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待沈月辞换好衣裳来到书房时沈清衔已在里头候着她了,沈月辞示意他坐下随后开口问道:“郎中怎么说?”

    “伤口不算太深,只要养上一段时间就好。”江逾白将自己的伤势说轻了许多,江沐风的那一箭力道极其大,若是伤口再深一份只怕要伤到根本,只是他一向不愿意在别人面前示弱,这才生生忍到回府。

    江逾白回想着当时的经过,江沐风那一箭明显是动了杀心,若非他恰好侧身只怕这条手臂是要废了。

    虽然他并不清楚江沐风是在他侧身后放的箭还是之前,但这笔账他会记住的。

    “这段时日你莫要提重物也别练剑以免牵扯到伤口。”沈月辞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色不放心地嘱咐道,以沈清衔的性子就算受了伤肯定只是简单包扎一下并不会太放在心上。

    沈清衔轻轻应了一声,室内陷入一片寂静中,杜若见两人有话要说于是默默退到书房门口。

    “方才那件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沈月辞语气十分诚恳的说道。

    她方才又仔细一遍,若是沈清衔是一个冷血的人,当时他就不会听进她的话打算留下李副将一条性命,而且他对付那些士兵时并没有完全痛下杀手,只是将他们打得失去进攻能力而已。

    再者,他一向沉默寡言很难得对他人吐露心声,那么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一定是件极为难忘的事情,还有可能是他一直耿耿于怀的。

    这个时候她就应该去倾听沈清衔的想法,即便他的想法有些偏激,她也应该慢慢去纠正而不是从根源上就认定他是一个冷血的人。

    沈月辞越想越觉得愧疚,她明明知道沈清衔的经历特殊却没有对他更包容一点,反而对着他大发脾气。

    “我不应该对你发火,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危,我也不应该随便定义你是冷血之人……”沈月辞的声音逐渐变小,最后连沈清衔都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在江逾白的印象里,沈月辞素来高傲从不会对着他人低头,能让她委曲求全的也只有江沐风,现如今她却对着自己道歉,一时心中震撼不已。

    其实在府里江逾白已经想清楚,沈月辞一向心善,否则他也不会来到郡主府中,只不过是因为他的心病作祟,既如此他也没必要与她争执这些,让她多带上几个侍卫,自己再护好她的安全便是了。

    但江逾白还是提醒道:“心善是好事,但一味的心善只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我知道,我之所以想留着李副将的性命是因为他定然是有人指使的。”沈月辞担心沈清衔误会解释道:“他没有理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想想他做这些于他自身的前途并没有帮助,而且还会留下杀头的祸患,一定是有人许他天大的好处才能让他冒死完成此事陷害五哥。”

    “只可惜李副将不慎被五哥射杀,这条线索只怕到他那就断了。”沈月辞说着深深叹了口气。

    虽然沈月辞没有明说是何人指使李副将,但江逾白清楚沈月辞口中的他人无外乎就是江屿阔或者江既明,没想到这两人这么快就将江沐风视为劲敌。

    虽说这次江沐风因为沈月辞提前发觉但肯定难逃御下不严的罪名,自然是免不了元兴帝的一番训斥,这下他在主理时疫差事的功劳也会被盖过。

    果然如同江逾白猜想的一般,翌日早朝元兴帝得知此事后破天荒得在朝堂上动了怒,江沐风也因着此事受了几句责骂,而崔将军则是因为李副将在其麾下的缘故被连降两级。

    元兴帝命刑部彻查这案子,刑部审问所有参与的士兵,但那些人都称是听从李副将的指令,刑部也搜查过李副将的宅子但并没有查出任何有关的线索,因此也只能寻个由头结案。

    沈月辞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结果很是平静,而她与宋时微发现李副将罪行的事情也被传了出去,元兴帝为此赏了不少东西给她们俩,太后更是派厉嬷嬷送来不少补品,当然这事也少不得被厉嬷嬷与周嬷嬷念叨上好几回。

    且经过这件事情周嬷嬷对沈清衔的态度可谓是巨变,不仅顿顿让人给他做补气血的药膳还命人给沈清衔炖补药,甚至亲自到厨房里去盯着。

    这日沈月辞与江逾白在书房中议事,而周嬷嬷亲自端着补药就过来了,江逾白望着那黑黢黢的汤药皱着眉头一脸不情愿。

    沈月辞捂着嘴偷笑,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沈清衔这般外露的情绪。

    “这受了伤要是气血没有及时补回来,以后可是要身子发虚的。”周嬷嬷一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样子,忍不住又多念叨了两句。

    沈清衔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他端起碗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在嘴中蔓延开来,喉咙里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往上爬。

    他拿起桌上的蜜饯,虽然将口中的苦味被盖过但甜腻的味道同样是他所不喜的。

    沈月辞正偷着笑,那边的周嬷嬷同样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放在她面前,沈月辞的笑容瞬间消失。

