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紧接着就是三哥陈长松在门外的声音-----
“妧妧!你睡了吗?我担心你过来看看!妧妧!”
陈玉妧起身快速拿起一件披风披在这人身上将他盖住,拿着一个烛灯走过去开了门。
好在此刻天已黑透,屋内灯光又弱,陈玉妧心想,只要三哥不进来,一定不会发现他。
陈玉妧打开门,道:“三哥。”
陈长松担忧的上下打量着陈玉妧,问道:“没事吧?贼人还没抓到,我担心你,父亲和二哥要我过来看看你,他们去前厅了。”
陈玉妧摇了摇头,说道:“没事,我刚睡下。这人是来府内偷东西吗?”
“这贼是从佑王府那边跑来的,也不知是不是被追的走投无路,居然跑到咱们府里来了,你无事便好,那我先回去啦,你好好休息,我已命人在你屋外看守,不要担心。”陈长松笑了笑,“好了,我走了。”
“三哥慢走。”陈玉妧看着他转身离开,果然在院门口看到多了两个身材魁梧的下人。她将房门关好,走到了那人身边,将披风拿起来,却发现他已经睁着眼正望着她。
陈玉妧有些惊诧,这是怎样的一双眼,剑眉星目,昏暗的烛光下,衬得他双眼明亮有神。在昏暗灯光和面罩下,她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是能感觉到这人身上隐约有一股贵气。
只是不知怎的,陈玉妧竟然觉得这双眼有些熟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见过........
“你醒了?”陈玉妧离他大概一米距离,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他会不会挟持我什么的,毕竟她张文文现在要靠这幅身子活着,她可不想自己受罪!
只见他手肘撑地,慢慢的把身子往墙壁靠了靠,然后坐了起来。他盯着她,眼中情绪不明。
“多谢。”他的声音很轻。
陈玉妧说道:“你要是没事,还是赶快走吧,万一有人看见你闯进我的房间,我可就说不清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看见他眼睛弯了一下。
他缓缓说道:“还请姑娘帮我个忙,我可能要在姑娘这打扰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我自会离开,不会给姑娘添麻烦。”
陈玉妧有些犹豫,这人会不会给她和家人添麻烦?三哥说这人是从佑王府跑出来的,他会不会不是贼,而是什么奸细?
还未等陈玉妧说话,他已经将眼睛闭上,呼吸慢慢平稳规律......
睡着了??
陈玉妧轻呼了口气,要真是奸细,还能说睡着就睡着?没准真是小偷......
她转身走向柜子,拿出一床被子来给他盖好,他一动不动,睡得很沉。
陈玉妧吹灭蜡烛,合衣躺在床上,睁着双眼-----
两个时辰,我就躺着不睡,等他走了我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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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夜,佑王府和陈府上下都在找贼人,找寻一夜也没找到,佑王府王妃侍妾们也表示并没有丢什么东西,抓不到人他们也无可奈何。可是这贼人居然钻到了尚书府,虽然佑王与尚书私下还算有几分交情,但是并没有看见贼人从侍郎府中离开,所以侍郎府并不能完全脱离干系。
陈雪松和父亲陈宏青一夜未眠。天蒙蒙亮时,终于听说贼人在十里之外的状元桥出现,算是洗掉了侍郎府的嫌疑。全府也算松了口气。
“父亲,您还是先去休息一下,离上朝时候还早。”陈雪松给父亲倒了杯水。
陈宏青摇了摇头,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无妨,总算有惊无险!还好没有连累到我们。”
“是啊,这贼跑到哪去不好,非要跑到咱们府上!如今诸王夺嫡激烈,佑王殿下是先皇后嫡出,自然是立储首选,万一我们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他,他日殿下登上宝座,我们岂不是......”陈雪松声音越来越小,眼神却越来越坚定。
陈宏青说道:“未必,先皇后虽然只有佑王殿下这一位儿子,但是立嫡立长,大王爷也有机会。”
陈雪松未说话,他脑海中逐渐浮上来一个人的名字。
“父亲,现在还是按兵不动为好!陛下并没有表露出他立谁为储,所以其他殿下也是有机会的。”
“嗯,说的不错。”陈宏青点了点头,“对了,一会儿从宫中下朝回来,去看看妧妧,她大病初愈,昨夜又有贼人闯入,怕她受惊。”他说起陈玉妧的时候,眉宇间蒙上了些许笑意。
陈雪松笑道:“知道了父亲,昨夜三弟已经去看过了,而且妧妧身子大好,想必无碍。”
“嗯。”陈宏青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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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蝶从外面进入陈玉妧屋内的时候,陈玉妧还未醒。
“小姐,小姐,醒醒。”小蝶放下盆去唤了唤陈玉妧。
陈玉妧迷迷糊糊的睁眼,猛地想起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再看看周围这大亮的天......
“小蝶!天亮了吗?!”陈玉妧猛地坐起来,身上的衣裙松松垮垮。
小蝶被吓了一跳:“是呀小姐,都已经是卯时了呢,老爷和二公子都快下朝回来了。”
陈玉妧心虚的看了一眼书案的方向,那边空空荡荡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小姐,奴婢伺候您洗漱吧,小姐您昨夜怎么没换衣服就睡了,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就应该先伺候小姐休息再走的,这穿着睡多不舒服......”
