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情

    夜深人静,闲云掩月,庭院里一片沉寂。

    暗室中,烛火摇曳,明鸩羽坐在桌前,狐狸耳朵竖起,怔怔的看着桌面上的一碗鸡汤,碗里面还放着一只大大的鸡腿。

    色香味俱佳,火候刚好,将鸡熬到恰到好处,汤中泛着淡淡的油香而不腻。

    小九给他盛好汤,将一小锅汤瓦罐放在桌上,又从食盒里拿出几个软面馒头和一碟小菜,放到明鸩羽面前。

    “这鸡汤是我家小姐特意命人准备的,以后每日都会炖汤给你补补身体,你想吃什么尽管告诉我,我好让膳房那边提前准备。”

    “特意让人准备的……”明鸩羽喃喃着,心底莫名萌生的异样骚动着,毛茸茸的狐狸尾巴不安的来回扫动了动。

    小九笑说:“是啊,我家小姐还特意叮嘱鸡腿不要剁碎,要膳房留出整的那种给你。”

    “多谢,”明鸩羽声音低微下来,“劳烦小九姑娘代我向戚小姐道谢。”

    “不必这般客气!”

    小九拎起食盒:“我家小姐向来人美心善,断不会因为你是半妖而对你有偏见,说起来今日卯时,我家小姐还救了你一命呢。”

    明鸩羽心头一荡,忽然想到什么,他唇角翘起:“可是有人来取我性命?”

    “还真被你猜对了。”

    小九来了兴致,直接坐在桌边,侃侃而谈:“是敖苍公子,他是修士,容不得妖魔邪祟作乱,就连你这只半妖他都觉得不该存在。”

    “但是我家小姐聪慧伶俐,是将军府嫡小姐,自是比平常人更有主见!”

    说起自家小姐,喜爱赞美之词能说个滔滔不绝,小九整个人都欢喜起来,连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她也没忘记说正事:“卯时,敖苍公子执剑闯入别院想解决掉你,但是我拦着不让,我家小姐的闺阁岂是他人能随便闯入的,即便敖苍公子自小与小姐一同长大,那也是不行的!”

    那自己现在所处之地……明鸩羽眼眸低垂,只觉得自己的狐狸耳朵热的慌。

    “但是敖苍公子那般厉害,若是执意闯入,又岂是我这个奴婢拦得住的。”

    小九叹气,随即又笑眯眯的说道:“好在这个时候小姐出来了,挡在门口阻止了敖苍公子,这才救了你一命!”

    “是啊,就是这个恩情,我不知该如何报答。”

    明鸩羽看向小九:“以往,戚小姐所救的那些人,亦或者是妖,或许是和我一样的半妖……受了戚小姐的恩惠,事后,都是如何报答戚小姐的?”

    他轻声询问着,努力做出一副想要报恩的模样,可所问为何明鸩羽也不知道,说不上来。

    明鸩羽手指不自然的收紧,心都莫名的提了起来。

    小九说:“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话,再说了,我家小姐以前救死扶伤,也从未把人带回府中过。”

    说着,小九也略微惊奇,她对着明鸩羽慎重其事的说:“你可是第一个被我家小姐带回来的,是只妖不说,还是一只半妖。”

    明鸩羽这才缓了缓呼吸,双眸漾开一丝笑意:“这份恩情我记着,来日定会相还。”

    “好好好,既然你要报恩,那你是得好好想想拿什么来报恩,我家小姐可是从小就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缺!”

    小九笑着说完话就离开了暗室,顿时间,四周又安静了下来。

    空气寂静,周围不知何时莫名的泛起几分寒意,温度陡然下降了许些。

    “虞容成。”

    明鸩羽一字一句的说,他冷冷的笑道:“我可不信你是戚小姐的什么阿哥,那些年你形影不离的‘陪着’我,就算按照时日推算,她阿哥没死在战场时,你就已经在我身边饮酒,以我作乐了。”

    明鸩羽唇角绷得紧紧的,手悄然摸向腰间匕首,他死死盯着对面:“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哈哈哈哈哈哈我是什么东西?”虞容成大笑,他猛灌一口烈酒,剩下的连带酒瓶狠狠朝明鸩羽砸去。

    一道阴沉沉的声音在暗室里响起:“我和你一样,都他妈不是东西!”

    一桌之隔,空无一人的对面骤然砸过来一酒瓶,明鸩羽反应迅速从容不迫的侧身,躲过了酒瓶。

    酒瓶撞在了冷硬的墙面上,瓷器破碎发出清脆的声响,格外醒耳,气氛也随之紧张了起来。

    明鸩羽扯了扯嘴角:“那我换个问题,你接近戚小姐有何目的?”

