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确定史黛拉怎么了。」

    爵士和救护车经过讨论后，把被强迫去休眠的擎天柱叫出来，试图理解是否他跟史黛拉「意识共存」的状态──当然，他们刻意略过火种接触这个问题。

    「虽然每次短路前，都是史黛拉的画面。」擎天柱低沉。

    「也就是说，你从没有『感受』到史黛拉过？」爵士追问，「你知道的，就是，像……」

    爵士小心自己的用词。毕竟他要拿来作例子的人物，多少有些敏感……几番斟酌后，还是直言：

    「像当时艾丽塔跟她的姊妹一样，那种精神、感受等等的连结共识？」

    擎天柱沉默。

    他很清楚艾丽塔和另外两姊妹的羁绊，是如何共享意识、共享思维，共享任何精神上机体上、甚至情感上感知上的一切，无论相隔千里。

    同时，他也非常清楚，当时艾丽塔是怎么获得重生的。

    「爵士，我和史黛拉，没有这种连结。」擎天柱回答。

    「我感受不到她的任何一点感觉。」

    这是实话。

    因为如果他感受得到那么一丁点她的感觉，他早就知道自己发生了甚么事。而不让他的副官和医官如此费神。

    爵士叹了一口气。

    「老救，现在我真的想不到任何办法了。」爵士摊开双手，「比较起来，他们更不可能是像横炮那种物理性的『意识转移』──可是也没有精神共存。」

    「又或者，」救护车丢出另一个方案，「我们直接找史黛拉聊聊？」

    这回，爵士和擎天柱一起沉默。

    「她当时并不想跟我们待在一起。我猜，她大概正在被那个『意识不清』的状折磨。」好一会儿，爵士才回应。「不然她现在应该待在这里才对。」

    救护车一时也无话可说。沉默半响，才慢慢开口：

    「既然她本人不想谈。说不定，她的同事比我们更了解她？」

    ＊

    「我还真是高估你们了，汽车人。」

    面前是被请到大厅的艾许。

    这几日下来，爵士和救护车小心避免让艾许知道擎天柱的状况。再怎么说，他们无法完全信任一个是为了找霸天虎而上门的人；即便擎天柱没有特别防范她，可也没有特别阻止爵士和救护车对她的隔绝。

    就连现在，他们也只跟艾许说：史黛拉藏了事，遇上大麻烦，而他们也是。

    「史黛拉不想讲的事，从来少过吗。」

    艾许冷冷地说。

    「……」

    「……」

    简洁明了的两句话点破重点。突然恍然大悟之余，被打脸的感觉很是深刻，情绪复杂的爵士和救护车一时语塞，不知该做甚么回应。

    「艾许小姐，妳卓越的黑客能力毋庸置疑。」倒是在两人中间的老大开口解决场面。擎天柱低声问：「我们想知道这些年来，妳有没有任何关于史黛拉的讯息？若妳愿意跟我们分享，我们会很感激……」

    「我只知道，他们曾经拿史黛拉来追踪你。」

    艾许对擎天柱实话实说。

    「至于是甚么方法，我就不清楚了。为了达到完全防堵泄漏，他们不用计算机纪录史黛拉的研究数据。我会知道这些，也只是有次意外黑到一个研究人员的对话纪录。但随后跟那名人员有关的任何资料，都被消除得一干二净。」

    听到这，爵士和救护车的光学镜暗下几分。擎天柱一贯沉默。

    「而你们一个礼拜前才把人类的研究基地大闹一番。」

    艾许习惯的冰冷语气，在这时听起来格外令人心寒。

    「……」

    「……」

    「不过既然文书不在了。」艾许轻声，「人倒是还在。」

    爵士灵光一闪。

    「老大，你还记得那个研究基地的总负责人叫甚么去了？」擎天柱和救护车一起将视线投向爵士。

    「约书亚？」

    ＊

    约书亚在被苏月明带着逃离自己苦心经营的研究基地后，他们一路远离到英国。

    KSI已经不属于他了。

    惊破天跟毒刺毁了。惊破天不受控，产生自己的意识；毒刺追击汽车人，最后不知被哪方炸得体无完肤。

    那个意识转移的研究也毁于旦夕。

    若说是被汽车人首领拿刀架在脖子上，逼不得已将横炮给交出去，他还能用百分之一的理智勉强去接受这事。

    ──可11532也被拱手让人。

    怎么想怎么呕。

    他们说要把她让给禁闭消火，就这样把她双手奉上。根本不在乎他这个总负责人的心情！所有一切都被毁得一干二净！

    但身为一个科学家、发明家，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他们的直拗。他可没有放弃──只要他手上还握着赛伯坦人的破解基因组。