陈玉妧没心思听她的碎碎念,看小蝶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发现昨夜这房间进来过别人。
小蝶将漱口杯递给她,陈玉妧接过漱了口,又洗了把脸,才坐在梳妆台前打扮。
陈玉妧看着镜中的小蝶,装作漫不经心问道:“昨夜不是说进贼了吗?怎么样,抓到了吗?”
小蝶看了她一眼,一边梳发一边说道:“回小姐的话,昨夜并没有在府中找到贼人,反而是早上在十里外的状元桥发现了那人,至于是不是被佑王爷府上的人抓去,奴婢就不知道了。小姐要是想知道,一会儿奴婢去打探一下,看看能不能问出来。”
陈玉妧道:“不必了,我就是随口一问。”只要不是在府中捉到就好。
“不过,佑王府.....佑王是哪位王爷?”陈玉妧问。
小蝶说道:“小姐久在深闺,自然不知,这佑王殿下是当今陛下的第二个皇子,是先皇后所生。”
“哦。”陈玉妧并不是很好奇佑王排行老几是谁所生,不过从佑王府跑出来的贼钻进了侍郎府,难道对父亲和哥哥们没有影响吗?
小蝶的手很巧,没一会儿就给她挽了个落马髻,又给她画了个桃红淡妆。根据小蝶这个美妆达人说,这套妆造是京中最流行的,许多小姐们都会梳。
陈玉妧打量着镜中的自己,这镜子没有现代的镜子看得清楚,不过也算勉勉强强,虽然这张脸和现代的自己一般无二,但是她张文文从小就是美人坯子,追求者不少,不算倾国倾城,倒也算沉鱼落雁。而再经过小蝶这么一打扮,更显得楚楚动人了。
小蝶给她换了一身鹅黄色衣裙后,将早饭送了进来。
陈玉妧看着比往日多数倍量的早饭,就知是要和父亲哥哥他们一起吃了。
说起来,在重男轻女的古代,除了民风开放的大唐,能这么疼宠女儿的人家并不多。女人在古时只为传宗接代,甚至是在现代,一些落后贫穷的国家地区也是如此。张文文很庆幸能穿越为陈玉妧,能享尽父兄疼爱。只是还没见过自己那位贵妃长姐,听小蝶偶然说起,长姐美貌冠绝天下,否则也不会进宫短短五年就列为贵妃,颇得圣宠。
当然,她知道,美貌只是附加项,得宠可不完全是靠这张脸。
陈玉妧正在房间踱步,就听到门口小厮行礼的声音。
“老爷,公子。”
陈玉妧抬头,只见两个身着深红色官袍的男人带头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精神抖擞的三哥。
她走到门口,对着父亲微行一利:“父亲哥哥早安。”
陈宏青抬了抬手,笑道:“好了,大病初愈,别站在这吹风了。快进屋。”
陈玉妧看了一眼两个哥哥,跟着一起进了屋内。
古人讲食不言寝不语,但是在这里她倒是没怎么感受到,吃饭的时候父亲和二哥从来不会谈论朝政公务,而是过问了下三哥的功课,然后又叮嘱陈玉妧注意身体,闲话家常,倒是让陈玉妧觉得轻松自在很多。
昨夜贼人的事,好像就这么过去了,父亲和哥哥们从未提起,她也没有问。
早饭结束后,一家子围在一起闲聊家常,这是她张文文的短板,很多事情她并不知道,?人家怎么说她就乖乖听着,也不搭话,偶尔谁说起她小时候的事,她也只是一笑了之。毕竟要是现在装失忆,那实在是太蠢。
“妧妧已过及笄,也是时候为妧妧找个人家了。”她正当听众呢,没想到二哥突然把话指向了她。
陈宏青没说话,只是举起茶杯轻轻吹着茶沫。
“二哥!我还想陪着父亲哥哥几年呢,更何况,二哥不是也没成家吗?我着什么急。 ”陈玉妧说道。
陈长松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也不说话,只是眉眼间带着笑意看着陈玉妧和二哥。
陈雪松慢慢悠悠的吐出一句话:“先慢慢给小妹寻摸,一年半载的都未必能找到合适的人家,我是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小妹伶牙俐齿,万夫莫敌,无人敢娶。”
此话一出,屋内几人都笑了,只有陈玉妧不怒反笑:“哥哥不必担心小妹,只要哥哥先给小妹寻个好嫂子,让她好好教教我为妻之道,相信能匹配二哥的人定是比小妹我还要能说会道玲珑剔透,到时我还要向嫂子讨教一番呢。”
陈宏青笑意更深,陈长松更是拍案叫好:“绝了!绝了!妧妧大病一场,居然把嘴皮子练的这么好了!哈哈!”
陈雪松哭笑不得,抬起手用折扇轻敲了下她的额头,佯怒:“没大没小。”打完,自己却笑了。
陈玉妧摸着额头,委屈道:“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我可没错!”
陈宏青放下茶杯,笑道:“好了,我要去书房了,晚上还要在府内设宴,你们先去准备吧。”
“是。”三人齐声应答。
陈玉妧送别父兄,就又坐到书案那看书了。
陈雪松慢慢走回自己的小院,面上已无任何表情,小厮跟着他,他从没见过二公子如此沉默,他只能老实跟着,也不敢说话。
他走回书房,坐在书案前,小厮替他磨墨后便去为他准备茶点。
他提笔,顺手在纸上写下三个字------
陈玉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