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屋内,林菀的抽噎声持续了很久。久到暮色降临。

    恍然,室内燃起了冉冉烛火。

    林菀在屋内哭了多久李砚便在外面聆听了多久,她痛苦隐忍的哭声宛若匕首锋利的刀刃,寸寸凌迟李砚的心脏。

    疼痛将他固定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其实,李砚并未听清里面的谈话,可是如此脆弱的林菀,他真的从未见过。

    如果可以,李砚恨不得立刻出现在她面前,他想即使做不得什么,能拥她入怀也是好的。

    “菀菀。”

    李砚似呢喃般低语一声。

    又过去许久林菀才开门出来。

    因为低着头,她不期然地撞进李砚的怀里,前额撞上他凸起的锁骨。

    “哎哟!”

    她伸出手指揉揉被撞疼的额角。

    李砚下意识地伸展双臂扶住她,随后将她拢在身前。

    他轻叹一声,“怎么这么不小心?”

    其实,李砚也疼,但他选择闷声不吭。

    “相公,你怎么来了?”林菀抬起猩红的双眸看向他,她哭过之后的嗓音一片喑哑。

    “嗯。”他温柔的问询声响起,“要回家吗?”

    林菀好不容易藏好的不安轻而易举地被挑起,氤氲起雾的杏眸里霎时蓄满泪珠。

    俄而,无声簌簌落下。

    眼泪在李砚胸前的衣襟上晕染出一大片阴影。

    李砚沉默地搂着她,没有问她为何哭泣?

    倏然,他语气不容置喙道:“菀菀,跟我回家。”

    原本今晚林菀是想留下来陪林娇的,但陈桂花看她情绪不对,便催促李砚赶紧带她回去。

    而林毓不愿意回去,说是想留在老宅陪林娇,李砚便由着他去了。

    *

    月华不明,微弱星光照不清前方的道路。

    李砚从林家老宅出来,便一手提着灯笼,一手牵着林菀,两人一路无言慢慢地朝家的方向走去。

    到家之后,李砚打来温水让林菀洗漱,他自己则去了外间。

    待李砚清洗完毕进屋时,发现林菀还维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手中捏着巾帕,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她沉默地站在木盆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无奈叹息一声,接过她手中的巾帕,替她净面、擦拭手指......

    林菀的眼尾仍泛着微弱的红,睫毛一颤一颤地,被泪水浸润过的眼珠愈发澄澈。

    却也更脆弱。

    她静默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不发一言,任凭他的一举一动。

    他躬着身,耐心细致地替她擦拭着手腕,暖黄灯光下男子身量颀长,侧颜清隽,额前一缕碎发顺势垂下,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背,带来丝丝缕缕的痒意,如鹅毛轻扫心尖儿。

    他真真是最合她心意的郎君。

    “相公,你会背叛我吗?”

    忽听她问。

    李砚手下动作一顿,顷刻,抬首看向她。

    “不会。”他立身站直,直视她的眉眼,斩钉截铁地答道。

    “菀菀,怎会有如此担忧?”

    他复问。

    林菀心里难受,有很多话,她不知道要如何跟他开口,事关她阿姐隐私,她没办法一字不落地坦然地同他讲明。

    其实,他刚才说他不会背叛她,若是放在之前她是相信的,可是现在有林娇的事情横亘在前,她又有些不太相信了。

    听二婶说,阿姐以前跟程继宗也很要好的,少年夫妻,情浓时许下山盟海誓,可谁又能想到几年之后竟闹到这般境地。

    见林菀低垂脑袋半天没有应答,李砚心里的不安达到了鼎峰,他匆匆将布巾放在一旁,转瞬就把林菀抱在怀里。

    “菀菀,怎么了?跟我说说好不好?”

    “你这样不说话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哄你了。”他闷闷地开口道。

    林菀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泪,顷刻间又落了地。

    李砚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他立即将林菀从怀里捞出来,看她满目的泪水,霎时慌了神。

    他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可以替她拭泪的绢帕,便只好捏着中衣的衣袖轻轻地替她擦拭泪痕。

    “菀菀,别哭了好吗?否则明日起来眼睛该疼了。”

    他柔声哄她,说完还不忘小心地吹了吹她的眼睛,试图以此让她红肿的杏眸能舒服几分。

    他的举动处处透露着小心翼翼,生怕哪里做得不好,又惹她伤怀。

    李砚就是这样一个人,从不强迫她,若是林菀不愿意开口的事情,他绝不会随意打听。

    但他会哄她,尽管方式笨拙了些。

    “相公你知道吗?程继宗是因为外面有人才会休妻的,若不是我阿姐手里握有对他不利的证据,只怕今日就不能这么顺利和离了。”

    “程继宗为了达到自私自利的目的居然设计了我阿姐,可阿姐同我说,这件事牵扯到贵人,我们只能算了,可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呢......”

    她说话仍带哭腔,中途因为激动险些又要落泪,不得不被迫停了下来,稚嫩的小脸上鼻翼翕动,委屈尽显。

    李砚心疼坏了,圈她的手臂忍不住又往里收了收力道。

    “菀菀,程继宗之事,其实我这次回家前在书院里早有耳闻,可毕竟只是学子之间偶然闲谈被我听到,没有确凿的证据,随意揣度他人有私情是为妄言妄听,所以我便没同你讲。”

    “只是没想到,刚回来不久你阿姐就同他和离了。”

    林菀深知他不是一个喜欢妄议他人是非之人,便没有怪他,“那贵人的身份真的是宝嘉县主吗?”

