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火苗睡了一夜也没醒,刘伯说身体上的伤已经无碍,应该是损耗太大造成的,所以需要休息。

    于是全员又休息了一天。

    贺历弘找到左青云和进宝,询问他们遇到月熊的经过。

    进宝为难地看了看左青云,欲语还休。

    贺历弘看他的样子就明白了,是左青云没听劝阻才导致几人遇险,但他还是责备进宝:“让你护好人,结果你什么伤都没有,我三表哥倒是一身的伤!你们俩到底谁护着谁?”

    进宝不敢分辨,只好认错:“是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

    贺历弘刚准备说话,左青云不好意思了,他拦住贺历弘尴尬道:“这事怨我,进宝拦着我来着,是我没听他的。而且,本来没什么事儿的,但是呢,出了点儿小小的意外……”

    左青云边说,边用食指拇指比出个不足拇指宽的距离。

    “到底发生了什么?”贺历弘问。

    “我和进宝分别带着一个兄弟进了林子,越往深处走,那股子腥臊臭气就越浓。我知道这是月熊的尿骚味儿,是为了划分地界用的,但是这味道忒重了些。”左青云喝了口水,继续说:“我们猜想,这应该是个非常大的。”

    “嗯!”进宝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拎起水壶,狗腿子地给贺历弘倒水。

    “然后呢?”贺历弘看了一眼给自己倒水的进宝继续问。

    “我跟进宝说,我们从两头分四个方向下套子,只要除了这东西,那不就没危险了嘛~进宝不同意,因为火苗说这里的东西很危险,我们摸清楚情况就回去。”

    “可是你又没当回事儿!”贺历弘无奈地说,心里头翻了个白眼儿:动不动就除了谁!三表哥你什么时候能少一些江湖人的侠气?

    “是,那谁知道它是个成精的呀!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我们就分成两组继续分别从两个方向往里摸。那林子越走越深,越走越密,味道也越来越重~后来你猜怎么着?”左青云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怎么了?”贺历弘好笑地配合他,装出一副被吸引了很好奇的样子问。

    “就到了一条河边咯~”左青云两手一摊,说得理所当然。

    “那怎么遇到月熊的?”

    “月熊就蹲坐在河边,背对着我们,一动也不动。我们等了一会儿,悄悄绕到两侧去看,那月熊竟然学着人打坐!”左青云想起来那一幕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学人打坐?”贺历弘不太信。

    “进宝也看到了!你问他,我可没撒谎啊~”

    进宝点点头道:“是,当时我也觉得很震惊的。”

    “我那时候也不信啊,以为就是巧合,它不过是在睡觉罢了,拿出套子和绳子准备设个陷阱。”

    “王爷,我打手势拦了的,但是贤王爷不听我的……”进宝委屈道。

    “对,这事儿真不怪进宝!”左青云替进宝求情,进宝赶紧两手抱拳向他道谢。

    左青云接着说:“进宝拧不过我,只好也拿出来东西和我一起搭陷阱。陷阱搭好了,我们还是分两组埋伏在林子里等着月熊上套,但是等了半天它也不动!”

    “然后你干什么了?”贺历弘没好气儿地问道。

    “嘿嘿,也没干什么,就是用信号弹烧了它一下~”

    “三表哥啊三表哥,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哎呀~我那不也是想给大家除了个麻烦嘛~一个大点儿的月熊而已!”

    贺历弘无奈地笑道:“结果没想到是个成精的!”

    左青云一拍大腿,结果扯动身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道:“可不是么!谁想到遇到个成精的!那畜生让信号弹烧恼火了,过来抓我们的时候被铁蒺藜套子套住脖子,我们四个合力扯紧了套绳子,可三俩下就它冲破套子,然后一个爪子就那么一甩,进宝他两个就被甩飞,直接撞树上晕过去了!”

    “我和另一个兄弟实在弄不住它,扔了绳子也跑,但那月熊太快了,几步就撵到我俩后面,我扔出去一个烟幕弹,但也就得了那么一会儿的逃命功夫。我刚蹿上树,它就又追过来了!”

    “我赶紧往另一棵树上跳,但是慢了一步,让它一爪子抓我后背上了~”左青云说完,不自在地挺了挺受伤的身子。

    贺历弘笑不可支,指着他道:“是谁信心满满地来着?”

