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我可以进来吗。”真一郎看着紧锁的房间,便敲了敲门。
“等一下,我还在收拾。”真一郎无奈地笑了笑。吴白男已经完全进入了角色。
“好了,进来吧。”玲开了一半,又回过头作最后的确认。
“不用那么谨慎吧,上次你生病的时候不是已经进来过了。”
“不一样,这次只有你一个人。”玲害羞地把吴白男往里面拉,想让对方坐在自己习惯的位置。但吴白男以为这是布文尼亚发动的攻击,于是赶忙发动一张蓝卡松开了。
‘咳咳,吴白男选手,我必须提醒你。如果对方发动攻击系统是会进行提示的。’
‘这样吗?我去,浪费卡了。’
这种愚蠢的操作对手自然也看在眼里。
‘唉,既然你那么给机会,我就不客气了。’布文尼亚得瑟地笑到。
“诶,”玲回过头去,半悬在空中的手变得焦灼,无处安放,“真一郎……哥哥。”
“哈哈哈,跑过去一只小虫子,”真一郎体内的吴白男随机应变地辩解到,“所以夏天才叫人抑郁啊。哈哈哈。”
“啊啊……嗯,好像确实是呢。”玲的笑容略带牵强,在她寂寞地低下头的那一刻,吴白男的系统出现了提示——【Clam】。吴白男第一次体会到了荷尔蒙被强制改变的感觉,心底如倒满了干冰的冷泉,近似沸腾的凉意化为细汗出现在真一郎额角。
‘第一次的感觉虽然很强烈,但还能够忍受。’真一郎虽然觉得这个出牌的时机很迷惑,但不得不说非常的合理,‘真一郎和玲在感情上并不对等,身为成年人的真一郎自然处于强势的一方,布文尼亚是想借我的失误让我自乱阵脚,使真一郎陷入被动状态。那么说来,她的另外两张卡应该就是……’
“真一郎哥哥喜欢姐姐的吧……”正在辅导功课的真一郎,听到这冷不丁的一句一时没反应过来。
“嗯,当然。你姐姐都和你说了。”对方虽然只是个孩子,但涉及到情感话题,倒是真一郎变得不够直率了,回答时也不看人家,目光停留在课桌的空白处。
“那……有我在的话,应该会觉得碍手碍脚吧。”真一郎觉出了玲的想法,抬起头时,玲那张令人心碎的面孔也和自己一样,仿佛看向了这个世界所不存在的地方。
“才没有那样想哦,”真一郎卷起练习册往玲的头上,如吻一般轻轻地敲了一下,“因为玲和姐姐很像啊。”
吴白男发动了红卡,玲的脸开始红了起来。
‘布文尼亚你和我一样另外两张都是红卡吧。要是这样的话就得先下手为强了。’
“我和……姐姐,”玲低着头,开始哭了起来。布文尼亚再一次使用蓝卡,但这次使用的对象则是玲,玲的情绪变得低落,双手捂住脸不愿让真一郎看到。
‘我去,还是蓝卡。’吴白男后悔自己太想当然了,这是相亲决斗,感情就等于理性,任何想当然的心理都是致命的,‘冷静点,冷静点。要用心分析人物的所用语言和动作。’
但已经迟了。‘【Answer】发动。’
吴白男的屏幕显示出红框,一阵热流在吴白男胸口流淌,在他迅速调整好状态打算反抗时,真一郎已经下意识地抱住了哭泣的玲。玲的眼泪濡湿胸口,从真一郎的怀里向上看去,脆弱的眼神渐渐变得安定。
