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我将氧气瓶从唇边拿了下来,冲着前面黝黑皮肤开着车的卷毛男人开口道谢:“麻烦您来接我了。”

    卷毛男人单手扶住方向盘,回头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的很灿烂:“不用客气,你和我弟弟是同学,这都是举手之劳。”

    卷毛男人名叫阿古惹,是我研究生同学的哥哥。

    我一直很喜欢阿勒泰,在大三时读过了李娟的作品《我的阿勒泰》、《冬牧场》这两本书,对阿勒泰便一直是心向往之。可大学期间经济拮据、时间也不够,考上了研究生之后一直兢兢业业的跟着导师跑项目,暑假也没回家就为了提前半年将这个项目结束,空出时间来完成我的‘乌托邦’。

    可现在我真真切切的行走在这片大地上时,我的乌托邦就不在是少年时的空想主义了。

    我有些难受,强扯着嘴角笑了笑,阿古惹关心问道:“你还好吧。”

    “没事。”

    阿古惹看了看车窗外的景色有些疑惑:“我听我弟弟说,你好像是南方人?在我们这里这段时间很冷,你能受不能?”

    我笑着回答:“不算南方人,还是比较偏北的地区,受得了的。”接着将目光转向车窗外,十月份的天气已经有了些积雪,坐在开着空调的车里还能看见自己呼出的寒气。

    “我听说你要在这儿待半年?老妹儿,哥多嘴问一句,你不是受啥情伤了或者是心里不痛快了?”

    我扶了扶墨镜,轻笑出声:“哥这真是你想多了哈哈哈,我就是来放松放松,感受一下祖国的边疆美丽。”

    阿古惹爽朗一笑:“那你是来对地方了!咱这虽然冷了些,但景色是这个的!”说完他伸出一根大拇指,表情很骄傲。

    车子在柏油路上稳稳的行驶着,我打了哈欠,阿古惹透过后视镜关心的看向我。

    “你要是累的话,就睡会儿,离阿妈家的民宿还要再开一个小时。”坐在前面的阿古惹扶了扶墨镜,伸出一根手指。

    “在火车上睡了很久,不是很困。”我将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拿了出来,已经是下午6点了,这边的天还是亮的很。

    提到民宿我感激的看向阿古惹:“民宿的事也得谢谢您,要不是有您这个本地人保驾护航,我也很难找到环境这么好、价格还公道的地方。”

    “啊哟!你太客气了,你是我弟弟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这都是应该的!”阿古惹爽朗的笑着,耐心的接着说:“那个民宿是我朋友的阿妈开的,虽然地方是偏了些,但景色美,牛羊肥!哈哈哈哈哈。”

    我用袖子擦拭掉车窗上的白霜,认真的观摩着车窗外的一切,我期待了好久的阿勒泰,美的我不舍得移开眼。

    柏油路旁的草地看起来青黄不接,而生长在这片草地上的胡杨树金黄一片,越过近处青黄色的山朝着远处看去,是一座

    挨着一座的雪山,它们披着雪白的圣衣,我心下震撼,只觉得北疆之美难以用言语形容。

    不过简单欣赏了会儿窗外的风景,阿古惹油门一刹,便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我推开车门下去,当靴子踩在松软的草皮上时,竟有些恍若隔世的幻觉,我从包中掏出相机,笑着看向阿古惹:“我给你拍张照吧,纪念一下,到时候我会手机传给阿里木。”

    面前黝黑的雄鹰一般的男人罕见的不好意思了,他抓了抓耳后的头发吞吐开口:“不、不用了吧。”

    我笑着将相机举到面前,根本不给阿古惹反应的机会:“三、二、一,茄子。”

    阿古惹也是好笑,动作迅速的将手插进了兜里,将头昂了起来,很酷。

    我拿起相机,将刚刚不小心沾到草地的围巾环绕到背后,大步朝着阿古惹走去,调出那张照片,阿古惹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眼照片开口:“还挺好看的。”

    “帅的很!”我笑着将相机收了起来,看向面前的阿古惹:“以前阿里木经常跟我说他哥哥是个很帅的男人,果真百闻不如一见!”我朝着阿古惹举起了大拇指微微一笑。

    “这小子。”阿古惹嘴角的笑意像是弯弯的月亮一般,雄鹰一般的男人此刻竟然显得格外娇羞。

    “这里就是勒布木合村了吗?”我向前方观望,这个村子坐落在山脚下,前方是旷阔的草场与胡杨林,阿古惹讲,再往前走走还会有从雪山流下来的溪流,春天时会盛开大片大片的花。

    阿古惹指了指前方最大的那个院子:“这里就是我朋友阿妈开的民宿,你也叫她阿妈就行,好好休息。”

    “谢谢。”

    阿古惹提起我放在后备箱的旅行箱和一个小一点的紫色旅行包,我将手边的双肩包背起来,想要提起那个小一点的旅行包,阿古惹摆了摆手:“诶,我来就行!”