    左青云拍了贺历弘肩膀一下,乐道:“当时就该扯着你一起去!让你也尝尝熊掌的滋味~”

    “我才不去!那后来呢?你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那畜生攀爬跳跃的本事你也知道,又是个成精的,真是把我追得慌不择路!要说倒霉我也倒霉,我跳的树杈居然是个枯木枝,吱吱嘎嘎的马上就要断了,可还不等我站稳,它也过来了。我抱着树干回身想给它一剑,结果树杈断了,它掉下去之间给了我一爪子!喏,这不就这样了嘛~”左青云指着自己胸口的伤笑道。

    “那你这大腿的伤又是怎么弄的?”

    “嗨,别提了!我看它掉下去了,就想往上爬放个信号弹。谁知道它也特快了!我刚爬了一步,它就又蹿上来了。我来不及躲,大腿就着了它一爪子!疼得我手抖没抱住树干也掉下来了,幸亏那树枝密集,我跌下来没怎么摔着,正好你和火苗也到了吸引了它的注意力,不然你现在看到的可能是一堆被啃剩的白骨!”

    “下回看你还这么犯虎不?”

    “哎哟,可没下回啊!以后只要火苗说不行,我绝对不冒进!”左青云五官扭曲着想要坐下,贺历弘赶紧扶着他。

    左青云歪头问:“火苗怎么样了?”

    “刘伯说,没什么事情了,只是还要睡一天。”

    “哦,也行,正好我也休息休息。”说着,左青云吃力地又站起来往外走。

    贺历弘扶着他回了帐篷,临走时恶作剧似的地在他后背伤口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气得左青云回头指着他笑骂:“你等火苗醒了的!”

    看过另外两个受伤的兄弟,贺历弘回了帐篷一边守着火苗,一边研究火苗誊录的“幽灵兰”地图。

    傍晚时分,火苗醒了。她歪头看到贺历弘和左青云、二头儿等人正拿着草棍在地上画着什么。

    “你们在干嘛?”火苗问了句。

    “你醒了?”贺历弘扔下手里的东西过来扶起她关切地问:“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火苗摇了摇头,道:“没有,就是有点儿饿了。”

    贺历弘赶紧去火堆上盛了肉汤,细心地把椒香芝麻饼掰得碎碎地泡在里面,端过来坐到床边搅了觉,然后舀起一勺小心地吹吹去喂她。

    左青云和二头儿,还有刘伯几人看傻了眼。

    头回见到高高在上的贺历弘居然这么温柔细致,左青云抱着肩调侃道:“啧啧啧,我说历弘啊,做人可不行这样!”

    贺历弘白了他一眼,继续喂火苗。

    火苗倒是甜甜地冲左青云问了句:“姐夫,你的伤没事儿吧?”

    “哎呦喂,还是我们家火苗心疼我!历弘,你多跟她学学,以后不能这么偏心啊!我受伤那么那严重都不见你给我送个药丸子,这火苗不过是休养睡了一觉,你就这么紧张,还有没有点儿人性了?”

    贺历弘笑着怼他:“你那伤是自找的,火苗都告诉你了,遇到危险赶紧撤回来,你偏要往那畜生窝里闯,怪谁?”

    “火苗啊,你可不知道历弘有多坏!我前胸背后都是那畜生挠的伤,深可见骨!他偏上我伤口上拍几下,都给我拍出血了……你得给我评评理!”左青云告状。

    火苗看着贺历弘训他:“你干嘛拍姐夫啊?那畜生挠的伤口不愿意愈合,更何况还是修妖魔道的!”

    扭头又对左青云说:“姐夫,你过来我看看你的伤。”

    贺历弘笑道:“他的伤没事儿~刘伯和我都看过了,哪里就深可见骨了?听他瞎掰!”

    “大意不得,这不是普通的月熊!”火苗推开汤碗下了地就去扯左青云的衣服。

    左青云揪着自己的衣服往一边躲,笑嘻嘻地说:“看,还是火苗会疼人!不过我刚刚就是开玩笑,我伤得确实没那么重!”

    火苗拍了他一下:“老实点儿!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姐和崽崽怎么办?”

    左青云一听,立刻老实了。

    火苗掀开他的衣服看那些抓痕,发现伤口虽然不出血了,但都咧着嘴、黑亮黑亮的肿老高。

    她伸手摁了摁伤口周边,很硬,于是问道:“疼不疼?”

    左青云摇了摇头,说:“早就不疼了。”

    火苗阴着脸说:“是啊,不疼了!你看那伤口都肿成什么样了?但是你不缺不疼,不奇怪吗?”