“还好姐姐不是像我这样的爱哭鬼,不然多少个拥抱都不够呢。”真一郎一直觉得玲对自己非常谨慎,但眼前的玲仿佛放下了所有的心防,自己的那番话让玲确信自己会像对待友绪那样对待玲。真一郎看着眼前重新焕发精神的微笑,一股酥麻的感觉从胸口掠过。
【游戏结束】
脑机开始脱离,吴白男一脸悔恨地回到了现实。
“不愧是坚韧值9分的人,动心后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布文尼亚得意地欣赏着吴白男懵逼的表情。
“高,实在是高。”吴白男给足了掌声,外加几声喝彩。
“停停停,就你一个观众,瞎热闹个啥。”
“等等系统好像还提示了什么。”吴白男点开左边的全息屏幕:【恭喜你已动情,可以完成生育任务】
“哇这是啥啊。”吴白男看向布文尼亚,没想到对方却黑着脸背过了身去。
“你说呢?下次再从竞技场听到这句话时,我可能就要被强制结婚了。”布文尼亚脸上写满了落寞和不甘,“身为温斯莱特家的女性居然……”
虽然不知道这个时代家族意味着什么,但看布文尼亚的样子,家族的名声应该是相当宝贵的东西。
“听我说布文尼亚,我感觉我已经能掌握这个游戏了。”
布文尼亚不满地转过身来,“你是在开玩笑吗?熟练表现人的各种情感是这个世界的相亲决斗者们毕生所追求的目标,对普通人而言也是多年教育的结晶。虽然你的数值很可怕,但数值什么的只不过是个参考而已……话说,你是在小看我们吧。”
“你自己判断吧。不信就再来一局,我已经不会再输了。”布文尼亚虽然很想当场否定,但她看着吴白男仿佛已经变了个人一般,激素带来的变化虽然有一点,但这股变化更像是人精神方面的改变。
可笑,人的精神怎么可能发生变化呢?但凡能保持理性……“啊!”布文尼亚不自觉地叫出了声,她才意识到眼前这人是理性值只有5分的旧人类,那述说着坚信的异常目光让布文尼亚对自己一直以来的认知产生了动摇。
“哼,谁怕谁,”双方再次戴好脑机,“不过是区区猴子,要让你服气得再也说不出大话。”
脑机接入,开始进入虚拟空间。
【剧本:夏夜风铃】
玲半夜从床上起来,明明是夏天的夜晚,却出奇的安静。难到夜已经深到就连夏虫们也不得不睡觉了吗。皓白的月光透如沉静的薄纱,就连窗口的帘子也染上了几分沉静的美。明天就要回到上学的城市了,现在却格外的精神怎么也睡不着。
‘欧若拉介绍情况,’布文尼亚这次的角色依然是玲,虽然吴白男刚刚说的话很叫人在意,但毕竟自己扮演同样的角色,在适应角色上已经占有了优势……不对,对方是感性值9分的怪人,不能在这方面大意。
‘好的温斯莱特小姐,’这边的欧若拉穿着优雅的侍女裙在系统中出现,在行礼后开始介绍情况,‘在友绪与真一郎结婚后,玲进入大学学习,玲在熟悉的老家度过了一整个暑假,这是暑假结束前一天的夜晚,明天早晨玲就将离开姐姐和真一郎回到学校。’
‘嗯,明白了,所以对手是忍不住向妻子妹妹下手的真一郎吗?’
