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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猴子(11)

    徐肃的茅草屋结构殊为奇特。

    外面并排三扇门,走进门一看,三座屋子相套,奇的是一间比一间小,最外间只挂着幽幽一盏白纸灯笼,衬得屋内二人面色凄冷。屋子当中一间小小埳室①,静静躺着一面开裂的木牌。祁云峰三人缩在埳室下方,瑟瑟发抖。

    “前辈,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不如您把我松开?以我的微末道法,绝不敢再在您面前卖弄。您的缩地成寸之术真是出神入化!”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除了拍马屁,白孟禾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应对了。

    老道打开第二间屋子的门,狠狠踹了她一脚。

    “我说前辈呐,我好歹还是个女的,您能讲究点别踢我屁股吗?”白孟禾给踹得一个趔趄,差点撞到墙上,嘴里嘟嘟囔囔。

    突觉身前阴冷,抬头一看,给震得瞳孔直竖,眼眸泛出金色。

    面前一整排奇形怪状的刀具,最大的快赶上狗头铡了,最小的是一套绣花针。她正跌在其中一样钩状的刀前,寒光闪闪,犹带血迹,仿佛已戳入人的心脏。

    白孟禾不禁想到县衙乞儿的尸体,那些伤痕竟是由此得来吗?血迹的腥气扑鼻而来,她察觉到一股燥热气息自灵台而起,沿经脉游走。

    她心中怒火愈旺,脸上笑容就愈发真诚,“前辈收藏这么多刀做什么?难不成您的志向是当个仵作?”

    “滑头小子,不对,是滑头姑娘。”徐肃不住上下打量她,眼神中露出几分贪婪,“我观你灵气纯净至极,且生机浓厚,真是罕见。你修的什么道?”

    “禀前辈,我也不知道。师父只说是五行诀。”白孟禾信口胡诌,眼角偷偷瞟向四周。

    这屋子甚是简陋,窗户拿木板封死了,横梁上挂一串生绿锈的铜风铃,屋角放着半人高的木桶,盛满清水。北面墙边一条长桌,桌面血迹斑斑,散发着阴冷的腥气。

    “小姑娘,你知道这间屋子是用来做什么的吗?”老道阴恻恻一笑,将身后门合上。

    “前辈,咱们修道之人讲究清心寡欲,况且我还小,您这样不合适……”

    “都什么跟什么!小姑娘家不知羞耻!”让她一打岔,徐肃心中那股子邪气卸了小半,顿觉无趣,“你就不想知道那些乞丐是怎么变成癞蛤蟆的?”

    白孟禾嘴角的笑几乎要挂不住,直想一口啄掉眼前道士的脑袋。

    老道士也不管她,自顾自说道:“为了打听师兄的下落,我学了许多旁门左道,连邪修之法也用上了。没找到师兄,倒有了个‘鬼道人’的称号。也正是这个称号,让我终于抓住一丝线索。”

    他慢悠悠走到白孟禾面前,引得她一阵紧张,却只将她拨到一旁,打开了最后一扇门。

    白孟禾向门内望去,里面空间很小,昏暗逼仄,一个极白的人缩在角落。那人上下身比例失衡,胳膊细幼,下盘粗壮,抖如筛糠。

    老道呵斥一声,角落之人慢慢站起。

    白孟禾这才发现,他还拖着一条短尾巴。

    说是个人,不如说更像一只剥了皮的牛蛙——他全身皮肤仿佛被整张剥去,渗出淡黄粘液。

    她和他四目相对,同时一哆嗦。

    他那没有皮肤的胸膛下,心脏重重鼓动,惨白脂肪,紫青脉络,交织成一朵奇异的花,于恶心诡异之中冶艳绽放。

    “嗬嗬。”他面朝她,喊了一声,如同每个小怪物嘶哑的声音。单调的字节中涌出无尽绝望。

    白孟禾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以掩饰眼中即将迸射出的愤怒。

    徐肃摸了一下拇指上戴着的戒指,一双银丝手套和一个锦盒凭空出现。他将手套戴上,小心翼翼打开锦盒,顿时光华盈满暗室,清静至极的水汽缭绕氤氲。

    他继续说道:“这些东西全是一位京中贵人交付于我的。他要我研究水精之用。我何尝愿意以幼童少年为耗材,做这等阴损之事。可这位贵人,我甫一接触,就知道必与师兄的死有关。前阵子入长安,我终于把一切都弄明白了。”

    “不要脸的狗东西,你师兄在地底下也得骂你。”白孟禾腹诽。

    徐肃又从指间掏出一只金色袋子,袋中传出呱呱声,一只两寸长的小青蛙露出个小脑袋,青翠可爱。他将墙边木盆架起,随手搓了个火球,掷在盆下,而后把小青蛙放入盆中。

    “此物名曰消面虫,乃天地中气所结,能将一切人体不可承受的酷烈之宝炼化温和。”老道悠然搅动水盆,将水之晶核投入其中,片刻后,水面由清转浑,他凭空捉起角落之人,亦投入盆中。

