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秦雄,艾崇辉义子,随他一起驻守西南三十余年。

    艾崇辉把女儿艾元菱嫁入皇宫后没几年,夫人病逝。三年后,他又娶了一房小他近二十岁的续弦名曰柳如莺。

    一日,他带柳如莺去打猎,路上捡了个十多岁的孩子。

    二人无后,便将此儿收作义子,倾心照料抚育。

    柳如莺婴儿脸又未生养过,虽说比秦雄年长六岁,但秦雄成年后与她站在一起却像是同龄人。

    随着年纪的增加,艾崇辉的精力渐渐都放在了军务和政务上,陪伴柳如莺的时间少了许多。

    柳如莺正值盛年却空闺寂寞。

    秦雄血气方刚尚未娶亲。

    一来二去,两个人就趁着艾崇辉回京述职的空档苟合到了一起。

    那段日子,柳如莺和秦雄如胶似漆,夜夜难分难舍,不敢在府里就借着各种理由偷偷跑到外面野合。

    艾崇辉回来后,二人在一起的机会少得可怜。

    秦雄还算是有良心,念着秦雄对自己有养育之恩又把家传绝学毫无保留地传授,悔意深重,便主动断了和柳如莺的关系。

    没过半年,在艾崇辉的主持下,秦雄娶了一个富商的女儿袅儿。

    这袅儿生得肤白貌美,性格婉转柔顺,极其爱慕高大威猛、刚毅有型的秦雄,满心满眼地只有他。

    秦雄也喜爱袅儿的活泼可人,加上她行事大方有礼,不似柳如莺骄纵蛮横,更是把她当成掌中宝一样宠爱着。

    柳如莺可受不了没有秦雄的日子,隔三差五就寻个由头让艾崇辉把秦雄喊入府,总想着再续前缘。

    但秦雄不愿意!

    时间久了,艾崇辉就察觉出二人的不对劲:一个上杆子找,一个如避瘟神。

    肯定有事儿!

    于是就设了个套说自己去打猎,让秦雄看家。

    柳如莺以为寻到了机会,谎称自己心疾犯了,让秦雄按照以往的方子给送点药来。

    秦雄也想找个机会跟柳如莺说清楚,彻底断了她的念想,于是买了药就送到将军府。

    二人说来说去发生了争执,秦雄扭头就走,柳如莺以死相逼。

    秦雄怕柳如莺真的自戕,一步过去抢下她手中的剪刀,但还是划伤了她的脖子。

    柳如莺趁机抱住秦雄哭得哀怨凄惨,又褪了衣衫去亲秦雄。

    秦雄往下扯柳如莺的功夫,正被从外头赶回闯进屋艾崇辉撞破。

    柳如莺惊慌失措,急中生智反告秦雄奸污自己。

    秦雄惭愧不已,也不愿辩解,只想以死谢罪。

    艾崇辉抢过他手里的刀,反手一刀给柳如莺来了个透心凉结果了她。

    秦雄看着拎了尚在滴血钢刀的艾崇辉,愣住了。

    “当啷”一声扔掉钢刀,艾崇辉过去扶起秦雄,苦口婆心道:“儿啊,为父虽然年事已高,但还不至于老眼昏花分不出是非!纵然你有错,但你已知悔改,这就是最大的善。我不希望我们父子因为这样一个女人反目成仇。”

    艾崇辉最终选择了秦雄。

    从此,秦雄对艾崇辉言听计从,丝毫没有半分忤逆。

    徐茂宣与艾崇辉父女的联盟瓦解后,曾多次想要破坏艾崇辉和秦雄父子之间的关系,企图把西南兵权掌握手中。

    奈何这父子二人齐心协力坐镇西北,徐茂宣的计划屡屡落空!

    不过他不打算放弃西南这块肥肉,于是一计不成,一计又生。

    为了离间艾崇辉和秦雄,徐茂宣可谓无所不用其极——花重金从王府下人口里打听到父子二人之间还曾有过柳如莺这么一段过往,于是买通了王府里的奴婢,在一次家宴上给袅儿下了淫药。

    袅儿说热,那奴婢引着袅儿出去透气,结果把她引到了柳如莺曾经的房间里。

    众人喝得高兴,谁也没注意袅儿去了哪里。

    艾崇辉喝多了出来小解,恍惚看到柳如莺的房间里有人,吓得他一个激灵酒醒了不少。

    但他戎马半生,什么阵仗没见过?

    仗着酒胆就闯进屋里,结果看到袅儿在床上难受地翻滚。

    艾崇辉过去扶起袅儿问:“好儿媳,你这是怎么了?”

    袅儿在淫药的作用下误把他当成了秦雄,极尽勾引之事。

    艾崇辉未知天命,自柳如莺之后又再没沾过荤腥,面对这么大的诱惑,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袅儿就“趁着”艾崇辉酒后失控把他给“办”了。

    王府里被收买的下人见事情已成,佯装惊慌地跑去悄悄告诉秦雄。

    秦雄赶到的时候,老爹和媳妇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

    袅儿清醒过后也不知道怎么就跟公公赤身滚在一个被窝里,惊吓羞愤之下晕了过去。

    秦雄看着满床狼藉又恨又怒,但因为自己有愧在先,只是默默给袅儿穿上衣服抱走了她。

    回家后,袅儿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是怎么回事,只能把她记得的事情经过都告诉给了秦雄。

