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马车在热闹的街市上慢悠悠的走着,插在车衡和马轭上的六个銮铃提醒着路人车主的身份,及时让路。(“行前朱鸟,鸾也。前有鸾鸟,故谓之鸾;鸾口衔铃,故谓之銮铃”)

    车内的药香飘入软榻上正在休憩的女子鼻中,只见女子皱了皱眉,乌黑的睫毛动了动,仿佛陷入了可怕的噩梦中,眉头松开的那一刻,她睁开了眼。

    看着车内的装饰,她呆呆的坐着,按住心口跳的飞快地心脏。又一次陷入思绪里,耳边的街市叫卖声渐渐远离她的耳朵。不料,下一刻,嗓子开始发痒,她就开始咳嗽不止,耳边的叫卖声再一次冲了进来,将她拉回到现实世界。

    “姑娘,你醒了,这街市可热闹了,您要不要下来逛逛”小丫鬟别枝向着侧窗喊道。

    “别枝,不许胡闹,姑娘,止咳的香囊在您左手边,我们还有一段路程才能到沈府。前面会有一家大客栈,或许我们可以先去休息一下,把止咳药熬了,再行上路。小姐觉得怎么样?”

    明月拉回跑到侧窗打扰小姐的别枝。

    马车里的沈惊鹊按下想咳的念想,攥紧手中的绣着海棠花的深色金边的香囊,一缕缕的药香冲入鼻尖,她渐渐平复了下来。

    听着外面两个人熟悉的声音,沈惊鹊鼻头一酸,哑声道“不用了,直接回府吧“

    她知道自己好像是重新回到了自己回府的那一天。梦中女人近似癫狂的掐着她的脖颈将毒酒灌入她的咽喉。大雪纷纷,她死在了一群人的算计当中。

    重来一次,她不想再去那间客栈,不想与李凌裔有任何纠缠,她想弥补沈家所犯的所有过错,救沈家出深渊。

    “你错就错在事事不关心,沈家有今天,你有一半的功劳,你以为的慈父,你以为的兄友弟恭,不管是你的自欺欺人,你去看看百姓是怎样处于水深火热的生活之中的,你去看看多少有志青年被无辜冤死,你还能做到置之不理吗“女子的话重重砸在了沈惊鹊的心里。

    她好像突然对身边的人感到陌生,她的哥哥,弟弟和妹妹,好像都不是她看到的那个样子。

    “别枝,明月,你们上来吧。”沈惊鹊轻轻撩开纱帘衣角,纤细的手指在阳光的照射下,不自觉地颤了一下。许是太久没接触到阳光了,梦中的她被囚禁在地牢中三个月,那时寒冬的三月,她的身体每况愈下,最后每咳一声,嘴角都会溢出鲜血。

    帷裳被轻轻撩开,进来两个穿着浅蓝色麻衣的丫鬟。当下是酷暑,可见丫鬟额头冒出的细小的汗水。

    马车上,沈惊鹊坐在主坐,靠着隐囊。药香飘荡在空中,强势的闯入人的鼻腔当中。

    明月注意到早些时候熬的药还放在一旁没动,想着刚才姑娘咳得急,面上不禁忧愁,劝说道“姑娘,不可拿身体开玩笑,还是去前面的客栈歇息一下,我再重新给姑娘熬一碗汤药,您自己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明月比沈惊鹊大上三岁,处处为着沈惊鹊着想,沈惊鹊是知道的,梦里的明月护着她逃走,不料遭人算计,替她挡了一箭。

    “姑娘,明月姐说得对。”别枝也担忧着看着自家姑娘惨白的脸。

    “不打紧,听我的直接回府”沈惊鹊扯了个安慰的笑容,安抚下自家丫鬟的担心。

    不是明月和别枝做事夸张,是她们家自小体弱多病,受不了一点的磕碰,本来是养在乡下的庄子的,那里环境好,空气清新,每天散散步,钓钓鱼,赏赏花的,快快乐乐的,没有一点勾心斗角。却不想被皇帝封为太子妃,沈家只得将她接回来,等待与太子成亲。

    “明明太子还没有选出来,姑娘就被封为太子妃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别枝低声嘀咕。

    明月一个眼神瞪向她“慎言”,别枝默默低下了头。

    “明月,别训她了,现在也没有外人,不必要在意这些”沈惊鹊拍了拍明月的手。

    “姑娘”明月无奈的道,沈惊鹊转向别枝“以后进了京城要慎言,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中,不可在像在庄子里那样可以畅所欲言了,知道吗?”

