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这里没有问题吧。”布文尼亚走在前面，下水道只有一些光线微弱的壁灯。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来啊。”吴白男原本以为布文尼亚要把自己带回家，然后慢慢开展之后的教学呢，没想到竟把自己带到了这么一个鬼地方。

    刚才那里算是下层区众多广场中的一个，唯一显现出特点的就是载有一棵看上去五百来岁的老柳树，布文尼亚用卡片搜了半天，竟开始往柳树后面的大桥洞里钻。

    “话说你要带我去的地方叫什么来着？”

    “底层区。平时没有去过，据说这里能避开维护机器人的信号。”

    “要把我藏这里？我只听金屋藏娇，能藏下水道里……可见你不是真的重视我啊。”

    “别贫了。猴子住下水道天经地义。这边再转几个角就到了。”布文尼亚在前面带路，借着布文尼亚卡片的亮光可以看到，每朝着这个方向前进一点地上的脚印便逐渐变多，“喏，就快到了。”

    “对了，刚刚的话我撤回，”布文尼亚站定，在一根歪斜的管道前回过头来，“下水道果然还是适合老鼠多一点。准备好见这个世界的老鼠们了吗？”

    嗵，那根管道被一脚踢开，露出够一人同行的缝隙。音乐和燥热的人声从断壁里传出。

    “如果我小姐妹的情报没错，这里就是底层区的入口，这个国家的第三道墙，隔绝下层区与底层区的小小酒吧‘弹丸之刻’。”布文尼亚介绍完后迟疑了一会儿，“我觉得你先进去比较好。”

    “你这说的，我都不好意思问理由了。”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你有什么疑惑我都可以为你解答。”

    “不问，问了了怕伤心。”吴白男觉得可能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不应以恶意揣测他人，“那……为什么。”

    “我怕前方有危险。”布文尼亚双手交叉，理所当然地说到。……所以为什么要让我问，这大小姐也太呆了。

    两人一前一后往交错的缝隙内部走去，和猜想的一样，为了防止他人能直接看到里面，此处看似只有一面墙实则是由两堵呈“S”型的墙面构成的。从一边出来后眼前瞬间开阔，但没想到眼前有人，吴白男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笨蛋别往后退。”布文尼亚把吴白男推开后才发现有人。

    “咳，擅自进来实在是失礼了。我们要见一个叫‘袜子’的人，方便引见吗？”看来布文尼亚要找的人还在这里面，眼前这人莫不是引渡人。

    “当然，已经恭候多时了。”引渡人看着很有气魄，眼前的房间乍一看还是下水道的内部，引渡人贴着墙示意二人跟上。吴白男看着这昏暗的管道，虽然与来时的管道别无二致，但年头显然更久些，难道他们为了隔绝外界，自己新建了一堵墙？很快两人就看到了这堵墙所要掩盖的秘密。两人似乎震惊到了，狭墙两边被凿出一个个房间，不断有男男女女在其中窜梭。拉开每个房间的帘子，一台台神秘的机器正在连接着座位两边的“顾客”？

    “欢迎二位。”房间的拐角被装饰成了吧台，“弹丸之刻”说的就是这里吧。吧台处一个酒保模样的人见两人走近，便示意二人坐下，“已经等候多时了。”

    “看来你就是‘袜子’了，明人不说暗话，我们要借两台脑机，品质越高越好。”

    “噢，那个中层区的落魄大小姐我想大概就是您了。”嗯，“名人”不说暗话，吴白男百无聊赖地想到。酒保拿出报纸，报纸名叫《广场小报》，头条竟是：落魄大小姐下海不懂行规竟向客人自我介绍。配图居然是自己和布文尼亚刚刚碰到时的场景抓拍。这个世界的新闻行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是什么鬼啊！告诉我是你们广场自己编的报纸，没上传欧若拉吧。”欧若拉是指之前提到的AI吗？不过想想要是进入共享知识库，这麻烦确实挺大的。

