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你有心上人没有?”

    听到这句话,林乐乐脑子一瞬间闪过无数二次元墙头,她怔了怔,老实说:

    “有。”

    “谁?!”

    “你。”

    林乐乐抬起眼皮,真诚地看着他说:“我以前很喜欢你,所以女扮男装来你的军营效力,但是自打撞了头后,我都忘了,所以……那个……”

    “我现在心无挂碍……谁也不喜欢……也不……爱你。”

    反正皇上赐的婚,他就算恼羞成怒,也不至于今夜发疯把她掐死。

    林乐乐自认为不是很会演戏的人,她完全不敢想象,未来要天天低三下四,对裴清玉嘘寒问暖,围着他摇尾巴装出很爱他的样子,那样太可怕了。

    而且裴清玉本身又聪明多疑,一定会拆穿,还不如一开始就坦诚的好。

    林乐乐看他嘴巴微张,眼睛有些怔怔,按住她的手也微微松动了,没有被冒犯后的恼羞成怒,倒是有些醉酒后的不知所措。

    “难不成……殿下喜欢我吗?”

    裴清玉一愣,抬起手来发觉自己还抓着她的手,一下子烫手山芋一样甩开,又立马向后挪了一步坐下,分开二人距离。转头看向屏风:

    “笑话!你又是从哪里看出来我喜欢你的呢?”

    “……”

    “林大小姐,你不要自作多情,我根本一点儿也不喜欢你,娶你不过是和太子斗气,权宜之计罢了。对我来说,你只要做好你的王妃就行!”

    “哦。”

    对面哦了一声,就再没动静。

    裴清玉看了会儿屏风上的绢花,忍不住微微斜睨,看她是否气哭了。

    没想到林乐乐只是低着头不说话,珍珠面帘微微摇晃,挡着她的脸,看不清神色,只见两只纤纤素手抓着膝盖上的裙服,一会儿抓着,一会儿松开。

    “你……”

    林乐乐听见他叫她,于是抬起头,乖乖站起来,走到他跟前弯腰问道:“那我除了要担起王妃的职责,有没有王妃的权益啊……”

    “什么?”

    林乐乐低下头,又抬起头,仿佛十分为难:“实话实说,好像明天早晨需给道喜的人赏钱,但现在的我一穷二白,全部身家不到三十两银子,是远远不够滴。”

    “所以,殿下,王妃的俸禄是多少,能提前预支吗?”

    裴清玉手指着她,一时竟说不出话。

    林乐乐后退一步,躲开他的手指,把碍事的花冠往旁边一摘,露出一张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脸,无奈地看着他:

    “所以婚礼为什么这么急,我连一分嫁妆都没有,这种局面究竟是怎么造成的?否则我也不想一张嘴就和你提钱的事儿。”

    裴清玉把手放在膝盖上,深呼吸一口气,解释道:“婚礼这么急,是因为京城流言纷纷,造成你的名誉岌岌可危,只有我们早日完婚,才能压下这些流言,保住皇家的体面。”

    “什么流言?”

    “你不会想知道的。”

    “好吧,谣言都是一些无聊的人传的无聊的事儿,我还没兴趣听呢。”林乐乐蹲在地上,仰头看他,

    “所以……”

    “所以我们有通婚书,答婚书,在皇宫和大将军府上,本王的聘礼皇上已经送到大将军府上,你的嫁妆,不日也会和皇上太后的各项赏赐一起到来。”赏赐中不少怕碎的玉器,队伍庞大,还有许多是不会骑马的配套宫女,路上想快也快不了。

    林乐乐听到这里,知道自己快有钱了,这才松口气。

    “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明天我怎么办?王妃的俸禄是多少嘛,我该预支多少,赏赐多少?”

    “我现在是相信你真的撞了头了,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裴清玉叹气无奈道:“王妃的年俸禄是五千两。赏钱早就备好了,不必预支,明儿我找个懂事儿的管家端过来提点你,该怎么发,听他的就行。”

    “这么多啊!谢谢殿下考虑周全,这可解决我一个大难题了!”

    裴清玉看她站起来,双手握在身前,弯腰朝自己鞠躬,随着动作,乌黑鬓发上的小流苏,镶宝石耳环滑过雪白脸颊,都摇晃如秋千。

    林乐乐果然什么都忘了,这十天的礼仪训练也十分粗糙,只够练个步步莲花,行走身形,一些比较细的地方便做不到位。

    “你的礼仪得规训一下,在我这儿,怎么着都行,进了宫里,可不能这么随意。”

    “还……还要进宫?”

    “班师回朝,当然要进宫。”

    “……”林乐乐听到这几个字,真是头都大了。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离启程还有半个月时间,等太后派来的春夏秋冬四个女官也过来了,她们在太后身边多年,懂得一切礼节,你好好听她们教导就是。”

    林乐乐越发觉得压力大,有些崩溃,十根手指颤抖着张开捂脸:“半个月?!还得有老师,还要学习……”

    “要不然呢,你觉得王妃很容易当?”

    ——又不是我想当的!哼!