    别枝当准备点头说知道了,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带着往旁边倒,明月坐的离沈惊鹊远了一些,看着沈惊鹊向前扑的动作惊呼“姑娘”,她努力的想像前扑,保护姑娘不会摔倒,不料别枝的动作比她快了一步。

    沈惊鹊坐稳身形,将跪在地上的别枝扶起来,别枝摸着膝盖,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她下意识的猛地跪在地上,现在膝盖的疼痛缓缓爬上心头,她强忍着疼痛,坐在侧坐上。

    明月听见外面的争吵声,示意了一下沈惊鹊便下了车。

    马车急停的地方是京城最大的花楼——醉仙居。

    “不知车上的是哪家姑娘,不知郝某是否有幸邀请姑娘共游澧湖。”肥头大耳的男子站在马车前,折扇一下一下的打在掌心,他很是信心满满。

    本来今天的酒会是沈玲珑做东,在醉仙居喝的好好的,结果玩招手令他输了,被酒友起哄正巧这辆马车慢悠悠地行驶在街上,在酒友的怂恿下加上酒精的作用,他直接把车拦下了。

    “这位公子,请您把道路让开,我家小姐说了她没兴趣。”明月最是看不上靠近她家小姐的纨绔子弟,便直截了当的回绝了。

    男子一听被拒绝了,身后的酒友开始偷着笑,他觉得脸上挂不住,便直接动手推开来拦他的明月,“滚开,我父亲是御史台的御史中丞,你敢的得罪了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滚”男人一脚踹倒了明月。

    周围的人群都聚在这了看热闹,不少人唏嘘可怜了这家姑娘,要被强行掳走当小妾,却也只能暗暗抱不平,这些公子哥他们哪里惹的起。围观的人越多,男子的胆子越大。

    男子身后的酒友吹着口哨调戏帷裳后的沈惊鹊。看着男子的咸猪手快要挨到马车了,明月挣扎着不顾胸口的疼痛起身想再去拦。

    却见帷裳从里面缓缓撩开,别枝扶着自家姑娘走下马车。

    众人在见到车内女子真容后都不禁一愣,眼前的女子“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简直比被誉为京城第一才女的沈灼华有过之而无不及。

    “郝公子,好有本事,拦我的马车”沈惊鹊冷冷的开口。

    醉仙居门口的一抹黑色身影慌慌张张的闪过,

    “少爷,少爷”沈玲珑的贴身小厮骰子慌慌张张的推开虚掩的门,一点礼数也没顾得上用。

    “骰子,你怎么回事,六皇子还坐在这呢,一点礼数没有”沈玲珑踢了骰子一脚。

    “长行,不必如此,咱俩又不是外人,他可能找你真的有急事呢”李怀瑾一只手握着酒杯,另一只手拍了拍沈玲珑的肩旁。

    屋里除了他俩之外还有其他几个人,都打趣着安抚着沈玲珑。

    “郝诵那小子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屁呢,他玩的最花了,不会在大街上就开始拉扯了吧。”其中一人开玩笑道。

    “哈哈哈哈”众人嘻嘻闹闹的这礼数的事情就被忘过去了,沈玲珑心大,也开开心心的和他们又一次的投入到招手令。

    骰子插不上话,急得一直看向窗外。

    “我说让那个叫郝诵的赶紧回来吧,人家姑娘指定不愿意和那么油腻的男子游湖。”六皇子再一次劝说道,本来他就不同意让郝诵去调戏人家清白姑娘,可是他的话在众人的哄哄闹闹中一点威严都没有。

