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第二章

    罗野那张脸值不值一百万不清楚,但能白手起家赚到现在这身家的梅作芩肯定不会是那个冤大头。最近回国忙得脚不沾地,去给她妈上个坟的时间都是精打细算地抠了半天时间抠出来的,哪儿有心情理会卓杨嘴里那个想要碰瓷敲诈的小流氓。

    她叫卓杨交给对方一张葬礼费用单,一本专门折页标记了相关罪名法条的法律书籍,一张可供咨询的律师名片,还有她自己的一张名片。

    卓杨有点不理解:“为什么您要给他自己的名片?没有这个必要吧?这样的无赖小流氓,您要不想麻烦,我帮您解决了就是。”

    梅作芩从床头烟盒抽了根烟出来点上,有点儿事后的累:“这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卓杨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一下子因她的话变得心潮澎湃,他不由亲近地凑了上前去向这个一下床就翻脸不认人的女人求了一个浅浅的吻,身高壮硕平日一身西装男人味儿十足的他此时也俨然一副乖巧听话的小狗模样——他很知道这个女人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和成功的男人喜欢的没有区别。

    但女人到底还是女人,比起有些心狠的男人,无论手段还是心眼儿都还是要软很多,好哄很多。

    吻着搂着场面又快要失控,他边吻着对方边刻意压低嗓音,他知道他的低音很好听:“因为我什么……”

    梅作芩微微仰起脖颈享受着他的服务,垂眸将他那一脸的讨好和刻意收敛的算计尽收眼底:“你不是说他长得挺好?我准备瞧瞧有多好,值不值一百万。”

    卓杨的动作一下僵住:“作芩……”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该给你的我会给你,不该你的……”

    “梅,梅总,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肯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应该不是,我你也了解,没有充足的证据是不可能这么跟你说的,实不相瞒,查了你两个月了。” 梅作芩也觉得很可惜,摸了摸卓杨瞬间苍白的脸庞。

    卓杨是个人精,无论做事水平还是服务水平都很是在线,在不挑战她底线的情况下留在身边还是很舒服的,可惜了。

    “放心,不会送你去坐牢的,我还没那么心狠,给你一周时间交接工作,人事那边我已经通知了,下周会有人接你的班,这两年你从公司弄走的钱还回来一半就可以了,剩下的就当我给你的……工资和礼物吧,价也不算低了,你觉得呢?”

    还能怎么觉得,事已至此。

    如今梅作芩也确实是算得上宅心仁厚了,以卓杨这两年来偷偷摸摸贪污受贿的那些钱坐个几年牢根本不成问题,搁以前的脾气她一定会就事论事秉公处理,十年的牢少一天都不行,但如今的她并没有这样把事做绝,不得不说还是年纪大了,一方面见多了稀奇古怪的人和事眼睛里更容得下沙子了,另一方面也是相比以前,她如今对钱财这种死了也带不走的东西少了太多的执念。

    自父亲死了她随叔父移民以后,她就没有缺过钱,无论是叔父给她的还是她自己赚的。十四五岁她就开始赚钱,十七岁创立了自己的第一家公司,后来有了第二家第三家第四家,一步步越做越大到现在,早就实现了财富自由。

    除去自己赚的这一部分,光这十年内亲人们相继离世,留给她的家财也有一大笔,就她一个人,是怎么也花不完的,如今她的亲生母亲意外归西,又给她的银行卡上多添了一毛。

    这一毛对她来说是完全可有可无的,是让她去办手续继承她都嫌麻烦的程度,但是也就是这么一毛,却对很多人来说是一辈子可望而不可即的巨额财富。

    卓杨最不该的就是把脑子动到了这笔钱上。

    “……好,那就先按这个方案这样处理,具体的下次开会时再说,柏林那边的事就先交给你了,我这边也就刚过来,框架还没完全稳下来,加上身边最近又出了点事……对,让你看笑话了。”办公室外有人敲门,梅作芩一边跟付鹃聊着一边示意身边新来的男秘书去开了门,“还好,他卖出去的那几份资料也算不上什么商业机密,损失不算太大,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还算帮了我一个忙。”

    “是假消息?我就说你应该没那么蠢。”

    付鹃丝毫不感到奇怪,这女人从十几岁开始就知道靠信息差到处虚张声势几头骗钱,想想也不会把重要的资料交给那么个不重要的外人去经手。

    “呵。”

    “行,那我放心了,这边我会帮你看着的,国内的你自己注意,国情不同你可不要拿在这边做生意的那一套经验去跟国内的人打交道,小心吃闷亏。”

    “知道。”

    秘书邀请外面的人进来后,过来提醒了一声,梅作芩闻声抬头看了一眼,下一秒便挑起了眉。

    付鹃:“话说林雪金也回国了你知道吗?那小子对你可真是执着啊,我说,你就不考虑一下他?以前你说他年纪小不想事儿,现在这都多少年了,他都二十七八了,不小了吧?要不给他个机会试试,再不济也该比你身边那些一夜两夜来路不明的角色强……”

