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没有……所以现在它出来是因为旭一……嘛？瓜瓢掉到了井中，溅起水滴打到她的脸上，这才让毓和回过神。她一抹眼睛，又恢复了原本的黑棕。
毓和抹了抹脸上的水渍，暗骂一声，随即用灵力取出井水洗了洗手，又洗了洗脸。呼吸着水凛冽的气息，她顿时感觉全身舒畅了些。
她全身无力地倒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她这是怎么了？很不对劲，很不对劲……正值正午，骄阳似火，光铺满大地。她抬起手臂遮在眼前。脑袋里面骤然出现了刚才旭一可怜兮兮的模样。
她一拍脑袋直骂自己不争气。等回去了什么男人没有，一个破龙族，一个压根和她没有未来的人何必挂念。及时行乐为好。而且她只是喜欢他的漂亮。
漂亮又有什么用？
毓和怨念颇深地睁开眼睛看着从远方蔓延到此的阳光。她玩闹似的伸手一抓，旭一那张漂亮的脸浮现在眼前。他脸上细微的绒毛在阳光下像一缕缕短小的光线。那么轻软。那么温柔。
“你不是要休息嘛？”他背光而站，阳光包裹着他的身体。不对，是他的身体散出阳光。那张漂亮的脸经过刚才那一遭，更加垂涎欲滴，更加美艳绝伦。他几缕发丝垂到毓和的掌心。
痒，痒到了心口。
她看着那张脸有些发神。
呜呜呜，漂亮真的有用。她哀嚎一声，随即又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你不去休息嘛？”旭一皱着眉头问道。他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嘛？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除了嘴唇肿了些没有任何变化。他看向毓和，瞧见她的嘴唇也肿着，道：“你的嘴，记得弄一下，免得你师兄看出来。”他又低下了头。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没有压制住心里面的欲望，她的嘴才会肿。他才是罪魁祸首。他这话有点怪她的意思。随即，他又说：“我没有怪你……不不，是我的错。”
毓和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还真有点肿，要不是旭一说，她都没有注意。“谢谢。”她生硬地挤出两个字。
“你不休息嘛？”旭一扯了扯她的衣角又问。
“等下再休息，你要是累就去休息吧。”毓和说。
“床……我已经弄干净了，没味道。”旭一不提还好，一提，毓和才发觉之前进门的时候那股香气更浓了。
怎么现在才察觉，她的五感退化成这样子……毓和不开心地拍了拍脑袋。一动手，那股味道扑面而来。她的手为什么会有那个味道？难道……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旭一。
旭一被她直勾勾的目光看得头垂得更低了：“怎么了嘛？”
“你没有闻到一股香味嘛？”
“……”
显然他也闻到了。
“是不是……”毓和刚想说话，旭一的眼泪先落下来了。
啊啊啊啊，怎么又哭了，这龙的热潮期怎么和话本里面说的什么易敏感期一模一样？“你能不能别老哭？”她有些束手无策。龙是水做的。不然旭一怎么那么多眼泪？一天可以哭八次。
她骤然有些怀念他以前冷漠高傲的模样。
瞬间，旭一又不哭了，连抽涕声都没有了。安安静静。安静得可怕。
毓和看着他那憋红的脸蛋，伸手掐了掐他的脸颊，替他抹掉眼泪。
“你想憋死自己嘛？”
他不语，只是继续憋着。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旭一突然发问，一问又开始抽涕，“讨厌我哭？”
“不是，你别老哭，你有什么委屈，有什么不满意的，你都可以说，你别哭，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毓和越说越快，尾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她察觉自己似乎情绪激动了些，怕旭一又要掉眼泪，只得压低声音说：“小龙儿，你想想看，我们也没认识多久，我又不是你肚子里面的蛔虫，谁知道你想干什么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哪里惹你不开心了。”
“……”旭一低着头，长长的羽睫盖住了所有，叫毓和看不清他的神情。
她只能又说：“其实吧，你哭起来还挺秀色可餐的。”
“……”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毓和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还挺漂亮的，嗯，很漂亮。”
“那你喜欢嘛？”旭一死死地拽着她的衣角，小声问道。
“什么？”毓和没听清。
