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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寨金媪

    中原世家各怀心思之时,风林隐却不见了踪迹。想打探他想法的人登门了几次,都是被告知,家主去云游了。

    这个时候去云游?谁信呐!但找不到人,吃了闭门羹的世家家主也无没什么办法,只好私下派人打听他的去向。

    就在他们把中原翻了个底朝天的时候,风林隐和卫斐二人却出现在了在三苗的苗寨中。

    阿粟正在院子里处理昨日刚打回来的鹿。他把鹿角细心地切成片晾上了,准备过阵子拿到墟市上卖了,这是上好的药材,可以换一个月的口粮了。

    阿罗则是在一旁边缝补衣裳,边与他闲聊着寨子上的家常。等收拾好了鹿角,阿粟又起身准备收拾鹿皮,一抬头就看到篱笆前面站着两个人。

    此时正值傍晚,逆着光,他一时没看清来人的脸,只觉得那人身形高瘦,似乎有点儿熟悉。

    风林隐率先开口问候:“阿粟,别来无恙。”

    “阿隐?”听出他的声音,阿粟激动的直接把手上的鹿皮又扔回了架子上,然后快步朝他走了过来。

    两年不见,阿粟又壮了不少,之前他比风林隐要低一个头,现在俨然已经和他一般高了。

    风林隐伸出一拳,与他伸出来的拳头相碰,“长高了。”

    阿粟得意笑道:“那是自然。”说完朝着身后的阿罗喊道,“阿罗,你快来看看,是谁来了?”

    阿罗早就认出了风林隐,她走过来,爽朗地招呼道:“好久不见,阿隐。”这个她曾爱慕的郎君,如今更为俊朗,但是于她而言,却只是一个故人了。

    风林隐一下子见到两位故人,也很高兴,笑道:“是啊,好久不见。”

    阿粟一把揽过风林隐的肩膀,“进院说话吧,我请你喝酒。”

    风林隐:“好。”

    进院后,风林隐才看到柴垛后面一个刚会走的小娃娃正拿着个狗尾巴草拨弄地上的蚂蚁。

    风林隐:“这是你女儿?”

    阿粟:“嗯,我女儿,叫阿兔。”

    风林隐:“阿兔?和阿涂一个名字?”

    阿粟:“不是,不是,是阿兔,兔子的兔。她喜欢兔子。”

    风林隐笑道:“哦,原来如此。”

    阿粟说完他又对着小娃娃喊道:“阿兔,快叫伯伯。”

    小奶娃懵懂地抬起头,看到陌生人竟然一点儿也不怕,直接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就要风林隐抱。

    看着风林隐手足无措的模样,阿粟忍不住哈哈大笑。他一把搂过自己闺女,把人抱在了怀里,笑着解释道:“她平日里可不这样,平常可怕生了,估计是见你长得的好看,这丫头.....”

    看着他一脸宠溺地说着自己闺女,风林隐忽然有些羡慕。

    阿□□活干脆又利落,不消一会儿就炒好了几个下酒菜。

    随着一声“饭好了。” 几人在围着桌而坐。

    风林隐与阿粟碰了杯酒后,问道:“您上次来信说,找到阿涂了,她这次同你一起回来了么?”

    阿罗也好奇地问道:“是啊,怎么不见阿涂?她最近如何了?你们可成婚了?” 两人在苗寨时虽然算不上亲密,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自然不同。阿涂离开了这么久,她还真挺想她的。

    风林隐笑容僵了一下,这两年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怕他们担心,所以他并没有说太多,只来信告知了他已找到阿涂之事。

    风林隐:“没有。她,中了蛊。我此次来这里,便是想找到能解蛊之人。”

    阿粟和阿罗对视了一眼,眼中具是震惊。

    阿罗不解地说道:“中蛊?怎么会?她可是......”

    风林隐狐疑道:“可是什么?”

    阿罗看了一眼阿粟,后者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大巫死之后,阿涂便成为了新的大巫。蛊婆多出自苗寨,大巫在我苗寨地位尊崇,敢对大巫动手,那人便无法在苗寨立足了。”

    风林隐:“你是说她继任了大巫?”

    阿粟:“是,上次见面匆忙,就没来得与你说此事......我以为阿涂会告诉你.......”

    风林隐苦笑一声,心道:“恐怕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此事之人吧。”

    见他沉默,阿粟又问道:“是何蛊?附近寨子也有蛊婆,我可以让阿爹帮忙打听下。” 苗寨蛊婆多,中蛊也不是什么新鲜事。除了极特殊的几种,一般的蛊就和虫子咬了也差不多,最多难受个一两天就好了,所以他也没觉得有何特别的。

    风林隐:“金蚕蛊。”

    “金蚕蛊?”听到这里,阿罗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阿粟看自己娘子神态有异,立刻问道:“这蛊有问题?”

    阿罗苍白着脸色点了点头,“阿粟,你还记不记得,我有个住在木苍山中的姨母?”

    阿粟点头,“金媪?记得,咱们去年过年不是还去看过她么?”

    阿罗点头:“嗯,我一直没跟你说过,其实她年轻时也是被人下了蛊。”

    风林隐:“也是金蚕蛊?”

    阿罗:“是。”

    阿粟似乎想到什么一般,急忙问道:“姨母的脸,是因为那个么?”