    罗野自从进了这座大楼就一直处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状态,按他以往接待客户的经验,实在是没想到他要在个时间在这种正式的地方跟人见面。

    平时在夜场待久了,他几乎没有几件像样的衣服,今天挑出来的已经是尽可能正式的服装了,主体白色的衬衣,但上面还是有几道彩色的线,穿了中规中矩的牛仔裤和配套的休闲皮鞋——当然,也是他认为的中规中矩,天知道那裤子把他的屁股包得有多圆翘,属于是进夜店显闷,出来显骚的风格。

    在现下这座以沉稳灰色为主调的办公大楼以及楼内还留在办公区内的打工人们普遍或正经或颓废邋遢的形象的衬托下,这种精致的骚气就会显得更明显一点。

    更不要说,这小子怕体现不出来他这张脸的价值,来之前还在化妆间里认认真真捯饬了三个小时的脸和发型。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诡异的一幕:宽大的黑色金属办公桌隔着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一个是仿佛看起来可以直接开直播摇屁股擦边求关注打赏的网红,另一个则是胸前多别一朵小红花就能去大会堂开会的朴素人民代表。

    “真不是我爱操/你这心,我就是挺纳闷儿的,你不婚就不婚,谈着玩自己爽了也行,但是啊,你为什么老是找些个不怎么样的……不管是林雪金也好,陈书义也好,还是那些个想跟你发生点什么的生意朋友,随便哪个不都是体体面面的,不都比你身边那一茬又一茬的……”

    被对面那道直喇喇的目光刺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的罗野低着头,想把手揣兜缓解下紧张,揣了几下没成功才发现今天穿的这条牛仔裤连个兜都没,只有左边屁股上有一个。

    男秘书弯下腰:“老板,需不需要我回避……”

    梅作芩“嗯”了一声:“你先出去吧,门带上,有需要我会叫你。”

    还在兀自吧啦个不停的付鹃听见声儿停了下来:“你那边有事?”

    “还好。”梅作芩笑了下,看了对面那个手足无措的年轻人一眼,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来,“你教育完了?教育完了我就……”

    “你这话说的,谁想教育你,这不是明摆着的怪毛病么,搁着好苹果不吃整天儿的吃烂的,还专门从堆好的里选烂的,别说人林雪金想不明白他差在哪,我也……”

    “不说了,我这会儿确实有点事,忙完再回你。”她把打火机往外推了一截,说着把通话给挂了。

    这打火机是一个银灰色的仰着头的秃鹫造型,表面通体润滑发亮,桌子也是滑的,一推便不小心滑出了界。

    年轻人连忙快步上前伸出双臂一捧,刚好把滑落的打火机捧在了手心。

    梅作芩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在桌面一边,往椅子后背上靠了靠,烟夹在指尖,也不说话,一双扫描仪一般的眼睛从头到尾将桌前的人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扫了两遍。

    越是看得仔细,越是差点笑出来,这耳朵边的头发丝儿,得卷了不少时间吧。

    还有这香水味儿。

    “嘶。”她还是有点没忍住,端了个水杯往嘴前挡了挡,顺势喝了一口。

    这边夹着烟的手往前伸去,果不其然,对面的人很熟练地双手捧着打火机过来,摸索着操作着打火机给她燃上了。

    从这麻溜的点烟速度和头都不敢抬的恭敬态度来看,也不太像个无赖,倒像跟卓杨是一类人。也是,长成这个模样的确也用不着耍什么无赖,但凡脑子稍微好使点儿找对地方随便好好用一用,也不至于要来讹这个一百万。还是书读少了的过错。

    “我让人给你的费用单和书看了吧?”梅作芩并没有抽烟,而是由着烟在手指尖里燃烧。

    “……看了。”

    “能看懂吗?”

    “大概能。”

    “丑话说在前头,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你要靠这个事是怎么都要不到我这一百万的,明白的吧?”

    “明白。”罗野撩了下头发,站得直了一点,投在地面桌面的目光也抬起来了些,他的眉眼长得很好,像掺着少数民族血统,跟他那个纯汉人的爸没有一丝的相像。

    梅作芩笑了笑,悠闲地撑着头盯着他的脸看了又看,从头到脚,每一处精心打理的头发丝,平直的肩膀,腰身,屁股,两条笔直的大长腿,还有那一双紧紧捏着大拇指不安地搓动着的手。

    刚刚还打算和她面对面的目光被她看得又慢慢垂了下去。

    还是年轻。她在心里说。

    也许是出于对小孩儿的怜爱,也许是看在这幅好样貌的份上,她还是没有太为难他。她看了眼窗外已经暗了大半的天空,把一口没动的烟按了,套上挂在一边的风衣,从抽屉里拿了车钥匙,问:“吃了没,没吃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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