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

    “皇上,皇上......”在一声声呼喊中,拓跋衡的思绪被拉回。

    钱浅不明白为什么拓跋衡要站在她刚刚躺下的摇椅旁待那么久,一副心事沉沉的样子。

    “皇上,这些海棠你只送了臣妾吗?”

    拓跋衡恢复往日神情,让自己看起来一切如常。

    他向前迈了几步,走近钱浅,揽住她的腰。

    “今日你父亲赫连韫大胜的捷报传来,朕心甚悦,让人把大部分海棠都送到你宫里,剩下的送去御花园,后宫其他人若是想观赏,可以移步到御花园。”

    钱浅就猜到是因为赫连韫,赫连音失宠多年,拓跋衡怎么会无缘无故送花,要不是赫连韫争气,她估计会不知道待在哪个冷宫里。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太后宫里也没送吗?”

    钱浅不想因为这件事成为众矢之的,特别是那个那个总是喜欢刁难她的太后,她最不想得罪的人就算她。

    “太后高雅,不爱海棠,更喜菊花。”

    拓跋衡的回答让钱浅一时语塞,菊花高雅,海棠就俗气。

    拓跋衡,阴阳怪气可真有你的。

    还不如不解释,钱浅内心翻了一个白眼,赏花的兴致瞬间减去一大半。

    阵阵微风吹动海棠花丛,乱红浮动,晃晕了钱浅的眼,一切看起来那么不真实。

    昭华宫门外传来太监兴安的的声音。

    “皇上,该回去了。”

    “嗯。”

    拓跋衡松开钱浅的腰。

    “下次再来看你。”

    “恭送皇上。”钱浅的语气没有丝毫留恋,她看拓跋衡的神情也没有丝毫不舍。

    拓跋衡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钱浅,发现她正笑着招呼着她的侍女来看花,并没有因为他的匆匆离开而感到怅然若失。

    他的心里突然产生一种疑惑,她究竟是故意这样引起他注意,还是真的变得不在意了吗?

    她的性子好像回到了从前,却又和从前不同,她似乎不再只专注于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从前的那个握着他的手,温暖他的小姑娘好像离他越来越远了。

    已经快到晌午,吏部尚书郦全和户部尚书张肃早已在养心殿等候拓跋衡多时。

    一见拓跋衡进来,两人便朝拓跋衡跪拜行礼。

    “微臣参见陛下。”

    拓跋衡刚从昭华宫赶来,来得匆忙,青衣还未换去,进来说了句“免礼”后,他带着兴安去了偏殿换了一套明黄外衣,议事要穿正装,这是拓跋元还在时就立下的规矩。

    不一会儿,拓跋衡缓缓从黄色布帘后走出来,正色道:“吏部尚书先说吧。”

    郦全向前迈一步,微微施礼。

    他长得他妹妹郦媚妧很不一样,脸型像老鼠,一脸油滑的样子,左右各有两撇对称的胡子。

    “皇上,今年的科举已经开始,是否要亲自审查?”

    “嗯,你安排好人选,选个日子进行殿试。”

    “是。”

    “三位领主在晋安有什么动向?”

    “回皇上,三位领主这些日子都在皇上安排的地方喝酒享乐,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动向。”

    郦全有些犹豫,他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拓跋衡看出郦全的心思。

    “爱卿还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郦全拱手,赔笑道,“前几日在礼佛节晚宴上,臣的人曾看到拓跋鸿在御花园幽会宫女,正想靠近却被他身边的侍卫发现,此事便不了了之。”

    “我当是什么大事,他在宫里看上任何一个宫女,我都可以赐给他,只要他安分地当他的邵丹领主,不生出异心,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对他格外优待。”

    毕竟拓跋鸿的命是用他母亲尹夫人的死换来的。

    “是,陛下宽仁,如此顾念兄弟之情,让臣实在感动。”

    郦全向拓跋衡汇报完要事后还不忘吹捧一下拓跋衡。

    这样的话偏偏也让拓跋衡很受用。

    一旁的户部尚书张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一脸鄙夷。

    郦全因为郦媚妧的关系被皇帝提拔,渐渐被皇帝重用,他这种人惯会曲意逢迎,一旦抓住机会便会顺势而上。

    张肃向来看不惯这种小人的嘴脸,却又不得不和郦全私下相交,不仅因为郦全现在得到皇帝重用,还因为他们都有一个想要共同扳倒的人——赫连韫。

    正当郦全要退下时,拓跋衡似乎想到什么似的,叫住郦全。

    “过几日便是郦美人的生辰,你们兄妹俩父母早亡,你这个做兄长带着自己的家眷进宫看看她,陪她吃吃饭,让她高兴高兴。”

    郦全如老鼠一般狡黠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他赶紧下跪,感激涕零道:“谢皇上恩典,郦美人能得到皇上这般宠爱,是她的福气,也是我们郦家的福气,微臣叩谢皇上。”

