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靖国自十七年前建国以来,一直致力于对外扩展疆土,不断吞并周边小国,导致战乱四起。

    苍都作为边城,接纳了大量从各地逃来的难民。

    武家寨中有不少孤儿都并非靖国人士,靖国地处东南,女子长相大多温婉可人,可慕石却五官深邃明艳,英气逼人,个子也比一般女子高挑。

    身着男装时,外人一般都看不出她是女子,只觉是一俊俏男子。

    她被武天行发现时,衣物上绣着一个“慕”字,襁褓里还裹有一块罕见的紫色玉石,又因是在石头后找到她的,便给她取名“慕石”。

    今日慕石听寨中人说城中又来了一批难民,是从东边逃难而来,有不少寨中人都准备下山帮着安顿难民。

    虽说师娘嘱托她这几日不要下山,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更何况那晚她蒙着面,朱光耀绝对不会认出她。

    不过,她不想再连累乔珂乔瑜了,这次下山,她打算一人前去。

    武虎山的山路错综复杂,外人几乎不可能在无寨中人的引领下,找到寨子。山中猛禽众多,尤其是老虎多,平时就更无人敢贸然上山。

    慕石走了平时没人会走的一条小路下山,至于为何无人走,自然是因为那条路常有老虎出没。

    她小时候便常常从这条路偷跑下山,山中的老虎从未攻击过她,她原先以为老虎是有灵性的动物,知道她并无恶意,便不会攻击她。

    直到五年前,她初遇乔家姐弟,那时他们正被一群黑衣人追杀,慕石焦急万分,又恼自己力量弱小,无法解救他们。

    这时出现了一只老虎,她也是急昏了头,竟然拜托老虎去救他们。

    未料到那虎竟真的听了她的话,冲向前去,从黑衣人手中救下了乔家姐弟。

    那日之后,她便知她天生便可驾驭老虎。

    慕石在林中悠哉悠哉地走着,突然间瞥到不远处出现了两个男子的身影。

    她赶紧闪身躲到一棵大树的后面,窥探着二人的动静。

    肖迹指着一棵歪脖子树说道:“公子,这树已出现好几次了吧?”

    覃刻身影修长挺拔,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在郁郁葱葱的林中显得有些晃眼。

    他的头发被银冠高高束起,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俊美绝伦的脸上表情淡淡,一双幽暗深邃的凤眸同样是淡无颜色。

    “此山果真难闯。”

    虽说早就知道了,但他依旧不信邪,非得亲自走过一遭才死心。

    肖迹试探问道:“那我们还要继续找下去吗?”

    东尉原和黍国交好,靖国灭了黍国后,靖尉两国关系紧张,表面都按兵不动,实则靖国暗中盘算找机会吞并东尉已有多年,最近便屡次派兵挑衅东尉边疆。

    覃刻思忖道,此次他前来靖国本是打探敌情,但又想到姑母病重,失散多年的女儿当年便在这城中走散。

    这些年,虽派人来苍都寻找多次,却依旧未果,而前往武虎山的人,皆是有来无回。

    可两国大战一触即发,他已无时间再在此耗下去了。

    覃刻嗓音低沉而干脆道:“下次再来时,就是把这山翻遍了,也要找到她。”

    这一段对话皆被慕石听了去,看这两人衣着不凡,又说要找人,难道是朱光耀派来找她的?

    那她可不能就这么放他们走了,她将拇指和食指圈成一个小圈,放于口中,用力吹了一个口哨。

    肖迹瞬间警觉,拔剑将覃刻护于身后,“何人在此?”

    顷刻间,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响起,回荡在这山林之中,惊得树梢上的鸟雀纷纷振翅飞逃。

    一头身形硕大的老虎猛地朝二人袭来,肖迹心中一慌,东尉平原居多,他又久待于军营之中,从未见过老虎这样的猛禽。

    趁肖迹慌乱之时,老虎抬起前腿,一掌便将拍他手中的剑拍落在地,接着又准备将他扑倒。

    一旁的覃刻见状,迅速拔出剑,向老虎刺去。

    慕石见老虎有危险,瞬间白光闪动,她手执长剑从林中飞出,铮的一声响,双剑相击,剑影交错,激起阵阵风雷之音。

    肖迹急速滑步向后方退去,拔出腰间的匕首,向老虎冲去,高高跃起将匕首刺于老虎背上。

    老虎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肖迹趁机拿起地上的剑。

    慕石听到后,担忧地向老虎看去,“大侠!”

    未料由于一时分心,覃刻迅速出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自己身边,同时环绕住她,从背后将她的剑抵在她的脖颈之下。

    此时,老虎已经恢复了些许力气,它摇晃着庞大的身躯,准备再次向肖迹发起攻击。

    慕石喊道:“大侠,别动了!”