    「哎！」

    可现在他手上没有资金设备，没有团队，又身处异地，简直比从零开始还惨！约书亚更烦躁地抓抓自己的光头。

    叮、叮叮──

    该死的手机还在这时候响起。

    「喂！」约书亚暴躁接起。

    「约书亚先生。」声音清冷，那个女人说：「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我要怎么样才能见到11532？」

    「混蛋！」连他都见不到11532了，还跟他提甚么111532！正在气头上的约书亚大吼：「──妳一辈子都见不到她！」

    「如果你不乐意分享，那我只好用抢了。」

    「哈、哈哈哈，好啊，上礼拜才一个汽车人首领来跟我『抢』过她！」约书亚理智线断掉，「──接着他们就把她送人了！送、人、了！妳知道吗？直接送出去了！甚么都没拿到！然后现在又莫名其妙冒出一个黑客来跟我要她？！」

    「……送人？」一直冷静的女声，出现一些困惑。

    「听着，我他妈一点都不在乎妳是谁。」约书亚把手机更靠近嘴边，「我也不在乎妳到底要11532做甚么。总之，她现在在禁闭那──禁闭！呵呵！像妳这种能力的人应该不会不知道禁闭是谁吧？啊？总之，妳要想见到她，就他妈的自己去禁闭那抢她！怎么样？妳不是很厉害吗？那妳就直──」