    “嬷嬷,我没有受伤,我也要喝吗?”沈月辞睁着大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周嬷嬷。

    周嬷嬷语气严肃,态度坚决地说道:“郡主接连受惊,若不加以治疗则会神志散失,血气分离。”

    这些字她倒是都认识,但怎么从周嬷嬷嘴里说出来就那么陌生。

    知道自己逃不过的沈月辞同样端起药碗,凑到嘴边又放下,她实在没有勇气像沈清衔那样一口闷。

    “这不苦的,郡主赶快喝了吧,这要凉了药效不好。”周嬷嬷看着沈月辞几次端起又放下,犹豫不决的样子忍不住开口敦促道。

    沈月辞深吸一口气,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周嬷嬷满意地收着碗走了。

    独留沈月辞在风中凌乱,这药比她的命还苦……

    沈月辞连吃了好几颗蜜饯才缓过来,而另一边的沈清衔刚艰难地将蜜饯吞下,随后想起身想要出去找些茶水漱漱口。

    “恁,先憋走。”沈月辞含着蜜饯有些含糊不清地叫住沈清衔。

    她站起身来从一旁取下一把剑递给沈清衔,那日她瞧见沈清衔的剑有好几道缺口便决心给他寻一把好剑来。

    江逾白接过剑缓缓抽出,此剑长十三寸有余,银白色的剑身上布着几道玄色的纹路,靠近剑柄的位置刻着“玄度”二字,即便是在室内也无法遮挡它凌厉的光芒。

    如此宝剑饶是前世见惯那般多宝物的江逾白都为之心动,他将玄度剑全部抽出握在手中仔细瞧上好几遍。

    “这剑名为玄度,听闻铸剑师炼制此剑时加入玄铁,使得此剑锋利无比能够削铁如泥。”

    这剑可是她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寻来的,毕竟要送就要送最好的!

    “去外头试试看。”沈月辞看着外头天气极好提议道。

    江逾白来到一处空地上,只见他腾空一跃顺势将玄度剑抽出犹如蛟龙出海般,一招一式衔接得十分流畅,一声声剑鸣缭绕在沈月辞耳边。

    海棠从枝头脱离缓缓飘向地面,带着寒意的剑尖突然袭来将其一分为二,江逾白扫腿而过地上的花瓣随之飞起,玄度剑在掌心间旋转紧接着借势收入剑鞘中。

    夏风微拂,红色的剑穗随风摆动,阳光透过树梢洒在江逾白的侧脸上,他眼中含笑,原来盛夏也可以如此沁人心脾。

    沈月辞看得有些入神,几朵花瓣掉落在发间都未曾发觉,直到沈清衔替她拿下头顶的花瓣她才回过神来道了声谢,随后伸手将沈清衔肩上的花瓣扫开。

    “可还趁手?”她自见到玄度剑那一刻起就觉得它生来便是属于沈清衔的,只是这武器是否合适还是要问问沈清衔本人。

    “我很喜欢,谢谢。”江逾白直勾勾地盯着沈月辞十分认真地说道。

    沈月辞原本是不喜欢与他人对视太久但这还是沈清衔来到她身边第一次露出喜色,她不忍去破坏这一份美好,笑着点头回应。

    “你的剑舞得极好。”方才看沈清衔舞剑那一瞬间她似乎看到武侠小说里武功高超的大侠,动作行云流水,意气高昂。

    这也是她心中所期待沈清衔成为的样子,忘却以前所有的不快,犹如盛夏里的太阳一般徇烂。

    江逾白看着手中的玄度剑,前世他生得瘦弱旁的乞丐经常一起欺负他,有一日一个镖师路过看不下眼便教了他几招防身还留下一本剑书的书籍给他。

    他拿到秘籍后便没日没夜地练习,他买不起长剑便用长棍代替,磨得手掌间与虎口处起了厚厚一层茧子,他也是凭借这身本领得以入镖局从而往上爬了一层。

    只是当年的那位镖师并没有留下名字,茫茫人海中他也无法再寻到他报答恩情。

    沈月辞看着一如平常陷入沉思的沈清衔,破天荒地问道:“我可以听听你的故事吗?”

    闻言,江逾白瞬间从思绪中惊醒,他坚定地摇摇头。

    沈月辞从他的眼神里明显察觉到不安的情绪,她轻声道:“是我冒昧了,等哪日你愿意将你的故事讲出,我一定仔细听着。”

    “郡主与清侍卫怎么站在这,仔细莫要中暑。”杜若端着茶叶朝他们走来,方才郡主突然想喝陛下赏赐的新茶,她特地去库房中取来,没想到一转头郡主就跑到日头下来,清侍卫也真是的,不知道劝一下郡主。

    “哪有那么娇贵,晒一下就中暑。”沈月辞拍了拍衣裳将上头的花瓣抖落,提着裙子便要朝书房内走去。

    “郡主!郡主!”远处传来一阵急急忙忙的呼喊声,荼蘼带着另一名侍女着急忙慌地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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