手,在这京都敲出个惊涛与骇浪来?”

    温定昭摩挲着杯沿,沉吟片刻后抬眼与沈上清的目光对上,似是在辨别积分真假:“为何帮我?再者,你如何能进宫的。”

    沈上清:“无他,各需所求罢了。”说罢端起碗一饮而尽。

    “叮”

    又是一声,碗底已见空,沈上清面不改色将碗放到了食盒里,递给了温定昭。

    温定昭看了眼沈上清执着食盒的手,再度与他对视。

    良久,启唇轻声道:“那么合作顺利,沈上清。”

    “合作顺利,温姑娘。”

    次日一早温定昭还是选了那套负雪极为嫌弃的那件俗不可耐的衣裙,不同往日清雅,珠钗斜插,眉黛浓艳,红唇娇艳欲滴,衬得那张脸越发明丽照人。

    负雪瞧温定昭第一次这身打扮,不由咂舌感叹道:“没想到今日这样一打扮,才发现我家小姐真是什么风格都撑得起来呀,今日小姐可得装的稍微矜持些,别像上回与文姑娘那样胡闹了。”

    文姑娘......

    提起那人温定昭便忍不住发笑,礼部尚书之女文鸢。同温定昭亲如亲姐妹,温定昭自小母亲就去得早,文夫人就待温定昭一直如亲生女儿般对待,两家也算是世交。

    想起上一世礼部尚书文呈临,是站摄政王党派的,仔细想来文家最后也不会太差。只是后来入宫了同这些人渐渐没有机会再见面,软禁那几年文鸢也曾偷摸进宫陪她解闷,不过后来被萧玉兰撞见一次后便罚她禁足了许久。

    而后再无见面的机会了。

    她回不去了。

    “今日阿鸢也是去的吧?”温定昭往发沉的发髻插上最后一根簪子,扬唇懒懒道:“等会儿我若是消失了一会儿,阿爹问起你就说我去找她了一会儿就回。可晓得了?”

    “知道了小姐。”负雪虽不明白自家小姐要做什么,但还是忙不迭点头应是。

    “叩叩”

    负雪上前将门打开便见沈上清一袭素白色长衫,极为简单,却显得飘逸脱俗。

    沈上清略一拱手,问道:“温姑娘可好了,外头温将军唤起来催了。”

    “我来了,负雪来扶着我些,今日这头好沉。”

    负雪还未应,里头的温定昭已往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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