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承认吧,各位。”
干枯落叶被夹杂着雪片的烈风拍打在木窗上,发出萧瑟的脆裂声。
“计划需要被提前。”
说话的是弓箭手。
“被神明抛弃,现在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诸位,投票吧,我们必须下决定了。”
“同,嗝,同意!”
喝的双颊通红、一脸醉相的巴泽尔“砰”地把杯子砸在桌上,打着酒嗝同意道。
“妈的,本以为这是一块安稳地儿,结果现在竟然成了这个鬼样子。”
“哈哈,同意!同意!同意!”
他胡乱拍打着木桌,震得酒杯砸在地面,打成碎片。
“太失礼了,巴泽尔先生。”
“你现在丝毫没有符合你这个阶层的得体作态。”
盘起长发的艾德琳扬起下巴,那一如既往的骄傲神情令人感觉仿佛此刻她身上穿的不是洗的发白、打满补丁的粗布便衣,而是缀满蕾丝花边的巴洛克风格晚礼服。
她朝弓箭手微微点头。
“赞成。”
“同上。”
兰德带着单片眼镜,手上写写画画的动作一点没受影响。
“赞同。”
…
“过”
“赞成。”
…
…
“同上”
…
与会的高层表决完毕。
只剩下一个人。
“可是……”
古恩希尔德想反驳些什么。
大家现在的情况都很糟糕啊,没有充足的食物,没有洁净的水源,没有御寒的衣物,没有劲马利剑……
她已经……没有继续追求自由的勇气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古恩希尔德。”
弓箭手把头转向她,目光像是寒冰一样冷。
“可说实话,即使我不打断,你真的能够把那些理由说出口吗?”
弓箭手问到点子上了。
古恩希尔德闭上紫罗兰色的双眼,静静地在心里问自己:
你真的能够任由自己抱着自暴自弃的态度,不负责任地与身后的人们一同在绝望中等待慢性死亡吗?
你真的能够眼睁睁地看着最后一次机会从手中流失,就因为准备不足这样永远正确的理由?
你真的要将这些追寻自由的羊群导向沉寂的消亡吗?
你真的依旧把希望寄托在天空中偶然降下的神迹?
你真的还在期盼那个强大力量的回归吗?
……
良久,她睁开眼,目光坚定。
“我同意。”
2
双辫少年躺在铺着干稻草的床铺,头枕在双手上,翠色的大眼睛没有焦距地望着灰呼呼的天花板。
风精灵蜷缩在他枕边,小小的一只,身上光芒暗淡,没了以往的生气。
虽然是最初的提议者之一,但是双辫少年并没有资格参加高层会议。
他只会用浪漫主义的视角思考与处世,让眼中的世间万物都被迫染上了绮丽的玫瑰色彩。
一但那虚无缥缈的幻想的空中楼阁与现实的冰山碰撞,他就像是被从后脑打了一棍,瘫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外面变得喧闹些了,是会议开完了吗?还是又有新的亡者了?
他捞起披肩套在身上,推开门走出去张望。
风精灵依旧缩成一小团,陷在枕头里,起伏微弱。
外面凛冽寒风夹杂着沙尘,吹的他咳嗽不止。
现在,你在哪里呢?
风将他的两条辫子吹起来,打得脸有些疼。
事到如今,他怎样才能把这悲壮苦涩的自由之歌献予你呢?
3
你举起那块紫色水晶,透过阳光去看。
折射出的光斑投在脸上,不时闪到眼睛。
旅途总是如此:先是遇上一些人,然后分别。
先是泪水,最后是遗忘。
这个世界变得没意思了起来。
唉,你想要离开了。
要对迭卡拉庇安道别吗?
还是不了吧,你还是更为擅长不辞而别。
你召出一块金光闪闪的怀表,表链细长,透着崭新的金属光泽,表盘上依次雕刻着四种动物,中间形如盾牌的纹章,由狮、鹰、獾、蛇组成,环绕着字母H。
拇指与食指搭在旋转指针的旋钮上,你捏紧又松开。
只要指针旋转,时空就能被划破,无数位面会像是无数张平铺的画卷,只待你去涂抹。
可你在等待什么呢?
你定神,强迫自己专注。
拇指与食指再度紧紧捏起旋钮,那个金属的小凸起深深陷在指腹,留下难消的红痕。
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这没什么吧?
任务早已完成,前方还有无限的未知等待你去探索。
快点,赫奇帕奇,只是转动一下指针的事儿,没那么难。
可这旋钮,怎么就是转不动呢?
表盘像是透过一层水雾,连看都看不清了。
4
暮色降临,星星点点的灯火依次亮起。
今夜格外宁静,连风都似乎凝固了。
高塔之城的领主瞒着自己的信徒,前往城郊一处偏僻的地方,监督城堡的建造。
挑剔的丰软信徒屈居于孤塔总会厌烦,这座城堡将是你们新的乐土。
在一个恰当的时机,他会将这个雄伟壮观的建筑与另一个礼物打包,献给你。
啊,至于那些不忠实的虫子和它们徒劳无功的计划,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无足轻重的蝼蚁,他会在你面前,英勇地摧毁它们,将它们的痴心妄想撕成碎片,让你真正领略到烈风之神威。
尽管当下你就对他崇敬到了骨子里,但来自你的爱意他永远不嫌多。
在见识到了弹指间天崩地裂的威仪后,你会更加倾心于他吧。
啊,有些迫不及待了,这座城堡要快点建造起来啊。
他动了动手指。
烈风化作利刃与鞭笞,将搬运石块的人群打的血肉模糊。
5
今夜会有人安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