    一薄透的白袍身影若隐若现,直到慢慢露出实体,虞容成愤恨盯着对面的明鸩羽。

    他声音冷怒:“你以什么身份,又有什么资格来提问于我?”

    虞容成转而嘲讽的说:“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最卑贱的半妖,我随便捏个诀就能弄死你。”

    “是啊,你随便捏个诀就能弄死我,可是你没有这么做。”

    明鸩羽微微挑眉,他笑着说:“你不仅没有这么做,还让我活到了现在,让我想想,是不想,还是我不能死?”

    他不清楚虞容成的来历,但是过往那些经历,历历在目。

    明鸩羽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对方恨他,是恨意渗透到骨子里的恨。

    比起单纯的杀了他,虞容成更想看着他受折磨生不如死,因此,虞容成甚至会在他快要死透的时候出手相救。

    虞容成眸子危险的眯起:“贱命一条,你的命和你半妖的身份一样卑贱,杀你,我都怕脏了我的手。”

    闻言,明鸩羽狐狸耳朵慵懒的耷拉着,他抬手指了指旁边的牌位,还有坐在对面的虞容成。

    明鸩羽乐了,他眉开眼笑的说:“怕脏了你的手?那和我一起待在暗室里被供奉的牌位是谁,现在坐在我对面的人又是谁?和一只半妖坐在一张桌子上,你也不觉得丢人。”

    虞容成被气的眉头抽了抽,浑身的气息低冷的吓人。

    笑过之后,明鸩羽眼里多了一份探究的意味:“你喜欢她?”

    随即,他又自己否决:“不对,喜欢她又怎么会做她的阿哥……原以为你本就是个尖酸刻薄的人,没想到你也会那般温柔宠溺的哄着戚小姐,不知道的人恐怕还真以为她是你的亲妹妹。”

    “哦我忘了,你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了’的人。”

    明鸩羽恍然,最后正色的一句话总结:“她是对你很重要的人。”

    “离她远一点。”

    虞容成眼神闪着寒光,声音冰冷:“隔了些日子没见,竟没想到你变得这么能言能语,倒也像个人了,可终归揭底,你也还是个低贱的半妖……我记得,先前在笼子里你可不是这样的。”

    明鸩羽背脊僵硬。

    虞容成语调惬意:“那时的你像条狗一样被关在笼子里,任人打骂,趴伏在地上跟畜生抢东西吃的狼狈模样,看得可真叫人痛快!”

    明鸩羽迟了好几拍,他直接拿起碗里的大鸡腿,当着虞容成的面大口啃了起来。

    几下解决完,明鸩羽将鸡骨头随手一扔,那根鸡腿骨头便落在明晃晃的落在桌面上,最醒目的位置。

    又在虞容成的注视下,明鸩羽端起那碗变得温温的鸡汤,他什么都没说,直接一饮而尽。

    随后,明鸩羽将那喝空了的鸡汤碗,直接翻过扣在了桌面上。

    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虞容成后知后觉,他脸色直接黑了。

    就在明鸩羽以为自己这么羞辱,虞容成会大发雷霆时,不料,虞容成肩膀耸动,没有半分大发雷霆的征兆。

    紧接着,反而是一阵笑声在暗室里响彻。

    “明鸩羽啊明鸩羽,这还是你吗?也对,你现在是下贱的半妖。”

    “遇到好心人施舍点鸡汤,吃饱穿暖,就以为过去那些苦日子熬到头了?还拿一碗鸡汤来炫耀,来证明些什么,当真是可笑至极!”

    “不过是遇见好人心善罢了,你在这暗室里不见天日,都是关着你,这暗室和那铁笼子没有什么区别!”

    是熟悉的笑声,还是那熟透了的说话口吻,憎恨的言语嘲讽着他……记忆里被关在笼子里,每次听到这些话,他都是置若罔闻,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明鸩羽:“你说暗室和铁笼子没什么区别,都是把我关在里面,那和我一样在暗室里的你,和我这个半妖岂不是都是一样卑贱。”

    虞容成:“……”

    “至少我现在过得很好,是你不希望我过得很好的那种‘好’。”

    明鸩羽整个人平静了许多:“我跟你不一样,至少我是‘活着的’,不是一个冰冷的牌位。”

    虞容成:“…………”

    末了,明鸩羽又加上一句:“也不需要躲在角落,以‘鬼’的身份和戚小姐见面,连光明正大的站在她面前都不行。”

    当着面被厌恶的人所说,却又无力反驳的无力感充斥着虞容成。

    当初实在没办法,戚褚紫心思细腻,性子聪慧,唯有借将军府嫡子,也就是戚褚紫战场已故阿哥的身份,才能在戚褚紫身边出现,才能时常陪伴她左右。

    其他身份,要么会被怀疑,露出破绽,要么会有诸多不便,甚至还会过多的插足人间因果受到天惩,得不偿失。

    无奈之举才选择了已故阿哥的身份,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明鸩羽身份都已经是半妖那么卑贱了,竟然还能光明正大出现在褚紫的面前,还被褚紫多有照料……

    凭什么,都已经这样了,两个人还能聚在一起,莫不成这就是褚紫和明鸩羽两个人之间的缘分?这种孽缘不要也罢!