    它伤势不轻,得及时医治才行,再攻击恐怕会命丧于此。

    老虎听见慕石的阻止后,便停下了攻击之势。

    肖迹也不再攻击,放下了手中的剑,不禁赞叹道:“你是如何让这老虎听命于你的?”中原的能人异士果然众多。

    慕石秀眉紧蹙,心中满是对老虎伤势的担忧,没空在意他的少见多怪。

    她语气带着威胁道:“你们再不离开,我就让满山的老虎都来此处。”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实际这山上的老虎也不过七八只,还都是大侠这些年生的几窝崽。

    覃刻回想起方才是哨声响起后,老虎便突然袭来,他冰凉的话语响起,如寒冰般渗人:“那你便试试,是你的嘴快,还是这把剑快。”

    冰冷的剑刃紧贴在慕石的脖子上,此刻再稍微移动半分,她便性命难保。

    慕石闭上双眼,咬紧牙关,“你告诉猪头三,就算杀了我,他这辈子也休想上山。”

    肖迹挠了挠头,“猪头三是谁?想必你是认错人了吧?”

    慕石半信半疑,此时她完全处于下风,他们似乎也没有骗她的必要。

    “你们真不是朱光耀派来的?”

    肖迹摇了摇头,一脸无辜。

    “既然是误会,还不放开我。”她想挣脱,但又不敢轻举妄动。

    覃刻依旧紧紧扼住她的手腕,“你是这山中之人?”

    “是又如何?不管你们是谁,都别想上山。”

    覃刻沉吟片刻,松开了她的手腕,一个男子手腕竟如此纤细。

    慕石赶忙跑向老虎身旁,抚摸着它的头顶,看向它背后扎着的匕首,心疼不已。

    大侠便是当年救下乔家姐弟的老虎,寻常人听见虎啸,二话不说便会急着逃往山下,谁知今日会遇上他们二人。

    肖迹从袖口中掏出一个药瓶,递给慕石:“公子,我也是情急之下,为求自保才会刺伤它,这是创伤药,可以止血,你先给它处理下伤口吧。”

    慕石接过药瓶,轻轻抚摸着老虎的背部,安慰了它一番,让它先忍耐住。

    她转身拾起落于地上的剑,向覃刻走去。

    肖迹一看便急了,挡在慕石身前,“不都没有误会了吗,你这是在做什么?”

    慕石伸出纤长的手指,轻柔地滑过脖子上的伤口,随后反手将手心在二人眼前摊开。白皙的指腹上沾染着斑斑血迹,显得格外刺眼。

    “你们刺伤了大侠,又划伤了我,我割你们点衣料,不过分吧?”

    肖迹道:“那用我的衣料就行了。”

    慕石看向覃刻,“我就要用他的。”

    她生平最看不过的便是这些富家子弟,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他们却锦衣玉食,丝毫不懂人间疾苦。

    覃刻目光从慕石的手心移到她的脖颈处,光滑细腻的皮肤之上印有一道浅浅的血痕。

    他取下腰间的匕首,弯腰将长袍下摆一整块布料割下,递给慕石。

    慕石并未伸手去接,站在原地说道:“不够。”

    覃刻又割下另一处的下摆,这下原本拖于脚踝的长袍已到了膝盖之处。

    慕石抱着手臂,将头偏向一侧:“还是不够。”

    肖迹面色凝重了几分,他家殿下看着脾气是好,但也不是没有底线,今日这位公子再挑衅下去,恐怕下场会很难看。

    覃刻面色不改,干脆直接将长袍整个褪下,“这下够了吧?”

    慕石嘴角一弯,接过长袍。

    她毅然拔起老虎背上的匕首,老虎身躯一晃,发出一声低吼。

    慕石用衣袍轻轻擦拭着老虎伤口处不断涌出的鲜血,随后将其抛到一旁,那原本华美的锦袍此时已染满了血迹。

    她将创伤药倒于老虎的伤口之上,接着高举起手,口中吹着小调,从袖口处缓缓拖出一大串白布。

    肖迹眸色一冷,握剑的力道加重了几分,但身后一只手按住了他的手腕。

    他眼神向覃刻瞥去,覃刻俊美无俦的脸上浮现一抹令人目眩的笑容,然而眼神却冷如冰霜,毫无温度可言。

    忽地,一阵长哨声响起,林中此起披伏地传来阵阵虎啸,震耳欲聋,让人心惊胆战。

    肖迹催促道:“公子,我们快走吧。”一只老虎他应付得过来,一山的老虎他们二人如何对付?

    覃刻笑意未减,不慌不忙地问道:“你叫什么?”

    慕石将白布绕过老虎的身躯,唇角募然绽出一个冷笑:“将死之人,知道我的名字又有何用?”

    覃刻将笑意收回,冷如墨玉的瞳孔幽幽地泛着波光,对肖迹说道:“走。”

    他们走后,慕石便后悔了。

    她只想着替大侠报仇,却忘了今日她是偷跑下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满寨人肯定都知道是她干的了。

    看来今日只能先回去和师父师娘认个错了。

    回去后,慕石向周茹清解释了有人想擅自上山,所以自己才让老虎吓唬他们的事。

    周茹清知道她一向不听管教,不会安分守己地待在山上,也没怎么责怪她。

    武天行有事需下山处理,山林夜晚常有猛禽出没,视线又受阻,夜间行路十分凶险,平日里他总会在天黑前回来,可今日他却迟迟不归。

    果真出了大事。

    山口处的探子用飞鹰传书,告诉周茹清城主带了一队人在山下,威胁武天行交出那日绑架朱光耀的三人。

    武天行正在山下与城主周旋,实则是为他们三人争取逃跑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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