    郦全出去后,户部尚书张肃接着上前觐见。

    张肃看似敦厚,实则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爱装腔作势的模样和张太后如出一辙。

    “皇上,近几个月来多个地方因为洪涝灾害而致使百姓收成惨淡,很多百姓成为了流民。”

    “从国库里多拨一些钱赈灾吧。”

    “可是国家正在打仗,国库吃紧,恐怕匀不出这么多钱来赈灾。”

    拓跋衡有些恼火,洪灾的事,他已经派遣张肃治理了几个月,不但没有所好转,反而让流民问题愈来愈严重。

    张肃若不是张太后的哥哥,拓跋衡名义上的舅舅,他早就拿他问罪了。

    眼下,拓跋衡只能再从其他地方想办法省出钱来供张肃赈灾用,这是他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拓跋思索良久,手一挥。

    “赫连将军大战告捷,不久会带兵归来,缩减一些军需,将这一部分用于赈灾。”

    “可此时缩减军需,若是在战场上突发意外......”

    张肃装作为难的样子,他故意将这个难题抛给拓跋衡,让他在这两者之间做出取舍。

    “将军征战多年,自有苍天庇佑,朕相信他会带领大军凯旋归来。”

    拓跋衡眉头微皱,他对赫连韫是否能够顺利归来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舅舅,”拓跋衡靠近张肃,眼神严肃,凝视着他。

    “朕希望你这一次能把事办好。”

    “是 。”

    这样的眼神让张肃有些寒意。

    张肃垂头拱手,缓缓退下,没有人看到他嘴角露出的一丝笑容。

    慈安宫内,古铜虎纹炉内焚香,香味缓缓而出,太后侧躺在凤床上,单手枕着黄杨木,闭眼闻着让人舒缓的香。

    张美人坐在太后身旁,为太后捶腿,低头不语。

    户部尚书张肃坐在太后对面,一手搭在膝上,一手摸着胡子。

    “太后,皇上让我从国库里拨款用于赈灾,这次赈灾的钱有一部分是从赫连韫打仗的军需里扣的。”

    这句话让太后突然睁眼。

    “皇上果真这么决定的?”

    “已经拟好旨意了。”

    “哈哈哈哈,”太后大笑道,“好啊,哥哥,这次赈灾你办的不错,让我们王家吃了个饱饭。”

    张肃也笑着。

    “这多亏了太后的在背后撑腰,皇上是孝子,就算察觉到什么也没有问罪,依旧派臣去赈灾。”

    “不过你这一次可要收手了,就算是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的。”

    张太后收起笑意叮嘱道。

    “是,太后。”张肃点头。

    “现在皇上总算变得老实一点,”太后微微仰仗头说着,“一想到他从前竟妄想用赫连将军对抗我们,哀家就气得想要废了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一个卑贱宫女生下的贱种竟然想夺权,若不是哀家极力保他,他能有今天?”

    太后一激动就头痛,她按着头,蹙着细长的眉。

    原本在捶腿的张美人起身,轻柔地揉着太后的头,自始至终,她都一言不发,与宫女无异。

    “太后莫生气,不要气坏金尊玉体。”张肃劝道。

    太后稍微缓和了一会。

    “还好当初哥哥你用了一招离间计成功让他和赫连韫反目,不然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现在因为赈灾一事,皇上也没有顾及和赫连韫往日的情面,扣下他的军费,真是大快人心。”

    “说到底,他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罢了。”太后的语气轻蔑。

    “这可惜哀家没能生下一个儿子,不然也不会找一个卑贱宫女生下来的孩子当皇帝。”

    说着,太后拉着张嫣的手,唤着她的乳名,“囡囡,姑母没福气为先帝诞下一儿半女,你跟在姑母身边,姑母把你当自己的女儿一般看待,为了你以后在宫里能够过得更好,你要像郦媚妧一样讨皇上喜欢,多和皇上亲近,让自己早日怀上皇子。”

    “皇上年轻,未有子嗣,赫连昭仪失宠已久,郦媚妧小产,身体损伤,虽然依旧得宠,但一直没有再怀孕,你要把握住机会,莫要等到皇上身边出现新人,到那时可就麻烦了。”

    张嫣抿嘴点头,“是,姑母。”

    张嫣长相只能算清秀,没有赫连音明艳,也没有郦媚妧清纯,性子安静,说话也唯唯诺诺的,拓跋衡对她的态度也很平淡,去见她也好像在应付任务,这种没有任何感情的相处让张嫣很难受,却也只能默默忍受。

    张肃在一旁看着自己胆怯弱小的女儿,叹了一口气,他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偏就生出这样的性子。

    “囡囡,这么久没回家,想不想母亲?”张肃问。

    一提到母亲,张嫣的泪水就在眼里打转。

    “等你怀上皇上的孩子时,皇上和你姑母会让你母亲进宫见你,到那时候你就能见到你母亲。”

    原以为父亲会求太后让母亲进宫看她,却没想到竟是用怀孕做前提,张嫣把原本想说的话憋进心里,默默点头强忍着泪水。

    “好了,囡囡,你先下去休息。”太后有些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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