    “是挺奇怪哈~”左青云道。

    “等你觉得痒的时候,你就离死不远了!”火苗呲他。

    “啥?”左青云吓一跳。

    刘伯也吓了一跳,忙过来也看了看伤口,奇怪道:“不对呀,中午换药的时候还好好的呢,这怎么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火苗问刘伯:“刘伯,您带三棱针了吗?”

    “有的,我这就去拿!”

    贺历弘过来问:“三表哥的伤怎么了?”

    火苗叹口气,接过贺历弘手里的汤碗边吃边说:“寻常野兽抓伤顶多就是红肿流血,严重了发炎发烧,倒也不会致命。可他这伤是个半妖半魔挠的,那爪子里有毒。若是不及时清理出来,邪毒浸体,他命保不住不说,最后还得变成个半妖半魔半尸的怪物!”

    “那,那怎么办?火苗快救救姐夫!”左青云可不想变成怪物。

    “那妖怪心尖上有个圆珠子,趁现在它的尸体还没有被别的野兽破坏叼走,去把这东西取来研碎了敷在伤口上就好。”

    左青云从随身的锦囊里拿出来个珠子递给火苗:“就是这个吧?当时我剖了它的肚子剜出来的。”

    火苗接过去对着火看了看,笑道:“姐夫,你命好啊!这个颜色说明它是妖,不是魔,你最多变成个妖人,像月熊一样浑身长毛的妖人,哈哈哈!”

    “那我就跟你姐姐一口气生十个八个的小妖人!”左青云笑道。

    “呸!你若真变成妖人,我马上给我姐姐找个新姐夫,然后把你丢山洞里~”火苗冲他呲牙威胁。

    贺历弘看着像小孩儿一样斗嘴的两个人,无奈地笑着摇摇头,从左青云手里拿起丹握在手里用力一捏,那丹就成了碎末。

    火苗拿帕子接过去赞叹道:“哇,好强的内力!”

    贺历弘被夸得很开心,冲她一乐。

    左青云撇嘴道:“我也能!”

    火苗怼他:“你能我也不夸你!谁让你逞能?以后跟我姐在一块了,可不准这么犯虎!”

    “嘿嘿,那必须听你的……嘶~这东西糊身上有些疼!”左青云被火苗用丹粉敷伤口的瞬间就疼了。

    “你知足吧!这丹若是颜色发黑就说明它修魔道,丹粉敷上去,你命要没半条,一身功夫也算是废了!”

    “哎哟,哎哟~火苗你轻点儿~怪疼的!”左青云龇牙咧嘴地讨饶。

    “我根本都没碰你,就是把丹粉撒上去而已。你疼是因为那些毒遇到丹粉自然要去汇合,就像刀片一样在你皮肉里乱闯乱撞地不疼才怪了!看你以后还逞能不了?”

    “火苗,你姐她现在怎么样了?”左青云皱着眉、握着拳,想用询问徐明珠来转移注意力。

    “我姐现在挺好的,上回去见她,她已经能听到我说话了,肚子里的崽崽也很好,会动了。”

    “谢谢你啊~啊~疼疼疼!”

    “别谢我,要谢就谢我姐没放弃。我记得把她救起来的时候,她的求生意志不太强,后来是听说肚子里的崽崽挺好才逐渐安稳下来的。”

    “是我对不起她……”左青云自责道。

    “你是对不起她!你们私奔也不说秘密点儿,怎么还能让人给发现了呢?”

    “是我不好~我应该防着点儿的~”

    “话说你们是怎么被发现的?”火苗一边给左青云上丹粉,一边好奇地问。

    “是明珠身边的那个丫头告了密。”

    “那个叫杜鹃的?”

    “不是,明珠身边原来有个叫安画的丫头,跟了她十多年了,我们都很信任她。”

    “那她后来怎么告密了呢?”

    左青云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之前她还帮我们传递过物品,甚至连见面的地方都是她找的。”

    火苗奇怪道:“那到关键时刻倒戈,其中一定有缘故!”

    左青云叹了口气道:“明珠失踪后,我也暗中调查过安画,但是说她已经被人赎了身回老家嫁人了。”

    “那你没去找她问清楚?”

    “找了,确实在她老家找到一个叫安画的女孩,也嫁人了,但不是真的安画。”

    “什么意思?”

    “那个安画不是明珠身边的安画,她说她确实是从京城来的,但只是个青楼里的婢女。突然有一天,一个青楼里的常客来找她,说过阵子会有人来赎她,让她记住新名字叫安画。不久之后,果然有人来赎她。”

    “那娶她的人是谁?”