    虞容成咬紧牙关,强行克制自己内心之处,那股情不自禁要杀对面半妖的冲动。

    “你也算本事见长,躲在这里苟且偷生的和我争个口舌之快,倒不如想想以后,提醒你一下,你的好日子可不多了。”

    “我经历颇多,也自是知道现如今的日子不长久,倒也用不着你来提醒。”明鸩羽云淡风轻的说着。

    知道这里不会是他久留之地,明鸩羽从住进来休养生息时,就已经做好离开的准备了。

    但是这一次,明鸩羽绝对不会再回到那个铁笼子里,也绝不会像在笼子里一样被欺凌……戚小姐有赠与他一把匕首,目的就是希望他有能力自保。

    能让他在铁笼里待那么久,最‘功不可没’的人就是虞容成。

    “褚紫要不了几日,便会去往空灵山,届时,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虞容成说:“空灵山是什么地方你怕是不知道吧,空灵山修士云集,是斩妖除魔的地方,尤其是见到你这种,他们必定会斩草除根!”

    戚小姐不日便要前往空灵山……明鸩羽呼吸一滞,他未曾听戚小姐说过,可是对于虞容成来说这是件‘好事’,没必要骗他。

    不过也是,他是什么身份,一个半妖罢了,戚小姐是镇国大将军的女儿,身份是何等尊贵,这种事情自是没必要告诉他的。

    明鸩羽手指蜷了蜷,情不自禁的抚向挂在腰间的匕首,指腹能感触到柄上清晰的狐狸纹路。

    暗室里陷入安静,气氛松懈下来,就在虞容成嘚瑟要甩袖离开时,明鸩羽悠悠然的声音再次响起。

    “往日里,你对我‘帮助’良多,又把戚小姐当妹妹,戚小姐又是你最重要的人,你已经是个死人,那这份‘恩情’我就只能报答在戚小姐身上了。”

    “嘭!”

    桌子瞬间炸碎开来,四分五裂,那一锅瓦罐鸡汤直接摔落在地破碎不堪,鸡汤在地面上流淌着,香气四溢。

    好好的白面馒头和小碟菜更是翻倒在地沾了尘,见此,明鸩羽直接皱起眉头。

    下一瞬,明鸩羽衣领猛然被人揪住,他人还没反应过来,脸就被狠狠的挨了一拳。

    “你敢动她试试,我定会让你比起以往更加的生不如死!”

    是虞容成暴怒的声音传入耳,这大抵就是对方不能触碰的底线了。

    脸颊隐隐作痛,明鸩羽嘴里尝到血腥味儿,他抬眸看到面前的虞容成,对方额头青筋暴起,说下一瞬捏个诀将他灰飞烟灭都有可能。

    明鸩羽歪着头,眼底微微猩红:“那你可要好好守着戚小姐,寸步不离的那种,要不然这‘恩情’可就落到了戚小姐身上。”

    虞容成死死的揪着明鸩羽的衣领,用力的手‘吱吱’作响,他浑身上下泛着灵力,透着寒意的灵气更是聚集在手上。

    他想杀了他,这一刻,十分的想,虞容成真的迫不及待想,想用灵力捏碎明鸩羽的头骨。

    “明,鸩,羽!”强行沉着怒意一字一句的说出口。

    四目相对,虞容成横眉瞪目的盯着明鸩羽,对方反倒是满脸的气定神闲,慵懒的挑着眉,像在挑衅般。

    他紧咬牙关:“我应该在你来京城之前,就杀了你。”

    虞容成陡然松开了明鸩羽,消失在原地,消失在暗室里。

    周围再次清净下来。

    顷刻之间,明鸩羽神情茫然失措,他跌坐在地,脸色白了几分。

    听小九说,现如今京城还没安定下来,不少修士都在城内捕捉妖魔邪祟,有不少修士都被重伤,甚至死于魔物的手中。

    然而,在醉乡楼后院中,他被关在笼子里时……铁笼子上只搭了块脏布,或许是觉得他是半妖,没有像其他魔物一样厉害,折腾不了什么。

    和脏布一样,明鸩羽连带那个笼子都被遗忘在角落里,实际上,饥肠辘辘的他时常听见声响。

    从小厮谈论的闲聊中,明鸩羽得知这里是京城,京城繁华,定有脱身的办法,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直到某天的深夜,月明如昼,银辉遍地,明鸩羽饿的无力倒在了笼子里。

