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武帝今日得闲，便驾临慈安宫与太后共用午膳。

    “皇帝，哀家正好有一事想说与你听，”昭慈太后以眼神示意郑内官，为武帝添上一碗最喜欢的虫草老鸭汤，“慕安公主养在哀家身边多年，也是时候给她指门婚事了。”

    “哦，母后倒是与朕想到一处去了，”品尝美味的武帝笑应，“国舅萧霁文武双全、人品贵重，可堪为公主夫婿。”

    “谁？”昭慈太后微怔。

    “中州王萧霁，”放下金器，神情自若的武帝定睛看向餐桌对面的太后。

    “不可！”昭慈太后提高了音量，察觉自己有些失态，她赶忙和颜解释道，“中州王与阿乔年纪相距甚远，怎好婚嫁？”

    武帝目光一沉，挥袖吩咐，“全都给朕退下！”

    其乐融融的大殿，瞬间空荡冷清，光影流转，独留碗箸相碰的清脆声响，两个人如临天平的两端，彼此较量又摇摇欲坠。

    “中州王一表人才，又军功卓著，实乃驸马的不二人选，而且嫁予王爷，那就是王妃，哪还有比这更好的婚事？“

    “翊王当年以身殉国，怎好让阿乔再嫁武将！”昭慈太后急忙辩驳。

    “母后，为国牺牲者从来不止皇兄一人，这些年朕厚待慕安，已远超朕的亲生皇子，”武帝冷淡应答，“朕承先帝遗志，旰食宵衣，才造就这来之不易的盛世气象，此时玉氏与萧氏正需再结秦晋之好。”

    “那也未必是阿乔啊！”她无用时，是皇帝仁政的活招牌；有用时，又要沦为以身饲虎的工具人，自己怎能同意将她送入火坑。

    “说到底，母后还是偏爱皇兄，”武帝神色凛然，不满之情溢于言表，“连朕当年喜爱之人，母后都能许给皇兄！”

    昭慈太后默然，果然正值盛年的皇帝已不是那只羽翼未丰的雏鹰，他早忘记当年若非他图谋太子之位，自己怎会为她聘萧家嫡女为妻……

    “慕安的婚事，朕已有决断，望母后切莫违逆，”武帝拂袖而去，毫不顾忌身后人的呼喊。

    “皇帝！皇帝！”昭慈太后拍案而起，突觉血气上涌，脚下一软又跌回原座。

    殿外守候的郑内官听见声响，入内查探，“太后娘娘！”只见昭慈太后脸色泛白，体虚乏力，他赶忙扶住她的手臂。

    “阿乔……阿乔……”眼中蒙翳的昭慈太后反手抓住他的衣袖，万分激动地唤道。

    “娘娘忘了，公主这段时间暂居翊王府，不在宫中。”

    “快！快叫她回来！”心灰意冷的老人家挣扎起身，却双眼一黑，栽倒在侍从怀中。

    “太后！传太医！快传太医！”

    浩浩荡荡的殿中，众人手忙脚乱，而在那无人在意的角落，还有一道怅然若失的身影……孔雀琉璃屏风后，玉景涵被打得措手不及，不！不可以！若她得嫁良人，他会试着放手，但绝不可以是萧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