    两人说了这半天话,也该喝交杯酒了。

    外面桌上铺着精致绣花的红缎子桌布,上面摆着金盘子,镶嵌红宝石的金壶,金杯。

    林乐乐记得电视剧里,好像得有个喜婆婆在新人喝酒的时候,说些吉利话,不管那人是谁,好像都给她们赶跑了。

    裴清玉似乎不爱被人打搅,这时候也没再叫什么喜婆婆进来。

    裴清玉一手拢着长袖,一手提起酒壶。金壶玉手,端地漂亮。林乐乐永远不知道,为什么有的人可以把壶提的那么高,细细的水线那么长,小小的酒盅却没洒。

    这倒酒也是技术活呀,裴清玉一看这潇洒的姿势,就没少练。

    裴清玉斟好两杯酒。

    林乐乐双手端起来一杯,举在半空,僵住了。

    裴清玉端着酒杯,只对她酒杯轻轻一碰,并未挽臂,说:“这里又没有第三个人,就这么喝好了。”

    说完,径自端杯,一饮而尽。

    林乐乐松口气,也饮了酒——有点甜,有点辣,带着果子香。幸而交杯酒不是烈酒。放下酒杯,试探着问:“那现在?安寝歇息吗?”

    事已至此,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而且孝王还会把脉,装病什么的拖延也只会徒劳无功。不就是睡觉吗?反正比跟太子强,比丧命强,而且,平心而论,他还真是生活中遇不到的一等一大帅哥呢?

    林乐乐心情很复杂,一边抗拒,一边分析利弊给自己做心理准备。她是不是还得主动上前给他更衣?

    “本王还有公事处理,这就去书房。”

    “啊……那你是今天睡书房,还是每天睡书房?哦,我倒也不是盼着你每天睡书房,总之……我今晚……要不要等你呀?”

    “林乐乐,你想等我吗?”

    裴清玉看着林乐乐有些不知所措的低头,哼了一声道:“别说假话。等不了,你就先睡吧。你睡小塌。”

    他指着侧间的美人榻,那本是为了午休方便而设的。

    “我裴清玉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也不屑做强迫女子的事情。从此我睡大床,你睡小榻,我不碰你,你也不必曲意逢迎。”

    说完,不等林乐乐反应,就推门出去了。

    门儿吱呀吱呀摇晃,外面的凉风吹进来,清风月明,外面仍旧喧嚣,只剩下烛火照着孤零零新人一个。

    猝不及防的林乐乐:……

    心理建设白做了?

    林乐乐掩上了门,这么巨大华丽的屋子,可就剩下她一个了。

    逃过生天,躲过一劫,实在应该庆幸。

    像裴清玉这么自负自傲的人,说出来的话通常不会更改,林乐乐觉得自己可有保障了。先是原地不敢相信,美了半天,而后拍着胸/脯,按捺住庆幸的心情,爬上大床,挑了个小一点儿的被子和枕头,蜗牛搬家一样,费力抱着去安置小榻。

    “我的新窝,我的小床,我来啦,今天一天,可快累死我啦。”

    林乐乐自言自语,把能摘下来的首饰,对着铜镜都摘下来。

    新娘用饭少,她肚子早就饿了,于是叫婢女要来些夜宵,吃了个鲜肉小笼包,鹅油松瓤芝麻卷酥,一块糟鹅掌,半碗鸡丝粥,连半壶甜葡萄酒也下肚了。

    这些美味都做的精致小巧,吃的并不撑。林乐乐觉得饱了,又要了温水刷牙洗脸,而后钻进暖和的被窝里,不一会儿就眼皮粘在一起,笑眯眯地酣然入睡了。

    侧墙上的一扇小窗悠悠落了下来。

    院子里跪着几位侍者,一句话不敢出声。

    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殿下出来后,没有走,又踟蹰在侧墙小窗边看了好久,直等到屋里没有影子摇晃了,才自行落下窗户,一句吩咐没有地出去了。

    林乐乐睡到半夜,迷迷糊糊,一个激灵,忽然醒了。

    睁眼就看见一个人影子坐在她床边。

    林乐乐吓得一下子坐起来,这才发觉手被那人握着。

    “别叫,是我,我在看你受伤的内息好了没有。”

    烛火通明,林乐乐眼睛被耀地睁不开,心脏还吓得砰砰砰跳的几乎到了嗓子眼,好容易眨巴着眼睛,才看清楚是正襟危坐的裴清玉。

    裴清玉见她认出来自己了,松开她的手,站起来,说:“你的伤势恢复的很好,马上就快痊愈了。”

    “哦,谢谢。”

    虽然如此,但也不用大半夜的给人看病吓人吧?

    心理阴影要是比身体受伤还大,那算谁的呀大哥?

    林乐乐揉着眼泪打量他,又看看四周,说:“这是什么时辰了?”

    “四更天了。”

    那不是……凌晨两点多吗?

    “你不睡觉的啊?”林乐乐呆了下,有些不可置信。

    “我有自己的事,什么时候睡不用你管。”

    林乐乐见他离开侧间,走回灯火通明的寝堂,意识到红烛是要烧一夜的。她悄悄下床,光脚踩在红地毯上,趴着侧边门框看他在干嘛。

    一看真是瞠目结舌!这大神,半夜两点,大婚之夜,竟端坐在床上,认认真真看书!

    “你也太勤奋了吧?”林乐乐无语极了,这又不是考研前夜。

    “不得窥视,回去睡你的觉去!”裴清玉揉捏眉心,轻声呵斥道。

    好吧,人家都这样说了,林乐乐也懒得多管闲事,退回去往床上一倒,被子一盖,又迷迷糊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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