    没多久,醉乡楼后院来了一群人,透过脏布与地面的缝隙,明鸩羽看到人群中有一双雪白,用着极好绸缎布料做成的一双鞋,和其他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那人说话声也是透着贵气,醉乡楼的人听命于这男子,中途还斩杀了一个不安分的魔物。

    “再有不安分的,直接诛杀!”声音冰冷的命令着。

    “是!”一众恭敬整齐的应声。

    “让你们寻的一个性子安稳听话,妖力不高的妖物在哪?”

    狐狸耳朵动了动,明鸩羽敏锐听见靠近的脚步声,他迅速闭上了眼。

    一缕清风吹拂进来,似乎是脏布被什么东西挑开,闭着眼的明鸩羽能感受到,有人拎着灯笼靠近,那光亮照射进笼子里。

    有巴结讨好的声音:“我们买来妖多半性子暴躁,妖力不高的如此,性子安稳听话的又灵力高强,那帮废物买不到,更是捉不到。”

    “最后实在没法,小的都想以死谢罪了,不过好在寻得一只半妖,这只半妖可听话了!性子安稳,又没办法修行。”

    约摸是打量了几眼,声音似乎很满意:“不错,就他了。”

    那群人离开时,明鸩羽才小心翼翼的睁开眼,他没看到那人模样,看着背影也看出那人是戴着面具的。

    不过,以往身边有虞容成疯音绕耳,让明鸩羽对声音有些灵敏度。

    那透着贵气的声音,再听到,是和戚小姐初遇的那天夜里。

    那个晚上,除了他和戚小姐,还有一个人——敖苍。

    明鸩羽听出敖苍的声音和那个贵气声一模一样,分明就是同一人,可是他没具体看到那个人的脸,也没有证据,说出去,毫无信服力。

    更何况,敖苍还是空灵山弟子。

    再后来,醉乡楼所有妖魔都‘逃’了,就连敖苍不敌都受伤被人抬了回来。

    明鸩羽也曾提醒过戚小姐,可是对方只是觉得他乱说,不相信他的话

    京城现在危险,最危险的敖苍还就在戚小姐身边。

    他没有能力护着她,保护戚小姐……想到这,明鸩羽心里堵得慌,他紧握着腰间的匕首,这把匕首,只能他护个身罢了。

    比他有能力,且非常在乎戚小姐的是……明鸩羽扭头看向那被供奉的虞容成牌位,他喃喃着:“你可要好好守着,好好护着戚小姐。”

    明鸩羽看着地上的白面馒头,他捡起来不顾馒头上面的灰尘,直接塞进嘴里狠狠的撕咬了一口。

    她要走了,戚小姐要去空灵山了,那样也好,现在连京城都不太平,那里安全些。

    以前被施舍连喝个粥都像是做梦般,连自己活着都困难,那时候他也只是想活着。

    可是现在,除了活着,他也……如果,如果有能力保护戚小姐就好了。

    *

    子时,厚重的云层之间,露出半边皓月,清冷的银辉笼罩着大地。

    别院内,窗棂间透出微弱的灯火,时不时响起细微的研墨声。

    “小姐,快丑时了,不如先歇息着明日再弄,小姐身体要紧。”小九一边轻声的劝道,一边捯饬着小姐要用的黑狗血。

    戚褚紫聚精会神的看着面前的符纸,将画好的符纸放在一旁,又重新拿起笔来。

    “这些符纸……敖苍已经醒了,要不了几天就会启程去往空灵山,恐怕到时没时间,也不方便再画这些符。”

    戚褚紫眉眼之间有些疲惫,她强撑起精神:“有些符难画,但在关键时候却有大用处,趁现在有时间,东西充足,得多备点才是。”

    她笑着说:“你若是困了就先去睡,不用管我。”

    “这怎么行!”

    小九将研好的墨放在一边,又忙着整理那些画好的符纸,她打起精神说:“奴婢不困,奴婢要陪着小姐,只要奴婢能做的,小姐尽管吩咐交代给奴婢就是。”

    戚褚紫笑了笑,她动了动唇,还没说什么,小九就笑眯眯的靠近,小声的问:“小姐画这些符是给暗室里的那位吗?”

    戚褚紫动作一顿,一滴墨汁滴落在明黄色的符纸上,墨汁渲染开来,纸上符咒乱了。

    她的呼吸也乱了:“启程去往空灵山,他也会离开的,小狐狸该回到山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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