    秦雄并没有责怪袅儿,不过从此不再见她。

    袅儿羞愧难当,委屈绝望之下,用一条白绫吊死了自己,带着肚里刚刚两个月的胎儿,而这个消息还没来得及告诉秦雄。

    一尸两命,秦雄崩溃。

    偏巧这时候,秦雄的亲信受人挑唆强抢民女遭到反抗,一怒之下当街将人家一家四口全部灭了门。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艾崇辉有心想放过秦雄亲信,奈何苦主亲属又是哭闹又是到县衙和军营喊冤,闹得民怨四起,他只好依律斩了秦雄亲信。

    秦雄依旧没有什么表示,但从此与艾崇辉有了隔阂。

    为了弥补秦雄,之后一年中,艾崇辉又是赠金又是赠银,甚至在京城给他置办了繁华地带的房产,还为他寻了一个模样家世都不比袅儿差的媳妇。

    但秦雄却再也找不回曾经的那份幸福。

    直到有一次艾崇辉外出巡防遭遇暴风雪被困,绝望之时,秦雄带兵赶到救了他。

    从此后,父子二人之间的嫌隙似乎没了,感情也恢复如初。

    艾崇辉以为秦雄放下了那些过往,却不想秦雄居然给自己下了绝命毒药。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但艾崇辉实在想不通秦雄为何憎恨自己到了如此深的地步!

    刘伯提到吊钟花是塞丝国特产,而此次挑头进犯燕云国的就是塞丝国,他需要弄明白秦雄和塞丝国之间关系,只好将这一桩旧账向贺历弘和盘托出。

    贺历弘沉思片刻道:“袅夫人的事疑点诸多,看来只有找出您义子从何人手中得到的吊钟花,才能解开当年之谜。”

    艾崇辉点点头道:“嗯,正是这么个理!”

    “将军,找出此人并不难,难的是所有事情水落石出后,你该如何处置秦雄!”

    艾崇辉长叹一口气,苦笑一声:“虽说我们都不提这两桩旧事,但正如雄儿没有放下对我的恨一样,我也对曾经的一切耿耿于怀,那些疑惑更是扰得我寝食难安!”

    “逃避不是长久之计。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您不想为难他,就得让事情水落石出,把话都说开,否则你们父子之间恐怕永远是这种你死我活的状态。”

    艾崇辉点头道:“嗯,先找出来是何人在背后指使他!”

    二人商议,艾崇辉继续病重。

    这日,艾崇辉在作战会上突然晕倒,被众人送回房间。

    刘伯把提前准备好的“窝心散”给他服下,制造出他已经到了弥留之际的假象。

    军医匆忙来给把脉,半晌,他抬头看着众人神色无奈地摇了摇头。

    秦雄把军医拉到一旁焦急地悄声问:“义父怎样了?”

    “秦将军,老将军的病……”说着,军医叹了口气,愧疚又悲伤地说:“若是墨长风道长在,这病还有的治,但属下学艺不精,实在无能为力~”

    “那,那,之前不是说没问题的吗?怎么……”秦雄欲言又止。

    “哎~看这个情形,最多还有三个月,不如早些准备准备,冲一冲喜也好。”军医悄声说了句。

    秦雄身子晃了两晃,人也呆呆地,口里喃喃道:“不是说,只是乏力虚弱一阵子吗?这怎么就不行了呢?”

    他说的声音非常小,屋子里大部分人都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但贺历弘和左青云内力极佳,听得十分真切,默契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贺历弘看着艾崇辉给了一个颜色。

    艾崇辉接到贺历弘的信号,躺在床上“虚弱无比”地看了看一屋子的人,道:“我没事,歇会儿就好了,都回吧~”

    贺历弘和左青云对视了一眼,客套地安慰了一下艾崇辉转身离开了。

    临走时,贺历弘拍了拍秦雄的肩,脸上表情更多的是同情和鼓励。

    秦雄回过神,赶紧向贺历弘和左青云拜别,也准备要走,却被艾崇辉喊住:“雄儿啊~”

    “义父~”秦雄听到喊声,回头三步并作两步跪到床前握住艾崇辉的手道:“儿子在,您说~”

    艾崇辉拉着他的手说了许多掏心窝子的话,字字句句情真意切——借着这回的“套子”,他把平日里想说却说不出口的话全都说出来了。

    秦雄果然中计,跪在床边往床前蹭了蹭,哭道:“义父,是儿子不孝……”

    “不贵于无过,而贵于能改过。过往之事早已分不清楚是非对错。袅儿那件事,为父……真的是羞愧难当!”说完,艾崇辉因为激动过度猛咳一阵,秦雄赶紧给他倒了杯水顺气。

    “可我当时虽然饮了酒,但还不至于什么都不记得……袅儿那日,真的很不正常!”他又是一阵猛咳,喘着粗气说:“她若不那么做,我断断不能!断断不能啊!”

    秦雄听了半晌不言语,终于抬头哭道:“义父,袅儿走时,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我……”

    “什么?”艾崇辉抬头瞪圆了眼睛看着秦雄久久不能说出一个字来。

    秦雄抹了抹眼泪哭着点头道:“我也不知道,是翠儿告诉我的……袅儿本想家在宴之后给我个惊喜……可……”

    艾崇辉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力气,头重重地砸到枕头上,一手猛拍床板哭喊到:“造孽啊!造孽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话刚说完,他人就两眼一翻,身子一直,嘴里喷出一口老血,不动了。

    秦雄吓得大喊:“义父!义父!快来人!来人啊!”

    刘伯赶紧冲进来,又是扎针又是灌药地总算把艾崇辉救了过来。

    这回艾崇辉可不是装的,他是真没想到袅儿居然带着胎儿上吊自尽了,悔恨交加又怒火攻心才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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