    他作为一个合格穿书的人,不仅要消化自己穿书的消息,还得维持书中的人物形象,避免引起怀疑。

    “既然六皇子都这么说了,骰子,你去把郝诵叫回来。”沈玲珑扭头对着身后的骰子说到,

    “少爷,郝诵拦的是小姐的车”骰子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看着快要急哭了。

    “什么”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沈玲珑蹭的站了起来,顾不上什么礼数不礼数的直接冲出了房门。美人作舞,佳人奏琴,听到房门被砰的一声撞开,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看着屋子里的人。

    屋中的几人面面相嘘,一时之间没了声响。还是李怀瑾率先打破沉寂,带着众人一同去看戏。

    “小美人,跟哥哥回家,我让你做我的正妻”男子笑眯眯的走上前。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经常跟着沈玲珑进出醉仙居的郝诵,对吗”烈日下的沈惊鹊穿着深蓝色的纱衣,细白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空中的香粉的味道直冲沈惊鹊的鼻腔,手上的手帕被攥的很紧。腰间佩戴着那装有药材的香囊,稍稍缓解了那不适的感觉。

    “怎么,你想跟沈玲珑,不过,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男人上手想抓沈惊鹊的衣袖。却被别枝给隔开了。

    “呦,又有一位小美人。没事,等我娶了你家小姐,我纳你做我的妾侍。“

    沈惊鹊记得沈玲珑今日是在醉仙居的,她让明月去找沈玲珑,自己对付这个酒鬼。

    明月刚到醉仙居的门口,就和沈玲珑撞在一起了,明月一看到是沈玲珑,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姑娘“明月正准备开口,却被沈玲珑抢了先”阿姐呢?“

    明月指向马车的方向,沈玲珑看到一群人围成了一个大圈,面带怒意的跑向马车处,骰子将明月扶了起来,一起跟着去了。

    “我警告你,你今天敢碰我一下,我父亲是不会放过你的“沈惊鹊看着想拉开别枝的郝诵,冷冷的开口。

    刚说完狠话的沈惊鹊开始咳嗽不止,空中的香粉被一阵清风带起,惹的沈惊鹊喉咙十分的痒。她不禁拱起了腰,尝试调整呼吸,别枝也放弃和郝诵的纠缠,连忙扶着自家姑娘。沈惊鹊的身体因为咳嗽开始发抖。

    郝诵见状正准备上前,一个玉扳指从人群里飞出来,正好砸在了郝诵的脑袋上,郝诵抱头呲牙找砸他的人。

    却见沈玲珑从人群中穿过来“滚开,全都滚开“,脸黑的跟个活阎王一样。

    “阿姐,阿姐,你没事吧“沈玲珑飞奔到沈惊鹊身边,眼里尽是担忧。他扶着沈惊鹊,感受到阿姐的颤抖,”阿姐,先回马车上,这里香粉味重,对你不好“

    沈惊鹊看见自家弟弟也将心放了下来,点点头,又猛地咳了起来。沈玲珑轻手轻脚的将阿姐扶到马车里,上车前给了郝诵一个阴暗的目光。

    郝诵在见到沈玲珑的时候就懵了,一听见沈玲珑叫小美人阿姐,整个人都不好了,悔意顺着尾椎骨爬了上来。

    沈惊鹊在上车前,想着醉仙居的大门看了一眼,不经意间和倚着大门看戏的少年对视了一眼。鲜衣怒马少年郎,可惜是个败家的。沈惊鹊收回目光。

    “好一个病美人,真如“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看来书中描写诚不欺我啊“李怀瑾喃喃自语。

    马车里,沈惊鹊慢慢平复了下来,想着刚才见到的李怀瑾,陷入深深的思考,既然非选一人嫁,这人就不能太聪明,对皇位太上心,这样才好掌握,纨绔子弟的话就是个加分项,最重要的是他是断袖,还是个喜欢我大哥的断袖,前世天天往沈府钻,可惜大哥有了大嫂,他本人也都不知道六皇子喜欢他,这还是沈惊鹊无意中发现的,选他有七成把握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

    沈玲珑看着自家姐姐不理人也不敢说话,深深的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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