“没事了。”旭一勾着自己的发丝，在自己手指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毓和又道：“你能不能说话大声一点？”见他没有回应，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说：“没有埋怨你声音小的意思，只是我耳朵不好使。”
曹嘉迦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毓和怀抱着长匣，安安静静地端坐在夕阳中。
“师兄。”毓和见他有点失神，便叫了一声。
他回过神来，道：“师妹可是涂了什么胭脂水粉？好香啊。”
“……”都是那条龙的错！毓和心中暗骂，表面却笑意盈盈，“哪有什么香气，我素来不爱涂脂抹粉，许是沾到了哪个师姐身上的气味。”这个话题便岔过去了。
曹嘉迦又瞥见毓和手中的新长匣，心中雀跃，问：“怎么换了一个盒子？”还不是因为被那个傻龙劈烂了。她翻箱倒柜好一会才找到一个合适的匣子。
“师兄送人家的当然要拿新匣子装好啊。”毓和夹着嗓子，矫揉造作地回道。曹嘉迦很受用，淡淡一笑，说：“纨纨，你喜欢就好。”
毓和跟在曹嘉迦身后，二人边说边走。
曹嘉迦：“纨纨，你身上的伤还好嘛？”
毓和轻笑：“师父抽得轻，二师姐给了我药，没什么大碍了。”又问，“师兄，你此行有没有伤着哪里？我那还有师姐给的药，比师门里那些人炼的药性好很多。”
曹嘉迦：“燎燎又炼了新药？”
毓和：“嗯，治一些皮肉伤极好，抹下片刻不痛了，伤口消失得干干净净。”
曹嘉迦：“看来燎燎还真是要在此道独辟蹊径，指不定千百年之后，青龙云霄立派之基要多个药道。”
毓和：“以后药修该说：‘天不生郝芜燎，药道万古如长夜’了。”
曹嘉迦听着她耍宝的话，笑了起来：“你这嘴独开一个话道，教人如何说俏皮话，也是极好的。”
毓和鼓起腮帮子，手肘一怼，娇嗔：“师兄你就知道拿我说笑，我不理你了。”
“好好好。”曹嘉迦连忙哄道，“不拿你说笑了。”
虽已是暮色，演武场上还有好些勤学苦练的剑修，一见曹嘉迦走入其中好些人迎了上来。
“曹师兄，你回来了。”
“曹师兄，镇妖大会是什么个模样？你同我们讲讲呗。”
“曹师兄，改明年我便可以同你一齐去镇妖大会了。”
“曹师兄……”
毓和挤都挤不进去，抱着胸站在人群外。
曹嘉迦性情温和，他代清河执法尺，极少处罚人，都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凡是门派内有人有事相托，他定会尽力相助。
他剑道又修得极好，人中翘楚，派中大比多次夺魁，想来清河若是飞升了，未来这个剑仙的位置便是他的。面上是清河门下大师兄，实则门派中这一代的修仙者人人都会称他一句“曹师兄”，像是青龙云霄这一辈的大师兄。
“我陪纨纨来试一试新打的长鞭。”曹嘉迦道。
他们这才注意到他身边还有个人。
在众人的目光中，毓和有些窘迫，顾不上什么辈分，一同胡乱叫唤：“师兄师姐们好。”
“没见着小师妹，不好意思。”
“小师妹今日好香啊，抹的什么水粉，和师姐说说。”
“小师妹又长高了许多。”
“秘境之行需要师姐帮忙嘛？”
围着的对象变成了她，毓和连忙给曹嘉迦挤了挤眼色。
他轻咳一声：“时候不晚了，若是没什么事，我先同纨纨去试鞭子，改明接风宴我再一一同大家说道。”
曹师兄都已经这么说了，众人也不自讨没趣，便散开了。
“师兄，你还真是招人喜欢。”毓和酸溜溜道。
曹嘉迦淡淡一笑：“纨纨你也很招人喜欢。”
“又不一样。”毓和小声嘀咕。她那种招人喜欢跟他那种不一样。她想要师门对他那种，要众生对娘那种，人人推崇，人人敬之。
二人找了个木桩，曹嘉迦一拳打在上面，倒也结实，退到一边，给毓和留出位置。
鞭柄由玄钢打造，正闪着冷冽的光。它长六尺，约有大拇指粗细，呈现深黑色。
毓和抓住鞭柄，用力一挥，长鞭划破天际，带起一阵疾风呼啸，却未扑向木桩，只是在空中发出一声龙鸣。风驰电掣之间，她又是一挥，噼啪两声，木桩抖了两抖。
她转身横劈而去，鞭影莫测，堪堪看清第一鞭如何挥过去，第三鞭便已抽到木桩上，划出一道道长长短短的沟壑。
曹嘉迦没想到毓和是玩鞭子的好手，连连鼓掌：“好。”
毓和心中暗暗感慨：不愧是量身定做，她一拿便好似老友重逢。若不是天道规矩在此，她都要疑心是不是她的本命武器也陪着她下来了。
毓和手中长鞭已经绕成小小的圈子，在掌中滴溜溜地转。她说：“是师兄打的鞭子好。”
“你如今剑学不好没关系，不一定要死死钻研剑法，易走火入魔，这鞭法如剑法，你可另辟蹊径。”
也不知道这句话算不算安慰，毓和倒是很受用，喜笑颜开：“谢过师兄指点。”
“过几日的秘境之行，我去不了了，你要照顾好自己。”曹嘉迦想起刚刚听到的那句话，语重心长，他看了眼长鞭，“现如今这长鞭能护你一时周全，我也算放心了。”
秘境之行，只不过入到门派秘境中，过一次小考，探一探弟子功力虚实。先前几次她都跟在曹嘉迦屁股后面捡漏，他不在了，她便需要亲力亲为。
谁爱干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