    左青云笑着说:“是真安画的表哥,他说有个京城里的商人来给他一包银子,要他去京城的青楼里赎安画。他和安画原就是定了娃娃亲的,因为安画父母犯了罪,安画被充为官奴才去了京城。他一直在寻找安画的消息,突然有人来告诉他消息,他当然乐意!”

    “那他就不觉得可疑?”

    “他问过那人,那人只说是自己去京城贩货遇到安画,安画见他是个好人就把自己攒的银子交给他,让他交给表哥去京城给她赎身。”

    “见到安画他也没起疑心?”

    “安画离家的时候不过七八岁光景,这都过去七八年了,模样变化也是正常,所以他也没怀疑什么。”

    “那真的安画呢?你查到了吗?”

    左青云低头看了看地面,道:“应该是死了。”

    “应该?”

    “在徐府,一旦有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下场只有一个,死!”左青云冷着脸说。

    “那尸体呢?”

    “呵呵,尸体?在徐府,有多少人做了花肥?又有多少人做了乱葬岗里的孤坟野鬼?上哪里找去?”

    “那……安画告密不应该是有功吗?为什么还会被杀掉?”

    “因为她知道了徐府的丑闻——堂堂宰辅之女与人私奔,天大的丑闻!”

    “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告密……”火苗想半天也想不通。

    “也许,她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不得不告密吧……”左青云笑了一下。

    正说着,刘伯拿着三棱针进来了:“王妃,这是您要的三棱针。”

    “谢谢刘伯!”火苗冲刘伯甜甜一笑,接过针叫贺历弘把左青云衣服扒了摁在座位上。

    贺历弘三下五除二就把左青云扒光摁倒椅子上,笑着调戏他:“美人儿,今儿你可有福气了!本王爷和王妃亲自给你解毒,荣幸吧?”

    左青云看看摁住自己的贺历弘,又看看火苗手里的三棱针,心里头直发慌,结巴道:“历弘,火苗,咱……可不兴……对自……自家人下……啊~啊~”

    帐篷里传出来一阵阵嚎叫,惊起外面林子里的鸟群扑啦啦飞起好高。

    正在喂马的兄弟赶紧抱住要发狂的马匹安抚道:“没事儿,没事儿!”

    “火苗~停一……啊~”左青云疼得脸红脖子粗,一脑袋汗珠子成溜地往下滚,想要挣扎却被贺历弘死死摁住。

    他咬着后槽牙问:“这他妈是在干什么?”

    火苗又上火上烧了烧三棱针,回来继续挑拨那些伤口道:“都说了排毒啊~那些丹粉不过是药引子,妖毒其实就是妖力所化,遇到妖丹自然要过去聚合,我不过就是告诉它们妖丹在哪而已~”

    “这也太疼了!啊~”又是一阵嚎叫。

    贺历弘摁着他笑道:“三表哥,这算是给你长个教训,省得你以后不知道敬畏又乱闯了什么妖怪窝~”

    “贺~历~弘~你等老子……啊~”左青云又扯着脖子嚎了起来。

    过了许久,火苗终于松了口气道:“好了,明天用酒把丹粉冲掉,正常上药就没什么问题了。”

    说完,她把手里的三棱针还给刘伯:“刘伯,这些针放在火里烧一个晚上再用吧,不过可能也用不了几次了。”

    “哎,好!”刘伯小心地捧着泛着妖气的三棱针出去了。

    “历弘,你可松开他了。”火苗对贺历弘说。

    贺历弘松开左青云,左青云趴在桌子上已经不会动了,他歪着脑袋有气无力地看了一眼贺历弘,哑着嗓子说:“我起不来了……”

    贺历弘扑哧笑了,伸手把他拉起来,火苗把刘伯配好的草药给他敷上嘱咐:“这几天伤口不要碰水,晚上记得把药喝了。”

    “嗯~”左青云耷拉着脑袋,就像打了败仗一样。

    “三表哥,你现在好了,刚才你不是说你好了就要怎么来着?”贺历弘调侃他。

    左青云瞥了贺历弘一眼,抬手指了指他,虚弱地威胁道:“你小子,最好别落在我手里,否则我让你比这惨十倍!”

    “嘿,我等着那一天啊~”说完和火苗一起给他把衣服穿好,把送他出去了。

    火苗坐下端起刘伯给她熬的药喝了。

    “怎么样?累了吧?”贺历弘进来见火苗脸色有些发白。

    “嗯,是有点儿~”火苗虚弱地笑了笑。

    贺历弘扶着她回到床上让她躺下,掖好被角转身要走却被火苗拽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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