    阿罗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见阿粟也变了脸色,风林隐赶忙问道:“那你姨母的蛊虫可解了?”

    阿罗摇了摇头,“我只听母亲偶而说过一次,好像说是那蛊虫无药可解。但是除了容颜受损外,姨母的身体似乎还好,不知道是不是用了什么缓解之法。”

    风林隐:“无药可解?”

    阿罗:“嗯,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姨母因为中蛊一辈子没有嫁人,一个人孤苦无依地住在山上。木苍山离这里不远,你若是想知道,可以让阿粟陪你去见见她。”

    风林隐:“如此,便有劳了。”

    听到阿涂中得居然是蛊王,几人也没心情喝酒了,放下酒杯几人决定连夜赶忙了木苍山。

    幸好木苍山离得也不算远,两个时辰后,几人便已经到了位于木苍山山腰处的一桩吊脚楼。

    还没等他们下马,狗吠声已经在寂静的深山响了起来。

    “是谁在哪里?!” 金媪脸上戴着面纱,披着件麻布袄子走过来查看,她的声音苍老中带着粗粝,说不出的阴森恐怖,让听得人后背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阿粟也高声应道:“姨母,是我,阿粟。”然后又对着风林隐低声解释道:“你莫怕,姨母的嗓子早年损毁所以才会如此,但是她人很好的。”

    风林隐点头表示明白了。

    木门年久失修,早已经破破烂烂地,见金媪费劲半天也没打开,等不及的阿粟从外面稍微用了些力气,才终于把门打开了。

    金媪对着阿粟问道:“阿粟?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阿粟:“姨母,这两位是阿隐和卫斐。他们有个朋友中了金蚕蛊,想求教姨母。”

    “金蚕蛊?”金媪的听到这里,原本佝偻的身体一震,怔愣了会儿,她才说道:“如此,便请进来吧。”

    金媪这里因为一般没什么人来,所以简陋的待客堂上,只放了一个掉了嘴儿的陶壶和一个旧的看不出颜色的杯子,其他边便再无他物了。

    见金媪四处忙着给他们找茶杯,阿粟赶忙说道:“姨母别忙了,我们问完便走。”

    “哦。”金媪这才重新做回凳子上,“你们刚才说有人中了金蚕蛊么?”

    风林隐点头说道:“是,前辈,中蛊之人是我很重要的朋友。听闻媪对这个蛊也有了解,想请问下是否有何解法。”

    “解法?”金媪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他问了什么奇怪的问题。

    风林隐:“嗯,此蛊可能解?”

    金媪不答反问:“你们可知这金蚕蛊的由来?”

    风林隐和阿粟俱是摇头。

    金媪叹了口气,“金蚕蛊炼制之初需要在端阳之日将十二中毒虫放入罐中,埋入土里,过七七四十九日取出。大部分情况下,毒虫都会在这个过程中死去。只有极少情况才会有毒虫活下来,活下来的毒虫状如金蚕,这便是金蚕的幼虫。”

    阿粟咂舌:“这才是幼虫?”

    金媪:“嗯,幼虫还需要经过祭礼才能称为蛊王。祭礼之时,会让上百只金蚕幼虫互相残杀,最后留下一只,这只吸收了同伴的毒性,毒性非常,它便是最后的蛊王。”

    风林隐听她讲完金蚕蛊的由来,心愈发下沉,既然这蛊如此难得,必然不会让人轻易解了。

    没等他开口询问,金媪便又继续说道:“无数蛊婆费尽毕生心血才可得一只蛊王,怎么可能让人轻易解了呢?”

    阿粟不死心地问道:“阿罗说姨母早年便是中了此蛊,能.....到如今,可是有找到了解法?”

    金媪呵呵冷笑了几声,然后伸手解开了脸上的面纱。

    即便来的路上阿粟已经和风林隐说过金媪脸上长了异物十分可怖,刚才初见之下他还是被唬得头皮发麻。

    只见昏黄的烛光下,金媪的左脸容貌秀美,可是右脸上似乎.......似乎趴着一只巨大等蜈蚣一般,从右眼处直接延伸到了下颚。待一细看,才发觉得那蜈蚣竟然是在她的脸皮之下,且还在四下蠕动。

    看清这一切,卫斐再也忍不住从胃中不断涌上来的恶心。为了避免失态,他急忙跑了木楼,到了院子才敢大口大口的吐了出来。

    风林隐见状,赶紧拱手致歉:“金媪,抱歉.....”

    金媪摆了摆手,并未介意他的举动,她神情麻木,似乎早就预料到会如此,或者说对此习以为常。

    她重新戴上了面纱,悲戚地问道:“如果是如此解法,你可还愿意?”

    风林隐:“金媪这是何意?”

    金媪透过敞开的木门看院子里还在吐着酸水的卫斐,声音粗粝地说道:“金蚕蛊不可解。”

    不等阿粟二人开口,她又继续说道:“但是可转移。中了金蚕蛊的人之所以会痛不欲生,是因为金蚕蛊会啃食内脏同时释放毒素。可是如果转移到他人身上,那之前中蛊之人便无事了。”

    金媪盯着他看了他一会儿,忽地问道:“中蛊之人可是你心悦之人?”

    风林隐点头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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