    水中“滋啦”一声响,无皮之人在盆内翻滚,身子冻得寒白,面上却升起红晕,不知是冷是热。

    徐肃一脸肃穆,原地趺坐,双目紧闭,似是在吸收空气中淡淡的寒气。

    白孟禾悄然向后退,双手背在身后,指尖萌发出长长枝条,从门缝下蔓延至屋外。

    不消片刻,老道一声长叹,心满意足地站起,绿色枝叶一瞬间消失。

    随着水温的升高,木盆内那团肉竟生出了皮,不着寸缕的少年身如白玉,浊水中翻滚,如阴翳里升起圆月,泥沼中开出白莲。

    “咕咕咕!”少年喉头颤抖,发出一阵似哭似笑的呻/吟,两道鼻血缓缓流下,耳朵里,眼睛里,嘴角边,水痕蔓延,颜色竟是淡淡粉红,桃花般盛开。

    老道眼中射出奇异光华,狂热又虔诚,他以这副面孔转眼望向白孟禾,说道:“闺女,以你一身纯净至极的灵气,必能吸收这水精灵力。你看看,这灵力能令白骨生肌,复能返老还童。你进去试试。”

    “进你妈的大头鬼!”白孟禾一脚踢翻木盆,拎起盆中少年就往外跑。

    外间三人身上的绳索已被她用枝条解开,跟着她夺门而出。少女一瞬间变作大鸟,载着四人一飞冲天。

    徐肃一时不查,阴沟里翻船,不禁勃然大怒。但他更惦念水中的消面虫和晶核。消面虫有钻地之能,唯有放在温水中会因舒适懈怠不逃,此虫百世不出一只,比几个耗材重要万分。他急得在地上爬找,一时来不及追几人。

    白孟禾只觉得有什么湿哒哒的东西滑落在她背羽之间。她顾不上想,凝气至双耳,紧盯茅草屋内动静。

    飞至篱笆旁,大鸟眼前一花,又回到了茅草屋顶。这阵法鬼打墙似的,惹得她心中烦乱。此时屋内传来“呱呱”声,似乎老道士已经抓住了消面虫。

    来不及细想,她将背上四人放在深坑旁,“祁云峰,你带他们赶紧走,我拦住老道士。”

    三人扶着那个刚从水盆中捞出来的小怪物,白孟禾这才发现,他仍在流血。新生出的皮肉,几息间已然枯萎,皱缩皲裂,一如敛房中的尸首。

    祁云峰怪异的脸上隐现担忧:“你打不过他的。”

    “不用你管,快走。”

    “人傀!”只听屋内一声大喝,四道黑影于暗处跃出,竟是那些无目傀儡。

    四傀手指齐齐伸出,指甲足有三寸长,奔着天上大鸟而去。

    白孟禾当机立断,俯身一爪子,把为首的傀儡挠了个透心凉。那傀儡登时栽倒在地,不再动弹。

    “怎么会!”温热的血溅了她一身,她方才发觉,这竟不是傀儡,是活生生的人!

    犹豫间,其余三个人傀高高跳起,跃上鸟背,伸手狠挠。大鸟落羽纷纷,翅膀狂扇,将三人狠狠甩到地上。

    好歹是生灵,白孟禾下不了杀手,只得向高处飞去。

    “你去应付老道人,这里我来!”深坑中突然冒出一颗绿色人头,祁云峰去而复返。

    只见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一个刚刚站起的人傀身上狠狠砸去,力敌千钧,一瞬间砸得人傀脑浆迸裂。

    与此同时,徐肃已从屋内奔出,见人傀折损,气得破口大骂:“祁云峰,你真不愧是吃过人,喝过血的,我往日待你不错,你就这样回报!学会杀人了?”

    白孟禾心中一震,不由得低头看向少年。

    祁云峰一击得手,立刻与另外一个人傀缠斗起来,打斗间身上水草脱落,露出一身触目惊心的疤痕,像是曾被人斩成几段又缝在一起,浑身瘢痕蜿蜒虬曲。

    他闻言抬头,眼中血红,嘴中叼着一块刚撕下的肉,呸一声吐在地上,“人傀还算人吗?若生死由他们选,没人会选生。

    若教我吃死尸之肉,饮同伴之血就算好,今日拼死,我也要回报你!”

    “哈哈哈,就凭你?还是凭这个扁毛畜生?我看你是当妖怪成瘾,如今都有妖脉了。小鸟,你用了什么宝物隐匿气息,竟连我也看不出你非人。”

    “臭老道,到地下问你师兄吧!”桩桩件件骇人听闻之事如火在心头烧,白孟禾怒而聚气,尾羽一甩,嗖一声射向老道士。

    徐肃往身上贴一张飞行符,一个筋斗躲过,翻上半空,直冲向鸟背。他自负体魄强横,比一般上三境武夫也不差,虽有一身功法,遇事第一反应仍是硬碰硬。

    白孟禾没给他攀上鸟背的机会,轻轻一扇,已飞至高空。

    徐肃也不再追,落于茅草屋顶,手掐一诀,口中喃喃低语。

    白孟禾怕他又催动那使天地色变的阵法,猛地俯冲抓向他。老道竟只以一臂抵挡,另一只手拿出一面小旗,指着天空挥动。

    金雕的利爪穿透老道手臂,就要刺向他的心脏。

    忽听狂风怒号,顷刻间天幕低垂,积云狂卷,白孟禾只觉得一阵晕眩,天地颠倒,登时如溺水一般喘不上气。

    血色天空沉沉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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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埳室(kan shi):指安放牌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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