    嘟、嘟──……

    通话中断。

    「──该死！」约书亚愤恨按下结束通话键。手机一把摔在沙发上。

    「你们都听到了。」

    在汽车人基地里，挂掉电话的艾许转头对擎天柱等人说。

    「她在禁闭那。」

    「谢谢妳，艾许小姐。」擎天柱诚恳道谢。

    「汽车人首领。」艾许说，「能让你们找上我这个不足以令你们信任的人，事情肯定是远超出你们能解决的。」

    「──就像我会找上你们一样。」

    爵士线路一抽，真心感到这艾许心好狠──这样清楚又不逾越的帮忙，给他们欠人情，又清楚表示这人情必须还──真是狠下心要见到路障了。

    这种不放过让你欠她的机会，再威胁利诱、好好跟你讨回来的模式。还真是像极了史黛拉……果然是同事。

    「艾许小姐，」擎天柱蹲下身，平视艾许。

    「妳会见到路障。」首领浑厚的嗓音保证。

    「之后的事情，汽车人不会干涉。」

    ＊

    虽然知道了史黛拉的行踪，但请回艾许后，救护车依然沉着脸，不发一语看着自家首领和副官。

    「禁闭，可是很想找你的，大哥。」爵士平常地说。

    「如你所知，那家伙就这么突然降临地球。和十字线跟探长一样，是接收到你向地球外发出的讯息，所以来到这。」爵士继续说：

    「虽然他找你的具体原因也不知道是甚么，但绝对不是好事。」

    「人类用史黛拉追踪过你。在我们去找他们讨回我们的人后，却把史黛拉双手奉给禁闭。」爵士蓝色的光学镜闪了一下。

    「──史黛拉非常可能真的跟你有所连结。」

    「……」

    「禁闭多么热切在找你，我想大家都领教过了。」爵士吁口气。十年前失去横炮，就是禁闭突然乱入场局；十年后擎天柱重启，第一个就被禁闭追杀。

    「那时禁闭说了『那个人』。」擎天柱低声，回想他重启后，禁闭追击他时的狂言。

    「扬言只要奉上我，就能给他整个赛伯坦。」

    噗。虽然爵士在这时很想噗叱一声，还是忍住了。

    「是他的上头吗？」爵士问一个他认为不是答案却是唯一可能的问题，「在御天敌时期，你和威震天加上御天敌，连手赶走的阵营领导人？」

    「不是。」擎天柱回答，「据我所知，他们已经在宇宙间瓦解。现在禁闭独自一人。」

    「那真是有趣了。」爵士嘴角勾起，并不是高兴的笑，「──真想不到是谁能拿赛伯坦来说，真大的口气。」

    赛伯坦，哪是谁说给就给的。

    「可是，爵士。」一直没发话的救护车突然开口，「禁闭他信了那个人。」

    「对，所以这是棘手的部分。」爵士看向他的首领，「禁闭曾经可是跟你、威震天、御天敌对峙过。他不是个傻瓜。」

    能让禁闭这种见过大咖大场面的人相信这种浮夸的承诺，还信成脑残，可见对方来头绝对不小。

    「看来我们现在真是，」救护车感到心烦，「一堆麻烦。」

    「嗯哼。」爵士回。

    禁闭想要他家老大，人类想要他家老大，霸天虎一直都想要他家老大──其中各种用途就不多说了──他家老大还得了「怪病」，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连瘟神也找上他家老大。

    威震天重现的机率极大。却除了艾许带来霸天虎没放弃搜寻机器恐龙外，他们一点都不知道霸天虎在暗地干些甚么。

    禁闭到底要找擎天柱干甚么？背后是谁能用整个赛伯坦当作筹码？这个幕后黑手，才是这事中的最大麻烦。

    至于人类，距离上周的混战，短期间看他们是不会再闹出甚么乱子了。但吃过闷亏，他们也知道还是不能不小心。

    可无论多少事，对汽车人而言，最重要的永远是擎天柱。可是擎天柱却处在一个不稳定的状态。

    说起来，那么多人想要他家老大，就史黛拉不想要。偏偏现在史黛拉的处境，疑似关系到他家老大的状况。

    爵士一手撑住下巴，指尖不断轻敲自己的脸侧。

    去救，就得闯禁闭那一回；只怕还有霸天虎这只黄雀在后。

    不救，先处理霸天虎，也难保这个猛追首领的禁闭不会过来乱。

    「爵士，救护车。我知道我们正在面对许多未知以及敌人。」

    擎天柱厚实的声音将爵士拉出自己的思绪。

    「而我们失去不少伙伴。」

    十年前的墨西哥之役后，汽车人散落各处，落单的被霸天虎或人类袭击、火种就此安息于地球。现在还仅存的就他们三个，还有被外派的大黄蜂、探长、十字线──其余的，音讯全无，生死未卜。

    「十年下来，霸天虎对西伯利亚的机械恐龙也没有动作，不难猜测是他们有更重要的计划摆在前头。」擎天柱说。

    「而这个计划，恐怕就是为了复活威震天。」

    那日惊破天和威震天如出一辙的语调和动作，对战时他们敌我间的熟悉，始终没让擎天柱放下心。

    「肯定是的。」爵士完全同意首领，「没有威震天，他们很难做事。」

    「为了我的状况，已经消耗几天。」擎天柱沉厚的嗓音回荡，「若是让威震天复活，我们会面临更多威胁。」

    「──现在我们该有所行动。」

    「可是擎天柱，」知道首领已经决定，救护车还是跳出来，「你的状况更该先──」

    「救护车，我们不能因为两难的困境，就胶着不前。」擎天柱了解这位又是医官又是老友的顾虑和担忧。

    「禁闭想找我，他自己会来──现在该做的是趁威震天尚未全然重生前，阻止霸天虎。」

    明白擎天柱的考虑，救护车不再说话。

    「……」

    爵士轻吐一口气。

    「擎天柱。」爵士望向首领，擎天柱转头看他：

    「──所以就放着史黛拉吗？」

    救护车也叹口气。

    「爵士，」擎天柱湛蓝色的光学镜没有回避他的目光。

    「史黛拉也会希望我这么做的。」