    “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林菀没由来的一阵泄气,心里更是堵得厉害。

    李砚宽慰她,“菀菀,你阿姐说得对,贵人身份金贵之于你我如同云泥之别,贸然上前讨要公道并非什么明智之举。”

    “再有,如今不知县主是否清楚程继宗的底细,若是她事前就知道程继宗已有家室,那我们更是毫无胜算;若是不知,秦王日后知道了他是这样的卑鄙小人自是会为宝嘉县主出气,那时你阿姐的仇自然也就得报了。”

    诚然,李砚说得这些林菀都明白,之前林娇也以同样的话语劝慰过她。

    可是她心中仍是不安的,阿姐的事情确实如今只能先按下不提,那她和李砚之间呢?

    “相公,若是有一天你也遇上了相似的事情,也会同程继宗一般做出休妻另娶的选择吗?我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乡野女子,于你想要走的仕途之路并无半分助力,你会不会唔......”

    李砚右手托住林菀的后脑勺用力地吻在她的唇上,阻止她说出能气死他的那些话。

    闹了半天原是在担心自己会步程继宗的后尘。

    他心里微酸,忍不住暗自思忖:这丫头怎会如此胆小,他李砚跟程继宗决计不是同一种人。

    林菀害怕失去李砚,所以他主动吻她时,她虽怔楞一瞬,但下一刻她便开始积极地回应他了。

    至少此时此刻,这个男人是她的,谁都抢不走。

    以后如何,她不想去细想了,如今她只想抓住眼前能抓住的一切。

    场面有些失控,不知何时,她整个人都挂到李砚身上去了,待二人神思回笼,林菀的双腿正勾住李砚劲瘦有力的腰腹。

    李砚的手掌适时地托住她的腰臀,以防止她摔下去。

    两人之间隔着薄薄的春衫,体温却在节节攀升,各自狂跳不止的心跳声在黑夜里“砰砰砰”地砸进对方的耳朵里。

    林菀明显感受到李砚的情.动,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侧,让她想要逃离,她双手撑在他的肩膀处稍稍往后退开了一寸。

    不料,下一刻,便被李砚用力扣了回去。

    “别动!”他咬牙切齿地警告道。

    李砚此时的声音沙哑到不行,欲。色拂面,眼尾猩红一片,额上细汗氤湿了碎发,兀自垂落一滴,恰好砸在林菀的鼻梁之上。

    不过须臾,水渍便落入尘土,归于寂静。

    林菀抬手抚上李砚的眉眼,从斜飞入鬓的长眉,满目欲.色的桃花眼,再到高挺笔直的鼻梁,最后才将指腹停在他红艳似火的唇瓣上。

    反复摩挲着这处。

    直到,李砚受不住体内汹涌的情.潮重重在她指尖儿咬了一口,她疼得“嘶”了一声,才抽回了手。

    “菀菀,我想要你!”

    他目光坦荡,无遮无拦,就这么撞进林菀的眼里。

    话落,李砚又将林菀的身子往前贴近了几分,让她更清晰地感受到自己。

    他身体滚.烫得仿若下一刻就要熔化。

    热汗涔涔,浸透衣背。

    “好。”

    须臾,林菀笑着回他道。

    李砚得了想要的回应,便一刻也不再迟疑,他抱紧身上的少女,又寻到她的唇重新吻了上去。

    脚下却是急转方向,快步朝着床榻走去。

    他将林菀轻轻放在床上,随后伸手去解她的腰带,不过片刻,两人的衣衫纷纷落了地。

    随即,他翻身覆上。

    屋内烛火灼灼燃烧,暖黄灯光铺成一地,少女莹白的肌肤不带半分瑕疵,饶是不是第一回见,李砚也怔愣半刻未能回神。

    “真的可以吗?”。

    他凝视着她漆黑圆润的杏眸又问了一遍。

    然而,林菀这次却没有再开口回他,而是嘴角抿起一丝笑意,以作回应。

    李砚看着她唇边晏晏而起的梨涡,立时软了心肠,随即低头吻了上去。

    四月的气温本是一年之中最为怡人舒适的,可眼下周遭的一切却变得闷热无比。

    紧闭的窗牖,将浅薄的湿气阻隔在外,没有风的夜晚,加重了室内的闷热感。

    两人的呼吸声交织缠绕在一起,在这寂静无声的角落里清晰得让人涩然。

    难忍却不愿舍弃。

    李砚像一位气定神闲的智者,他带着林菀从未见过的细致耐心,反复试探她的底线。

    任凭她惊慌无措,连连哀求而无动于衷。

    林菀才知道,以往的那些亲.密举动,他都是有意收敛了,若是李砚全然放开了手,她定是招架不住的。

    看他平日端得一派无欲无求的模样,也不知他这些招数哪里学来的?

    忽地,林菀轻呼一声,推了推又重新埋首在她脖颈处的男人,“疼,相公别咬了。”

    李砚状似不满地说道,“娘子走神了。”

    “对不起。”

    她诚恳认错。

    李砚不理她,只是手下动作早已越了界,不消片刻,林菀嘤.咛声响,眼睑里薄雾渐起。

    这下,他满意了。

    后来,疼痛的感觉几乎侵袭了林菀的大脑,初始,她浑身止不住战栗,痛到身上的人好似也跟着遭受了一番,很多以往在书本上见过形容这种痛感的字眼,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具象。

    好在身旁的人一直陪着她。

    林菀累得即将闭眼沉睡前,倏然听见他说,

    “我是你的。”

    “李砚永远是林菀的。”

    她嘴角梨涡深陷,转瞬又安心闭上眼,搂着男人的腰睡着了。

    他知道她听见了,也不要回应,只心满意足地抱紧了怀中人。

    同她一起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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