    “额，我们底层区有自己的AI。恭喜你已经是底层区的名人了。”酒保吹了个口哨，在喝酒的无不向布文尼亚举杯示意，还有几个客人从房间探出头来观察。

    “你……”布文尼亚气得跺脚，这大概就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吧。眼看着布文尼亚就要对酒保一顿输出，吴白男赶紧从后面拉住她。“低姿态，低姿态！咱还有事情要求人家呢。”

    酒保害怕地退了一步，“这姑娘理性值有问题吧。”

    布文尼亚恶狠狠地瞪着酒保，仿佛能听到老虎威慑他人时，那吞雷般的低吼。酒保战战兢兢地递过钥匙，指了指最里面那个房间。

    “只有这个房间不是帘子啊。”房间门是冷色调的三角形马赛克样式，这间房的特殊待遇引起了吴白男的好奇。

    “嗯，这和我今天所用的机型几乎一致。”打开房门，对那台座椅式的机械还一窍不通的吴白男听布文尼亚如此评价到。说是座椅式的也没错，搭载阿道夫系统和欧若拉性能的比赛用脑机，其全称为“决斗用座型脑机”。整体看上去便是基于选手座位铺设开来的。吴白男躺在座位上，右手是脑机头盔，负责提示系统信息、虚拟呈象，以及上传系统。左手是阿道夫系统的全息显示屏幕，可以通过这个进行具体的操作。

    “相亲决斗有许多不同的模式。你点开后选择【三色堇】模式，这是如今下层区比较流行的玩法。”布文尼亚的解释让吴白男越发好奇了，“……别打断我。【三色堇】玩法可以在初始设置时选择三张功能牌，要求其中两张相同，一张不同。不过实际上也就三种卡牌——使任意一方荷尔蒙上升的红色【Answer】，这张卡发动对方必须要做出对自己有利的答复，使任意一方荷尔蒙下降的蓝色【Clam】，这张卡发动自己可以选择维持现状，最后一张黄色【Joke】，虽然不伴随荷尔蒙的变化，但可以提高或降低双方的友情值，使动情的难度发生变化。怎么样，和三色堇的花色结构很相像吧。”

    吴白男感到大汗淋漓，游戏规则虽然听起来简单，但却十分严谨，规则中必须要求两张相同卡牌的原因也可以理解，无论怎么选，参加决斗的两方必然会呈现出攻击或防御的任何一种。要是三种都选的话就有可能出现拒绝和对方发生联系，即拆解对方的牌，或红色和蓝色相互抵消，再用黄卡提高难度。确实，拒绝与对方发生联系，这在现实的相亲中也是最难突破的，一旦一方没有意愿相亲就基本告终了。

    回想35岁前被拉去相亲的次数，吴白男竟有着超十年的相亲阅历。如今能在这里发挥作用也是意想不到的收获。布文尼亚，你就看好吧，这十年的惨痛经历使我到达的高度，像你这种傲娇人设必然不堪一击。

    “你好像在想些非常不礼貌的事情。算了，直接开始实践吧。用一次你就会了。”

    二人戴上脑机，大脑进入短暂停滞。一个迷你小人跃然进入屏幕，“你好，我是欧若拉。第一次决斗会感到紧张吧。”北极光的绝佳配色，难怪会被称呼为欧若拉。

    “你为什么知道我是第一次决斗。”吴白男问到。

    “我是系统AI，但覆盖了整座脑机。从你坐到椅子上的那一刻起，我就在不停地为你调整。种种迹象表明你相当不熟悉呢。”欧若拉的答复让吴白男目瞪口呆，这，这就是新世界的AI。

    “你已选择三色堇模式，请在进入虚拟空间前选择要使用的牌。”

    嗯，布文尼亚的性格估计上来就很强硬，不不不，对付那那傲娇的性格果然还是得用可以主动进攻的红牌。嗯，姑且就这样吧。

    “你的手牌是红红蓝，确认无误吗？”