‘咳,任何主观臆断都是不利于您的表现的……噢,看来你的对手已经来了。’布文尼亚选择的牌依然是蓝蓝红,三色堇模式虽然很考验运气,但布文尼亚依靠的则是自己熟悉的决斗方式,‘臭猴子,无论你变成什么人,我都会用这副牌让你服气的。’
“玲,还醒着吗?”进来的人是友绪。友绪穿着宽松的睡衣,月光照耀下那副包裹在布料中的身体仿佛变得玲珑剔透,唯有那饱满的腹部就像流水般温婉,像极了一颗明珠。
“姐姐?嗯,我睡不着。”友绪已经有6个月身孕了,暑假开始前自己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回来看望,如今要走了就像同时和三个人告别似的。
“听到了吗?姑姑睡不着觉啦,”友绪将着玲的手贴在了肚子上,“这孩子自己不睡就算了,还拉上我一起,看来是猜到姑姑睡不着所以要来陪姑姑呢。”
友绪四溢的母爱让玲着迷,贴在腹部的手感受着生命最原始的点滴。
“我可以抱抱他(她)吗?”玲将手臂往下移动,身子凑近后脑袋便顺势贴了上来。
【Clam】发动。布文尼亚抓住时机,让玲变得敏感纤细。姐妹间的真情告白并不是让人陌生的主题,在同性取向的作品中应该算是烂大街了。
‘看来优势在我。吴白男看你怎么再大放厥词。’
玲温热的眼泪给原本轻薄的睡衣增加了些许分量。
“玲?你怎么了。”友绪的手贴在了玲的脸颊上,清凉的手带来的温差仿佛嵌入了友绪抚摸过的每一寸肌肤,脸颊,额头,耳朵……
【Joke】发动。布文尼亚看到系统显示的黄光以为自己看错了,吴白男明明没有使用过黄卡。‘为何用了自己不熟悉的【Joke】,他真的想赢我吗?要赢也至少用些自己熟悉的牌吧。’
“旧村升起回家的炊烟,夏虫弹起星夜的故事;铃啊铃,夜风走向各家,丛中萤,追着飞向天涯;星星的孩子不见月亮,漆黑的夜里找不到家;铃啊铃,声音摇曳催促,空中星,陪伴孤独的它……”友绪唱起儿时的童谣,母亲的歌声曾经夜夜陪伴着姐妹俩。
【Joke】可以触发意外的事件。提升友情的原理则是,利用事件使主人公之间产生共同话题。这首童谣打断了布文尼亚通过展示脆弱面唤起别人关心的打算。友情的提升,让双方的关系再次对等。
‘该死,居然想到用黄卡干扰我的策略。但还是天真了,别忘了我还有一张蓝卡。’
“姐姐……”玲抬起脑袋,友绪的脸上那温柔的笑意,仿佛母亲还活着。
【Answer】发动。布文尼亚再次主动进攻。吴白男你会转变局面,我也会!
原本坐在榻榻米上的玲听着童谣静静地缩到了被窝里,友绪也随之躺下。
‘布文尼亚,以为让我躺下缩短距离就能故技重施了么。就让你好好学习学习真情的本质吧!再次发动【Joke】。’
‘居然是两张黄卡,完全不能理解。你到底想怎么样。’布文尼亚惊讶地看着吴白男的操作,瞬间陷入了被动。
对着月光玲眼中的友绪仿佛带上了好几层面孔,忽然一丝过去的记忆仿佛将她击穿,瞳孔不自觉地放大。那年母亲死后,父亲也消失不见。祭奠结束后,母亲的亲戚朋友也渐渐离开了。友绪礼貌地送完所有客人时,时间已经是深夜了。玲一直伤心地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就像今晚一样,家里从嘈杂变得过度安静反而无法睡去。
友绪叫了几声后,见得不到回应便在玲身边躺下。十三岁的友绪抱着九岁的玲唱着母亲留给二人最后的记忆。
“……风铃响起夏夜的真情,引来清风院子里停留;铃啊铃,风儿总会停息,夜散去,流淌着蜡的泪;星星的孩子不见太阳,夜晚的怀里做着游戏;铃啊铃,白天做夜的梦,院中风,陪伴疲惫的它。”友绪唱完后,玲仿佛看见了过去的姐姐,一瞬竟感到诧异,而随后无限的思念就像潮水涌上心头。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再也不分开。”窗外传来几声风铃的碎响,友绪轻轻地抱住了玲,不比月光长久,不比风儿温柔,但对玲而言这就是世间最长久的温柔。
‘竟然用黄牌缩短了年龄的差距,这样的话在现在的玲看来,13岁的友绪……不好。’
【Answer】发动。这是吴白男最后一张卡,随着该牌打出,制胜的一击瞬间砸响。
玲伸出手回应对方,所有的思念化为了有形的事物,她陷入了安睡,如夜空般漆黑的梦中,唯有自己抑制不住的心跳。
【游戏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