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等回头宴席结束,皇上笑眯眯问新儿媳今日感受,又问她有什么喜欢的吗?明显是要看赏。

    林乐乐趁机说,听说皇上的书画好,想要皇上的一幅字画。

    皇上听了心里喜欢,文人自傲,他才华横溢,也喜欢别人出格恭维,兴头上,竟然带着众人来到他平时写字作画的地方,墙上挂满了他的书法绘画卷轴。

    皇上极为大方地任林乐乐挑。

    林乐乐边挑边夸,哄得皇上眉开眼笑。忖度着时机,又把皇后要赐人教她女诫的事情借机说了,托辞自己不爱写字,求皇上转圜。这等小事,皇上自然乐得施恩。

    等厚赏了孝王妃,叫他们都走了,皇上才私底下淡淡和皇后说了几句话。

    “朕跟乐乐有缘,收了她做小徒弟,等有空的时候,会教她读书写字。皇后这边的女官,不若送到公主府,好好教导一下永泰。”

    皇后无法,只能说:“臣妾知道了。”

    口里苦涩,似乎含着一口血。

    林乐乐,林乐乐,

    这死丫头才来了一日,就接连让她们母女吃瘪,简直是上天派来专门克她们的!

    ——

    华灯初上。

    几位皇子妃嫔从合璧宫走出来后,宫门外早已经有太监宫女站在舆轿旁,各自提着灯笼。

    太子的舆轿是明黄色的,孝王特许可在宫中骑马乘舆轿,他的舆轿是红色的。齐王身份不够,没有功绩,除非皇上特许,否则没有舆轿,只能走到皇宫门外,才有自家的马车。

    太子先伸了下懒腰,说:“退下吧,孤饮了些酒,走路松快松快。”

    于是太子舆轿退下。太子妃看了一眼舆轿,柔顺地低下头。虽然,为了今天的庆典,她从天不亮就细心梳洗换衣,又打起精神交际了这一整天,实在有些乏倦,很想坐舆轿休息一会儿,快点回东宫歇息。

    但是太子说的话,她永远不会反驳,也不会朝太子叫累,惹他烦心。

    齐王和齐王妃也老老实实走。

    太子都不乘坐舆轿,裴清玉总不至于僭越,否则第二天孝王傲慢无礼,不尊重太子的弹劾就可以提前预定了。

    几人同行一段路,不咸不淡聊着天,走到一个拐角处,穿堂风迎面而来。

    裴清玉忽然顿住脚步,往旁边一看,林乐乐捂着肚子蹲了下来。

    “你怎么了?”

    裴清玉一直留意着林乐乐,见状忙掀开袍角,蹲下抚摸着她的后背,替她顺顺气,其余人也停下脚步,朝这儿望了过来。

    林乐乐脸色泛白,额角冒出细密的汗珠,叫夜风一吹,凉津津的。她有些腹痛,有有些想呕,一股气儿从下往上窜,头晕晕的。

    “我好像醉了,有些难受。”

    林乐乐抬起苍白的脸,稍微觉得丢脸,小声对裴清玉说。

    太子等人便了然。宫廷里的美酒滋味醇香,入口绵软,看似酒劲儿不大,其实若是喝多了后,后劲上来也够人受的。

    付琴若担忧地看着孝王,都知道孝王哥哥军旅杀伐脾气不好。女孩家本就不该多饮酒,更不用说喝到醉。如今谁都没有喝醉,偏林姐姐喝醉了,妻子显得如此不端庄贞静,丢了他的面子,他岂能不恼?

    裴清玉伸手抹去她额角上的细汗,心里微微有些恼。他酒量大,对宫廷酒水不以为意,但是乐乐并不知道,应该早提醒她的。

    因为两人后面一直在一起,他倒是能确定她并未中毒。

    林乐乐打了一个嗝,忍住翻涌上来的干呕,抱膝盖蹲在地上说:“不用管我,叫我蹲一会儿,缓缓就好。”

    太子听了,在旁边悠悠地说:“皇嫂如此难受,不若今晚留宿宫中,孤叫御厨房的人配一些解酒汤来,睡一觉第二天就好了。”

    “不必了!”