    “确认！”试水也要拿出全力，让大小姐见识见识古代人的魄力。

    眼前的页面突然冲刺，一阵白光后，吴白男睁开了双眼。

    “这，这里是……”

    【剧本：夏夜风铃】

    夏风吹拂门前的绿枫，带着翅膀的果子泛着琉璃色的光泽。

    真一郎站在院子里感叹夏日的燥热，他紧张地伸出手，门铃的清脆在房中回响。

    “来啦——”开门的是一个学生模样的小姑娘，“啊，是真一郎哥哥。”

    小女孩热情的微笑让真一郎放松了不少。

    “下午好，玲。今天天气真热啊。”

    “是很热，但你听，”几声风铃在院子里响起，玄关向门口吹来缕缕凉风，“虽然是这样的天气，但微风也变得舒服起来了呢。”

    ‘吴白男选手，这里还只是剧情介绍，请不要现在就动情。’

    ‘才……才没有动情。诶，这么说布文尼亚的行动对象难道是这个小姑娘？’

    ‘是的，虽然与布文尼亚性格不符，但在这个世界学习旧人类的情感是很重要的学校教育。否则便不会发展出这种需要依靠情感击败对手的游戏了。’

    ‘这小姑娘看着还是高中生吧。这种恋爱观真的没问题吗？’

    ‘模拟器生成的剧本都是旧人类创作的结晶，在激发情欲这方面应该是有效的。’

    虽然难得看到了AI答非所问的情况，但在我们那个世界会对未成年动情的基本可以称之为变态了，虽然对布文尼亚不太好，但价值观正确的我是不可能输掉这局的。

    ‘那么，为你介绍剧情，你是现役大学生，你喜欢的是这个女孩的姐姐友绪，友绪与你在一个地方打工，你们已经形成了类似男女朋友的关系但未表白。今天你来两姐妹家，你打算在今晚举办的烟花大会上向友绪表白。大致就是这些。’

    ‘而就在告白的中午，我却要让女友的妹妹动情……这是啥剧情啊。’

    ‘请不要误会，这些剧情都是原作所不存在的，相亲决斗的情景基本上都是剧本的衍生。理由的话有空可以请温斯莱特小姐教教你。’

    ‘连我和布文尼亚的关系都猜出来了吗？你无论再说什么我都不会奇怪了。’

    “哦，你来啦。”友绪穿着围裙的样子映入眼帘。柔顺的长发，像小鹿般温柔的眼睛轮流看着自己最珍视的两个人。

    ‘嗯，原来如此要是匹配上原本就相爱的两个人的话，显然没有相亲决斗的必要。但这也太让人喜欢了吧。’吴白男看着友绪静静地炖菜，曾几何时这种情景也是自己的梦中的景象。

    “还有一会儿才能开饭，这期间可以麻烦你辅导一下玲的功课吗？”

    “当……当然可以。”真一郎不觉地看得入了神。

    ‘吴白男，很快你就要与相亲决斗的对手独处了。请做好准备。在进入独处状态后你与角色的融合度会渐渐提高，这却决于你的感性值，对手释放招数效果的强弱取决于你的坚韧值，进入动情的速度取决于你的理性值。另外卡牌的释放可以通过意念控制。那么祝你好运。’

    ‘感性值和坚韧值都是9分，看来比起对手带来的影响，故事和情节本身对自己的影响更大。和角色融合度，说白了就是演技，没有一场相亲是不需要的演技的，要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那么相亲就是爱情的舞台。而对手释放招数效果的强弱，看来和心理素质有关，相亲对很多人几乎是种折磨，要是心理素质不强还挺难靠相亲找对象的。还有自己那被称为猴子的理性值，估计被发现了弱点就只能缴械投降了。眼下持有的牌是进攻形，这有点糟糕吧。不管了，见招拆招吧。’想到这里，不知从哪里传来一丝冷笑。

    ‘虐待新手这种事，虽然说起来不好听，但有趣是肯定的。’布文尼亚今晚火气大得很，有虐待新手的机会自然不能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