    “那麻烦您了!”今天第一次来到海拔这么高的地方,虽然没有什么严重的高原反应,但身体也是有些乏力,我也不与阿古惹客气。

    沿着草坡向前走了十几米眼前赫然出现一个带着些古朴气息的木屋院落,视野开阔,院落前便是一望无垠的草原,我深深吸了口属于阿勒泰、属于这片美丽土地的。

    阿古惹礼貌叩响木门:“????? ???? ??????”

    他说了一通,我一句也没听懂,还以为是刚来到这里脑子不太灵光,有些疑惑的看向阿古惹:“你说的是什么?”

    “奥哦,这是哈萨克语,你听不懂正常。”阿古惹友善的笑。

    可我内心却有些动荡了,眉头也有些皱了起来,忐忑开口:“那那他们会说汉语吗?”

    “哈哈哈哈,老妹儿,你不用担心,会说的,阿妈有些难的不懂,但简单的还是可以的,而且她儿子在乌鲁木齐上过学,汉语说的溜溜滴,有什么不懂的、需要的你就找他,他不行你就来找我!”

    “那就行那就行。”我原本悬着的心终于算是落下了,感激的看向阿古惹:“我差点以为我要‘孤立无援’了。”

    我们说话的这功夫阿妈已经来到了门前,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我看清了阿妈的模样,身高大概在我的耳朵处,穿着深绿色的棉衣,头上裹着蓝白色丝质的头巾,是瘦弱的,可她眼神中闪出的光芒却是让人信服的有力量的。

    我含蓄的笑着,右边嘴角的梨涡浅浅的,想要给阿妈留下一个好印象,本以为阿妈会先同阿古惹说话,却没想到在阿妈打开门的一瞬她朝向我展开了怀抱。

    我有些意外,可还是连忙半屈下腿投入了阿妈的怀抱,温暖的,充满清香奶味的怀抱。

    “欢迎你,美丽的姑娘。”阿妈笑着,眼角的皱纹像是水波一样潋滟,她热络的牵着我的手,用着不算标准的汉语看向我和阿古惹:“饭做好了,吃些!”

    “阿妈,她叫穆昭。”

    阿古惹笑着将脸上的墨镜摘下放在胸前的袋子里,抬头看了看天笑着同阿妈开口:“阿妈,我还要回马场呢!”

    他指了指天接着说:“天晚了,麻烦您照顾好这位姑娘,她是我弟弟的好朋友!”

    “阿妈做事,放心吧!”

    “哥,有机会我请你吃饭!”

    “行!”

    阿妈的手粗糙但是温暖,突如其来的亲近使我有些不知所措,可却下意识不想松开她的手。

    阿古惹离开前还回头冲着屋头喊道:“塞甫拉!有空来我马场,最近新来了一批马驹!”

    顺着阿古惹的目光,我才看见那个坐在屋里长发男人,他长发半拢在脑后,落在肩头。穿的应该是他们的传统衣袍,青蓝色的。

    塞甫拉似乎是兴致不高,只是点了点头,阿古惹却是见怪不怪笑着离开,嘴里还嘟囔着:“这小子,每次输了就这副鬼样。”

    阿妈看着阿古惹离开,将木门拴上,我则乖乖的站在阿妈身后,身后背着双肩包,一只手提着紫色旅行包,另一只手则握着旅行箱。

    阿妈看了眼便冲着屋里喊道:“塞甫拉,帮忙!”

    在木门后若隐若现的塞甫拉站起身朝着这边走来,他很高,笑着同我点头接着接过我手中的旅行箱。

    我点头道谢,却在抬头的一瞬,心跳漏了一拍。

    当我再次抬起头时,跟在塞甫拉身后从屋里踏出的那个男人让我的心绪瞬间翻涌,他头发比塞甫拉短了些,也是半拢在脑后,只穿着灰色的薄衫深色的牛仔裤,脚上是黑色的皮靴。

    他顺势过来接过我手中的紫色旅行包,阿妈看见他穿的那么少连忙推着他往屋里走:“穿的那样少,快回屋去!”

    阿妈折返回来再次握住我的手,温柔的看向我。

    坐在有些矮的木板凳上,我小心翼翼的将手叠放在膝盖处,因为他在,我变得不自在了很多。

    阿妈首先看出我的紧张,或许是以为我性格太过内向,她从炉火处提来一壶热腾腾冒着热气的牛奶,吩咐塞甫拉去橱柜里拿了个新碗。

    我偷偷抬起眼打量了一眼坐在我北侧的于北,他大方的将腿岔开,端着热腾腾的奶茶认真的品尝着,低垂的眉眼投射在他脸庞处的阴影像是远处的山影一般。

    或许是察觉了我的目光,他抬起头看向我,将手边的碗放在桌边礼貌问好:“你好,于北。”

    “你好,穆昭。”我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绪,冷静的吐出这几个字,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胸膛里的那颗心滚烫好似要冲破屏障。

    此时阿妈也冲好了奶茶,她将奶茶端给我,我立刻双手接过道谢:“谢谢阿妈!”

    碗沿还是温热的,捧着刚好暖暖手:“谢谢阿妈。”我笑了笑,余光中瞥见于北,他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目光投掷在我脸上,我闪躲开不自然的抿着手边的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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