    裴清玉看着林乐乐缩成小小的一团,心里牵挂,嘴上却断然拒绝:“多谢太子的好意,不过孝王府离皇宫不远,很快就能到了,如此深夜,都忙碌了一天,何必再生事端。”

    太子没安好心,若听他的,第二天,所有人都会知道孝王妃贪杯醉酒,醉的连王府都回不了。流言无风自走,不知多少人茶余饭后说这件事取笑她。

    “随你的便。”太子本也没指望他答应,不过奚落而已。

    林乐乐头晕目眩,忽然小小惊叫一声,整个人腾空飞起,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旁边都是倒吸气的声音。

    早都说孝王是肆意随性,不守规矩的人,太子妃今日见识到他的所做作为,果然不错,大家子弟,应该温润守礼,哪怕对方是他妻子,哪有这么轻狂的?

    裴清玉打横抱着林乐乐,玄色衣衫和正红色裙衫交叠垂落,轻轻松松大步往前走。

    林乐乐搂着他的脖颈保持平衡,夜风中他的怀抱宽阔又温暖,她不禁觉得又安心,又丢脸。裴清玉不会一路把自己抱到皇宫门口吧?还有那么远的路!

    林乐乐涨红了脸蛋小声说:“我好多了,殿下……清玉,快把我放下来吧。”

    太子也跟了上来,冷哼一声笑道:“有舆轿而不坐,抱着王妃招摇过市,孝王啊孝王……孤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

    “那太子就请什么也别说。”

    太子:……

    裴清玉虽然怼了回去,但是感受到怀里小小的挣扎,倒也不愿意林乐乐难受。

    停住脚步,目光滑过自己的舆轿,和太子的舆轿,果断把林乐乐放进自己大红舆轿里,脱了外袍披在她身上,而后指着太子舆轿,对太子妃说:“请太子妃上舆轿。”

    太子妃指着自己,十分愕然。虽然她很累很想坐舆轿……可是,这把火怎么烧着她了?

    太子冷哼一声,说:“太子妃又没有醉酒。我们还想走路消食呢。”

    他岂不知道孝王什么打算,怕林乐乐一个人坐舆轿太扎眼,所以非要太子妃陪着。

    呵呵……关系又不好,恕不奉陪。

    “太子,你也知道,我粗浅懂得一些医术。”

    裴清玉看着太子,挑眉笑道:“太子走了这些路,已经消好食了,如今再走,伤着身体,岂不是本王的罪过?太子妃不上舆轿,就请太子上。请问太子是自己上去,还是本王帮你上去?”

    太子:……

    你别过来呀!

    敌对这么多年,他当然知道这个庶出的大哥有时候等同于疯子。

    他的眼神已经告诉自己,就算硬提溜也会把他提上舆轿。太子委实不愿意自己当众丢脸,于是瞪了裴清玉一眼,没好气对太子妃说:“没听到孝王爷的好心么?你上舆轿!”

    太子妃:……

    太子妃终于坐上了舆轿,劳累一天的双腿,得到放松的休息,但看着丈夫不愉的神色,心却吊了起来。

    遥看着孝王扶着舆轿,侧过头,微微低着和孝王妃说话的模样。

    昏黄的灯光,明暗交错照在他们身上。他的外袍脱了给孝王妃挡风寒,只露出里面劲瘦腰肢的青色锦衣,被灯光月色染上一抹暖黄。

    孝王妃抬着上半身,头靠近他,亲亲密密的,跟他说了什么话,而后忽然伸出两只纤纤玉手,捂着孝王的脸颊。

    “凉不凉?”林乐乐看他剩下的衣衫有些料薄,摸着他脸颊凉凉的,又想把外袍还给他。

    “一点都不凉,喝了酒,血都有些热,穿这些我都嫌多。”裴清玉一手握住她小巧的指尖,一手把外袍拉到她颈子下,仔细盖好了,怕她酒后着冷风。

    汉白玉铺就的路上,拉的长长的影子交缠在一块儿,密不可分。

    轻狂人,都是轻狂人……是可鄙的。太子妃心想。

    纵然是夫妻,也不可当众如此狎昵,受人尊敬的应是相敬如宾。

    太子妃心情复杂转过头来。却只见端方雍荣,不轻狂的太子负着两只手,气愤愤头也不会往前走,把她给远远落到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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